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斯克前往華國沒有獲得白宮所想要的。
華國沒辦法給出他們所想要的承諾,沒辦法獲得越戰停火的協議。
當然也不是一無所獲,華國方面再次強調了,他們對北越提供的幫助只會停留在北緯17度線以內。
不管戰爭局勢如何,不管北越是優勢還是劣勢,即便北越有優勢,要反攻,華國也不會為北越反攻到北緯17度線以外提供戰略支援。
勉為其難算是獲得了安慰獎。
從軍用物資方面,過去因為華國無法和自由陣營的國家做生意,香江本地產能又嚴重不足,所以過去華國只能提供像便攜式計算器這樣的高附加值產品。
本身港口標準化改造的紅利就沒吃到,現在全球港口標準委員會的標準化改造都只對橫須賀港做了改造,東京和大阪的港口一直到今天都被攔在門外。
他在擔任指揮軍士長期間,被國會調查,認為其包含欺詐和貪腐,每年金額超過1.5億美元,他指派商人威廉·克魯姆壟斷了士官俱樂部的所有食物供應。
這還不是最搞的,最搞的在于,他和威廉·克魯姆勾結,在士官俱樂部擺有問題的老虎機,威廉·克魯姆同時也壟斷了老虎機的經營。然后伍爾德里奇鼓動在前線的陸軍士官們去玩老虎機,把他們打仗的薪水全部給一口氣騙走。
阿美莉卡百越前線的士官俱樂部是一座簡陋的木制建筑,墻上掛著美女的海報。
天花板上的風扇慢悠悠地轉著,但卻難以緩解濕熱的空氣。
角落里的自動點唱機正播放著TheDoors的《LightMyFire》。
吧臺后,一名南越調酒師正在熟練地調制著飲品,空氣中則彌漫著烤肉香料的氣味。
“紐約時報電訊,自9月10日臘斯克訪華后,白宮最終做出決定,約翰遜總統將不再尋求和柯西金的見面,根據有關消息匯總,白宮方面之所以做出以上決定,有多方面的綜合考慮”
大T把報紙蓋在頭上,哀嘆道:“該死的約翰遜,覺得自己談不了就直接不談了,我還得在前線呆多久才能回到紐約啊!”
大T在越戰前線已經快兩年時間了,作為弗雷德之子,前線記者眼中的紅人,德裔白人,哪怕他不受林登·約翰遜待見,但他在前線還是有一定紅利的。
畢竟麥克納馬拉是象黨成員,弗雷德在公開場合也從來沒有吐槽過他,多多少少會照顧一些。
包括陸軍前線,不少士官也喜歡這個擅長吹噓自己的年輕人。
年輕人嘛,喜歡自吹自擂太正常了。
很少有這樣有權有勢的富二代會到前線來。
所以大T在雪松行動中表現出色而晉升成為了下士,能夠定期獲得前往士官俱樂部休息調整的機會。
喬,大T在前線的好友,他從一旁走了過來,直接把他頭上的報紙抽走:“我說T,我們現在是在西貢,不是在紐約,在西貢看紐約時報干嘛?”喬看了眼報紙后吐槽道。
“紐約時報對你躲避叢林里跳出來的百越猴子沒有任何好處,它只會讓你想太多,而失去專注和集中!
要我說,我們都到士官俱樂部來休息了,不應該找美女們跳舞又或者是去打牌玩老虎機嗎?”
大T聽完后挑了挑眉:“喬,我不是和你說了嗎?那些老虎機肯定有問題!
那些老虎機一定有人做過手腳,它們絕對不正常。
要知道,我在紐約的時候跟著我的教父,就是教授,你知道吧,學過數學。”
喬扶額道:“天哪,T,我已經聽你說過八百回教授是你的教父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準確來說這里的人都知道林燃是大T的教父,大T的身份在這里不是秘密。
他有個紐約地產商、眾議員的老爸,有個華裔教父,這些都是公開的秘密,誰讓記者隔三差五就圍著大T呢。
“沒錯,你知道的,教父曾經親自教過我數學,數學里面有一門課叫概率論,從概率論的角度,我特意觀察過,這臺老虎機無論是誰去玩,期望都不超過二分之一,這一定有問題。
紐約的老虎機、拉斯維加斯的老虎機、舊金山的老虎機可都不長這樣。
只有這里的老虎機有問題。”
老虎機最早誕生于1891年的紐約,后來在1896年的時候,查爾斯·菲在他舊金山的機械店成功研發第一臺商業用途的吃角子老虎機。
隨后老虎機風靡全球。
喬把酒杯放在吧臺上嘆了一口氣:“大T,難道只有你知道有問題嗎?
