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幾天的分離訓練,羅恩已經能夠單獨控制每種血脈力量。
現在的挑戰,是學會如何精確控制二倍壓縮的魔力。
“壓縮魔力就像濃縮飲料。”
尤特爾用了一個生活化的比喻:
“它的‘味道’更濃,效果更強,但如果你想要一杯普通飲料,就需要學會稀釋和調配。”
第五天的訓練,從最基礎的“點燭練習”開始。
尤特爾在訓練室中央,放置了一根普通白蠟燭:
“用你的壓縮魔力點亮這根蠟燭,但不能燒毀它。
要求是讓火焰穩定燃燒,高度控制在一寸左右。”
這個要求聽起來簡單,但對使用高密度魔力的羅恩來說卻是巨大挑戰。
第一次嘗試時,蠟燭就被強大的魔力沖擊炸得粉碎。
第二次,他試圖減少魔力輸出,但蠟燭只是輕微發熱,沒有點燃。
第三次,終于點燃了,但火焰高達半米,險些觸發訓練室的安全系統。
“你現在的問題在于,把壓縮魔力當作了‘整體’來使用。”
尤特爾在一旁耐心指導:
“你需要學會‘梯度釋放’,將壓縮魔力按需還原到不同密度。
這需要在輸出過程中進行實時的密度調節,就像調節水管的出水量一樣。”
經過整整一天的反復練習,羅恩終于掌握了基礎的稀釋技術。
蠟燭被穩定點燃,火焰高度保持在理想范圍內,燃燒平穩而持久。
第六天的訓練難度升級:“多通道并行控制”。
尤特爾在訓練室中放置了五根蠟燭,排成一個五角星形:
“同時點燃所有蠟燭,但要求每根蠟燭的火焰高度都不同。”
這個練習需要將魔力分成五股不同強度的輸出,每一股都要進行獨立的密度控制。
這就像同時用五只手進行不同的精細操作,對意識分割和多任務處理的要求極高。
好在,羅恩本身就具備“智識三角”帶來的超強計算能力,以及長期修煉培養的意識分割技巧。
經過一天的適應,他成功完成了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
接下來是“綜合精控測試”。
尤特爾設計了一個復雜的魔力迷宮——一個由純能量構成的三維立體結構,其中有著數十個不同的關卡和機關。
“你需要控制一個魔力球,讓它穿過整個迷宮到達終點。”
老教授詳細解釋著規則:
“每個關卡對魔力密度的要求都不同。
有些需要極高的能量密度才能激活機關,有些則需要極低的密度才不會觸發陷阱。
而且,球體的移動速度、軌跡變化都要求絕對精確。”
這個練習整合了前幾天學到的所有技巧:
密度調節、多通道控制、精確導向。
羅恩在迷宮中摸索了整整一天,失敗了無數次。
但每一次失敗,都讓他對魔力控制有了更深的理解。
當最終成功的時候,那種成就感是無與倫比的。
他不僅重新掌握了對力量的控制,也逐漸體悟到了該如何讓不同力量體系更好的共存。
第九天的訓練結束后,尤特爾再次邀請羅恩進行談話。
這一次,他們來到了觀測站的歷史資料室,四周環繞著無數記錄巫師文明發展歷程的典籍和水晶。
“你即將步入月曜級的更深層次,也即將面臨人生中最重要的選擇。”
尤特爾的語調異常嚴肅,虛骸的光芒在昏暗的資料室中顯得格外神圣:
“我想和你詳細談談,一個巫師從月曜級到大巫師的真實道路,以及這條道路背后的深層邏輯。”
老教授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厚重典籍,封面用古代巫師文寫著《層階晉升論》:
“今天,我們談論更加現實的話題。”
尤特爾的手指在紙上滑動,指向其中的不同區域:
“關于巫師社會的真正結構,關于權力的分配機制,以及你即將面臨的選擇。”
羊皮紙上的圖表,描繪的是一個金字塔式的結構。
底層是數量龐大的學徒,中層是相對稀少的晨星和月曜級,上層是黯日級的各大院長和長老,頂層則是作為勢力領袖的大巫師們。
至于巫王,作為偉大者,自然已經超越常規體系之外,這也在羅恩的意料之中。
