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開始兩天后氧氣罐發生爆炸時，最開始奧爾德林、杰克和吉姆他們并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當爆炸發生時，宇航員們就知道，這次登陸月球計劃失敗了，剩余燃料不足以支撐登陸月球，但他們并沒有意識到這次意外的危險。
這不是宇航員的錯，是因為前面三次登月，加加林的那次，和奧爾德林的兩次，讓宇航員們失去了警覺。”
林燃坐在嘉賓席上侃侃而談，臺下觀眾屏息凝神，能現場聽教授講解幕后故事，比單純看新聞報道那可要有意思太多。
加上華盛頓資深政客們天然就具備的演講能力，哪怕林燃不需要參加選舉，但他也具備這項能力。
臺下觀眾已經聽入神了。
大T內心依然警覺，保持著一位主持人的靈敏嗅覺，知道自己要做節目效果：“這都得益于教授你的成功光環。
坊間一直有傳聞，說這次阿波羅13號登月你沒有負責，你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星球大戰計劃上，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林燃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不管阿波羅13號是不是我負責的，我都要為它的失利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老中傳統思維責任感還是太強。
林燃接著說道：“奧爾德林很快意識到航天器的大部分實際上已經無用，他們向卡納維拉爾角的控制中心說出了那句現在被媒體反復傳播的話：卡納維拉爾，我們遇到問題了。
足足有三個燃料電池和兩個氧氣罐都失效了，飛船上的計算機也一度失效，雖然我們在地球上給宇航員進行過各種模擬訓練，訓練他們處理突發事件的能力。
但我們從未為如此的險境模擬訓練過。
整整五天，阿波羅13號上的機組人員和地面上的專家們一起應對了一場又一場危機，定量配給食物和水，應對艙內失熱，甚至在返回地球的途中將登月艙用作救生艇。
這是一段艱難的過程，但好在最后我們成功了。
約翰遜總統在接受采訪的時候把功勞都歸結于我，我想這是有失偏頗的，宇航員們的勇敢頑強同樣是不可或缺的。
如果他們在其中失去求生意志，或者平時訓練不夠認真，這次救援行動也未必會這么順利。”
林燃介紹完之后，在大T的帶領下，臺下觀眾一同鼓掌。
大T用略帶夸張的語氣，聽上去有點像詠嘆調了，“在氧氣罐爆炸迫使宇航員躲進登月艙后，安全返回在外界看來是多么不可能，當時幾乎所有報紙都在說宇航員們十死無生。
專家們在電視節目上預計，正如教授所說的那樣，宇航員在訓練中肯定從未模擬過這種緊急情況。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如果爆炸摧毀了你的飛船，所有動力和氧氣都消失了，你肯定會死。
這就像是參加駕駛課程，練習如果你的車沖下懸崖該如何應對，這有什么意義呢？
但阿波羅13號的宇航員幸存了下來，他們活了下來，他們成功返回了地球，哪怕遇到了如此險境。
這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教授構思出的非凡技術和導航方案。
而其余的，正如教授所說，則要歸功于宇航員們超出尋常的冷靜，奧爾德林不愧是我們國家的瑰寶，他總是能完成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林燃聽完后心想，人果然都是會改變的，人果然都是會成長的。
現在的大T在主持節目的過程中，各種長難句信手拈來。
他印象里，這位在競選演講過程中，動不動就Great、terrible，能用簡單詞匯就用簡單詞匯，演講詞匯保持在華國大學4級水平，不能再高了，Hilary在16年競選過程中沒少嘲諷大T沒文化，演講內容空洞，只會說Great。
大學4級水平是林燃覺得，驢黨陣營的媒體說他的演講風格是三年級水平。
可是現在的大T的語言風格和印象里的大T壓根就不是一回事。
“教授，所以當爆炸發生時，控制中心的情況如何，你們又是怎么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大T問道。
林燃說：“當時我和約翰遜總統在參觀室，等到NASA的雇員來通知我的時候，總統先生很震驚，我還好，因為這件事雖然我們過去沒有經歷過，但我內心早就做好了準備。
