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元老夫人抿唇,“元啟…也不合適。他如今正在議親,我跟你提過的,就是那通判孫夫人表妹的女兒…兩家在播州煮酒大會上見過的。”
“可兒子聽說,直到現在那家人也沒給個準信…許是沒看上五表兄。”
元老夫人面色不虞,“這說親嘛…總得慢慢來。你知道的,你五表兄前頭那位未婚妻是病死的,從此以后婚事就一直坎坷,女方家知道這情況也得掂量兩分。”
“那母親覺得誰能陪兒子上京都?”程允章慢吞吞的問,一臉愁色,“此事事關重大,我在京都那樣權貴遍地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總得要尋個妥帖會來事的人才是。”
元老夫人干巴巴的眉頭皺著。
程允章這話倒是問到點子上。
元家的人青黃不接,算來算去,也只有三房元啟的和二房的元真能干一些。
可元真年紀尚小,如今已經準備下場考秀才,正是苦讀的時候。
這樣一來,此行倒是只有元啟合適。
程允章慢慢開口,“母親,魏師兄為我推薦了京都里的鄭大人,學業的事情倒是不必太擔心。說來也巧…兒子憂心此次春闈,曾找道士批過一卦,卦上顯示我此次若想高中,必然要倚靠族內兄弟幫助,且最好是屬相八字相合之人。若非如此,兒子也不會堅持要五表兄陪同入京。”
見元老夫人眸色一亮,他刻意放慢語速,一番話在肚子里轉了又轉,“不過…這種怪力亂神之說…兒也不知道該不該信。”
元老夫人一聽仙人都發話了,也顧不得其他,立刻下了決斷,“怎能忤逆神仙的旨意?就這么說定了!讓元啟陪著你進京。”
程允章的唇角,幾不可察的勾了勾。
只要他帶走元啟,讓兩方人馬分開來,元家三房再害不著溫師妹,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家能化干戈為玉帛。
“多謝母親成全。”
“你要真想謝我,便給我拿個狀元回來。”元老夫人吐出渾濁的一口氣,只怕兒子松懈學業,時刻不忘耳提面命,“你得記住,程元兩家榮耀系于你一人之身。只要你高中,這酒坊不做又如何?五郎晚些娶妻又如何?等你高中,你和五郎要什么樣的姑娘找不著?咱們家也用不著被別人挑挑揀揀。”
說話間,元老夫人笑了笑,露出干癟的牙床。
她年紀大了,渾身干癟得厲害,上眼皮垂拉著,快要遮住那雙渾濁的眼睛。可一提到“高中”兩個字,那干枯的老樹仿佛瞬間有了活力。
這一刻,程允章覺得疲累。
溫師妹…便從來不會這樣說話。
他就算榜上無名,也不代表腳下無路!
等程允章離開后,貼身伺候的嚴媽將洗腳水倒在院子壩中,等一回來就見元老夫人佝僂著背,縮成小小一團,兩只眼皮耷拉著,目光呆滯的看著桌前那盞燈。
元老夫人年紀大了,飽受病痛折磨,偏她性格又要強,從不肯向旁人吐露半分,程家酒坊這艘偌大的船…還得靠老夫人撐著。
嚴媽推了推她的手臂,正要請元老夫人早些休息,豈料元老夫人忽然睜開眼睛,“去請三房的過來,對了,還有元啟…叫他一并過來。”
“現在?”嚴媽瞅一眼外面的天色,“此刻三房的人怕是已經歇下了。”
元老夫人只催促,“去吧,就說我有急事。”
嚴媽很快又回來,身后還帶著三房兩個人,她撩開簾子快步走到元老夫人耳邊低聲道:“三老爺本來是要來的,奈何那春姨娘作妖,以為您有大事交代,吵著要跟過來。三夫人氣得不行,險些又打鬧起來,三老爺只好留下安撫春姨娘……”
元老夫人冷哼一聲,“老三這軟骨頭!春姨娘只要賣乖撒嬌,他每次定然心軟,分明就是個被女人玩弄手里的賤骨頭!”
嚴媽苦笑。
看來三房那邊的動靜鬧得太大,叫元老夫人也動了怒,竟然從“軟骨頭”躍到“賤骨頭”。
只不過嘛,真要嚴媽說,小妾恃寵而驕可恨,沒手段的主母也不值得同情。
那位賈氏手段沒有,只會使性子。
果然,只有賈氏和元啟入內。
賈氏藏不住事,臉色發青,入屋內便一屁股坐下,見了元老夫人就如同見了救星,上來就開始告狀:“大姐,您真得管管咱們三房的事兒!那位春姨娘…著實可恨!一個小妾竟也想來聽主家的大事!呵,元六郎都死了,她籌謀這些干什么?還有用嗎?”
兒子都死了,人也瘋了!倒是整日來找她的茬!
而老爺更是處處縱容!
本以為元六郎死了以后能有消停日子過的賈氏,此刻是有苦難言。
元五郎見母親這話說得刻薄,連忙暗中拉扯了一下賈氏,隨后才拱手向元老夫人道:“姑母,深夜喚侄兒前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元老夫人看元五郎倒是順眼,不由語氣軟了一分,“五郎,小輩里就你最讓姑母省心。眼下確實有一件事讓人為難,我思來想去,只有交給你才放心。”
“你也知道,老四后年就要下場,侯爺在京都給他推薦了一位老師,他很快就出發去京都,路上需要一個妥帖細致的人陪同上下疏通打點。”
賈氏聽著這味兒有些不對,她本來剛和春姨娘干了一仗,心情也難免急躁,“大姐,元啟正在議親呢,可不好打他的主意。”
元老夫人輕輕嘆氣,“那你說…誰能勝任?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弟?還是你去?”
賈氏反駁不出,心里卻惱怒元老夫人專橫,元啟本就婚事坎坷,如今到了議親關頭,把人給抽走算怎么回事?
難不成全家就程允章一個孩子?
程允章讀書,就非得讓自己兒子去陪讀?這一去起碼得一兩年吧,那家里的事兒不全耽誤了?
元老夫人也知道賈氏心中所想,便軟了語氣安慰:“老三媳婦,你別想太多,元啟是我侄兒,我不可能不心疼他。我知你唯一擔心的便是議親之事,但時隔小半年…那女方家一直不冷不熱,也不給個確切的回信,難道你要一直被她家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