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晉國公府。
藥師愿剛回來,就聽到外面鑼鼓喧天。
她的院子里沒有別人,只有侍冬和舞秋,看見她回來侍冬舞秋都松了口氣,舞秋苦笑道:“大小姐你還不回來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怎么了?”
“就在剛剛,燕國公、唐國公、吳國公,許多將軍,甚至連宮里都來人了,現在他們都在前廳候著,沒有你的命令,我們不敢趕走他們。”
“他們為什么這么晚過來拜訪?”藥師愿心里一震,以為是自己露出破綻。
“詳細的我們也不知道,但他們都說這件事只有小姐你能代為周旋。”舞秋說道。
原來如此,藥師愿恍然大悟。
現在長安軍府丟失了鎖龍菩薩的寶物,又抓不到盜賊,肯定要有人迎接鎖龍菩薩的怒火,而且級別還不能低,不然鎖龍菩薩殺一兩個已經是大慈大悲,就怕她一怒之下連坐所有高層。
主城雖然安全,但筑基真人要殺人,你難道還真敢硬著脖子?想想你的家族你的親人,允許你自裁你都得跪下叩頭!
這種情況下,藥師愿就成了長安唯一能依賴的救星,畢竟在所有人看來,藥師愿都是鎖龍菩薩的寵兒。只要藥師愿美言幾句,或許就能消弭鎖龍菩薩的怒火,不知能救下多少人。
藥師愿都覺得好笑,自己剛剛拿走了奇珍鐵,破壞了牢獄,救走了兔女俠,現在他們居然求到自己這個真盜賊頭上了。
“讓他們回去,就說我已經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
說。”藥師愿毫不遲疑拒絕,在所有人看來,她現在應該是對外界情況懵然不知的狀態,所以她最好的應對就是不摻和,最好連鎖龍菩薩都不見,免得露出任何破綻。
反正皇帝和柱國們都是陷殺她父親的仇人,藥師愿不報仇只是覺得這是她父親應得的報應,但她怎么可能還幫他們?她又不是什么好人,除了喜歡的人藥師愿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生死。
等舞秋回來,侍冬已經幫藥師愿脫下衣物,解開馬尾。侍冬細細一看,“小姐,你頭發有些被燒焦了。”
“剪了。”藥師愿平靜說道:“不要說出去。”
“小姐你剛剛不是去見……‘那個人’嗎?”侍冬彎了彎小指頭,嘻嘻笑道:“怎么還玩火的?”
“這么多嘴,換做以前你這是要被管教嬢嬢掌嘴的。”舞秋瞪了她一眼,“我們知道得越少對小姐越好!”
“知道了知道了,”侍冬嘟囔道:“不過今晚大小姐你是真的嚇到我了,別說內衣內襯,就連外面的衣物都濕透了,隨便一擰就能擰出水……舞秋你幫小姐擦背,我去幫小姐倒杯水!”
舞秋接過浴球,挽起袖子為藥師愿搓背,以及腋下、乳下、膝蓋內側這些容易積汗的地方。藥師愿看著這個跟了自己十幾年的侍女,心想她大概意識到什么,畢竟藥師愿每次出動都需要她們裝卸盔甲,加上安國寺和地牢兩次任務都發生在長安,舞秋又不像侍冬那么呆,心里自然有所猜測。
不過正如舞秋所說,她們知道得越少對所有人都好。藥師愿靜靜享受舞秋為自己梳洗,簡單沖完水之后,她躺入放滿花瓣的浴桶里,感覺全身疲勞在這一刻都得到釋放,忍不住輕哼一聲。
“是我的錯覺嗎?”侍冬捧著一杯水回來,嘿嘿笑道:“總感覺小姐去見了‘那個人’后,連聲音都媚了好多,聽到我骨子都變輕了。”
藥師愿將涼水一飲而盡,斜了她一眼:“敢調侃晉國公了是吧?沒大沒小。”
“我掌嘴我掌嘴。”侍冬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然后跑到藥師愿后面為她捶肩,“那我們未來的姑爺長什么樣?好不好看?性格是溫柔還是霸氣?”
