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眾人都望過來,魏崢搖頭,“不是。”
隨后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落到周賬房臉上。
周賬房當下汗流如注,只覺得那目光仿佛千斤重,壓得他抬不起頭來。
魏崢身后的趙恒站出來,將周賬房雙手反剪扭送,“周賬房,你放出印子錢一千兩,用高利誘騙無知百姓,巧取豪奪騙得百姓良田百畝,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今日就拿你殺雞儆猴!我看以后播州誰還敢仗勢欺人魚肉百姓!”
賈氏驚呆了,這周賬房是她從娘家帶來的人,幾十年來甚是老實,正是熟人熟路,她自然曉得周賬房暗地里長期靠借印子錢掙些零用,甚至周賬房的妻子還一度勸她也撒些錢出去放貸。
前些日子朝廷收攏借貸一事鬧得沸沸揚揚,賈氏膽子小,便沒敢下場,不曾想周賬房這頭卻被人捉住了尾巴!
不對……
賈氏瞳孔一縮,看向魏崢身邊臉色淡淡的溫婉。
周賬房被抓的時機太過巧合,這頭五郎剛死,后頭周賬房就被抓,這分明是斬草除根!
這播州城內放貸蔚然成風,魏崢放著那些大戶后宅的婦人們不抓,跑到元家來殺只臭魚爛蝦,算哪門子的殺雞儆猴?
定是那溫婉的主意!
殺害五郎的兇手…就是溫婉!
賈氏不敢為周賬房出頭,心中只恨毒了溫婉,她瞪著溫婉,急火攻心之下“哇”一聲吐出鮮血來,手中匕首“哐當”落在地上。
魏崢瞧著那匕首的樣式,眉頭一皺。
這匕首…怎么瞧著…隱約有種熟悉的感覺?
而溫婉卻已經彎腰半蹲,尖著兩根手指,用羅帕將那匕首從血泊中提了起來。
那小娘子漫不經心的擦干刀柄上的血,她手指嫩得仿佛剛剝好的蔥白,在陽光下的映射下晶瑩剔透,甚至能看到手指上一根根細小的血管。
賈氏仰頭望著那小娘子,胸脯急劇起伏,仿佛入了魔一般喃喃道:“你不敢發誓對嗎?就算沒有證據…就算你有魏大人護著…我知道…你就是兇手!”
“溫婉,我就算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品嘗今日這切膚之痛!”
小娘子的聲音輕輕的,仿佛風雪拂過竹林。
“賈夫人,抱歉了。我這個人…從小就不怕鬼。你若有本事,就找出證據,我溫婉任憑你處置。”
隨后,溫婉再不理會賈氏,跟隨魏崢而去。
魏崢抓走周賬房一事,自然引起騷亂,前院道士們還在念著超度經文,青煙裊裊,賓客們只看見幾十士兵將元家院子圍得水泄不通,隨后便看見魏崢從后院而來,還有一妙齡女子緊隨其后。
程允章被候繼等人扣住,隨后方看見周賬房被人押送出來,又見魏崢和溫婉兩個人一前一后,他掙脫束縛快步上前,卻不料只聽見那小娘子冷言冷語。
“程允章。”
她一臉正色,聲音低沉,再不肯似從前笑著喚他“修文師兄”。
小娘子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生人勿進。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程允章心頭一緊,竟被這一句話問住了,好半晌才問:“知道什么?”
“你一直都知道元五郎是害死綠萍的兇手。”
“你一直都知道元五郎就是陷害我爹入獄的兇手。”
程允章的手在衣袍之下握緊,他正要張口解釋,卻被溫婉無情打斷,“你不必解釋。”
“我來元家吊唁,卻被元老夫人關押在后院三堂會審。”
“元家奪我酒坊、偷我方子、害我爹入獄、甚至害死綠萍,一樁樁一件件…如今還要將元五郎的死硬栽到我身上…”
溫婉紅了雙眼。
她和程允章未必沒有朋友之情。
若沒有元家三房,她和程允章或許還能成為知己。
可是——
造化多弄人。
那小娘子的視線輕飄飄的落在程允章的臉上,程允章只覺得雙肩一顫,仿佛有千斤重壓下來,壓得他粉身碎骨。
程允章舔了舔干澀的唇,喉頭一滾,聲音聽起來很壓抑,“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但是——”
小娘子目眥欲裂。
“程允章,你們程家、元家…欺!人!太!甚!”
溫婉掏出匕首在手心利落一轉,隨后牽出衣袍一角,“刺啦”一聲尖銳的聲響,布料被刀破開緩慢落地。
“程允章,從今日起…你我,再不是師兄妹關系!從今以后,你我橋歸橋、路歸路!”
“我!溫婉……”
“和你們播州程家、元家…勢不兩立!”
溫婉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帶著屠二爺和紅梅消失在元家大門,程允章抬腳欲追,卻被魏崢攔下。
程允章迎上四下那好奇的目光,又看見廊下那些身著孝服的仆人們,腳下一頓,仿佛黏在原地,進退不得。
程允章穩住心神,對魏崢拱手道:“魏師兄,我和溫師妹之間有些誤會,眼下不方便說。等過了今日,我親自去向師妹請罪。還請師兄這兩日多看顧一些,感激不盡。”
魏崢唇齒之間漾出一聲幾不可察的嘆息,“你們師兄弟之間,不必言謝。”
說罷,那人追上溫婉,兩人雙雙走出元家大院。
元家今日發生這樣的大事,大房幾人只能連忙招呼賓客,又囑咐人將后堂門窗緊閉,元以道捂住胸口,對賈氏生了責備。
“好好好,現在可好了!不僅把溫掌柜得罪了,還把魏大人也得罪了!都怪你!這事兒本沒有證據,那周黎算個什么東西?那就是個攪屎棍!”
“這些年,若不是看他是你娘家帶來的人,我早就將他打發出去!”
元以道氣得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如今周賬房也被抓走了,這放印子錢的罪名可大可小,若是牽連咱家…可全完了!”
他本就是個沒主見的人,此刻被魏崢的氣焰嚇倒,只六神無主的看向元老夫人,“大姐,那溫掌柜不會真去報官吧?哎喲,不能報官!若是報官,整個播州城都知道五郎做的那些傷天害理之事?那咱家的名聲可就臭大街了!”
賈氏聞言,怒不可遏,“五郎都死了,誰管活著的人說什么?!只要能把兇手繩之以法,我管他什么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