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看守所,四人直接來到監控室。
“調取案發時的監控錄像。”于大章對監控室內的民警命令道。
這里得解釋一下。
看守所的管理者屬于公安民警,而非獄警。
因為看守所和監獄的管理主體不同,警種自然就有了區別。
看守所歸公安管理,監獄由司法行政機關管理。
重生文,本不想這么嚴謹,但考慮到也有較真的小伙伴,所以還是解釋一下為好。
此時兩名民警的臉色很是難看。
出了這種事,看守所里的人肯定都要追責,只是現在沒人理他們。
民警熟練地將監控視頻回放到案發那一刻,然后按下了暫停。
接著,這名民警站起身來,讓出座位。
于大章走過去坐了下來,隨即移動鼠標按下了播放。
視頻畫面是在一間值班室內。
一名管教去監室將一名嫌犯提審到值班室,然后拿出手機交給對方。
于大章立刻認出了那名嫌犯,正是三人中叫胡康的逃犯。
剛看了個開頭,他就皺起眉頭。
怎么就一個管教?
雖然他沒在看守所工作過,但也知道看守所實行24小時值班制度。
不允許一個巡視民警值班,必須確保每個區域有兩名以上民警。
于大章又看向另一個監控畫面,發現管教提人后,監室的門似乎沒關。
這也不對吧。
按照規定,進入監室時,須有其他民警在監室外警戒,退出監室后應當立即插閂上鎖。
這道程序是很嚴格的,怎么在這個看守所里這么隨便?
他轉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兩名民警,只見他們臉色鐵青,盯著監控畫面一動不動。
看著他們的樣子,于大章腦中立刻冒出了四個字:玩忽職守。
難怪一下子跑了三個,原來是內部出問題了。
于大章轉回頭,繼續播放監控視頻。
只見胡康用管教的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就在通話到兩分鐘時,胡康移動到了那名管教的身后。
下一刻,胡康突然用胳膊勒住管教的脖子,將其放倒在地。
與此同時,監室那邊沖過來兩名嫌犯,正是程文浩和李民。
隨后他們三人合力將管教按倒在地,對其口鼻進行捂壓,最后導致管教機械性窒息死亡。
死得一點都不冤……于大章在心里吐槽道。
這名管教全程違規,完全是自己找死。
事情的起因于大章也看明白了。
是胡康想要給家里打電話,所以才要求管教將其從監室提審。
然后那名管教將自己的手機交給胡康,讓其與家里聯系。
這又是一項違規操作。
嚴格來說,這都不是玩忽職守了,而是利用職權謀利,妥妥的違法行為。
不用說于大章這個刑警了,就是普通人都知道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期間是不能直接與外界聯系的。
找管教借手機,給外界打電話。
電影都不敢這么演,卻在現實里真實發生了。
接下來的一幕更是魔幻。
那三名嫌犯將管教身上的警服脫下,分別穿在了自己身上,連墻上掛著的警服也沒放過。
不過最后還是少了一條褲子,胡康也只能繼續穿著囚褲。
這三人做完這一切后,竟然就這么大搖大擺地出了看守所。
接待大廳和監舍外走廊居然一個民警都沒有!
最讓于大章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從提審胡康到三人走出看守所,整個過程二十分鐘。
全程都被監控拍下,監控室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按照規定,監控也是實行24小時巡視制度。
巡視和監控二崗合一,而巡視間隔時間不得超過20分鐘。
這說明當時監控室的人根本就沒在看監控。
于大章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兩名民警,發現他們此刻已經是滿頭大汗。
這是他們第二次流汗了吧。
之前刑偵總隊的人肯定來查過,估計那時他們流的汗比現在還要多。
真是一場毫無技術含量的越獄……于大章簡直不敢想象,看守所的安保措施竟然已經到了形同虛設的地步。
三個嫌犯在值班室殺了一名管教,這就已經夠魔幻了。
后面居然就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看守所。
這哪是看守所啊,簡直和菜市場一樣了。
來之前,于大章本想根據監控錄像找出漏洞,然后借此挖出更多的線索。
現在不用了,這段監控錄像從頭到尾全是漏洞,根本就不用找。
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漏洞太多反而讓他不知道從何查起了。
“去把這三個逃犯的詳細資料要來。”于大章命令道。
之前一大隊通報的逃犯資料只是簡化版的,僅僅包含了一些基礎信息和外貌特征。
這樣做有助于參與搜捕的警員們快速記住逃犯的大致情況。
但對于深入調查來說,這些信息就遠遠不夠了。
十分鐘后,馬健拿著一份文件回到監控室。
“檢察機關的人來了。”
馬健將文件遞給于大章,順便說道:
“他們是針對瀆職犯罪問題進行初步調查,聽他們說,已經立案了。”
于大章聽到后,只是點點頭。
他心里清楚,肯定是刑偵總隊那邊將這里的情況上報了。
只要是看過案發的監控視頻,都能發現看守所存在的問題,估計總隊的人也被視頻里的內容驚到了。
接過資料,他快速翻閱起來。
于大章看得很仔細,將這三個人的過往和經歷全都記在了腦中。
竟然全是慣犯!
沒錯,他在找共同點。
有句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進了看守所,是第一次篩選。
在監室里,這三人的關系比較近,是第二次篩選。
這進一步證明了他們之間一定有某些相似的特性,才會使他們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一起。
程文浩,初中輟學,從小就喜歡打架,18歲開始就頻繁出入拘留所。
20歲因一起傷害案被判刑三年。
24歲剛出獄一年多就再次因打架入獄。
這之后他的人生幾乎都是在里面度過的。
直到去年,在一起群毆事件中,程文浩失手將人打死,后經審判,被定性為過失致人死亡罪。
由于其罪行累累,最終被判了個無期徒刑。
李民,小學畢業,父母早逝,自小和爺爺奶奶生活。
還未成年就開始小偷小摸。
成年后更加變本加厲,反復進出監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監獄里度過的。
后因幫人壟斷砂石生意,致人死亡。
從資料上看,雖未判決,但基本可以排除死刑。
這種案子,背后搞壟斷的大哥才是主謀。
李民這種小馬仔、弟中弟,最多算是從犯,肯定不能輕判,但大概率是個無期。
胡康,17歲輟學。
18歲因持刀搶劫入獄。
出獄后沒多久,再次因搶劫入獄。
26歲那年,有過兩次入獄經歷的胡康,改行盜竊,又入獄兩年。
去年剛放出來,就在一次酒后將人打成重傷。
雖然目前還沒判,但可以預見的是,這次肯定不能輕判,最少也得十年起步。
于大章將資料合上,又將目光放在了面前的監控畫面上。
此時的監控畫面恰好定格在三人圍住管教的場景。
他凝視著視頻中的三人,程文浩和李民兩人的正臉被拍了個正著。
有點不對勁兒。
于大章心中一動。
這兩人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恐懼或者害怕,反倒是充滿著興奮和激動。
就像是……
逃出去后就能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