“別亂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泡熱水澡,藥師愿感覺自己臉頰熱熱的,沒好氣道:“我剛剛只是去見一個朋友,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但大小姐,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你主動換衣服去見別人。”這次連舞秋都忍不住了:“剛剛你突然回來讓我們幫你搭配一套好看的衣服,你都不知道我和侍冬多驚訝。”
“還噴了香水!”侍冬補充道:“大小姐你以前可從來都不用的,一時間我們都不知道去哪找,現在又是大晚上,幸好我想起前些天有人送過花月閣的香水。”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剛剛出了多少汗,”藥師愿說道:“我再怎么樣也不可能一身汗去見人吧?這只是作為晉國公的基本禮儀。”
“但為什么要穿得好看呢?”
“不然難道要求你們幫我打扮得難看點嗎?”
“香水呢?”
“我沒時間洗澡,當然要掩蓋一下汗味。”
舞秋與侍冬對視一眼,紛紛掩住嘴偷笑。藥師愿瞪了她們一眼,但她現在泡澡泡到臉蛋通紅,大小姐的威嚴滿滿在這一刻近乎失效,只能下沉水里面,看著水面浮出噗通噗通的氣泡。
本來藥師愿自己也沒多想,現在被舞秋侍冬點出來,讓她都覺得有點難為情了,好像她是為了擁抱而故意換了套衣物噴了香水。
但在抱上去的前一刻,藥師愿都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做,甚至她本來就是想去好好道謝的,為兔女俠,為回歸令,為龍蛇七殺……但當她換好衣服出來看到宴青跟商心淚竊竊私語,不知不覺就變了心思。
對啊,我明明是去道謝的,為什么就是說不出口
呢?非得這么別扭。
肯定是因為宴青太氣人了。
沒錯,就是他太氣人了,藥師愿心想。都怪他的狗頭面具,看著都來氣,害我沒法好好道謝。
而且這個擁抱可不虧,能讓她以教頭的身份擠進天災組織。在了解同心鎖和仙游的效果后,藥師愿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在這個組織賴死不走,就算當宴青的手下也沒關系,反正又不是一定要聽他的。
除此之外,他還是交易板的賣家,以后可以借助他銷贓或者買賣呢。
藥師愿忽然回過神來,找到自己變得這么奇怪的根源。
怪不得我會換衣服,會噴香水,會跟他擁抱,原來是我的驚世智慧在幫助我留在天災組織!他這種好色之徒,只要小小給他一點甜頭,就能將他迷得暈頭轉向。
我當然是為了天災組織才會跟他親近,不然,還能是什么原因呢?
雖然抱著他的時候,還挺令人安心的。
發現自己果然還是壞女人的藥師愿頓時放松下來,挨著浴桶拿起旁邊的酒瓶,咕咚咕咚痛飲一大口,她喝起酒來特別豪邁,毫不在意酒液從嘴角溢出來,滴滴答答落到渾圓上,滑過動人心魄的弧度流入洗澡水里。這段日子她精神緊繃根本不敢喝酒,現在任務結束總算能小小放縱一下了,還是周國的酒好喝。
看藥師愿喝得微醺,侍冬趁機問道:“那個人好看嗎?”
“不告訴你。”
“那他家族很有勢力嗎?”
“不告訴你。”
“那他的性格總能說一下吧?”
“超————惡心,又好色又氣人。”藥師愿搖搖頭:“我
就沒見過這么爛的人。”
“啊?”舞秋侍冬都驚呆了。
“不過,偶爾也會有一點溫柔和霸氣。”
藥師愿咕咚咕咚喝光酒瓶,以三轉信使的身體素質,這點酒是醉不倒她,不過她心情好,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在喝酒,在想今晚的事。
你現在,會在想什么呢?
宴青在床上翹著腿,放下來,轉過身睡覺,但不一會兒又換了個姿勢,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他睜開眼睛,緩緩嘆了口氣,聲音里滿是煩惱。
“沒道理啊,我速度那么快,剛剛那一腳怎么就踢不到赤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