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之上,
顧陌持刀飄飛著,他雙眼血紅,渾身都繚繞著滔天的魔氣,不過,隨著佛魔舍利爆發出一陣強大的佛光之后,魔氣便被吸入了舍利之中。
顧陌伸手將舍利收回。
就在這時,他恍然大悟,想起了苦生大師所說的蓮生大師預知未來所看到的一幕。
一個絕世魔頭將大光明寺毀于一旦,殺出了尸山骨海,之后,是他出現,用舍利子鎮壓了魔頭。
“合著救世主是我,魔也是我呀!”
顧陌輕笑了一下,隨即便將舍利子收好,俯瞰下去,望向苦生大師的禪院,發現顧初冬也不見了。
“阿彌陀佛!”
苦生大師指著天空,說道:“那便是虛實之間。”
顧陌微微頜首,隨即抬頭望去,只見此刻天穹之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痕,就仿佛是一條星河橫貫在虛空中。
當即,
顧陌就飛向那道裂痕。
“阿彌陀佛!”
苦生大師抬著頭,低吟道:“哪里是天下第一啊——天下二字已經不對了啊!”
顧陌的身影沒入那道裂痕的瞬間,仿佛穿過了一層粘稠的水膜,眼前景象驟然變換。
不再是尸山血海的廢墟,也不是風雪飄搖的人間。
他置身于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這里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只有翻滾涌動的丶介于光與暗之間的灰色氣流。
氣流中,無數微小的丶閃鑠著金色梵文的光點和像征著渾濁意念的黑色塵埃不斷碰撞丶湮滅丶
重生,構成一片迷離而危險的虛無之海。
在這混沌的中央,懸浮著十四個身影。
其中十三位,正是以凈土方丈為首的大光明寺失蹤高僧。
他們盤膝而坐,周身散發著純凈的佛光,如同十三盞在狂風中搖曳的明燈,彼此相連,形成一個堅韌的佛光結界。
結界的光芒與周圍的混沌氣流激烈對抗著,發出無聲的喻鳴。
而他們的對面,懸浮著“蓮生大師”。此刻的他,面容依舊悲泯,但那雙眼睛卻深邃得如同宇苗深淵,沒有絲毫情緒,只剩下純粹丶冰冷丶至高無上的神性佛意。
他周身流淌著比十三位高僧加起來還要浩瀚磅礴的金光,這金光不斷侵蝕著高僧們的結界,試圖將他們同化,或者徹底磨滅。
辯經之聲并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混沌中震蕩回響,化作無形的規則碰撞。
”—一切眾生,本具佛性,只因無明妄想,屏蔽真如。若能破除虛妄,何來高低貴賤?何來苦樂不均?光明神國之內,眾生平等,皆得自在解脫!”
“蓮生大師”的聲音宏大而空洞,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意志,每一個音節都引動混沌氣流劇烈翻騰,沖擊著高僧們的結界。他身后的金光仿佛要凝聚成一個沒有痛苦丶沒有差異的完美佛國投影。
“阿彌陀佛!”凈土方丈的聲音雖顯疲憊,卻異常堅定,透出勘破虛妄的智慧,“佛性平等是真,然緣起性空亦是真!此間世界,因緣和合,萬法皆有其相丶有其用丶有其位。強行抹殺一切差異,名為平等,實為虛妄!此非佛國,乃囚籠!眾生非木石,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強求無差別的‘平等”,便是對生命本身最大的不平等!此非慈悲,乃暴政!”
“世間苦難,源于不平等。消除差異,即消除苦難根源。”
“蓮生大師”的金光更盛,混沌被排開,一個純粹由金光構成丶沒有山川河流丶沒有貧富美丑丶所有存在都散發著同樣光輝丶做著同樣事情的“理想佛國”虛影在他身后愈發清淅,散發著卻又令人室息的氣息。
凈土方丈正準備說話反駁,卻見“蓮生大師”突然站了起來,在眾人疑惑之中,“蓮生大師”往前走著,一步一蓮花,走到前方,雙手合十作揖,道:“眾生平等,當為終極境界。顧施主,你已經是神明之境,當明此理。
不如,入我神國,我為現在佛,只坐蓮臺三十三年,你為未來佛,三十三年后,你掌權柄,共鑄永恒平等凈土!”
