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能看到的，東柏林怎么可能看不到。
作為華國展現出消費電子潛力以前，就已經成立了專門的華國公司用于轉口貿易的歐洲國家，東德對華國的評價一直都很精準：這是一座還未被開墾的金礦。
金礦和金礦也是有區別的，如果說過去華國的價值是開采難度為10價值為1的金礦，熊貓電子出現后它的開采難度還是10，價值變為了5，那么現在的開采難度最多5，但價值起碼是50，潛在的利益更是無從估量。
因為進步速度，華國的科技進步速度太快，你沒辦法說這就已經是華國人的巔峰了，也許這只是華國人的起點。
房間里陷入一片沉默，李明德在看格哈德遞給他的文件，名為《華國德意志深化合作協議》，他粗略讀完后，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這與其叫深化合作，不如叫委托協議，將華國產品在歐洲的銷售全權委托給東德方面。”
大致意思就是，東德和華國每年開春針對今年要銷售的產品定價，茶葉多少錢一斤，瓷器多少錢一件，絲綢多少錢一匹，電子產品也是類似的定價模式，雙方談判確定價格和訂單數，東德負責銷售，賣多少錢就不用你華國管。
這有點類似經互會模式，靈活程度更高的經互會模式。
如果華國愁銷量的話，這會是一個不錯的合作方式，相當于東德幫你解決了銷路，對華國而言屬于是旱澇保收。
年初我就能明確我今年的生產制造量，甚至東德方面還愿意提前支付一半的定金，放過去這已經非常有誠意了。
也很適合當下這些Socialism陣營的國家，計劃經濟嘛，肯定什么事都計劃好了最好，你外貿最重要的一塊，我在年初就直接和你敲定。
李明德心想，哪怕放去年，這份協議，華國也會咬咬牙就簽了，但現在嘛，又有些不夠了。
“貝爾同志，我待會就會通過電報將這份合作協議傳回燕京，燕京方面肯定會認真研討這份合作協議，燕京方面是否愿意答應，我無法給你具體答復。”
李明德很客氣，壞人不需要他來做，他的任務就是來負責參展，把華國科技集大成之作拉到Socialism陣營的商業博覽會上亮相。
訂單方面華國完全不愁。
格哈德點頭道：“明白，李同志，關于深紅一號，我方想要先訂一批貨，能否提供一個初步報價？”
李明德起身，在身后的公文包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報價單遞到對方面前：
“發單單位：
華國熊貓計算機出口公司
報價單編號：LTF68001
尊敬的先生/女士，
我們很高興為您提交深紅一號計算機系統的報價單，這款先進的大型計算機專為高性能數據處理、科學計算和工業應用而設計，提供可靠性和高效性，符合現代技術標準。
產品描述：
型號：深紅一號主要特性：高速處理單元、可擴展內存、多通道輸入/輸出能力，以及與標準外圍設備的兼容性。
交貨：購買方指定港口。
交貨期：訂單確認后612個月。
價格表：
單位價格（美元），包括中央處理器、標準內存配置和基本外圍設備，5000000每臺。
訂單超過50臺可協商數量折扣。
年度維護服務合同全面現場維護，包括預防性服務、軟件更新和優先技術支持，一年期。500000每臺每年，僅在買家國家總購買量超過10臺時提供，可每年續簽。
臨時維修服務單次故障診斷和維修，不包括零部件，200000每次，僅在未購買維護合同時適用。
替換零部件維修所需的備用組件或模塊另行報價，根據具體所需零部件定價，在故障評估后提供成本。
條款和條件：
付款：訂單確認時支付30定金，余額在交貨時支付，所有付款以美元通過不可撤銷信用證進行。
維護資格：年度維護服務僅提供給買家國家總銷售深紅一號系統超過10臺的國家，這確保了服務部署的經濟規模。
保修：從交貨之日起12個月硬件缺陷標準保修，不涵蓋誤用或未經授權的修改。
維修政策：在沒有維護合同的情況下，所有維修均為每次事件收費。
臨時維修費用包括差旅和人工成本；零部件額外收費，受可用性限制。
有效期：本報價單自發單之日起有效30天，或至萊比錫貿易博覽會結束，以較晚者為準。
適用法律：受華國法律和國際貿易協議管轄。
不可抗力：我們不對因不可預見事件（如自然災害或政治中斷）導致的延誤負責。
我們邀請您討論定制選項，或參觀我們在萊比錫貿易博覽會的展臺進行演示。
如果您需要更多細節或現有安裝的參考，請聯系我們的代表。
電傳：CP1968”
這個時間線的華國，從越戰對美貿易中充分體會到了美元的好處，靠著銷售便攜式計算器狠狠賺了一筆美元。