我固然不懂期望,但我知道中獎,那些老虎機中小獎的概率連十分之一都不到,這三年來,一個大獎都沒有中過,如果中過大獎,那我們可能還發現不了它有問題,但它TMD三年我們這些士官來來回回投了多少錢進去,它一次大獎都沒有出現,不用學所謂概率論也能發現問題好嗎!
如果那些該死的老虎機不是和伍爾德里奇有關,我們早就把它給拆了好嗎?
而且大家需要的是放松,死去的士官越來越多,沒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過下一次戰斗,大家需要的是醉生夢死的感覺,至于能不能贏錢,沒人在乎。
懷里擁抱著美女,在美女的簇擁下,享受老虎機帶來的刺激,中小獎,那也是有勝率不是嗎?
還有,大T,你動不動就說老虎機有問題,除了你之外卻沒人說,難道是我們不想說嗎?是我們不敢。
你爹是弗雷德,伍爾德里奇不敢對你做什么,但如果我們說了,我們第二天就會被派到前線最危險的地方。
一次也許能夠回來,兩次也許還能夠回來,但如果次次都去那樣的鬼地方,誰能保證自己能回來?
我們確實沒有教授教我們數學,但我們有常識,我們只是不想得罪伍爾德里奇。”
喬說起伍爾德里奇的時候,聲音壓低,但語氣中的憤憤不平是那樣清晰。
這還是喬第一次和大T說起這些,過去可沒人會和大T說這些。
因為大T盡管也是一線士兵,但在他們看來,不是自己人。
而現在嘛,隨著越戰局勢的糜爛,大T在他們看來,還能堅持在一線不被調走,不是自己人也成自己人了。
另外還是那個道理,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看到第二天的太陽,于是也沒有了那么多的顧忌。
大T聽完后皺了皺眉,為士兵們辛辛苦苦在一線打仗,躲在司令部的伍爾德里奇居然發這種財,你還是人啊?想這種辦法把一線士官們的錢給騙走。
同時大T也意識到,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他湊到喬的耳邊,“能不能配合我干一件大事?”
喬馬上警惕起來,“你敢干的,我可不敢。”
大T說:“不會為難你,我會告訴你該怎么做,你只需要到時候去玩那臺老虎機,然后抱怨幾句為什么一直中不了獎,其他的交給我。”
喬還在思考。
大T打斷道:“還在想什么,我這是為了我們全體好,能中大獎總比現在壓根中不了獎要好得多吧?
風險由我來承擔!”
喬微微點頭:“我先說好,我最多抱怨幾句。”
大T露出自信的微笑:“這就夠了!”
喬疑惑道:“你打算怎么做?”
大T搖了搖頭:“這是個秘密。”
臘斯克離開燕京后沒有選擇回華盛頓,而是從香江一路坐船前往西貢。
他要親自視察前線情況。
這也是大T所尋找的機會。
就是要在臘斯克面前把事情鬧大。
臘斯克來士官俱樂部視察是在晚上。
在俱樂部一角,三臺機械老虎機發出叮當聲,喬和中士邁克、一等兵湯姆正興致勃勃地投硬幣,拉動拉桿,期待好運降臨。
邁克吐槽道:“這里怎么變得這么亮,太亮了,我感覺沒有氛圍。”
湯姆補充道:“包括周圍的環境布置都變了。”
喬知道這是大T所謂的大事,不過他也不知道大T具體要怎么做。
“又輸了!”喬拍了一下機器,輪盤停在一個不匹配的組合上,
三個轉輪顯示出蘋果、櫻桃和一個條形符號。
“這破玩意兒肯定和我過不去。”喬岔開話題。
湯姆笑道:“別急,喬,也許下次就中大獎了。”
大T適時出現在邊上,饒有興趣地觀察著。
哪怕老虎機沒有問題,他也不會參與這類活動,他覺得那是浪費錢。
三位士官的連連失利讓他笑了笑,是他想要的效果,伍爾德里奇還是一如既往的貪婪,哪怕臘斯克要來也沒有絲毫收斂。
他轉念一想,也是,對方的老虎機都運來這么久了,說不定伍爾德里奇自己都忘了還有老虎機生意在這間士官俱樂部。
他轉頭問喬:“他們今晚玩了多少次了?”
