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下來五天都要進入秘境歷練,無法回到盜賊之家,也不會來吃飯。”
盜賊之家大廳,宴青十分嚴肅地說出自己的日程安排,然后靜靜等待接下來將要發生的狂風驟雨。昨晚睡覺的時候,他就準備好腹稿來迎接今天可能要面對的問題。
聽到這個消息,藥師愿和商心淚眨了眨眼睛,紛紛點了點頭。
“哦。”
“嗯。”
“煎釀黑豆腐好吃,有食譜嗎?我打算讓我家廚娘學一下。”
“等下給你,不過黑豆腐的豆子是秘境出產,品質比普通大豆好很多,你家廚娘如果做出來的味道不行大概率不是廚藝問題,可別懲罰她哦。”
“哪有人會懲罰廚娘的,不怕吃口水嗎。”
宴青看著她們討論起今天午飯的味道,一時間都有點傻眼了。
明明之前我六天沒出現你們都很關心啊,我現在未來五天都要出去歷練,甚至沒法回盜賊之家,你們怎么反應這么平淡?
難道愛會消失嗎?
說實話,宴青其實也不希望她們問太多,倒不是說信不過她們,只是解釋起來很麻煩。現在她們不問,按理來說宴青也省心了,但不知為何心里總有點郁悶。
于是他頓了頓,又說道:“今天吃完飯我打算吸收天罡地煞,做好準備再去,你們為我護法。”
藥師愿十分贊同地點點頭:“好,吸收天罡地煞確實最好有人護法。”
商心淚問道:“我的天罡地煞呢?什么時候才輪到我?你該不會打算自己先吸收天罡地煞然后在訓練里毒打我,所以才刻意拖著不給我吧?”
宴青沒好氣回道:“我看起來有這么無聊嗎?反正你又不急,我再掛幾天單看能不能換到最好的地煞。”
商心淚哼哼兩句:“你不無聊,就是有點無恥。”
哎呀,你這鼻涕精看人……還看得挺準。
宴青心里嘀咕,他還真打算吸收了天罡地煞后,憑借氣血優勢在訓練里狠狠糟蹋商心淚幾次。畢竟商心淚又可愛又囂張,打一拳應該能哭很久吧?想看。
只是怎么回事,我都要吸收天罡地煞了哎!我堂堂一個三轉信使,都得吸收天罡地煞來應對接下來的歷練,你們就算不關心我,難道不想問一問那是什么龍潭虎穴嗎?
不過宴青心里也不是太驚訝,因為這兩天她們的態度確實都比較平淡,仿佛重逢那天又是擁抱又是約定的情緒宣泄只是宴青吃拼好飯吃出來的幻覺。
有點像是節日回家媽媽的態度,剛回家那天母親當然
高興得大魚大肉,但過幾天就恨不得將自己掃地出門——雖然她們不是媽媽,但道理是相通的。
雖然她們的反應非常平淡,但宴青并沒有因此就覺得她們不關心自己,她們只是十分相信自己的實力,所以才覺得沒必要多說什么。
沒錯,肯定是這樣!
雖然心里為她們找好了借口,但宴青還是在吃飯時表露出一絲淡淡若無其事的落寞,試圖通過表情告訴她們‘這里有個隊友需要你們關注’。只是宴青纏滿繃帶偽裝的惡果出現了:別人真的很難看他臉色行事,就算他內核是憂郁的貴公子,但表現出來的頂多只是抑郁的木乃伊。
心里這點扭捏在吃完飯就消失無蹤了,因為宴青要吸收天罡地煞。
他盤腿坐在地上,右手握著災變斡旋造化玉符,左手拿著災變通幽秘錄,藥師愿和商心淚一左一右按著他的肩膀,像是準備壓制暴徒似的。
“一般來說,只要是同時吸收天罡地煞就沒有太大危險,但如果吸收存在先后時間差,就可能出現沸血或者沉魂現象,導致身心失衡休克昏迷,情況嚴重甚至會暴斃。”藥師愿說道:“不過你底子很好,跟我差不了多少,就算短暫出現沸血沉魂你應該也能堅持下去。”
“不要緊張,如果你要暈過去,我肯定一巴掌扇醒你!”商心淚信誓旦旦地說道,語氣里甚至有點小期待。
宴青之前也通過藥師愿了解過,沸血與沉魂可以說是本地人才能出現的病癥,前者是氣血遠超神魂,神魂無法
