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一怔,對上商心淚堅定的眼神,意識到她并不是在開玩笑。
“這次歷練對我來說沒有危險,就算有危險我一個人也完全應付得來,你真的不需要跟過來幫忙。”
商心淚嘻嘻一笑:“我也沒打算幫忙啊,到時候遇到戰斗我就在后面鞭策你。”
“就算你跟著一起去,也不會有什么獎勵。不是我不肯分享,而是我的方法你完全無法復刻。”
“我也不是沖著獎勵去的,反正你都為我準備了天罡地煞,除了筑基丹外,我也不需要什么修行資源。”
這次獎勵還真是筑基丹,宴青心想。
假如他有辦法讓大家都能領取活動獎勵,那他肯定會組建團建活動大家一起去,白狐、黑狼、赤蛇這三個自不必說,千宮雨這個小朋友可以跟著一起,商宣文看在他女兒和鼠和尚的份上也可以給一個名額一一但除了他以外,本地麻瓜根本沒法領取活動獎勵啊。
“既不是為了幫我又不是為了獎勵,那你過去干嘛?看風景嗎?”
“是啊。”商心淚居然直接點頭:“在靜心小筑待了這么多天有點悶了,本來打算回江南城休息幾天散散心,恰好你現在要去聚魔之地歷練,感覺肯定比江南城更有意思。”
“我又不是去玩!”
“我也不是去玩,你難道覺得我堂堂一名三轉信使還會拖你后腿嗎?”
“但你又不在齊國怎么過去?”
“當然是你接我過去啊。”商心淚白了他一眼:“難道你想說你有辦法將黑狼從周國接出來,卻沒辦法將我從梁國接過去嗎?”
宴青眨眨眼睛。
他倒不驚訝商心淚會猜出來仙游,畢竟他和藥師愿在兩天前的談話暴露了很多。
他甚至都做好商心淚質問的心理準備,如果商心淚非要參加天災,他大概會試探性拒絕一下,但商心淚非要的話,他也只能給了。
畢竟他都接受藥師愿成為永久成員,再給商心淚一個席位也沒啥。宴青心里早已默認商心淚是天災的一員,就等著商心淚什么時候需要支持就立刻拉她進組織。
因此商心淚說她要過來,宴青還真沒法拒絕。
“但我計劃是單人行動—
“那就改計劃!”商心淚雖然說得囂張跋扈,但語氣卻有一點小緊張:“怎么,本小姐想跟著去難道你還要拒絕嗎?”
宴青心里一動。
對啊,為什么要拒絕呢?聚魔之地又沒什么危險,帶著商心淚一起去跟旅游沒多大區別,而且相比起一個人,兩個人肯定會有趣得多,休息時也能一人值夜一人睡覺無論怎么想,雙人同行都比單人模式好得多。
看到宴青露出尤豫的神色,商心淚心里也是怦怦亂跳,遠沒有她表現出來那么平靜。
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大膽了點,畢竟聚魔之地可是在齊國,萬里之外的敵國境內,
即便她是三轉信使,即便宴青有辦法幫她來回,但那畢竟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剩下眼前這個繃帶混蛋,而她從小到大每趟出行身邊就不少于三十名仆人但她還是想去。
她并不是喜歡旅游的人,只喜歡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打轉,熟悉的城市熟悉的道路會給她極大的安全感,哪怕午夜在江南城的上空飛奔,對她來說就象是在家里玩捉迷藏一樣安心。
她其實是非常怕生的人,所以去到哪都要坐馬車,因為陌生的房子她睡不著,就象是只能睡在洞穴里的小蛇但一想到要去方里之外的聚魔之地,商心淚心里卻沒有多少志戀,仿佛只要跟這家伙一起去,無論在哪都能睡得安穩。
宴青回答:“我拒絕。”
商心淚微微一,“哦。”
這樣也好,商心淚心想。去秘境待五天,如廁怎么辦?洗澡怎么辦?睡覺怎么辦?我可是商家四小姐,這輩子就沒吃過苦,而且沒有馬車沒有仆人,唯一的同伴還是臭男人,
萬一他大發怎么辦?仔細想想還是太沖動了,貿貿然就跟著他去未知的地方歷練,簡直是沒苦硬吃,還是回江南城待在家里舒服·
心里是這樣想,眼睛卻不聽話,商心淚感覺視線都模糊了,一股酸澀涌上鼻腔,她低頭壓著聲音問道:“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宴青語氣非常冷淡“沒有那就讓我去。”
“反正就是不行。”
“真不說?”