顧陌的身影在混沌中顯現,如同一塊磐石落入激流,瞬間吸引了所有存在的目光。
他看向“蓮生大師”,瞬間就看到了那占據了蓮生軀殼丶以輪回鏡源然為內核誕生的“佛之意志”。
“眾生平等就別妄想了,”顧陌說道:“一草一木算不算眾生?一磚一瓦算不算?”
“算。”
“那人吃什么?牲口吃什么?餓死嗎?那任何生靈都不得以其他生靈為食,最終不就是取消生命才能平等嗎?”
“蓮生大師”說道:“眾生平等,指眾生皆可超脫,顧大俠,您所說的只是最淺顯丶最原始的本能
說到這里,“蓮生大師”停頓了一下,輕笑道:“算了,這樣辯論,你我之間都不可能有誰能夠說得服誰—”一邊說著,蓮生大師手中緩緩浮現出一面青銅古鏡,他說道:“以我對顧大俠您的了解,力量上的說服是更有用的。”
顧陌輕笑道:“你還能打嗎?”
“蓮生大師”搖頭道:“不能了,我如今所凝聚的能量,剛剛與您在扭曲世界一戰已經耗光了,如今就剩下一點維持靈智的力量了。
我所說的力量,并非是我,而是神。”
隨著“蓮生大師”話音一落,鏡子里浮現出了一幕幕畫面,里面是各種天災,尸山骨海丶血流成河,人間宛若煉獄。
“蓮生大師”說道:“其實,我執著于打造佛國,雖然主要原因是想要實現眾生平等的完美世界,但是,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預知到了未來,這是三年之后的人間。
有一個強大的神,會進行滅世,
在我的預知里,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最終世界會被毀滅,歸墟一切,萬物生靈皆不復存在。
而三年時間里,雖然我無法映照整個人間,但是,我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映照部分人間,保全部分生靈。”
顧陌看著“蓮生大師”,好一會兒,說道:“我知道神,傳說中有七圣屠神,你知道嗎?”
“蓮生大師”說道:“在我的預知里,的確是有七圣屠神的事情,中間發生了什么我看不清,
但最終的結果,卻是失敗的。”
“那我呢?”顧陌問道:“我也敗了嗎?”
“蓮生大師”突然微微一愣,竟然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他手中鏡子里的畫面不斷閃現著,后面,速度更是越來越快,到了最后更是只剩下一片混沌。
“奇了怪了!”
“蓮生大師”眉頭緊鎖,道:“為什么未來里沒有顧大俠您?”
“看來,你的預知也不行啊!”顧陌說道:“就算我是失敗了也好,被殺了也罷,總不至于直接沒有未來吧?就算是你現在殺了我,那也有一個未來。”
“不,”“蓮生大師”說道:“有一種可能會讓我看不到未來。”
“哪種可能?”顧陌問道。
“蓮生大師”說道:“醫者不自醫一個道理,預知者是無法看到自己的,所以,也就是說,未來的您就是我,我就是您,所以,我預知未來里看不到您。
換句話來說,就是今日之后我會消失,然后被您掌控,所以,在未來視角里,就是您拿著我在觀測世間,我自然是看不到您的。
想來,最終還是我贏了。
因為,滅世大劫如期而至,而您未能阻止,而我被您掌控,我依舊能夠預知未來,就說明那時候的您,也走了我的老路,打造了扭曲世界躲避大劫了。”
說罷,
“蓮生大師”雙手合一,微微躬身作揖,道:“阿彌陀佛,顧大俠,輪回鏡就交給您了。”
隨即,“蓮生大師”便將手中鏡子遞向顧陌。
在顧陌接觸到鏡子那一瞬間,他便感覺到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動,原本以為這鏡子是青銅,可接觸到之后才發現是一道非物質的能量體,里面包裹著一縷源。
“這是輪回鏡?”顧陌疑惑。
“蓮生大師”點頭道:“輪回鏡,原本是天地間一縷源然,接觸了信仰之力而成,后又經過千多年來,不斷地吸收信仰之力,逐漸成為了輪回鏡,擁有預知未來扭曲現實的能力。”
顧陌問道:“所以,你是信仰之力而成?”
