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宮部長會議大樓的3樓,列昂尼德的辦公室就在這里,這是一個套間,包括了辦公室、休息室等。
在小型休息區里,配備有冰箱、藥柜、沙發以及電視,房間不大,但奢華的像宮殿一樣,頗有沙俄貴族遺風。
電視上正在不斷播放燃燒一號回收的片段。
屏幕上,亨茨維爾市沐浴在烈日下,銀灰色的火箭拖著熾熱的尾焰直刺蒼穹,電視旁白里解說用英語興奮地說道:“這是人類太空史上的革命!可回收火箭技術成功實現,一箭三星的壯舉讓阿美莉卡在太空競賽中遙遙領先。”
火箭升空后,畫面切換到分離階段:三個衛星精準脫離軌道,進入預設位置。
接著,是最令人震驚的部分:火箭助推器在空中翻轉,點燃反推發動機,緩緩降落在地面預定區域內,回收成功。
整個過程反復循環播放。
列昂納德空前沉默,這則畫面寓意深刻,讓他感到了深深的危機感。
和太空競賽無關,和自尊心無關,是星球大戰計劃帶來的壓迫感,這樣的壓迫感是如此強烈。
蘇俄的“聯盟號”還在為可靠性掙扎,財政負擔沉重。
如果阿美莉卡真能布下一萬顆衛星,那將是戰略噩夢,從莫斯科到古巴的每一次秘密行動,都將暴露在他們的天眼之下。
他猛地站起身,按下了辦公桌上的紅色按鈕。
“召集KGB頭目安德羅波夫、國防部長格列奇科和科學院的米申和瓦連京兩位同志。
讓他們立即到我的休息室來!”
房間內,大家看完后都陷入了沉默,越戰逼迫阿美莉卡讓步所帶來的喜悅在這個畫面面前蕩然無存。
列昂納德是蘇俄最有權力的人,但和大權獨攬比起來,他還有兩位競爭對手能夠和他分享權柄,一位柯西金,另外一位叫波德戈爾內。
這兩位都沒能出現在這個房間里。
“各位,看看吧,這是第一時間從華盛頓傳回的視頻,蘇俄的電視臺還沒來得及播放這則視頻,真理部那邊還沒想好宣傳口徑。
阿美莉卡的火箭像玩具一樣回收了,還一次送上三顆衛星。
約翰遜的星球大戰計劃不是空談,他們真的要布一萬顆衛星網,監控全球。
我們的情報顯示,這些衛星將配備紅外傳感器和實時數據鏈,能在幾秒內鎖定任何熱源信號,我們將失去天空,失去天空意味著失去所有。”
列昂尼德說完后,房間里一片沉默。
如果說安德羅波夫和格列奇科是為蘇俄的未來而感到擔憂,那么米申和瓦連京則更多的是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擔憂。
他們實在想不到,蘇俄航天局要如何在可回收火箭領域追趕阿美莉卡。
如果完不成,保不準列昂尼德會送他們去西伯利亞種土豆。
“諸位,這對我們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危機,我希望你們能有解決辦法。”
歷史上里根提出的星球大戰計劃,旨在通過先進技術從太空攔截蘇俄的洲際彈道導彈,從而打破“相互保證毀滅”的核威懾平衡。
已經把毛子嚇的半死。
現在,真正的星球大戰計劃出爐了,基石已經落下,威脅如同實質一般濃烈,在座的蘇俄高官們感覺就好像刀已經架在脖子上隨時有可能砍下來。
“暗殺。”安德羅波夫不假思索道:“我們必須要干掉倫道夫·林,不解決這個問題,我們遲早完蛋。
科羅廖夫留下的遺囑,讓我們說服教授加入蘇俄,實際上從科羅廖夫到柯西金同志,都以各種方式向教授示好過,時至今日他都沒有表現出哪怕絲毫要來莫斯科的意思。
反而他加入華國的可能性要大于加入莫斯科。
無論教授在華國還是在阿美莉卡,對我們而言,都是無法承受的損失,那么刺殺就是唯一的手段。
減緩阿美莉卡的進度,延長我們的進度。”
列昂尼德已經意動,“你負責制定方案。”
安德羅波夫看了眼手表后說道:“三天后,三天后是最佳時機,我們沒有時間再等了。
三天后馬丁路德金的葬禮,他臨終遺囑讓教授發表他葬禮上的總結演講,他的葬禮會有非常多人參加,這是最好的時機,我們聯系好槍手,在那天一擊斃命。
這樣足夠突然,足夠讓他們沒有防范。”
格列奇科點頭道:“我贊同安德魯波夫同志的意見,這已經嚴重威脅到我們的戰略平衡!