人生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個會先來。
既然意外先來，那我們勇敢面對就好了，我們在宇宙飛船安全性冗余性上做的設計，就是為了準備迎接這一天。
所以我不震驚，我當時只是在想要怎么解決問題。
總統先生的話有些緊張，畢竟我們這一年來，經歷了太多太多的意外，每一次意外對阿美莉卡都是一次傷害，不同立場的民眾之間互相攻訐，互相指責。
這一年對每一位阿美莉卡人來說，都有太多太多意外意外發生。
更要命的是，和這一年遇刺的政治人物比起來，這次面臨意外的是宇航員，是奧爾德林這樣在不同立場民眾心目中都是英雄的宇航員，這樣的意外一旦發生，對民眾的傷害無疑是巨大的。”
大T已經逐漸成熟，換過去高低得嘲諷林登·約翰遜兩句，但現在，現在沒有必要，再這樣做，只會給人一種痛打落水狗的感覺，還會得罪林登·約翰遜的支持者。
他只是略帶嘲諷的笑了笑，心想，擔心民眾？擔心自己的名聲還差不多，“所以教授，在這個過程中，你為宇航員提供了地面指導，像是宇宙的燈塔指引他們回到地球。
船只自身的航行能力固然重要，但如果沒有燈塔，船只也無法靠岸登陸。”
屏幕開始播放動畫，是當時NASA控制中心的實時畫面，由攝像頭忠實記錄下來：最初的幾分鐘是混亂的，每個人都在大喊大叫，試圖理解發生了什么。隨后教授走在最前面，林登·約翰遜總統跟在后面，教授出現后，現場的混亂瞬間消失，整個現場又重新被組織了起來。
“觀眾朋友們，看啊，這就是教授在NASA的影響力，如果說NASA是一只頂級樂團的話，那么教授就是唯一能夠駕馭這只頂級樂團的指揮家，當教授出現后，無論多么困難的局面，NASA一下就能恢復戰斗力去面對困難。”
關于自己在NASA威望的宣傳，林燃看過很多，他知道有的是媒體自發的，畢竟提到自己就有受眾，另外有一些是赫斯特這個龐大宣傳機器刻意運作的結果。
這兩者結合，將NASA和他牢牢綁定，搞得總統都無法動搖他在NASA的地位。
林登·約翰遜尚且做不到，未來只會越來越弱勢的總統們，就更做不到了。
大T接著問道：“教授，你覺得能夠成功營救宇航員們，地面所做的關鍵是什么？”
林燃眼睛瞇起，回憶了片刻后說道：“我想應該是二氧化碳過濾器，我們用日常物品解決了這個生死難題。”
隨后大T從桌子下掏出一個道具模型，一個用膠帶纏繞的塑料袋和罐子。
林燃從對方手中接過：“正是這樣，大T。
指揮艙的過濾器是方形的，但登月艙的插槽是圓形的，我們不能讓二氧化碳積累，否則宇航員會中毒。
我們在地面上用飛船上有的東西進行拼湊：鋰氫氧化物罐、塑料袋、膠帶，甚至宇航員的襪子！
我們通過無線電一步步指導他們組裝。
地面模擬的成品看起來固然荒謬，像是孩子們的科學實驗，但它是有效的。
組裝完成后奧爾德林報告說：‘它在吸氣，就像個真空吸塵器。’
那在我看來是最關鍵時刻，這證明了工程不需要說有多完美，即興的創造力也能解決問題。”
此時在電視機前看直播，年僅13歲的喬布斯在客廳里來回踱步，喃喃重復道：即興的創造力，也許解決問題再逐漸完善比完美是一條更好的路徑。
大T反問道：“教授，再入大氣層難道不是最大的風險嗎，畢竟如果熱盾損壞，他們可能會在火球中消失。”
林燃輕松道：“這當然也是問題。
因為當宇航員們甩掉宇宙飛船多余模塊的時候，他們報告了爆炸的損傷，面板扭曲，就像被撞了一樣。
但這能夠解決，這只需要通過模擬計算再入角度，確保精確在0.5度以內就夠了，計算從來對我而言都不是問題。
黑障期，也就是三分鐘的無線電沉默，反而不煎熬。
每個人都在祈禱，但祈禱背后是數據，沒人會懷疑我計算的數據的準確性。
我已經充分模擬驗證了熱盾的完整性，確保了備用電池供電是足夠的，所以當我告訴巴茲：‘相信系統，它會帶你們回家。’
巴茲也絲毫沒有慌張，巴茲毫無保留地相信我。
大T隨后又問了一些具體細節，臺下觀眾和電視機前的觀眾都聽的津津有味。
最后大T總結道：
“觀眾朋友們，阿波羅13號的故事結束了，但它將永載史冊。
它證明了人類的韌性，面對未知，我們不退縮。
我們向教授，向奧爾德林、杰克、吉姆致敬，向所有參與者致敬。
謝謝收看學徒，下期見。”
背景音樂響起，觀眾的屏幕出現濺落慶祝畫面，演播廳消失，陷入短暫的寂靜。
事后大T在演播廳的休息室，和林燃討論道：“教授，我現在很迷茫，我發現我在紐約州很難選贏，但如果我去其他州又沒有資源，又要重新開始。”
大T陷入了迷茫，他最年輕參議員、眾議員和總統的美夢第一次選舉就破滅了，他發現自己在紐約州壓根就贏不了。