華國方面發現無論是從香江和自由陣營的企業購買商品，還是從Socialism陣營購買商品，美元結算都要便利太多，大家就認這個。
大幅度減小交易摩擦成本。
格哈德看完驚呆了，“五百萬美元？你們這是在搶劫！”
他以為華國貨最多三百萬美元，他們隨隨便便轉手賣就個五百萬不成問題，結果你現在告訴我要五百萬，那我利潤去哪了？
李明德淡淡道：“貝爾同志，你忘了我在上午產品介紹的時候說過什么了？”
“說過什么？”格哈德問。
李明德說：“我們已經說過了我們的產品和IBM的同類產品比起來遙遙領先，性能更好，穩定性更好，有著更易用的特性，所以我們的價格和IBM一樣，有什么問題嗎？”
萊比錫的秋天是如此涼爽，但他已經開始流汗了：“李，我們是最好的貿易伙伴，我們在很多領域有合作不是嗎？即便你們的產品在參數上要比IBM的更好，但畢竟IBM的產品久經市場檢驗，已經非常成熟了。
而華國的深紅一號，是第一次面向市場的大型計算機，無論是五百萬美元的售價還是五十萬一年的維修服務都太貴了，你們第一次出售需要先打開市場。”
格哈德苦口婆心，心想華國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們之前可不是這樣。
“是的，所以我們要的價格和IBM一樣，而沒有比IBM更高，就是考慮到你所說的這個問題。”李明德笑道：“而且你要考慮到，和Model85同型號的計算機，只有華國有賣，東德不買有的是國家會買。
甚至西歐國家，我相信拿不到Model85的企業會對我們的深紅一號感興趣。”
格哈德臉色一變：“他們可是自由陣營的國家，而我們可是同一個陣營的兄弟！”
不對勁，格哈德赫然發現，華國和過去截然不同，要知道之前一直都是東德拿捏華國。
過去華國從東德進口了大量的產品，這里最主要的就是工業設施，鄭州機床廠、燕京無線電設備廠化肥廠光學設備廠，這些都是從東德那買的。
東德最著名的光學工業，卡爾·蔡司，一度想要搞產業分工，希望由東德專攻精密機械和機器工具，蘇俄負責機械零件，華國充當原材料供應商和低端產品組裝方。原時空的華國拒絕了，這個時空的華國同意了。
東德專家在華國項目中擔心華國通過模仿和復制趕超，所以會故意保留關鍵技術細節。
在化工和機械廠建設中，東德避免轉移可能危及其市場地位的知識，導致華國需額外投入資源測試和開發。
華國工程師雖訪問東德工廠學習，但東德在煤液化項目中僅提供部分測試數據，未全面共享。
類似行為不在少數，最惡劣的是鄭州機床廠，東德方面故意拖延，整整花了十年時間才最終建成。
可以這么說，華國和東德的合作歷史，就是被各種拿捏的歷史，畢竟你有求于人，東德的工業實力就是整個Socialism陣營最強的。
現在攻守之勢異也。
李明德很清楚這一點，他看著格哈德吃屎一樣的表情，心想你們也有這天？終于輪到我們拿捏你們了。
而且這也算不上是什么拿捏，只是看著東德人吃癟，李明德覺得內心舒暢。
自從自己得知1957年東德出口到華國的項目，對方從奧地利進口的零部件價格是3114美元，轉手在價格清單里就以5萬美元的標價賣給華國。
要知道那可是1957年，華國工業化的錢都是一點一點扣出來的，你哪怕賣翻倍李明德都不會覺得有什么，結果東德居然是乘十再加價。
就這，你現在和我談我們是同一個陣營的兄弟，這是否有點太搞笑了？
李明德解釋道：“當然，所以我第一個見你，我們當然是兄弟國家。
另外這個價格也不是不能談，如果貴方愿意轉讓一些蔡司相關的技術，這個價格完全可以談嘛。”
格哈德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想要哪方面的技術？”
“我們希望能夠進口卡爾蔡司公司和光刻有關的所有技術。”李明德指了指遠處展館里的深紅一號：“深紅一號能為我們帶來足夠的美元，來購買蔡司的技術。”
卡爾蔡司的技術儲備非常深，甚至在當下，卡爾蔡司要比西德的蔡司技術上還要更加領先。
東德蔡司的鏡頭系統是第一家實現亞微米級圖案轉移的光學企業，比西方早期光刻更先進。
作為輔助，東德蔡司還開發了集成數據處理功能的測量儀器，像坐標測量機這種，用于半導體晶圓檢驗和質量控制。
以及支持微米級分辨率的投影光刻機。
總之如果沒有和東德蔡司的合作，華國靠自己沒有這么快造出深紅一號。
但此時的華國顯然不滿足于光刻設備仍然捏在東德手里，他們有了更大的野心，他們希望能夠一次性把光刻技術引進，把后世的理念盡情在光刻設備上進行實驗。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現在這樣華國不敢也不想，和東德蔡司展開進一步合作，讓他們知道下一代、下下代、未來光刻的技術路線。