“不說。”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給你添麻煩?我保證會服從你的命令。”商心淚盡可能語氣平靜地問道,“還是說你不相信我,擔心我會知道你隱藏的秘密?”
她知道宴青向來神神秘秘,不知道藏了多少類似于‘尋寶令’之類的底牌。換做她是宴青,也肯定不希望暴露太多秘密,這無關信任與否,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況且即便是夫妻之間也有秘密,她們兩個不過是隊友,宴青對她有所保留很正常。雖然商心淚會不開心,但能理解。
她知道宴青大概率是不會接受自己同行,為了不讓氣氛變得太尷尬,她都主動幫宴青找到理由了。
然而她遞出來的這個臺階宴青卻沒有順著下。
“別問了,反正不關你的事。”宴青頓了頓又說道:“我走了,你好好訓練不用擔心我。”
不關你的事。
商心淚根本聽不清他后面的話,因為在她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滿腔委屈都變成怒火燒穿肚皮,感覺腦袋有條弦崩了。她鳴一聲,突然暴起抓住宴青的右手,黑絲雙腿如同兩條巨蟒纏住宴青的脖子,形成一個完美的正面騎乘十字固,在宴青反應過來之前將他壓在地上。
“你干嘛!?”
“你是不是跟黑狼商量好一起去?”她咬牙切齒地問道。
“沒有!黑狼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根本不會離開周國!”宴青直接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然而商心淚立刻變招成背部十字固將宴青壓回去。
“那你肯定是想帶江十去,所以不敢讓我添加!”
“都說了江十不在!真的只有我一個人!”
“沒其他人為什么不讓我去?”商心淚吸了一下鼻子,還是抑制不了情緒,委屈巴巴地罵道:“你甚至沒有一個理由!”
商心淚并不是不能接受宴青的拒絕,但凡宴青給個合適的理由她都沒這么委屈,但宴青這什么鬼態度?他到底知不知道一個少女主動提出跟他一起去陌生的地方意味著什么?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鼓了多大勇氣才說出這樣的話?
我都不問你跟黑狼的共同秘密,不問你為什么會跟黑狼抱抱,被你哄一下就跟你和好但我現在真的有點傷心了。
他們兩人象兩條鱷魚在地面纏斗,不停重復掙脫與壓制,說話的功夫就進行了十幾個回合的攻防,這些天的訓練成果在他們身上徹底融會貫通。然而商心淚穩穩壓制住有氣血優勢的宴青,這固然是因為商心淚有先手優勢,更因為她盛怒之下近乎進入心流狀態,一招一式完美無瑕,宴青根本找不到扭轉局勢的破綻!
“你是不是討厭我?討厭我就直說!盜賊之家我讓給你和黑狼!”
“不是!”
“那為什么不讓我去?”
“因為我不想你去!”
“為什么不想我去?不是說沒危險嗎?還是你在騙我?”
“是沒有危險—”
“那你到底在怕什么?怕我嗎?”
“都說了不關你的事!”
“那關誰的事?”
“我是怕我忍不住——”
房間忽然安靜下來。
趴在地上的宴青不再掙扎,壓著他的商心淚也沒有繼續用力,仿佛宴青說了句咒語,
將兩人都變成了石頭。
過了一會兒,商心淚低頭貼著宴青的臉頰,溫熱的鼻息呼在宴青的脖子上,然而宴青側過頭,不跟她有任何眼神接觸,就象是試圖逃避流氓輕薄的黃花大閨女。
“你剛剛說什么?”商心淚眼里閃鑠著奇異的光:“你怕你忍不住做什么?”
“我沒說。”
“你肯定說了,我聽見了。”
“你聽錯了。”
“你是不是怕自己忍不住對我出手?”商心淚戳了戳宴青的臉蛋,語氣捉狹:“變態,淫賊,色狼,繃帶怪人。”
宴青氣得牙癢癢:“我是怕我到時候會忍不住打你一頓!”
“你說是就是咯。”商心淚一點都不生氣了,嘻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