林燃心想，你能贏才怪呢，雖然你是土生土長的紐約人，但這里一直都不待見你，同樣紐約本土長大的珍妮看到你就要捏鼻子，屬于是迎風臭十里了。
“大T，你知道你爹為什么能贏，而你不能嗎？”林燃問道。
大T顯然關于這個問題已經思考很久了，他不假思索道：“因為我爹年紀更大，所以選民更相信我爹，而不是我。”
不愧是大T，這思維就是簡單粗暴。
林燃搖了搖手指，“是也不是，你爹能贏，很大程度上依賴于新鮮感，過去選民們沒有看過說話如此直接不怕得罪同僚的政治人物。
所以他能贏。
但你不一樣，盡管你演講的感染力比你爹更強，但你太年輕，你在競選中表現出來的政治理念、演講內容實質上和你爹有區別嗎？”
沒等大T回答，林燃就已經幫他回答了：“沒有！
所以，紐約州的民眾為什么要選你？
他們已經見過一輪了，你想在這里贏你爹太難了。
有弗雷德可以選，為什么要選弗雷德Young呢？
同樣的風格，弗雷德在國會表演，而你則天天在《學徒》上表演，民眾們還經常能買票到學徒現場來看你表演呢。
你有什么理由讓選民們把你送到華盛頓去？”
林燃的分析鞭辟入里，其實這不是他的分析，是林登·約翰遜的分析，在卡納維拉爾角的時候，林登·約翰遜就嘲諷過大T。
嘲諷大T癡心妄想，還想選參議員？
林燃問他為什么的時候，林登·約翰遜如是回答。
來自華盛頓活化石，老牌的不能再老牌的政客的分析，一下就把大T給震住了。
他陷入沉思：是啊，選民為什么要選我，我和我爹有什么區別？我還有年輕這一劣勢，我甚至連三十歲都沒有。
林燃看著大T這個樣子，片刻后說道：“大T，我幫你選擇了一個好的地點重新開始。”
“哪里？”大T本來沮喪的心又重新活泛了起來。
亨茨維爾隆中對，隨著尼克松的當選，這件事可是被羅伯特·芬奇給爆了出來，林燃在尼克松1960競選募捐晚宴上的簽名也被爆了出來。
包括林燃給尼克松出的競選策略，被媒體們宣傳成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競選策略之一。
阿美莉卡媒體自然不可能叫什么隆中對，他們管這叫亨茨維爾木馬計。
意思是，1964年的選舉，看上去是想要把弗雷德送進白宮，實際上是尼克松修復自己的口碑。
大T作為政治脫口秀主持人，肯定知道這個故事，他有一期節目專門還把他爹弗雷德請來一起討論過。
因為知道，所以大T內心才有期待，教授給我出主意，這主意能差嗎？
我能活著從越戰一線回到紐約，也得益于教授給我的指點。
大T很是虔誠，盯著林燃滿臉嚴肅。
林燃起身，走到休息室的阿美莉卡地圖前，指了指中南部的一個區域：“德克薩斯州。”
“理查德，恭喜你終于如常所愿，成為總統。”
因為林燃申請了整整1月作為自己假期的緣故，所以他不會出席尼克松的總統就任儀式。
為了避免被媒體說林燃和自己不和，也為了充分了解星球大戰計劃，同時也為了請教林燃，關于地緣政治的一些問題，尼克松和他的第一次見面放在紐約。
亨茨維爾隆中對的時候，尼克松臉色憔悴，神情恍惚，現在整個人容光煥發，時間過去六年，但對方看上去卻更年輕了。
權力不愧是一劑魔藥，能讓人永葆青春。
“教授，都是你的功勞，羅伯特·芬奇接受采訪，故意把話放出去，這是我對媒體的表態，要是沒有你，就沒有我尼克松的今天！”尼克松斬釘截鐵道。
這是在表明態度。
林燃很重要。
林登·約翰遜給他留下的毫無疑問是一個爛攤子。
林登·約翰遜花了整整六年時間都沒能找到V的蛛絲馬跡，自己能找到嗎？
尼克松不會對這樣的小概率事件抱期望。
那如果V再出來興風作浪，又在華盛頓干掉大人物怎么辦？
政治是人組成的，胡佛都能被干掉，那其他議員呢？白宮高官呢？
要多少安保力量？
尼克松想到就頭痛。
如果V的屠殺繼續，還找不到人的話，他的任期百分百干不下去。
所以他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
“教授，我們認識這么多年，就不多寒暄了。
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有沒有可能構建起天網？
至少天網要覆蓋華盛頓范圍。”
林燃聽完后，有些疑惑，“天網？”
尼克松點頭：“沒錯，衛星上安裝高清攝像頭，這樣V將無從遁形。
既然星球大戰可以，那么基于星球大戰計劃，一萬顆衛星，我們先構建覆蓋華盛頓的天網。
我相信沒有議員會反對這個提案，花再多預算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