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玄停手了。
再打下去,整個院子都要被夷為平地了。
獨孤三缺也努力平息了自己體內勃發的血脈之力,整個人渾身冒著熱氣,仿佛是在燃燒的火焰一樣。
“謝謝你。”
他看著李七玄,認真而又誠摯地道。
“不客氣。”
李七玄擺擺手。
然后又指了指一地狼藉和破碎的門房,道:“不過,打壞了東西,錢還是得賠啊。”
獨孤三缺點了點頭,面部肌肉線條柔和了許多,道:“當然。”
“咦?”
李七玄故作驚訝地道:“你剛才是不是想要笑?你這個苦瓜臉居然笑了?”
獨孤三缺:“……”
瑪德。
雖然滿懷感激,但還是很想要揍他怎么辦?
李七玄又道:“如果你沒錢的話,可以選擇去加入奇士府,以你的天賦,通過考核肯定沒問題,到時候有月俸和靈米、異獸肉,你很快就可以成為大業城中的中產以上階層。”
獨孤三缺再度點頭。
他也是這么想的。
這些天,他思考了很多。
大業城中,只有照夜司和奇士府兩個組織是適合他的。
而且,如果加入奇士府的話,他會選擇和李七玄一樣的第七奇士樓。
畢竟,自從與李七玄接觸之后,他的運氣好像慢慢地好了起來。
吃完飯,李七玄決定回槐柳大院一趟。
下城。
聽風酒館。
這是一個頗為清凈的小酒館,坐落于書院街上,周圍的店鋪多為棋館、書店、戲樓等等清雅之所。
因此很多時候,便是上城的貴人們,也會來這里散心。
聽風酒館并不起眼。
位于書院街的最東頭。
是一個帶后院的二層小樓。
老板是一位從巡日司退役的瘸腿武者,退役后醉心于書畫,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因此酒館雖有常客,但人數不多,相對清幽。
一輛紫色馬車,停在酒館后院中。
馬夫和兩個小丫鬟,在馬車邊等待,臉上都露出了緊張焦急之色。
“四姑娘怎么還不出來。”
“已經半個時辰了。”
兩個丫鬟穿著不俗,都是盡端長裙,首飾也極為精致,一看就是大貴族世家的奴仆。
馬夫身高一米七左右,普通打扮,戴著個淺青色的斗笠,站在馬車邊不說話,但卻時不時地抬頭看向小酒館二樓的某個房間。
房間里。
一張不過一米寬的木桌。
桌上有一瓶酒。
兩酒杯。
酒瓶已開啟。
酒杯中亦有酒。
但隔著桌子相視而坐的兩個人,卻都陷入了寂靜的沉默,并沒有飲酒的心思。
樓下傳來了絲竹闊論之聲。
是隔壁書店少東家發起成立的‘青曲社’正在進行每十日一次的雅集酒會。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同。
此刻的白望龍,只覺得樓下的人很吵。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年約三十的少婦,肌膚白皙,眉目如畫,容貌是那種絲毫不帶攻擊性的極致美麗。
她神色溫婉,眉宇之間有抑郁之色,微微垂首,不與白望龍對視。
風吹過。
包廂的窗簾微微晃動。
“不去看看小瞳嗎?”
白望龍艱難地開口。
溫婉少婦沉默,沉默,最終搖頭道:“不了,讓她不知道我還活著,是最好的選擇。”
白望龍道:“你就不怕他長大以后知道了真相,會恨你?”
“至少這樣一來,他暫時不會有危險……你也是。”
少婦垂首道。
白望龍再度陷入沉默。
他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吞下。
又滿上。
這樣連吞三杯酒。
他伸手抓住少婦的胳膊,道:“小倩,和我走吧,我們帶著瞳兒,一起離開大業城,天地之大,何處容不下我們一家?”
少婦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讓她魂牽夢繞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間,她真想毫不猶豫地開口答應。
但一想到家族的手段,她還是退卻了。
將手臂緩緩地從白望龍的掌心里抽出來,少婦搖頭,道:“他們不會放過你我,就像是當年做的一樣……龍哥,好好帶著瞳兒長大成人,你我雖不能在一起,但我的人永遠都是屬于你的。”
說著,她也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濁酒入喉,猶如火焰燃燒,仿佛是要將她的心徹底融化。
她轉身離開。
“龍哥,以后不要再來找我,我也不會再見你了。”
聲音猶在。
伊人杳杳。
白望龍坐在原處,表情痛苦。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飲盡,覺得不過癮,直接抓起酒瓶頓頓頓地喝了起來。
時間流逝。
他呆呆地坐在原處。
許久。
他才離開聽風酒館。
路上,他一身酒氣,跌跌撞撞。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
身后兩道人影,快速靠近。
掌中的兵器散發寒芒,劃出兩道恐怖的弧光,朝著毫無防備的白望龍斬去。
槐柳大院。
李七玄帶來時,發現這里已經大變樣。
大院門口的那幾顆巨樹,都已經被鏟掉,露出的大片空地意白石板鋪就。
兩個威武雄壯的白玉獅子,各立在大門口左右。
大門經過重新裝修,比以前更顯氣派雄壯肅穆。
門口正中央掛著一個巨大的牌匾,上面寫著四個字——
白云武館。
李七玄盯著牌匾看了幾眼,最終只是輕輕地搖頭。
雖然改鏢局為武館,是兩位總鏢頭定下的基調,但這個名字起得實在是……
李七玄來到大門口。
有兩名穿著白色劍士服的弟子,伸手攔截。
“拜師的話,明早再來。”
其中一人道。
這兩人竟然都并非是昔日雪獅鏢局的人,壓根不認識李七玄。
李七玄拱手道:“煩請通報一下,就說雪獅鏢局李七玄,拜見林館主。”
“你就是李七玄?”
這名劍士服弟子目光上下掃視打量一番,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道:“等著,這就去通報。”
片刻后。
“館主就在前廳,你自己進去吧。”八名劍士服弟子出來之后道。
李七玄進入槐柳大院。
大院里的各種陳設、布局,也已經做了全方位的改造,和李七玄記憶中完全不一樣。
許多身穿著白色劍士服的年輕弟子,都在前院練武場中揮汗如雨。
帶著他們修煉的是一些穿著白云劍宗劍士服的劍客,表情嚴肅,不斷地呼喝著。
直到這時,昔日那些雪獅鏢局的鏢師、趟子手們,經還是一個都未曾看到。
李七玄來到前廳。
“你就是李七玄啊,進來吧。”
一個年輕而又倨傲的聲音,從大廳里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