如果阿美莉卡真的能夠監控到我們所有的導彈基地,我們的反擊時間將縮短到分鐘級。
核平衡將會被破壞。
更重要的是,教授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冷戰的一種破壞,如果不是教授,我們現在在享受著越戰帶來的喜悅,不用擔心阿美莉卡的威脅。
列昂尼德同志,讓我們行動起來吧!”
列昂尼德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安德魯波夫同志,你負責去準備,必須一次成功。”
隨后他扭頭望向米申和瓦連京:“米申同志,我們的可回收火箭什么時候能有進展?
我記得教授有告訴過我們軌道回收的秘訣。”
米申擦了擦額頭的汗:“從專業角度,回收火箭需要先進的陀螺儀和計算機控制,我們的OKB1設計局有基礎,但缺少資金。
他們的一箭三星用的是多級分離機制和精確軌道注入,我們可以借鑒,但至少需要兩年趕上,不,可能需要更久。
至于星球大戰的衛星部署規模,一萬顆!
這相當于一個低軌星座網,像蜂群一樣覆蓋地球。
我們的間諜衛星只有幾十顆,覆蓋率不足10,我們要想實現最少要是十年時間。
短期來看,發展反衛星武器,會是更合適的方案。”
列昂尼德沒有發火,而是說道:“一周給我一份蘇俄版星球大戰計劃方案。”
隨后他結束了會議。
當林登·約翰遜和林燃的新聞發布會傳到莫斯科,林燃聲稱能做到一箭33星之后,列昂尼德對于要在馬丁路德金的葬禮上暗殺林燃,已經再無芥蒂。
你不死,我覺都要睡不著了。
在走廊上,格列奇科和安德魯波夫并排前行,格列奇科提醒道:“安德魯波夫同志,一定不要派阿美莉卡人執行任務。”
安德羅波夫沒明白什么意思,“為什么?”
格列奇科深吸一口氣說:“暗殺教授的機會不多,第一次沒成功,第二次時間間隔會很久,而且會更加困難,第一次必須要成功。
教授在阿美莉卡的威望太高,加上他又是人類走向太空的代表,如果用阿美莉卡人,萬一對方認為教授這樣的人物不應該死,或者他寧愿暴露自己是SPY,也要向華盛頓檢舉揭發,那我們就會錯失良機。”
說白了就是名望太高,科學家的身份、愛好和平的形象以及推動航天帶來的名望,會導致從阿美莉卡策反的SPY,有反水風險。
從莫斯科或者東歐派往阿美莉卡的,這樣的風險就要低得多。
安德羅波夫點頭道:“明白,格列奇科同志,我們一定會一擊斃命!”
當天他們在克里姆林宮外的高檔酒吧內喝酒,最后一句話就是:
“為了教授”
“.白宮的星球大戰計劃向前推進了一大步,可回收火箭、一箭多星,教授帶領的NASA正在將總統先生繪制的藍圖變成現實.”
長島一家酒吧里,電視上正在播放著燃燒一號火箭回收的畫面,這和馬丁路德金之死一起,是當下最熱的新聞。
而這兩則新聞都和林燃有關,前者不用多說,后者的話,林燃被認為是馬丁路德金的摯友,是其死前最后提到的人,被馬丁路德金指定在其葬禮上發言。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林燃代表少數族裔參選總統,比Obama參選的正當性還要更強。
謝爾蓋·維克托羅維奇·彼得羅夫,聯合國的俄語翻譯,坐在這家他常去的酒吧里,看著新聞里的報道,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接到了來自莫斯科的任務安排,讓他在馬丁路德金的葬禮上刺殺倫道夫·林。
彼得羅夫覺得莫斯科方面是不是瘋了?
倒不是說刺殺教授這件事瘋了,他身為一個毛子,也覺得林燃得死,林燃不死的話,蘇俄太被動了。
但問題是,莫斯科的指示有問題,讓他在馬丁路德金的葬禮上刺殺,這是在讓他去送死。
為什么?
因為這是馬丁路德金,著名的黑人社會活動家,他的葬禮上清一色黑人,除了黑人外,能參加的白人,都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他一個白人,還是斯拉夫人,但凡敢出現在當地,都會被BI給跟著,壓根找不到出手機會。
一個白人,一個普通的名不見經傳的白人,出現在馬丁路德金葬禮,哪怕只是出現在周圍,都會像螢火蟲出現在黑夜里一樣吸引人。
(悼念馬丁·路德·金的人群在田納西州孟菲斯市的人行道兩旁排成一排,來自史密森尼國家非裔阿美莉卡人歷史和文化博物館)
(馬丁路德金葬禮的前一天,孟菲斯市環衛工人正在進行游行)
彼得羅夫覺得克里姆林宮給他的是,絕對無法完成的任務。
當他把這個訴求告訴莫斯科方面后,莫斯科方面給予了前所未有的支持力度。
讓他可以調動KGB在阿美莉卡所有的資源,問題是沒用。
你把KGB在阿美莉卡所有資源給我有什么用?
