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陌看著葉晨頭頂上的界限分明的兩團氣,覺得有些詭異。
白色那團氣代表幸運,黑色那團氣代表霉運。
而如今,這兩團氣都非常龐大,形成一種分庭抗禮之勢,可偏偏又完全不相容。
按道理來說,對等的幸運與霉運應該是可以相互抵消的,可葉晨這情況,好像是霉運有霉運的運行、幸運有幸運的運行,完全就是互不相干。
“這會出現什么情況?又倒霉又幸運?又幸運又倒霉?”
顧陌沉思了一下,喊道:“葉晨……”
葉晨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擠出一個熱情到極致的笑容,說道:“誒,大哥,您吩咐!”
顧陌看著堆著笑容的葉晨,有些不忍直視。
葉晨本來容貌挺不錯的,可是,如今這鼻青臉腫七竅流血的狀態,配上那一副笑容,就像是一朵殘破的菊花,實在是看不下去。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之前那桀驁不馴的樣子,你恢復一下!”顧陌說道。
葉晨“嘿嘿”一笑,往后退了一步,感受到身體里正在快速恢復的傷勢,贊嘆道:“大哥,您這內力厲害呀,簡直就是活死人肉白骨啊!”
顧陌微微一笑。
他的無極歸元氣第二形態所擁有的就是放大效果,任何內力的特性經過歸元之后都會放大無數倍,他擁有著很多種可以治療傷勢的內功,特別是天蠶神功經過放大之后,說“活死人肉白骨”雖然有些夸張,但的確是相去不遠,只要不是當場死亡,他都可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助力恢復。
“你現在運功修煉一下你那門大日魔功讓我看看。”顧陌說道。
葉晨雖然有些疑惑顧陌的要求,但也沒有多問,當即就老老實實的盤腿運功修煉起來。
再一次看到葉晨按照那一套狗屁不通的秘籍修煉,
顧陌還是覺得很是驚訝,就有種看人拿著四書五經去研究造火箭的錯愕感覺。
隨著葉晨運轉了一個小周天,
顧陌發現竟然真的有特殊的氣出現,但是,很奇特的是,即便那只是一點點氣,卻依舊一分為二,一半成了幸運一半成了霉運。
顧陌有些尷尬的看著葉晨,心中很是感嘆,葉晨這家伙恐怕是真被他玩壞了!
原本好好的一個氣運之子,如今變成了幸運與倒霉共生的存在,而且還是有多幸運就有多倒霉!
“好了好了,可以了!”
顧陌拍了拍葉晨的肩膀,說道:“你先去換一套衣服吧,你現在應該不會那么倒霉了!”
“那……我試試?”
葉晨猶豫著往門外走去,走得那叫一個小心翼翼,一直走到門口,沒有任何問題,然后他又開始蹦蹦跳跳起來,好一會兒,確定沒有什么問題了,葉晨便向著顧陌拱手道:“大哥,我現在就要去驗證驗證我的運氣是不是回來了!”
顧陌疑惑道:“你怎么驗證?去跳個懸崖?”
葉晨咧嘴一笑,道:“嘿嘿,那可不行,要是運氣沒回來我不就摔死了,我有一個非常簡單的驗證方法,自從我修煉運氣以來,我去勾欄聽曲就從未花過錢,而且還總是陰差陽錯的被花魁娘子選為入幕之賓,睡完之后還是哭著求著讓我下次再去,所以,想要驗證我是不是運氣回來了,很簡單,去青樓走一遭就行了!”
顧陌:“……”
葉驚瀾:“……”
兩人都是一陣無語。
顧陌說道:“對了,我找你幫個忙。”
“大哥您盡管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辭啊!”葉晨說道。
顧陌說道:“我最近在追查一個案子,是長安城中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惡鬼食髓案,但目前毫無進展和線索,所以,到時候借你運氣用一用,跟我一起查查這個案子!”