“首先,就是你現在所處的月曜級層次。”
尤特爾的手指停在金字塔的中下層:
“外界總是將月曜級巫師,視為大浪淘沙下的‘成功者’與‘精英’。
但實際上,這個層次的巫師面臨著最激烈的競爭和最殘酷的選擇。”
“絕大多數月曜級巫師,都在為沖擊黯日級做準備。
而這種準備,需要他們將全部精力投入到三個核心任務中。”
老教授在羊皮紙上劃出三個圓圈,每個圓圈內都有復雜的符號:
“第一,進行魔力壓縮,為凝聚虛骸打基礎。”
“這你已經開始了,也明白其中的困難。
但你要知道,大多數月曜級巫師在這個過程中會遭遇無數次失敗。”
“每一次失敗,都意味著數月甚至數年的進度倒退。
而且,壓縮過程中的痛苦和風險,足以讓意志不堅的人徹底放棄。”
尤特爾的語調變得更加嚴肅:
“能夠成功達到十倍壓縮,即突破黯日級最低門檻的巫師,在月曜級群體中不足百分之一。”
這個數據讓羅恩有些震驚。
他原本以為只要有足夠的毅力和資源,魔力壓縮就只是時間問題。
沒想到失敗率竟然如此之高。
“第二,積累貢獻與資歷,兌換稀有知識和資源。”
尤特爾指向第二個圓圈:
“不僅僅是為了獲得物質幫助,更是為了評選副教授做準備。”
“在巫師社會中,學術地位往往比純粹的個人實力更加重要。
一個擁有副教授頭銜的月曜級巫師,其社會地位和資源獲取能力,遠超一個沒有頭銜的同級巫師。”
“因為頭銜代表著認可,代表著你在某個領域的專業權威性。
而權威性,就是影響力的基礎。”
這種觀點,與羅恩之前的理解略有不同。
因為征服派近期的攪風攪雨,他原本覺得巫師社會完全以實力為準,沒想到學術聲望仍然會占據如此重要的地位。
“第三,參與異世界基地的后勤與防御工作。”
尤特爾指向第三個圓圈,語調變得更加認真:
“這是為了獲取‘拓荒證明’的資格,為未來建立自己的殖民地做準備。”
“你要明白,異世界探索不是冒險游戲,而是巫師文明擴張的核心機制。”
“每一個成功的基地,都是文明影響力的延伸。
而建立基地的巫師,將獲得難以想象的恩惠反饋。”
說到這里,尤特爾在羊皮紙上畫出了一條向上的箭頭:
“這就是為什么,月曜級巫師會如此渴望獲得拓荒資格的根本原因。”
“那么黯日級巫師呢?”羅恩詢問道。
“黯日級巫師,是真正的‘一方諸侯’。”
尤特爾的手指移向金字塔的中上層:
“當巫師達到這個層次,他們就不再是單純個體,而是開始擁有許多從屬者了。”
“他們的主要目標有三個,每一個都需要投入巨大的資源和精力。”
老教授在羊皮紙的另一側畫出三個更大的圓圈:
“第一,完善自己的‘虛骸’。”
“你要知道,初步凝聚的虛骸雛形,只是一個粗糙的框架。
真正強大的虛骸,需要經過數十上百年的精心打磨和完善。”
“這個過程需要大量珍稀材料,需要深入危險的異域,需要與其他強者進行生死搏斗來檢驗和強化虛骸的穩定性。”
“第二,尋找或制作一件完美的‘靈魂錨定物’。”
尤特爾的眼中露出懷念:
“這是沖擊大巫師境界的必要條件。
錨定物不僅要能承載巫師的完整靈魂,還要在關鍵時刻提供穩定的精神支撐。”
“制作這樣的物品,往往需要黯日級巫師畢生的積累。
而且,錨定物與巫師的契合度,直接決定了未來的發展上限。”
“第三,尋找一個合適的、有潛力的異世界位面,這是最關鍵的一點。”
尤特爾的語調變得異常鄭重:
“這個位面將成為未來‘文明火種’的基地,也是巫師建立自己‘國度’的起點。”
“選擇什么樣的位面,采用什么樣的發展策略,將決定這個巫師能從中獲得多少恩惠反饋。”
羅恩仔細思考著這些信息,開始理解巫師社會的真正運轉邏輯。
這不是簡單的個人修煉,而是一個宏大的文明擴張計劃。
每個巫師都是這個計劃的參與者,也是受益者。
“那么大巫師呢?應該都有了自己的完整殖民地吧。”他繼續詢問。
“你說的沒錯,幾乎所有的大巫師,都是成功建立了穩定基地、并傳播了‘文明火種’的存在。”