駕馭身體,導致氣血沸騰,表現為血管爆裂,整個人變成玻璃人一碰就炸;后者是神魂遠超氣血,就像是貨車超重一萬噸,身體被神魂的重量壓垮,表現為嗜睡失憶,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能一睡不醒。
但沸血與沉魂往往是因為信使只吸收天罡或者只吸收地煞,只要同時吸收基本沒什么問題。當初藥師愿在蜀道山上臨時吸收天罡地煞,都不需要時間適應,當場就能參與戰斗。
只是宴青覺得吸收天罡地煞算是一個蠻重要的時刻,他希望有朋友在身邊看著,就像打游戲達成了白金獎杯,也會想截圖發到群里分享。
隨著心念一動,災變玉符與災變秘錄就化為兩道幽光,沿著宴青的手掌融入他的身軀與靈魂。宴青感覺到非常強烈的異樣,假如說每次升級相當于蒸汽桑拿,狠狠出一身汗易筋洗髓,那么現在他的感覺相當于同時喝了熔漿和冰泉,熔漿在血管奔流,冰泉從頭蓋骨流到腳趾頭,前者劇痛,后者麻木,但正因為兩者同時存在,宴青居然感到一絲無法言喻的舒爽。
就像是吃牛油麻辣火鍋喝冰鎮牛奶,光只有一種不太好受,兩者對沖,哎,爽到上癮。
難怪本地人會出現沸血和沉魂病癥,天罡地煞帶來的數值提升太過離譜了,而且又是單項提升,也就是小號的數據化身體,才能無視數值突變對身體的影響。
明明只是五個呼吸,但宴青卻覺得經歷了快半個小時。災變玉符和災變秘錄已經消失,宴青握緊拳頭,稍稍扭動了肩膀,全身筋骨發出爆響,思緒從未如此的清晰,
假如說宴青只能同時運行三個程序,他感覺自己現在能同時運行五個,而且還能在后臺運行超過十個程序來隨時調用。
斡旋造化玉符和通幽秘錄的神妙已經被他掌握,不過這兩道神妙都是被動常駐型,不需要宴青費心。
力量源源不斷地從身體里涌出來,突飛猛進的實力令宴青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天下無敵,連帶著膽子都變大了。他要成為盜賊之家的話事人,從今天起盜賊大廳只能有一個聲音!
他猛地站起來,轉頭看向藥師愿。此時藥師愿也看著他,只是眼睛瞇得細細長長,宛如狼眸,似乎猜到他內心的想法,毫無保留地展現自己的氣勢。
跟藥師愿對視片刻,氣勢完全沒法蓋過她,宴青猶豫了一下,決定先捏軟柿子逐個擊破,看向商心淚說道:“來訓練吧!”
“好啊。”商心淚毫無心機地答應,似乎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是何等殘酷的蹂躪。
但不等宴青心中竊喜,商心淚就說道:“我聽說剛剛吸收天罡地煞的人,最好通過高烈度的戰斗來適應身體變化,是這樣嗎黑狼?”
“確實有這種說法,我當時也是通過戰斗來磨合。”
“那接下來的訓練我們兩個一起?”
“合應如此。”
宴青一怔:“你們兩個一起?那誰來跟我訓練?”
“你理解錯了,不是我們兩個一起訓練,”商心淚眼里泛起危險的光:“你今天有福了,是我們兩個一起伺候你!”
宴青眉頭狂跳:“這不太對吧?不必如此隆重。”
“沒有什么不對,我之前不也是一個人應付你們兩個?”藥師愿脫下外套,露出一身軟甲:“還是說你即便吸收了天罡地煞,還是認為自己追不上我的實力?”
這不一樣,之前我和商心淚都只是普通三轉,而你是巔峰三轉,你打我們是優勢的,但你和我都是巔峰三轉,你還多了個商心淚,我打你們完全是劣勢……不過這些話宴青并沒有說出來,逃避的借口有多少要多少,但此時的宴青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即便希望渺茫,他也想試試壓服這兩個小娘皮!