葉晨一拍胸膛,說道:“包在我身上,大哥,只要是我的運氣回來了,這都是灑灑水的小事兒,我不是吹牛,只要我的運氣回來了,我想什么就來什么,想要線索就來線索,想要兇手,就會找到兇手!”
“好,”顧陌微微一笑,說道:“那到時候就看你了!”
“沒問題。”
葉晨拱了拱手,當即就轉身跟著葉府一個下人離開。
然而,就在轉身那一瞬間,他突然被石階絆了一下,直接就撲到了旁邊的花叢里。
他頓時心頭一驚,擔心是運氣沒回來,但,就在下一刻,他就看到花叢里竟然有一錠金子。
也就二三兩的金子,這點價值對于葉晨來說,就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他平日里隨手丟的錢都不止這點,但此刻卻不一樣,
這一錠金子對于他現在的意義太大了!
“哈哈哈……我葉晨回來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殺不死我的只會讓我變得更強大!”
“不過些許風霜而已,能奈我何!”
葉晨一邊大吼著中二的口號,一邊興沖沖的離去了。
葉驚瀾和顧陌兩人都是一臉無語。
葉驚瀾低聲道:“這家伙是瘋了吧?”
顧陌笑道:“習慣就好,畢竟,這家伙之前一直當自己就是話本里的主角,如今遭遇大起大落,難免激動了一點。”
“倒也是。”葉驚瀾點了點頭,問道:“不過,這家伙以為是你克他,專門跑來拜碼頭,倒也是歪打正著了,合該他沒到絕路。嗯,顧兄,你真的運氣還給他了?”
“還了,”顧陌說道:“葉晨的那個運氣有點奇怪,我研究不出什么東西,捏在手里也沒意義,還不如觀察那運氣在他身上會怎么變化呢!”
葉驚瀾嘆了口氣,說道:“真是羨慕啊,要不是那運氣沒法融到其他人身上,我都想抱住顧兄你的大腿求你把那運氣賜給我了,嘖嘖嘖,這家伙又要開始行大運了,真是個讓人嫉妒的事情,我也想修煉大日魔功!”
顧陌輕笑道:“恐怕很難說了。”
葉驚瀾疑惑道:“怎么說?”
顧陌說道:“葉晨身上,現在除了幸運之氣外,還有一團對等的霉運之氣,而且還是在同步增長,也就是說,他現在的幸運和霉運是一樣的,并沒有因為他的幸運回歸而減少他的霉運。”
葉驚瀾疑惑道:“霉運哪里來的?”
顧陌說道:“原本我以為是因為我抓走了他的運氣被反噬了,但剛剛我發現,那霉運也是來自于他修煉的大日魔功,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修煉出來的就是對等的霉運,只是一直沒有爆發出來,所以,他一直很幸運。”
葉驚瀾眉頭一皺,道:“那,這么說起來,這個大日魔功沒那么好了!”
顧陌輕笑道:“如果大日魔功真就那么好,為什么會被稱之為魔功?我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大日魔功是怎么以一門武功位列十三禁忌之一的。
我在龍虎山查過相關卷宗,但關于大日魔功的記錄都是只言片語,只說這是一門非常邪門的武功,乃是天下魔功之祖,連以饕餮神功為首的天下四大魔功,都是脫胎自大日魔功。
我以前就想不通,就算是魔功之祖,那也得要有人修煉才行,那禁忌也不該是一門武功,那也該是創始人或者修煉者,直到今天,我才算是大概明白了一點!”
葉驚瀾也沉聲道:“按照葉晨所說,這門大日魔功的確是邪門啊,這好像是能夠指定人修煉,你看他說的那些口訣秘籍,我們根本用不了,我只聽說人擇武功,還是第一次聽說武功擇人的!”