“不是,”“蓮生大師”說道:“輪回鏡是信仰之力而成,而我只是一道靈智而已,信仰之力不可磨滅,但是,靈智會被磨滅消散。”
“蓮生大師”微微笑了笑,說道:“現在,輪回鏡在您手中,那您便是輪回鏡的靈智了,而我自當會被磨滅消除了。”
顧陌疑惑道:“可,這輪回鏡之前不也是在蓮生大師手中嗎,可結果還是誕生了你!”
“這不一樣,”“蓮生大師”說道:“輪回鏡在您手中,是以您為主,因為您擁有著與輪回鏡同樣層次的生命力量,您的意志就是輪回鏡的意志,但是,輪回鏡在大光明寺歷代佛子手中,只是找個鏡架子,是輪回鏡為主,借他們的意志觀測時間規則罷了!”
“原來如此,”顧陌點了點頭,又疑惑道:“你就這么甘心被磨滅?”
“蓮生大師”說道:“我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了打造完美世界,而現在我失敗了,而您注定是未來輪回鏡的掌控者,那我又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說罷,蓮生大師微微一笑,雙手合十,躬身道:“阿彌陀佛,顧大俠,貧僧就此別過,永不再見,惟愿您完成眾生平等的宏愿。”
隨即,
“蓮生大師”盤腿而坐,微微閉上雙目,身上的佛光緩緩消失了,那一道佛之意志也消散了,
身上出現了人的生氣與生機。
顧陌知道,這是輪回鏡靈智消散了,此刻將這副身體的使用權歸還給了本來的蓮生大師,
只是,
顧陌看著手中輪回鏡,
他心頭有些懷疑,
他沒有告訴輪回鏡靈智,之所以預知未來預知不到他,很有可能不是因為未來他掌握了輪回鏡,而是因為他身懷系統這個層次超過了輪回鏡的產物,所以,輪回鏡沒法鎖定。
當然,顧陌也覺得輪回鏡靈智的推測是對的,畢竟,現在看來,輪回鏡的確是被他掌握在手中了。
隨著顧陌意念一動,
輪回鏡化作一縷流光消散,融進了顧陌的手掌之中,隱隱約約之間,顧陌能夠看到他手腕處有了一道痕跡。
此刻,
輪回鏡與他心意相通,可隨他意念隨時出現。
隨后,
顧陌環視了一圈混沌環境他右手一握,勾陳妖刀發出嗡鳴,一道純粹到極致刀意丶凝聚了他此刻全部的意志,然后一刀劈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撕裂混沌的刀光。顧陌只是朝著那混沌的源頭,朝著那正在侵蝕真實丶試圖將一切納入“平等佛國”規則以及其身后的龐大虛幻佛國投影,平靜地揮下了手臂。
“破。”
一道無法形容的“界限”無聲無息地貫穿了整個混沌空間!
這道“界限”并非能量,而是對“真實”與“虛幻”最本質的切割意志。
它所過之處,那翻騰的混沌氣流如同被無形的巨犁分開。
左邊,是代表著平等佛國意志的金色光芒和虛幻投影,它們劇烈波動丶扭曲,發出無聲的尖嘯,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雪,開始寸寸崩解丶消散,顯露出其內部強行粘合丶極不穩定的規則亂流。
右邊,是十三位高僧苦苦支撐的佛光結界,以及結界內蘊含的丶屬于真實人間的情感丶記憶丶
差異與不完美的生命力。這道界限將它們清淅地劃分開來。
哢!轟隆!
仿佛宇宙初開的一聲巨響在靈魂層面炸開!
整個混沌空間如同一個被戳破的巨大肥皂泡,劇烈地收縮丶塌陷,然后猛地向外炸裂!