尤特爾點了點頭肯定道:
“他們的基地,就是他們未成形的‘國度’。
在那里,他們就是絕對的統治者,是規則的制定者。”
“他們可以通過‘教化’土著、鼓勵通婚繁衍等方式,擴大文明影響力。”
“每一個接受巫師文明洗禮的原住民,每一個擁有巫師血統的混血后代,每一項在異世界傳播的技術和知識,都會為基地的建立者提供恩惠反饋。”
“這種反饋是巫師沖擊更高境界的基石,也是他們維持強大力量的源泉。”
說到這里,尤特爾在羊皮紙上畫出了一個復雜的循環圖:
“文明傳播得越廣,恩惠反饋越強;
恩惠反饋越強,個人實力越強;
個人實力越強,就能建立更大的基地,傳播更廣的文明影響力。”
“這是一個完美的正向循環,也是巫師文明能夠在宇宙中占據超然地位的根本原因。”
聽到這里,羅恩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么卡桑德拉塔主的征服戰爭”
“卡桑德拉的征服戰爭,實際上就是一種極其極端的‘文明火種’傳播方式。”
尤特爾皺了皺眉:
“傳統的文明傳播,通常采用漸進式的和平手段——貿易、通婚、技術交流、文化滲透。
這種方式雖然緩慢,但穩定安全。”
“而卡桑德拉選擇的是直接軍事征服,強制推行巫師文明的價值觀和社會結構。”
“這種方式的優勢是速度快、規模大,能在短時間內獲得巨量的恩惠反饋。”
老教授的語調變得嚴肅:
“但代價是極高的風險。
強制征服往往會激發被征服者的強烈反抗,而且容易引起其他強大文明的警覺和干預。”
“現在第四象限的困境,就是這種極端策略的必然結果。”
尤特爾重新看向羅恩:
“聽完這一切,你的道路應該變得無比清晰了。”
“你去維納德那里,不再僅僅是當卡桑德拉的‘間諜’。
親自觀摩一位大巫師是如何完善自己的殖民地,如何建立自己的‘國度’,對于你自身的發展更為重要。”
“無論你選擇哪種發展路徑,只要想在巫師道路上走的更遠,建立異世界基地都是不可避免的步驟。”
老教授在羊皮紙的底部寫下一行字:
“力量先征服肉體,再用智慧征服靈魂。”
“而征服靈魂的方式,就是傳播你的價值觀,讓其他人心甘情愿地按照你設定的規則生活。”
這些話如醍醐灌頂,讓羅恩徹底明白了巫師世界的本質。
這里不講道德,只講實力和影響力。
每個巫師都在為擴大自己的影響力而努力,而文明進步就是這種個體競爭的副產品。
“現在我明白了。”
羅恩的眼中燃起了昂揚的斗志火焰:
“維納德大巫師的基地,是我學習如何建立自己國度的最佳教材。”
“而獲得‘拓荒證明’,是我踏入更高層次世界的通行證。”
“那么巫王呢?”
他繼續追問,內心對這個層次的渴望越來越強烈。
“巫王,已經不再是單純意義上的‘個體’了。”
尤特爾的語調變得更加深沉:
“祂們的力量,有很大一部分來源于祂們在異世界建立的‘文明火種’。”
他在羊皮紙中央畫出一個王座的符號:
“部分頂尖大巫師的文明影響力足夠廣泛時,就能在一定范圍內‘重新定義’現實的運行規則。
讓火焰在水中燃燒,讓時間倒流,讓死者復生.
這些在常人看來不可能的事情,對祂們來說只是行使‘管轄權’下的舉手之勞。”
“而巫王,已經將這種管轄權擴展到了近乎絕對的程度。”
“因此,到了這個層次,單純戰斗力不再是唯一標準。
對知識的掌握、對文明的理解和傳播能力,變得至關重要。”
尤特爾重新凝視著羅恩: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真正的強者都如此重視知識的積累和傳承。”
聽到這里,羅恩心中涌起了一直以來積壓的疑惑。
既然知識傳承和普及如此重要。
那號稱收錄了幾乎所有超凡體系和神秘學知識的《超凡全解》,它的重要性簡直不言而喻。
按理說,不可能就這么輕易地賜予他這樣一個月曜級巫師。
那些黯日級巫師乃至大巫師們,怎么可能不對如此珍貴的知識寶庫動貪念?