上一位黑人KGB,還要追溯到1962年的納爾遜·德拉蒙德,他已經被捕了。
不找黑人來執行任務,你就算告訴我,我們一群白人難不成能夠沖到孟菲斯市超過40萬黑人中把教授給殺了?開割草無雙BUFF也做不到吧。
最后列昂納德親自拍板,把蘇俄在阿美莉卡的頭號人物,代號鯊魚的約翰·埃德加·胡佛告訴了彼得羅夫。
星球大戰計劃已經深深刺激到了克里姆林宮,哪怕失去胡佛這樣級別的人物,他們也再所不惜。
在此之前,整個阿美莉卡,只有多勃雷寧知道胡佛是自己人。
“刺殺倫道夫·林?”
彼得羅夫在長島的酒吧里等候許久后,才被帶往一處隱秘所在地,見到了這位真正意義上的大人物。
哪怕無數證據暗示對方和肯尼迪總統之死有關,也依然在聯邦調查局寶座上不動如山的大人物,居然是我們的人?
這就好比安德羅波夫是阿美莉卡的人一樣,彼得羅夫對莫斯科的信心空前。
你們搞定了可回收火箭又能怎樣?你們能搞定科技,我們能搞定人!
見到胡佛的那一刻,彼得羅夫一下就有了信心。
(埃德加·胡佛在橢圓辦公室會見肯尼迪兄弟二人)
胡佛眉頭皺的厲害,隨后轉身離開這間辦公室,把彼得羅夫一個人晾在那。
他直接通過一個隱秘電話撥往莫斯科,和安德羅波夫直接通話。
過去胡佛一直是以這種方式和莫斯科方面單線聯系。
“我辦不到!不是我不想殺教授,而是一旦我這么做了,我也會沒命的!”
“給你們創造機會,只有一種可能,讓他擔任BI的工作人員,混到馬丁路德金的葬禮現場,然后他再突然開槍。
可問題在于,他一旦開槍一定會被抓住。”
“你說什么?你的意思是,他開槍后直接自盡,然后再由FBI員工往他臉上潑硫酸掩蓋身份?”
“這倒是一個主意,你們說這是最后一次任務了?之后都不會再聯系我?”
“好吧,好吧,我想想。”
電話那頭一個冷酷的聲音傳來:“不是想想,是必須要做,不然我們會把你和我們之間的合作,還包括你竭盡全力想要隱藏的秘密全部都曝光出去。”
胡佛露出陰狠的神色,比起林燃,他更想讓莫斯科毀滅,但架不住形勢比人強。
自從上了莫斯科這條賊船之后,他在蘇俄手里的把柄就越來越多,現在已經多到,他自己都數不過來的程度。
胡佛回到房間,對眼前的彼得羅夫說道:“你這就去亞特蘭大,你到亞特蘭大的圣凱瑟琳俱樂部和社區中心等,你到亞特蘭大然后去到那里后,會有人聯系你的。”
彼得羅夫問道:“不是孟菲斯市嗎?”
胡佛擺了擺手:“葬禮從孟菲斯市開始,但馬丁路德金的遺體會被運到亞特蘭大,倫道夫·林最后會在那里發表講話,總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去亞特蘭大!”
還是時間太緊張,只有三天時間給莫斯科方面準備,時間緊張到莫斯科方面甚至沒搞清楚林燃會在哪里出現。
這也體現了燃燒一號給克里姆林宮帶來的壓力之大,大到幾乎是欲除之而后快,連等半年時間,等到年底的紐約數學家大會都不愿意。
葬禮過程從暗殺現場附近的孟菲斯開始。
馬丁路德金的遺體被運送到.Lewis殯儀館,在那里躺臥供公眾瞻仰。
這是一個小型的私人追悼會,核心他的妻子和家人出席。
拉爾夫·阿伯納西主持了祈禱儀式。
隨后遺體置于一個敞開的青銅棺材中,隨后在警察和國民警衛隊的護送下運往機場,飛往亞特蘭大。
在那里的埃比尼澤浸信會教堂舉行葬禮,這里也是他家族的教堂,馬丁路德金本人曾在這里擔任過牧師。
林燃乘坐總統專機抵達后,沒有想到,這里會有針對他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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