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么說還是保守了。
十八歲那年就已經混跡社會，說明在此之前，沈飛就已經做過許多違法亂紀的事情。
只不過以前年齡小，很多事沒有記錄在案。
于大章拿起桌上的資料翻看了兩頁。
這人倒是和他印象中的催收人員完全相同，沒點服刑經歷還真干不了這活兒。
普通老百姓一聽對方蹲過監獄，會本能地感到害怕。
這樣的身份背景本身就有威懾力。
如果換個大學剛畢業的人去催收，成功率可想而知。
“現在人在哪？”于大章問道。
他的意思是：人跑了嗎？
既然王玲玲最后是和這個沈飛通話的，就證明沈飛在那通電話里說了一些威脅的話。
他要是知道王玲玲自殺了，一定會先躲起來。
“這個人居無定所。”
那名組員回答道：
“很多時候，他都是在賓館開房，或者在洗浴中心過夜，找到他不難，不過要費些時間。”
居無定所也是一種規律。
只要根據這個規律去排除沈飛經常出沒的娛樂場所，找到他就很容易了。
“盡快吧。”于大章催促道：
“手里一個像樣的嫌犯都沒有，始終有些捉襟見肘。”
說完之后，他又看向另一名組員。
那名組員立刻會意，開口匯報道：
“我昨天驅車去了一趟王玲玲位于鄰省的老家，見到了她的父母。”
“據她父母回憶，王玲玲近期沒有找家里要過錢，倒是和家里聯系的更頻繁了。”
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路，片刻后，他才繼續說道：
“從她父母的描述來看，王玲玲在情緒方面似乎沒有明顯的變化，不過好像心情有點沉重，問她又不說。”
“后來我又找了和她走得比較近的親戚，他們也都表示王玲玲沒有向他們借過錢。”
最后，那名組員強調道：
“王玲玲在老家的口碑很好，只要提起她，沒有人不夸的。”
這倒是符合王玲玲的性格……于大章在心里得出判斷。
一個從小就吃過苦的女孩，家庭觀念自然很重。
從她報喜不報憂的做法就能看出來，王玲玲寧可選擇自殺，也不愿意拖累家里。
于大章不免感覺有些可惜。
如果王玲玲選擇向家里求助，也許就不會走向絕路了。
至少有人幫她一起面對，也比她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要好得多。
隨后他又看向師父。
呂忠鑫微微頷首，隨即用一種正式而嚴肅的語氣說道：
“王玲玲的寢室算上她共有四個人，那三個室友我都聯系上了，其中有兩個是松海本地的。”
“據她們說，王玲玲平時生活很拮據，就連化妝品都不舍得買。”
接下來，他的語氣略微加重了一些：
“可自從本學期開學以來，王玲玲的行為舉止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她開始變得更加注重外表，不僅購買了名牌的衣服和鞋子，而且在穿著打扮上也花費了不少心思。”
說到這里，呂忠鑫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學期王玲玲還處了個男朋友，好像還給對方買了挺貴的禮物。”
“我要來了她男朋友的電話，卻一直都沒打通。”
不對勁兒……于大章立刻聽出了問題所在。
按理說，網貸對于一個在校大學生，放款金額不會超過五千元。
哪怕是發果照也不會超過這個數字，這是有真實案例的。
就算王玲玲借到了五千元，也不足以購買名牌衣服和鞋子，更何況還有化妝品。
這些錢也就勉強夠買一部蘋果手機。
可她不但買了，還有多余的錢給男朋友買昂貴的禮物。
除非……
她多平臺貸款。
不過這種可能性很低，因為黑網貸通常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當進入到利滾利階段，欠款的金額將成倍數上漲。
說一個真實案例。
曾有個女的，用果照做抵押，借了5000，到手只有3500。
然后利滾利開始，她只能從其他平臺借款來還這5000元。
結果四個月時間，5000元利滾利到了550萬。
你沒看錯，單位從元變成了萬。
她后來借的所有錢，都是為了去還最開始借的那5000元。
這還是心大的，能咬牙堅持到550萬。
心理素質差的，根本就挺不到這么大的金額，中途就崩了。
不是跑了，就是瘋了，其中還有很多人輕生了。
于大章從師父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他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關鍵在王玲玲新交的那個男朋友身上。”
呂忠鑫想了想，繼續說道：
“我有種感覺，王玲玲那三個室友說的話里有很大水分，而且她們三個就像是串通好了一樣，很多話都高度相似。”
沒錯，不能聽信一面之詞……于大章也覺得應該多方面查證才行。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保持冷靜，不能妄下定論。
隨后四人小組陷入了沉默中。
呂忠鑫和兩名組員都在等于大章下命令。
片刻后，于大章看向了兩名組員，開口說道：
“現在起，你們兩個一組，去追查沈飛的下落，如果發現他的蹤跡，立即帶回來。”
他根本就不擔心抓捕的過程中會出什么意外情況。
兩名帶槍刑警抓一個小混混還是綽綽有余的，要是真有特殊情況，他們自然會上報。
這次他也沒再用“協助調查”這樣的理由去抓沈飛。
因為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沈飛在王玲玲自殺案中有著重大嫌疑。
“收到。”
“明白。”
兩人答應一聲后，立即起身向外走去。
呂忠鑫直勾勾地盯著徒弟，等他給自己下命令。
“師父咱倆一組，你帶我去找王玲玲的室友。”
于大章沉吟著說道：
“你判斷的沒錯，她們沒說實話，而且她們很有可能在隱瞞一些事情。”
在他眼中，王玲玲的那三個室友簡直愚不可及。
她們的話語中存在著明顯的破綻和漏洞。
這三個人顯然是商量好了，既想將注意力轉移到別人身上，又不想讓警方接觸到那個人。
這完全就是一種自作聰明的表現。
不過她們顯然也是經過思考的，說的是真話，但卻用了斷章取義的手段，讓人難以分辨。
可這種手段騙騙普通人還行，在邏輯縝密的刑警眼中就顯得幼稚可笑了。
上午十一點。
師徒兩個來到一處住宅門前。
門被敲開。
開門的是一名中年男人。
“警察。”
兩人亮明證件后，對方很有禮貌地請他們進屋。
“昨天我來過一次了，那時候你沒在家。”
呂忠鑫開門見山地說道：
“這次我們還是想要找你女兒了解一下情況。”
還沒等中年男人應聲，里屋的門開了，一個學生模樣的少女探出頭來。
當她看到這次來了兩個人后，怯生生地說道：
“昨天不是已經說清楚了么，我不想再說關于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