喬聳肩:“大概五六十次吧,硬幣都快扔光了。”
“贏了多少?”
“一個子兒都沒贏。”喬搖搖頭,端起啤酒喝了一口。
大T瞇起眼睛,高聲道:“如果這臺機器公平,每次玩的中獎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五。玩了這么多局,連個小獎都沒中,太不正常了。”
喬輕笑:“T,你又開始分析了?你覺得這機器有貓膩?”
“有可能,”大T說,站起身,走向老虎機,喬緊隨其后。
“介意我看看嗎?”大T問邁克和湯姆。
邁克讓開一步:“隨便看,但你不會找到什么的。就是運氣不好。”
大T仔細觀察機器。
這是一臺老式機械老虎機,三個轉輪,每個轉輪上有十個符號,包括水果、條形和幸運七。
他知道,公平的老虎機中獎概率取決于轉輪上符號的分布。
比如,三個轉輪各有十個符號,擊中三個相同符號的概率是千分之一。
但即使是小獎,如兩個相同符號,也應該有更高的概率,比如1/100。
他問邁克:“你見過有人在這臺機器上贏過嗎?”
邁克不假思索道:“說實話,沒有。
我在這陸陸續續呆過三個月,沒聽說誰中過大獎。”
湯姆補充:“是啊,這機器就像個無底洞,只吃錢不吐錢。”
大T皺眉:“這不合理。從概率上看,你們玩了這么多局,至少該中幾次小獎。
我懷疑有人動了手腳。”
喬大笑:“唐,你太夸張了!不就是輸了幾塊錢嗎?”
但大T很認真:“不,喬,這不是運氣問題。
如果中獎概率是1/100,玩60次還沒中,概率只有Marley只有不到1的可能性。
這臺機器有問題!”
邁克搖搖頭:“別瞎想了,唐,輸錢是正常的。”
大T不依不饒:“我想檢查一下機器內部。”
湯姆緊張地壓低聲音:“別亂來,唐。
這臺機器是伍爾德里奇軍士長的朋友送來的。
我知道你很有背景,但畢竟我們在的是百越,而不是紐約,你惹了他,麻煩就大了。”
大T揚起眉毛:“伍爾德里奇?那個大人物?他在乎這臺破機器?”
喬高聲說道:“聽說他和供應商有點關系。
別多管閑事,免得惹禍。”
大T皺眉:“如果這機器被動了手腳,那就是在騙士兵的錢。
我得弄清楚。”
他走向吧臺,找到俱樂部經理漢克,一位頭發花白的上士。
“長官,我想檢查一下那臺老虎機。我懷疑它有問題。”
漢克臉色一沉:“機器沒問題,它們是正規公司提供的。”
大T冷靜地說:“我的朋友們玩了60次,一次都沒中。從概率上看,這不正常,我想看看里面。”
漢克交叉雙臂:“不行,只有授權人員才能動機器。”
大T不退縮:“長官,如果機器被動了手腳,那就是欺詐,我只是想確保公平!”
他們在這里爭吵,在吧臺就座,一群人簇擁著來視察的臘斯克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笑著和身旁的威廉·威斯特摩蘭說道:“那位就是弗雷德的兒子吧?”
臘斯克也喜歡看報紙上弗雷德講的約翰遜笑話,反正沒罵到他頭上。
臘斯克和林燃同樣有關系,1950到1961年期間,他擔任洛克菲勒基金會董事,1952年開始擔任基金會主席。
洛克菲勒基金會1960年給林燃的贊助,就有臘斯克的簽字。
因此林燃也和臘斯克打過招呼,讓臘斯克別讓大T出事,弗雷德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弗雷德在公開場合從來沒有說過臘斯克的壞話。
威廉·威斯特摩蘭是越戰最高指揮官,他也知道大T,他瞇著眼睛看了下:“沒錯,他就是弗雷德的兒子,大T,他好像和這里的管理者發生了爭執。”
臘斯克和身旁秘書說道:“把他們兩都帶來,問問他們在吵什么。”
二人被帶到面前后,漢克很是緊張,大T則很從容,這就是他要的效果。
他交好的隨軍記者都在周圍等著,找好了拍攝角度,就等著把他拆開老虎機的那一刻拍下來,還得把臘斯克和威廉·威斯特摩蘭都給拍下來。
等大T說完前因后果后,臘斯克一下就來了興趣,來視察還能遇到這種有意思的事:“大T,你確定要這么做?”