真實與虛幻,在這一刀之下,被徹底丶干凈利落地斬斷丶分開!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當虛幻世界消失,被扭曲的真實世界回歸正常之后,除了蓮生大師丶苦生大師和十三位大光明寺覺醒的高僧之外,就只有顧陌還記得這一場關于輪回鏡制定規則之后南陵都陷入過詭異的信仰浪潮里。
大光明寺里,鐘聲依舊悠揚,穿透風雪而來,低沉而渾厚,誦經聲隱隱從各個殿堂中傳出。
眾多的僧人在廟宇之中行走著。
顧初冬丶葉晨和陳昭容三人在寺中并肩而行。
在此時的顧初冬與葉晨的認知里,是顧初冬跟顧陌在小鎮里與葉晨相見,之后,三人一同到了清源縣,碰到了查案的陳昭容。
然后,四人一起來了大光明寺。
“我上次來見蓮生大師,恰逢蓮生大師在閉關沒能夠見得到,”陳昭容說道:“不過,我推測不是真的閉關,是蓮生大師有所顧忌不愿見我。
但現在沒辦法了,我帶來的人全都神秘失蹤,必須得求助大光明寺了。”
顧初冬說道:“我哥已經先去見蓮生大師,如果蓮生大師真有什么顧忌,他應該會告訴我哥。”
葉晨問道:“蓮生大師為什么不明說呢?他之前給陛下去信說有人要造反,以他的身份,肯定是確定了才會說,可他為什么不明說?”
陳昭容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此刻,
在一座禪房里,
顧陌與蓮生大師還有苦生大師對坐著。
蓮生大師為顧陌和苦生大師倒了茶,說道:“這次幸虧有顧大俠您力挽狂瀾,否則,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禍端了。”
顧陌說道:“只是,貴寺的傳承之寶如今是回不來了苦生大師擺了擺手,說道:“數十年前老訥就想將之毀掉,但是,能力不夠,只能塵封,后又終歸還是因為私欲丶不忍大光明寺傾頹又放了出來,差點釀下不可挽回的大禍。
如今,也趁此機會,讓大光明寺擺脫對輪回鏡的依賴,如同當初的龍虎山,當年的龍虎山也曾將傳承至寶丟失,一不振百年,直到張道一張天師出現,才重新恢復龍虎山氣運。”
顧陌說道:“貴寺有您二位在,不至于衰敗下去。”
蓮生大師輕笑道:“如今氣運受損,必然會衰敗下去,但是倒也無所謂,不破不立,破而后立,這一千多年來,大光明寺都太過于依賴輪回鏡了。小僧暫時先不追求飛升境,多活一些年,也可以庇護庇護。”
苦生大師說道:“老訥壽元無多,必須得搏一搏飛升境了。”
顧陌想了想,說道:“我建議二位都不要踏入飛升境,飛升是假的。”
苦生大師和蓮生大師都滿是疑惑。
顧陌說道:“心魔被我殺了,天門被我重傷,天門不是真的天門,而是一個吃元神的怪物,背后都是被一個名為“神”的家伙控制著—”
隨后,
顧陌便將云州王青萍飛升之事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后,
苦生大師和蓮生大師都是大為吃驚,不過,兩人都沒有懷疑顧陌的話,畢竟,他們是知道顧陌打敗輪回鏡的,也都知道顧陌如今的修為境界已經超出了認知。
蓮生大師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也就是說,如今人間的修行之法是錯誤的,真正的飛升應該是肉身丶元神雙雙飛升,且依舊可以留在人間,所謂天界是假的?”
顧陌微微頜首,道:“飛升之法肯定是錯的,但是,天界到底怎么回事兒,我就不清楚了,那個神到底怎么回事兒,我也不清楚!”
蓮生大師想了想,突然說道:“那個天門怪物被顧大俠您打傷之后,有沒有逃到人間某處躲起來,暗中捕食?”