這幾年51區和卡爾蔡司的合作，也讓他們了解到了卡爾蔡司的深厚底蘊，更想要借著這個機會，一口氣直接把卡爾蔡司給吞掉了。
格哈德冷靜了下來，“李，金錢是買不來技術的。”
李明德點頭：“當然，所以深紅一號的技術，我們也可以考慮交易，只要東德能拿出足夠讓我們感興趣的籌碼。”
這下格哈德心動了，“深紅一號？”
李明德點頭：“沒錯，從半導體電路到設計理念再到具體生產制造，都可以賣，但交易的必須選項就是卡爾蔡司光刻設備有關的技術，但這還不夠。
當然，這個事情，我們兩個談不下來，需要更上面去談，不過你可以先把我們的意向告訴東柏林方面。”
格哈德帶著期待來的，同樣是帶著期待走的。
華國準確抓住了前所未有的時間點，OGAS推廣在即，東德希望掌握主動權，除了這個時間節點外，換任何一個時間節點，東德都不會愿意出售他們在光刻上的核心技術的。
至于東西德合并之后，等到那個時候，西德和猶太人美滋滋來接收戰利品了，哪里還輪得到華國人。
東德《新德意志報》頭版報道“華國深紅震撼萊比錫
在秋季萊比錫貿易博覽會的喧鬧大廳中，來自東方奇跡悄然登場，瞬間點燃了整個Socialism陣營的熱情。
華國參展方帶來的深紅國際象棋人工智能程序，不僅是技術展示，更是一次勝利宣言，直接回應了阿美莉卡IBM公司此前推出的深藍程序，標志著東方科技力量的崛起。
博覽會開幕僅一天，深紅展區已成為焦點。
深紅一號是基于華國自行研制的晶體管計算機，深紅則是其搭載的程序。
展臺前，人群圍得水泄不通，東德外交貿易部長格哈德·魏斯親自視察，他興奮地對記者表示：深紅證明了Socialism集體智慧的優越性，它是我們陣營反擊資本主義科技壟斷的利器。
對弈演示成為全場高潮，一位參與對弈的來賓事后感慨道：這機器太冷靜了，像讀懂了我的每一步。它比我想象中強大得多。
華國工程師對此很謙虛：‘深紅我們自力更生，奮發圖強的產物。’但華國官方代表則表現的很不謙虛，他們反復強調深紅一號和IBMSystem/360計算機對比起來遙遙領先，此事本報目前還無法驗證。
蘇俄代表伊萬也到場觀摩，他對記者說：‘這不僅是華國的成就，更是整個陣營的驕傲，我們將加強合作，推動AI技術在工業和國防中的應用。’
這被認為是對華國的一次示好。
潛入博覽會的西德記者偷偷報道：‘華國深紅或將打破IBM的壟斷，但冷戰出口管制下，這種技術能否傳播？教授和該技術擴散是否相關？’據悉阿美莉卡情報部門據傳已密切關注此事，擔心東方計算機席卷全球。
博覽會數據顯示，今年參觀者超過60萬，華國展區除去深紅一號外的訂單激增50。
深紅的亮相，不僅吸引了東歐買家，還引發了關于科技競賽的熱議。
一位捷克斯洛伐克參觀者告訴記者：‘兩年前，阿美莉卡的技術方舟讓我們震驚；今天，萊比錫的深紅讓我們自豪。’”
華國前腳表示，深紅的技術可以交易，后腳外貿部長哈德就親自來了現場和李明德談。
“李，我們非常想要促成合作，但是出口光學設備，尤其是最高端的和光刻設備有關的技術，這不是東德能說了算的，這需要獲得莫斯科的同意。”
哈德的話一出口，李明德就知道，東柏林方面心動了，所以這次才會來談如此具體的事務，從實操層面要怎么樣才能做到。
“李，因為經互會的存在，我們如果要出口這類技術需要獲得經互會執行委員會的同意，蘇俄方面有實際的否決權。”哈維接著說道。
1953年后，蘇俄推動成員國工業專業化，東德被定位為精密工程和光學專家，東德向其他東歐國家出口設備時，需要蘇俄同意，以確保不干擾蘇俄自己的出口市場。
尤其像光刻，屬于最先進的技術，這是絕對需要蘇俄同意的。
“所以我希望由東柏林方面，先采購10臺深紅，前往莫斯科展出，在莫斯科展出讓克里姆林宮充分見識到華國在大型計算機領域的優勢。
我們再去游說克里姆林宮的官員，尤其是柯西金同志，來達到目的。
希望你們把我們的訴求傳遞回華國，同時一次采購10臺，500萬美元的單價又有點過于昂貴，希望能夠給予一定的折扣。
以及安排對應的工程師，一同前往莫斯科，展出后，再把設備拉回東德，完成安裝、培訓和交付。”哈德非常想要推動此事。
在東柏林的高層們看來，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無論是OGAS還是說整個歐洲的計算機市場，東德都需要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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