甚至,他一直都隱隱猜測自己拿到手里的并非原本。
但荒誕之王當初給他的時候,也沒有進行具體解釋。
沉思片刻后,羅恩決定試探性地提出自己的疑惑:
“教授,我有一個困惑想要請教。”
他從儲物空間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封面鑲嵌著巨大眼球的《超凡全解》:
“您也知道,我因為治療了伊芙,荒誕之王賜予了我這本典籍,但說實話,我總覺得無法有效地使用它。
有時候它會主動展示一些內容,有時候卻完全不予理會,就像有自己的意志一樣。”
看到這本書的時候,尤特爾的眼中露出了然的微笑。
“果然是荒誕之王的風格。”老教授輕聲感嘆道:
“什么都不和你說清楚,讓你自己去思考,去驗證自己的體悟。
羅恩,想必你自己也有所察覺,你手里的并非孤本,甚至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書’。”
說話間,尤特爾從自己的虛骸深處,取出了另一本看起來更加古老厚重的典籍。
這本書的封面由深棕色的類皮革材質制成。
羅恩僅僅注視著這本書,他就感受到了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那是一種比面對死亡更加恐怖的感覺。
仿佛自己的存在本身都在被質疑,被審判,被某種無法理解的偉大意志所凝視。
“這是我晉升黯日級,并成功獲得了‘天啟的賜福’后,被當時的執政‘晚鐘之王’所賜下的另一份副本。”
尤特爾的語調變得莊重,甚至帶著些許畏懼:
“與荒誕之王的副本相比,晚鐘之王的版本更加.直接,也更加危險。
它記錄的是關于‘終結’的一切知識——死亡、毀滅、終末的奧秘。”
老教授很快將這本書重新收起,房間中那種壓抑的氣息才逐漸消散:
“我現在已經很少打開它了。
每一次閱讀,都會讓我更加接近‘終結’的真相,但同時也會消耗我的生命本質。”
“所以副本并非簡單刻印本,只能由巫王授予?”羅恩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沒錯。”
尤特爾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真正的《超凡全解》原本,由歷代執政巫王不斷修訂完善。
從第二紀元的啟示之王——后來的‘天啟’;
到第三紀元的晚鐘之王——后來的‘死之終點’,每一代巫王都在其中留下了自己的智慧結晶。”
“《超凡全解》原本,現在存放于‘真理庭’的核心深處。”
“它本身就是一個超越級的存在,一個活著的知識宇宙。
它既是書籍,又是生命;既是記錄者,又是被記錄的內容本身。”
“大巫師有資格進入真理庭,瞻仰原本的外在顯現。”
尤特爾繼續解釋著這個等級森嚴的知識體系:
“而到了巫王級別,則有資格從原本中‘拓印’屬于自己的副本。
但這個過程并非簡單的復制,而是用自己的意志與原本共鳴,將一部分知識和規則以自己能夠理解的方式‘下載’下來。”
“因此,每一本副本,都帶有拓印者強烈的個人意志和哲學烙印。
它們不僅僅是知識載體,更是拓印者思想的延伸。”
羅恩若有所悟地點頭,這也解釋了為什么他的副本會這么有“性格”。
“你也看出來了,荒誕之王的副本尤其特殊。”
尤特爾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
“祂拓印的不是純粹的知識內容,而是‘獲取知識的過程’本身。
祂認為,不經考驗的知識是廉價且危險的,真正的智慧只有通過思辨和挫折才能獲得。”
“所以,祂的副本更像一個永恒的謎題、一個嚴厲的導師、一個永遠在和你開玩笑的敵人。”
老教授的語調中帶著無奈:
“它考驗的不是你的記憶力或者閱讀能力,而是你的思維方式、價值觀、以及面對困境時的選擇。”
“那我應該如何正確地使用它?”羅恩急切地詢問道。
“不要嘗試用蠻力去‘讀取’它,那就像去命令一位君主,你只會得到諷刺甚至是懲罰。”
尤特爾耐心地指導著:
“你需要去與它‘交流’。
用你的精神力,不是去索取,而是去‘叩問’。
展示你的資格,提出你的問題,然后準備好支付代價。”
“每一次真正有價值的知識獲取,都需要相應的代價。
這可能是精神力的消耗,可能是對某種痛苦經歷的重新體驗,也可能是接受一個看似荒誕的挑戰。”
“但記住,荒誕之王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情。
祂設置的每一個考驗,都是為了確保獲得知識的人,真正具備使用這些知識的資格和智慧。”
聽完這番詳細解釋,羅恩點了點頭,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間嘗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