顧陌想了想,說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既然那怪物以飛升者為食,那就說明元神對它是有益處的,如果真的能夠治疔傷勢,那它還真的可能沒有回天界而是在人間躲著。
不過,普通人對它肯定沒有用,危險的肯定是半步飛升境的修士,不至于給人間帶來多大禍端。”
蓮生大師:“”
苦生大師:“””
苦生大師是很多年的老牌半步飛升境,而蓮生大師也在蓬萊島后掌握了飛升境奧妙,之后也順理成章的到達了半步飛升境。
顧陌哈哈一笑,又問道:“對了,蓮生大師,您之前給楚國皇帝送去信中說通州有人要造反是怎么回事兒?您不是信口開河之人,為何不明說?”
蓮生大師說道:“明說不了,如今陛下本就猜忌我們佛門一脈,對我們佛門一脈也多有打壓,
專門在通州安插了鉗制佛門的勢力。
而這次準備謀反的人偏偏就是陛下親近信任的皇族,是陛下的王叔,是專門奉皇命在通州監視我們大光明寺的,您說這種情況下,我去信陛下說他王叔要造反,您覺得陛下是相信我還是懷疑我?”
顧陌恍然道:“原來如此。”
顧陌也沒有再多說,這件事情,與他一個干國人也沒什么關系。
“喉!”
蓮生大師嘆了口氣,說道:“說起來,陛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本來之前,貧僧去面圣,關于佛門的安排已經達成了共識。
可去年,陛下的態度突然大變,大肆對佛門出手,抄沒了許多寺廟。剛開始,貧僧還以為是陛下借此籌備軍餉,畢竟,很多佛門寺廟是佛門敗類,名為佛門凈土,實則藏污納垢,抄沒財物用作軍也合適。
可萬萬沒想到,陛下將那些財物帶入皇宮竟然是大興土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為何會如此性格大變,之前的陛下英明神武,如今竟然如此不堪!”
苦生大師也嘆了口氣,說道:“老訥這一生倒是見過不少前半生英明神武后半生胡作非為的皇帝,可咱們現在這位陛下才二十出頭·變得早了點吧!”
顧陌笑了笑,說道:“我準備去一趟楚國京城,到時候幫你們看看那皇帝怎么回事兒!”
“顧大俠要去京都?”
顧陌微微頜首。
他要去查一查關于孔雀靈族的線索。
如今,他已經知道了陳昭容是孔雀靈族的人,那么大概率蕭自飲的那一手寒冰手段也不是巧合。
楚國,京都皇城。
皇帝蕭照臨來到了一處地宮,地宮里彌漫著潮濕的寒氣,石壁上鑲崁的幽綠磷火將一切照得影影綽綽。
地面上,一道暗金色的法陣正緩緩流轉,邊緣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明滅不定,每一次閃鑠都帶起低沉的喻鳴,在空曠的地宮深處蕩開層層回音。
法陣中央,幾道碗口粗的鐵鎖泛著人的暗紅,象是被血浸透了千百年,一端深深嵌進巖壁,
另一端束縛著一個披頭散發的人。
但奇怪的是,那鐵鎖并沒有固定在那人身上,既沒有捆綁,也沒有穿透,就只是漂浮著,彌漫出一縷縷奇特的元神力量將那人的元神束縛著。
法陣的光芒忽強忽弱,每一次變強,鐵鎖上的紅光便會更盛。
“這就是你抓的誘餌?”蕭照臨問道。
這時,角落里一把銹跡斑斑的重劍飛了過來,緩緩彌漫出一縷煙霧,凝聚成一個人影,正是姜若虛。
他指著那披頭散發的人說道:“我正愁找不到吸引天門的誘餌,這老不死的正好撞槍口上了,
他見心魔消失了,就膨脹了,躲了一百多年不敢現身,現在以為天下就是他的了,準備獻祭一個郡城助他飛升,被我逮到了!”
蕭照臨瞳孔微縮,道:“那這老東西真是死不足惜!”
姜若虛點了點頭,說道:“我這邊準備好了,你那邊準備得如何了?”
蕭照臨點頭道:“為了給你布置大陣,朕可是把佛門一脈給得罪透了,都快要動搖國本了,匯聚人間之力的法陣,朕可是為你搭建好了,你可別讓朕失望啊!”
姜若虛說道:“你放心吧,天門死定了,誰都保不住它,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