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
宴青關上房門,若無其事的神色瞬間崩潰,不停甩動雙手,疼得齜牙咧嘴,趕緊吃兩顆補血丹回回血。
今天的訓練是‘雙臂交戰’,顧名思義就是只用雙手攻擊和防御,按照藥師愿的說法,雙手是攻擊力最高同時也是最適合犧牲的身體部位,軀干就不說了,沒了雙腿連跑都跑不了,所以在面對致命攻擊時,舍棄手臂換取生機是最合理的決斷。
然后宴青的雙手就被狂風驟雨地轟炸,感覺前臂都青
紫了大半,即便吃補血丹很快就能恢復,但戰斗時痛是真的痛。不過她們也沒好到哪里去,宴青一邊防御一邊反擊,勉強跟她們打成平局。
休息片刻,宴青就感覺雙手好很多了,便開始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啥好收拾的,反正這五天他也不會找地方洗澡換衣服,就帶點食物和小說,他感覺在聚魔之地應該有很多空閑時間,得靠看小說打發時間,而且他剛看到元始道尊有了兩個紅顏,好像要碰到一起修羅場了,如此有趣的劇情他沒法忍到五天后回來再看。
叩叩。
宴青過去打開房門,看見是商心淚。她什么都沒說,拉著宴青的手腕就走。
“干嘛?”
“幫你涂藥膏,你忘了嗎?沒記性。”
好像確實有這么一件事,但這兩天商心淚都沒提起,宴青便以為她忘了:“明明是你沒來找我,還說我沒記性?”
商心淚將他拉到自己房間關上房門,嘟囔一句:“我不來找你你就不來找我啊?”
她拉起宴青的衣袖,看到上面一片一片的青紫,臉色不由得有些尷尬。宴青陰陽怪氣道:“舊傷未愈,新傷又來。”
“訓練是這樣的啦,你不也打得我很痛,”商心淚將藥膏涂抹在掌心揉搓,搓熱了再涂抹宴青的手臂:“你力氣比我大,我的手被你打麻了也沒跟你算呢!”
“但你的手臂沒有青紫吧。”
“你又知道?”
“因為我從來都不會打你同一個地方兩次,生怕把你打哭了。”宴青抱怨道:“你倒是黑狼打哪你就跟著打哪,不停擴大戰果,生怕打不痛我。”
商心淚低著頭,似乎專注涂抹藥膏,只是一抹粉色從臉頰爬到耳根處,“我又沒說要你讓,怪我咯?”
“好,下次我全力以赴,不把你打哭我就跟你姓。”
“呵,商家可不需要贅婿。”剛說出口,商心淚就感覺有什么不對,立馬補充道:“但如果你非要喊我媽媽也不是不行。”
但感覺好像更怪了,商心淚假裝自己口頭上取得精神勝利,狠狠揉搓宴青的手。宴青都想跟她說一句媽媽你別搓了,手都被你搓紅了。
“你去哪里歷練?”商心淚漫不經心地問道。
“齊國的聚魔之地,跟漫宿林地類似,每年只開放半個月的特殊秘境。”宴青心情頓時晴轉彩虹,哎嘿,我就知道你這鼻涕精還是關心我的。
“聚魔之地我也聽過,但記得是比漫宿林地出產更貧瘠的秘境啊。”商心淚心里一動:“你是不是跟江十一樣,也發現了秘境里的特殊機制?”
江十給商心淚最深刻的印象不是她的武力和天賦,而是她在漫宿林地擁有近乎控制秘境的權能,簡直像是秘境的主人,其余人不過是不受歡迎的賓客。
“可以這么說。”宴青沒有隱瞞的打算:“所以這次歷練沒什么危險,我不僅在里面有很大優勢,而且秘境里絕大多數人都比我弱很多,你不用擔心。”
“我又沒擔心你,只是有點好奇。”商心淚嘟囔一句。
宴青嘻嘻一笑:“你說是就是咯。”
商心淚問道:“只有你一個嗎?你的手下沒有一起去?”
這個問題還挺難回答,夜四被封印足足七天,宴青待夠五天出來他都還在秘境里,從頭到尾都沒匯合的機會。
“算是有一個手下吧。”
商心淚忽然攥緊了他的雙手:“江十嗎?”
“不是,是男的。”
商心淚臉色一白,指甲都快插入宴青的大魚際:“什么!?你不跟江十去,寧愿跟男的去?”
宴青滿額頭黑線,把手抽出來戳了一下商心淚的額頭:“你想什么呢?那是偵察兵先進去探路的,而且他已經在里面也有別的任務,不會跟我一起行動。不過你既然這么說,那我跟江十去?”
商心淚立刻興奮起來:“真的嗎?我也要去!好久沒見江十了!”
宴青沒好氣道:“假的,江十不在聚魔之地,我一個人去。”
“那我也要去。”商心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