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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而魏崢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因常年行軍的緣故,即使坐著也是背脊挺直,猴子和趙恒打馬回來,栓了馬就往魏崢身邊湊,那趙恒跑得滿腦門的汗,一邊扯衣裳一邊揶揄,“這舉人公子…體力夠好!一晚上愣生生跑了百里路才找到大夫!舉人公子提著劍闖進去,一邊道歉,一邊將那大夫從床上扯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小娘子肚子里生的是他的娃呢!”
魏崢一下沉下臉,“女子清譽何其重要!休得胡說!”
趙恒是粗人,說話口無遮攔,隨后才想起這小娘子不僅是寡婦,還是侯爺的師妹,他連連打嘴,“是小人的不對!小人在軍中粗野慣了!忘了這不是軍營——”
“老趙你這嘴…遲早惹禍!”猴子也蹙眉,旋即冷笑,“你是沒看見她剛才手起刀落殺山賊的厲害,你要是看見了,保管你說不出這話來!”
趙恒摸著頭傻笑,心中卻在反駁:若非他老趙那一箭,侯爺的小師妹說不定已經香消玉殞了。他老趙可是這小娘子的恩人咧!
魏崢抓起地上的小石子,隨手一拋,精準砸在趙恒的胸口上,“把衣裳給我穿上!這里不是軍營!袒胸露乳成何體統?”
趙恒低下頭看,哪里袒胸露乳了?
都欺負他。
趙恒只能哼哼唧唧的將衣裳拉起來穿上。
溫婉做夢了。
她夢到趙恒搖身一變,變成了淮安候魏崢。他胯下一匹雪白寶馬,穿著一身銀色鎧甲,手持紅纓長槍,于千軍萬馬之中,朝著她廝殺而來。
那人高高在上,眉眼冷冽,臉上帶著一絲殘血,月色凄凄,落在他的銀色鎧甲上,他整個人清貴冷漠,不可接近。
他眉眼冷峻:“我只求一個答案。”
溫婉聽見自己的聲音。
輕輕的。
篤定的。
“愛過——”
馬上的人明顯一愣,表情并無溫婉想象中的心痛,也無半分動容,更無和前任破鏡重圓,前任抱著她原地轉圈圈的唯美畫面。
相反,那人臉色陰沉,手腕用力,毫不留情往前一捅。
“不可搶答。而且…”他語氣冰冷,眼角眉梢仿佛堆積著冰雪,“回答錯誤——”
不是。
怎么就回答錯誤了?
愛過啊!
況且你都沒問,怎么就知道我回答錯誤?
她不服!
溫婉低頭一看,長槍血淋淋的貫穿她的心臟,染紅她胸前的衣襟。
一陣劇痛襲來,溫婉惱羞成怒的抓著那長槍槍柄,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肩膀往前壓,一步一步往前走。
長槍刺透她的胸腔,一點一點沒入血肉之中。
“又捅我?大哥,就算在夢里…我也會疼啊!”
馬上的趙恒,或是魏崢,臉色一滯,騎著馬開始往后退。
她聽到自己犯賤的聲音。
“來啊。你再出一個題,這回我絕對能答對。”
“我就要搶答,你來咬我啊——”
然后…夢醒了。
溫婉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便被一陣濃郁的香氣吸引,她拖著沉重的身子起來,這才發現馬車內已經被收拾一番,被褥也換過,干凈清爽。
撩開車簾,溫婉看到了不遠處的魏崢。
昨晚腦子渾渾噩噩,眼下卸了貨,心思也清明許多。
屠二爺傳信說魏崢失憶。紅梅也說魏崢身邊有個叫趙恒的屬下。
那么事情已經明朗。
趙恒便是魏崢——
淮安候,魏崢。
天水府一帶四州掌權人,魏崢。
跺跺腳就能讓整個天水府地震的權貴,魏崢。
卻唯獨不是她的手辦,魏崢。
或許…魏崢查案的時候為了方便用了下屬趙恒的身份?
溫婉這一聲嘆息…分外悠長,她手撐著太陽穴,心想屠二爺這手氣…可真適合玩抓娃娃機啊。
他給她網了條什么大魚回來啊?
好在魏崢已經全然失憶,只要她不在他跟前晃,只要她不露絲毫馬腳,誰能知道魏崢就是曾經的溫家贅婿?
還好…當初讓他戴著面具出入平縣。
溫婉無比佩服自己的機智。
從此以后,他們橋歸橋,路歸路,除了“師兄妹”這一層交集,便再無關系。
早知如此,她何必費勁巴力的跟姚老爺子沾上關系?
溫婉正頭疼,陳媽便已經察覺她醒了,立刻端上一碗熱氣十足的雞湯,“姑娘,累了一宿,您喝一碗。”
陳媽眉飛色舞,“這可是舉人老爺親自抓來的雞!”
“師兄…”溫婉眉頭輕皺,“抓雞?”
他會嗎?
溫婉怎么也無法將抓雞這樣的事兒和溫潤如玉的程允章聯系起來?
“可不是?”陳媽咧著嘴笑,“要不人家能考舉人,論細心是這個!”
陳媽豎大拇指,“多虧了舉人老爺,連夜去給姑娘請了大夫。您睡著的時候,大夫就已經把完脈。我還請大夫給小公子和小小姐都檢查過一番。大夫說雖說姑娘受了驚嚇導致早產,好在姑娘懷著身孕的時候走動較多,沒有一味躺臥養胎。孩子雖不足月,卻也康健。”
“修文師兄做事確實妥帖。”溫婉這才放下心來,一邊喝雞湯一邊問,“孩子呢?”
“小小姐和小公子都在另外的馬車上,如今紅梅和姚老夫人在照管呢。”陳媽知道她心急,這剛生了孩子的婦人哪個不是吵著要見自己孩子,“姑娘,我去把小小姐和小少爺給您抱過來看看?”
“不必。”溫婉將雞湯碗輕輕放在桌上,她剛生產完,很是虛弱,可眼角眉梢平添少婦成熟的嫵媚,眉淡拂春山,雙目凝秋水,面龐更顯美艷動人,只不過眼睛深處卻有一抹細碎的寒芒,“去請屠二爺把石金泉帶過來!讓紅梅也過來。”
此刻天光大亮,遠處云霞吐霧,山巒此起彼伏,又是一個艷陽天。
經過一夜休整,仆人們紛紛忙碌起來,推馬車的、打掃營地周圍的、報官的、做飯的,營地上一片忙碌。
一片炊煙裊裊之中,溫婉喝下一大碗雞湯,她蓋著薄毯,倚靠在車窗邊,掀開車簾望向營地。
魏崢坐在遠處和義父說話,兩個人相談甚歡。
魏崢一身鴉青色錦袍,身材筆直,猿肩蜂腰,隔著布料也能察覺到流暢完美的胸肌線條。大半年不見,他皮膚曬黑了些,人卻更精神,笑起來的時候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