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換一個人,一次性綁架十四個女學生,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可要是對任宇鵬這個校車司機來說,真的就是輕而易舉。
說得直白點,就是一腳油門的事兒。
換成其他司機,腳踩油箱里,也賺不了四十二萬。
而且對于任宇鵬這種沒怎么見過錢的人來說,這筆錢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至少他這輩子不可能靠上班存到這個數字。
曾有個經濟學家稱:國內人均家庭資產300萬,存款50萬。
而實際上,99.63的家庭拿不出這筆錢。
“你和對方交接的時候,對面一共有幾個人?”許隊又問道。
任宇鵬想了想,回答道:
“把老四算上,一共是六個人。”
人數對上了……許隊心中一喜。
這說明之前現場勘查的結果完全正確。
“你仔細回憶一下,你見到他們后,有沒有什么值得特別注意的地方?”
許隊這話就純粹是在引導了。
這也有助于任宇鵬能集中注意力去回憶當時的情景。
果然,在許隊說完這句話后,任宇鵬的雙眼逐漸失去了焦點,完全沉浸在了回憶之中。
大約過了兩分鐘,他才緩緩地開口說道:
“要說特別的地方倒沒發現,不過我倒是覺得有幾個奇怪的地方。”
“我本來以為對方會戴頭套,或者蒙面戴面具,但這些都沒有,他們竟然一點偽裝都沒做。”
任宇鵬皺起眉頭:
“而且他們當著我的面沒有上校車,老四將錢交給我后,立刻催我離開,似乎是不想讓我看見后續發生的事。”
“還有,除了老四,另外五個人的年齡都不大,也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
沒做偽裝?許隊聽到后,思維運轉。
這說明他們既不害怕任宇鵬記住他們的樣貌,也不擔心那些女學生會在事后指認他們。
從這個角度來看,那五個人極有可能是被那個叫老四的男人雇傭來的。
因為老四和任宇鵬已經很熟悉了,所以沒必要進行偽裝。
就算是暴露,任宇鵬也會先指認他,畢竟另外五個人任宇鵬都不熟悉。
正因如此,那個老四才沒有讓那五個人遮住相貌。
如果是同伙,他們可就不會這么聽話了。
而沒在女學生面前進行偽裝,唯一的解釋是,老四根本就不認為這些女學生能夠活著見到警察。
“除了那個老四,其他幾個人的相貌你看清楚了嗎?”
這個問題是有技巧的。
要是換個沒經驗的刑警,會問:那幾個人的相貌你都記住了嗎?
只是見過一面就將相貌全記住,難度太大了。
所以這么問是在難為人。
不排除有那種過目不忘的人,但那畢竟是極少數。
“看清了。”任宇鵬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見面后,我還發了一圈煙,和他們挨個打過招呼,所以每個人我都看清了相貌,只是有點記不住了。”
沒錯,記不住才是正常的。
看任宇鵬的樣子也不是那種過目不忘的人。
都看清那就好辦了……許隊站起身,暫停了審訊,隨后走出審訊室。
來到外面,很快有警員從觀察室里走了出來。
“叫模擬畫像師和催眠師過來。”許隊命令道。
“是。”警員答應一聲,剛要離開,卻又被許隊叫住了。
“等一下。”他猶豫了一下,隨即補充道:
“看看能不能將夏彬叫過來。”
要說模擬畫像這個領域,夏彬在S省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現在省里各個城市的警局里,有很多警員也具備模擬畫像的能力,但絕大多數都是夏彬教出來的。
沒錯,夏彬也在兼職教學。
自從破獲了斷指案,他獲得了個人二等功,這在技術崗位是非常難得的。
因此,他現在省廳的地位可謂是水漲船高,一般的案子也請不動他。
接下來許隊打算先讓催眠師對任宇鵬進行催眠,使其回憶起那幾個人的相貌,然后讓畫像師將嫌犯的肖像畫出來。
催眠可以幫助人訪問到潛意識中的記憶。
甚至一些平時記不起來的事情也可以通過催眠喚醒,越是最近發生的事情,越容易通過催眠回憶起來。
目前來說,這也是最快能找到那幾個嫌疑人的方法。
如果肖像足夠清晰,可以通過人臉識別技術,結合大數據將人找出來。
這里得說一下,人臉識別技術在六十年代就有了,只不過準確率很低。
真正應用到技偵中,是在2014年的年末。
因為咱們國內的科研團隊,基于原創的人臉識別算法,在這一年將準確率提高到了98.52,首次超越人眼識別能力。
比人識別的都準。
后期的各項刷臉應用,都是從2015年開始的。
來到辦公室,許隊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案宗,將目前的案件進展補上。
今天將任宇鵬抓捕歸案,對于整起案件來說,已經算是重大突破。
但他心里清楚,一天沒有將十四名女學生找到,專案組所做的努力都是零。
“這樣的案子,真的是分秒必爭。”
許隊盯著案宗,喃喃自語著:
“可過去了一個多星期,才將校車司機找到。”
此時的他,竟然有了一種無力感。
他很清楚時間拖得越久,那些女學生越危險,但光著急是沒有用的,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快將嫌犯抓住。
這也是他暫停審訊,先畫肖像的主要原因。
許隊靠在辦公椅上,點燃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后,吐出一團煙霧。
“對方到底要干什么?”
這是他這幾天考慮得最多的一個問題。
從警二十年,期間他也曾辦理過幾起拐賣案件,對于人販子的作案手段和心理,他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了。
但他還從來沒見過這么拐賣的。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與其說是拐賣,倒不如說是劫持更為準確。
為什么不是綁架?
很簡單,因為綁架得索要贖金。
任何犯罪都是有目的性的。
許隊又吸了兩口煙,任由煙灰掉落在桌上,他的雙眼逐漸變得空洞。
“還是覺得很別扭。”
他自語的同時,大腦也在快速運轉。
對方采用的手段也不像是劫匪。
一般搞劫持的,都不講什么技術含量,他們秉承的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眼前這個案子,嫌犯明顯是用了心思的。
既有計劃,也具備反偵察能力。
有點像……
人販子改行去做劫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