“是的,”大T堅定地說,“如果我錯了,我道歉,但如果我是對的,我們得保護士兵的利益。”
臘斯克大笑,心想果然是有趣的家伙,他點頭道:“好,我允許了,但你得小心,如果弄壞了,你得賠償俱樂部的損失。”
這點錢也算是錢?大T心想,他回答道:“遵命,臘斯克先生。”
在眾目睽睽之下,大T小心翼翼地打開機器背面。
有臘斯克和威廉·威斯特摩蘭等一眾指揮官,還有這種樂子,聽聞之后幾乎整個士官俱樂部的士兵們都來了,大家把老虎機團團圍住。
大T不是機械專家,但對老虎機的基本原理有所了解,他家是開酒店的,酒店前臺大廳幾乎都有擺老虎機創收。
他檢查轉輪和內部裝置,很快發現異常:其中一個轉輪上的高支付符號“幸運七”只有一枚,而其他轉輪上有三到四枚。
“看這里!”大T指著轉輪,“這個轉輪上只有一個‘幸運七’,正常應該有多個,這降低了中大獎的概率。”
臘斯克湊近一看,皺眉:“是這樣嗎?”
“是的,”大T說,“公平的老虎機應該有均衡的符號分布。這臺機器被改過,減少了中獎機會。”
所有士官們都圍了過來,驚訝地看著。“所以它真是被動了手腳?”
“這太離譜了。誰干的?”
臘斯克臉色陰沉:“誰干的?”
指揮官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管理者漢克的身上,漢克這回是真流汗了。
他低聲道:“這些機器是伍爾德里奇的朋友送來的。”
伍爾德里奇沒有在現場,他的身份還不足以參加接待臘斯克的場合。
有點不上不下的意味在,一方面他又沒有低到要在這種級別的士官俱樂部,一方面又沒有高到能參與臘斯克的接待。
臘斯克問:“伍爾德里奇是誰?”
他確實不知道這是哪號人物。
威廉低聲在臘斯克耳邊介紹這是何許人也后,緊接著說道:“先生,伍爾德里奇和特納少將交好。”
這回知道了,特納少將是陸軍教務長元帥,是個狠人。
像全美各地的騷亂,像黑人們的集會,但凡敢出格,特納都會帶著士兵毫不猶豫地逮捕,使用武力,甚至曾經公開宣稱在某些情況下要使用毒氣來擊潰他們。
沒錯,要對民眾使用毒氣,這就是特納。
今年胡佛局長還要給特納頒發特別獎章,以表彰特納對BI的杰出貢獻。
臘斯克臉色鐵青,特納不是什么好搞的角色。
大T關上機器,冷靜地說:“現在我們知道了,各位長官,看見沒,我們的指揮官們靠這樣卑劣的手段,來把我們一線士兵手里的血汗錢給騙走,這樣我行為,華盛頓必須給我們交代!”
大T振臂高呼,周圍的士官們先是一陣討論,然后跟著他喊,在大T要公平,要交代的吶喊中,形成了一股合力,聲音響徹整個士官俱樂部。
如此出乎意料的一幕,徹底讓臘斯克破防了,因為大T的呼吁有道理,你這種行為確實太卑劣了。
人家來士官俱樂部休息,玩個老虎機還要被你把錢給騙走,他換位思考后,他自己都不能接受。
但這又不好處理。
因為這類丑聞,很嚴重,本身白宮名聲就不好,越戰打的一坨屎,你要是再公布出去,反對聲只會更大。
而不公布,怎么處理伍爾德里奇?這背后還關系到了特納少將。
臘斯克覺得頭痛,真的頭痛。
好在這件事不歸他管,他高聲道:“各位,請冷靜,請冷靜,我相信我們的威斯特摩蘭將軍一定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威廉·威斯特摩蘭有些傻眼,我怎么處理?我在西貢還能處理華盛頓的特納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