顧陌沉聲道:“還有一個離譜的地方,據葉晨所說,他在夢里時,那個老乞丐問他的夢想之后給他的大日魔功,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如果葉晨的夢想是當皇帝,那他在大日魔功上看到的秘籍就是可以修煉成皇帝的?
如果說,他的夢想是要一統天下,是不是大日魔功就會給他一門可以讓他一統天下的武功?”
葉驚瀾難以置信道:“所以,大日魔功,是一門不但可以自主選擇修煉者的武功,還是一門可以自動為修煉者量身定做武功的武功?這是武功?是無所不能的造物主吧!”
顧陌輕笑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但是,結合葉晨現在幸運、霉運各一半的情況來看,這大日魔功怕是也沒有那么簡單了。”
葉驚瀾問道:“那,葉晨現在這又倒霉又幸運會怎么樣?”
顧陌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在葉驚瀾家中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的葉晨再一次恢復了之前公子哥的形象,雖然臉上依舊還有著一些傷痕,但是,在顧陌的天蠶真氣的治療下正在快速的恢復著。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走出大門,然后等了好一會兒,確定沒有倒霉的事之后就上了街,然后又在街上等了好一會兒,依舊沒出現什么倒霉的事情,便放下了心,去了一座青樓外。
讓他有些奇怪的是,這青樓竟然異常的安靜。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直接大踏步進入其中。
然后,一進門,就發現整座大殿里所有人都在盯著他,那些男人們眼中就露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然后很多人都捶胸頓足懊惱哀嚎起來。
在葉晨一臉茫然下,一個老鴇子扭著水桶腰來到葉晨面前,笑吟吟的說道:“恭喜啊,這位公子,咱家花魁玉娘子與人賭斗輸了,被贏方要求無條件免費伺候第十位進來的人,不論是乞丐還是貴公子,不論是老是幼,從打賭開始,您正好就是第十位!”
若是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在這時候必然會懷疑是不是有人在做局,畢竟,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往往都是伴隨著天坑。
但是,葉晨是非一般人,
畢竟,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對于他來說完全是家常便飯。
那老鴇子還在解釋,說道:“公子,您放心,我們開門做生意,眾目睽睽絕不會……”
葉晨直接擺手打斷老鴇子的話,說道:“先帶本公子去看看花魁娘子夠不夠漂亮,配不配讓本公子當入幕之賓!”
老鴇子:“……”
很快,
在老鴇子的引領下,葉晨就被帶到了內院一個小院里,剛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穿著一身青色衣裳的女子,懷里抱著一只大白貓,其身段十分妖嬈,增減一分都不妥。
老鴇子連忙介紹道:“這位便是咱們樓里的花魁娘子玉娘子,”她又給花魁介紹葉晨,說道:“玉兒啊,這位便是第十位進入樓里的客人,姓葉!”
那玉娘子打量了一下葉晨,緩緩欠身,說道:“葉公子,給您添麻煩了。奴家一直都是賣藝不賣身,可今日來了個公子哥兒,乃是朝中大臣之子非要奴家侍寢,我們樓內實在招惹不起。
奴家無奈,只好與之周旋,最后被強迫著打了賭,其實,這個賭,不過是那位公子哥意圖逼迫我的方法罷了,他們找了一個渾身流膿數年不洗澡的乞丐,準備讓其成為第十個客人,來以此逼我就范,卻不料被葉公子您破壞了。”
說罷,玉娘子長嘆了一口氣,從懷里取出一個荷包,說道:“葉公子,您且離去吧,奴家實在不愿你因我一介風塵女子而招惹上性命之憂,”她一邊說著,將荷包塞進葉晨手里,說道:“屬實是對您不起,這里面是奴家一些心意,您且收下。您現在離去,我自會去找那位公子哥服軟,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葉晨雖然非常瞧不起青樓里賣藝不賣身的規矩,畢竟,他是個俗人,在他的認知里,都來青樓了,還賣藝不賣身就等同于脫了褲子放屁。
不過,他非常尊重別人,從不強迫。
他將銀子退還給玉娘子,說道:“你不賣身,本公子不強迫,但是,本公子既然來了這里,你長得也足夠漂亮,就算是聽曲喝酒,今晚這個花魁娘子的入幕之賓本公子也當定了,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
這一刻,玉娘子心動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她見過不少達官貴人、英雄豪杰,氣質容貌比葉晨強的也不少,可從來沒有人給她帶來過現在這種感覺,
這是一種沖動,只是一眼,就讓她有要從此之后為其相夫教子安安穩穩過日子的沖動。
她看著葉晨,整個人都快淪陷了,眼中都冒出了星星,一顆心直接融化了。
“公子……”玉娘子柔聲道:“您還是離去吧,那位公子哥乃是當今刑部郎中之子……”
葉晨大手一揮,道:“管他是誰,本公子還剛從刑部侍郎葉驚瀾家中出來呢,”他對那老鴇子說道:“你去告訴那個什么公子哥,本公子叫葉晨,他若是不服,就去葉驚瀾家中問問我的身份,別來打擾我聽曲!”
說罷,葉晨就直接進屋。
這一刻,玉娘子看著葉晨的背影,臉頰微紅,對老鴇子說道:“您去吧,今晚我就在這伺候葉公子。”
“你想好了?”
玉娘子輕笑道:“在這風塵之地,早晚也是得接客的,第一次能給葉公子這樣英俊瀟灑的人,也是我的幸運,不是嗎?我只擔心給他帶來麻煩,既然他不怕那公子哥,那就正好,且他又本就英俊!”
“行吧!”老鴇子離開了。
隨后,
玉娘子就進了屋,緩緩將門關上,向著葉晨走去,一邊走,便一邊褪下了外衣,脫掉了鞋子,端著一壺酒向著葉晨走去。
兩人開始對飲,一邊喝酒,一邊談天說地,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從談星星月亮談到人生真諦,在自然而然之間,便情難自禁。
“我的運氣回來了!”
葉晨非常的激動,他知道,他的運氣回來了,這個玉娘子就是最好的證明,一時間,他興致更高了,抱著玉娘子坐到他腿上。
玉娘子靠在葉晨懷里柔聲細語、臉頰微紅。
葉晨正在興頭上,輕輕的撫摸著玉娘子的臉頰,輕輕撩撥著玉娘子的發絲,
就在他即將伸手進衣服時,
突然發現有一絲頭發似乎黏在了玉娘子脖子上。
作為一個有些許強迫癥的人,哪怕是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依舊沒辦法克制住。
于是他便刻意去勾了勾那縷黏著的發絲,指腹觸及的卻非想象中柔滑的發梢,而是一片異常僵硬的觸感。
他蹙眉湊近,借著昏黃燭火細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發絲——玉娘子白皙的頸側竟凝著一道墨線,宛如用油煙墨細細勾勒的工筆紋路,死死貼在肌膚上。
指腹下意識地揉了揉那道黑線,指下的皮膚忽然傳來詭異的松弛感。
那道黑線竟像活物般蠕蠕延展,眨眼間脹成指節長的細縫。
葉晨心臟驟縮,湊得更近時,只見裂縫里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暗沉沉的流動的黑色液體,像被墨汁浸透的絹帛下透出的底色。
此時的玉娘子仍在葉晨懷里輕輕靠著,渾然沒有其他意識,還在貼心的說著情話。
然而,葉晨卻是頭皮發麻都有些發麻了,兩根手指試探著捏住縫邊的皮膚,輕輕一扯,那處肌膚便像朽爛的紙殼般寸寸裂開!
“嗤啦——”
撕裂聲中,黑色的粘稠物微涌而出,裹著森森腥臭之氣撲了葉晨一臉。
那是一種惡臭濁氣,濃得化不開。
這種氣味,葉晨很熟悉,
因為他今日從鬼城下水道爬出時,那里面充斥的就是這種爛泥腥氣。
他猛地后仰,卻見玉娘子頸間的裂口已蔓延至鎖骨,皮下翻涌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咕嘟冒泡的黑色黏液,在燭光下泛著暗紫色的磷光,腥臭氣熏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那東西觸感滑膩又帶著股陰濕的冷意,像活物般微微蠕動著。
玉娘子的吳儂軟語之聲還在耳邊,可她頸間的“皮膚”已如破敗的畫皮般層層翻卷,裂開的縫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黑色黏液順著她蒼白的脖頸往下淌,在衣服上洇出一片片腥臭的污漬。
葉晨一下子就軟了,猛地向后退去,背脊撞在冰冷的桌子上。
玉娘子依舊還是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只感受到葉晨突然就軟了,臉上很是錯愕。
但葉晨卻像是驚弓之鳥一樣直接往后一翻躲到角落,再看向玉娘子時,就見其脖領之間裂開的口子已經蔓延到了胸脯,隱約能看到黑色黏液里浮動著細碎的、像是腐爛水草般的絮狀物,每一次蠕動都伴隨著下水道淤泥特有的腥臭味,濃得令人作嘔。
“公子,您這是怎么了?”玉娘子柔聲問道。
“你到底……”
葉晨聲音發顫,目光死死鎖著那不斷擴大的裂口,上面正粘著粘稠的惡臭腥泥,隱隱還有下水道里的廢物殘渣。
“嘔……”
葉晨頓時惡心干嘔起來,隨后就快速撿起他的衣服穿了起來。
此時,
在床上的玉娘子依舊還是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葉晨怎么會突然就跟見了鬼一樣,下意識就要起身,疑惑不解道:“公子,你到底怎么了……”
然而,她話沒說完,
突然看到掌心下的腹部忽然鼓起一個青黑色包塊,那團淤泥正隔著半透明的皮膚緩緩蠕動,像有活物在皮肉下拱行。她顫抖著抬頭,視線撞進一片更駭人的景象——
左胸高聳的弧線突然崩開一道血口,不是皮肉撕裂的鮮紅,露出里面翻涌的黑色淤泥。那些黑泥正頂著皮膚搏動,宛如心臟般一下下收縮,幾條暗紅色的蚯蚓從裂口探出頭,濕滑的身體上還掛著絲絲縷縷的黏液。
“啊——!”
尖叫撕裂帳幔,玉娘子連滾帶爬地往后縮,背脊撞在床柱時,整個肩頸的皮膚突然像被戳破的油紙般“噗”地迸開!
黑色淤泥混著蛆蟲狀的白蟲噴涌而出,順著鎖骨流到白色的下半身肌膚上。
她雙手胡亂抓撓,卻扯下大把大把沾著黑泥的頭發,指縫間漏下的發絲根根蜷曲,五官也在這時候變得扭曲詭異。
“啊……啊……鬼啊,有鬼啊……”
她語無倫次地嘶喊,手腳并用地往屋外爬,膝蓋磕到地面,整條大腿的皮膚就呈蛛網般裂開。
黑泥從她身上簌簌掉落,露出里面盤根錯節的黑色筋絡,幾條拇指粗的蜈蚣從腿彎處竄出來,在地上上留下黏濕痕跡。
“救救我,公子,救救我……”
她跌跌撞撞撲向葉晨,每跑一步,身上的皮就像剝落的墻皮般大片墜地。先是臉頰的皮膚裂開,五官消失不見。
葉晨也是一臉驚恐,縱然他常年跑江湖也未曾見過見過如此邪門的一幕,嚇得急忙躲避。
而當玉娘子跑了兩步時,最后一層皮膚從肩頭滑落,整具軀體像被抽走血肉的皮影,只剩下黑泥不斷掉落成一堆。
泥水中,那副骨架還保持著前行的動作,然后倒在了黑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