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嗎?”盤在脖子上的語音噗嘰幽幽發問。
盡管那碗肉湯寡淡得幾乎嘗不出鹽味,斯利克還是用力一抹嘴,扯著嗓子吼:“好吃!”
“那就好!”
噗嗤!
話音未落,一朵蘑菇猛然頂開斯利克大腿上堅硬的鱗片和皮肉,帶著血絲爆綻而出!
“呃啊啊啊啊——!”剜骨鉆心般的劇痛瞬間擊垮了斯利克,他慘叫著滾倒在地。
“這……這是什么鬼東西?!”他驚恐萬狀地盯著腿上那朵詭異的蘑菇,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么。
噗嗤、噗嗤……更多的蘑菇正接二連三地、緩慢而殘忍地頂破他身上的鱗甲,冒出頭來。
俘虜們駭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剛剛還得意洋洋接受“嘉獎”的斯利克,轉眼間就變成了這副凄厲可怖的模樣。
少部分在戰場上見過被完全寄生的蘑菇人模樣的俘虜,心中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只是,這些人中并不包括斯利克。
“強者當然值得尊重,但……”語音噗嘰還掛在斯利克脖子上,但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他的心墜入深淵,“你……算是強者嗎?”
“看看周圍這些家伙,缺胳膊少腿是常事,再不濟也是一身傷疤。怎么唯獨你……”語音噗嘰的語調陡然轉厲,“一身鱗片光鮮亮麗,連道像樣的刮痕都找不出?!”
“我……我……”斯利克想辯解,聲音卻被劇痛和恐懼扼在喉嚨里。
林珺替他揭開了答案:“因為你那首領被我炸成碎片時,你跑得比誰都快!被我的噗嘰追上包圍,連爪子都沒亮幾下就跪地求饒了!這……也叫強者?”
“當然,最重要的是,你一個俘虜,一個罪人,也敢對我指手畫腳?”
又是兩朵蘑菇帶著血沫爆開,斯利克蜷縮在冰冷的地上,咳著血沫,身體篩糠般抖著,語無倫次地哀求:“錯了……我錯了!求您……饒命,我還能……效力……”
語音噗嘰放開了他的脖子,被狩捧起,放回了元帥噗嘰大帽沿里:“你當然還會為我效力……用另一種方式!”
噗嗤!
伴隨著最后一聲悶響和戛然而止的慘叫,斯利克終于如愿以償地脫離了俘虜的身份。
他僵硬地、帶著一身蘑菇站了起來,成為了獄卒的一員。
“還有誰覺得自己是強者,想要插隊,想要特權的嗎?”
無人應答,新晉的“蘑菇蜥蜴人”斯利克就直挺挺地杵在隊伍前方,絕大部分俘虜齊刷刷地低下頭,不敢對視。
接下來的打飯過程,秩序井然,再無人插隊,半魔與蜥蜴人間無形的壁壘似乎也消融了,所有人沉默著,花了近兩個小時,完成了這頓“再教育”的第一餐。
直到此刻,狩才再次起身,拿起一卷寫滿規條的厚實牛皮,聲音洪亮地宣讀:
“你們是一群侵略者,是罪人,我很想將你們都拉去肥田!但老大仁慈,愿意給你們一個改過的機會!”
“蘑菇園俘虜新規!聽清、記牢、照做!違者,后果自負!”
“禁止私斗、禁止偷盜、禁止破壞、禁止喧嘩滋事、禁止傳播謠言……”
“所有罪人每日都需要完成相應工作贖罪,在此基礎上,多完成的工作可積累貢獻點!”
“貢獻點可以兌換各種物資,包括食物、獸皮、武器、甚至是……自由!”
將斯利克的控制權移交到狩麾下,林珺就懶得再管了。
調教俘虜是場持久戰,眼下先用恐懼的鐵腕刻下規矩,后續還需用利益編織的網和環境施加的溫水,慢慢打磨他們的棱角,這需要時間沉淀,急不得。
花個三到六個月時間,徹底消化這些俘虜,那么蘑菇園的勢力就會又上一層臺階!
至于徹底寄生,不到萬不得已,林珺是不會用的。
寶貴的不是這些俘虜的戰斗力,而是他們作為節點可以擴大噗嘰的隊伍。
徹底寄生后的蘑菇人,失去了作為節點的能力,本質上不過是一種同樣占用控制容量的另類噗嘰罷了。
而且在徹底寄生的瞬間,靈魂就會脫離肉體,只留下技能和肉體在原地。
靈魂的離去讓林珺既沒法為這些傀儡進一步添加技能,也沒法分解他們獲得技能熟練度。
先前制造的那些,除了黃金級以上的尚有價值,實力低微的還不如普通噗嘰好用,戰后就被林珺回收成了純粹魔力。
當然,雖然制作蘑菇人屬于是浪費行為,但像這種殺雞儆猴的場景,還是值得一用的。
以后俘虜中誰再想搞事,看兩眼斯利克,想必就冷靜下來了。
將注意力轉移到小豬身上。
她正慵懶地倚著墻,半瞇著猩紅的眼眸,輕舔沒有血色的嘴唇,回味著空氣中殘留的慘叫聲。
當記憶中,老大那些可怕的手段用在其他人身上時,總是能讓她感到近乎戰栗的愉悅。
若對象換成帝國里那些曾與她勾心斗角爭奪晉升資格的同僚,想必這份愉悅還會翻倍!
比如,此刻還囚禁在地牢里的那位血族伯爵,尤妮爾女士。
雖分屬不同公爵麾下,沒有什么交集,但路易莎心中早已給尤妮爾貼上了“水貨”的標簽。
堂堂伯爵,竟被自己和星火,帶著一群噗嘰就纏斗許久,一看就是靠裙帶關系上位的廢物!
這種人,比那些明刀明槍的競爭者更令她憎惡!
就是這些廢物,占用了寶貴的晉升名額,讓她只能打破了頭,跟其他血族去爭剩下那僅剩的名額,不然她也不至于鋌而走險做那么危險的任務……
路易莎尖利的犬齒無意識地磨了磨,琢磨著得找個機會,攛掇老大也給那位“尊貴”的尤妮爾伯爵,也種上幾朵漂亮的蘑菇才好!
“小豬。”
“我在!”路易莎瞬間挺直脊背。
“來會議室。”
“是!”
說是會議室,實際上只是一間簡單挖出來的偏僻房間,加上石頭做的椅子和桌子而已。
而路易莎踏入的瞬間,目光就被石桌中央那本薄得詭異的、僅有一張書頁、仿佛隨時會散架的黃皮書牢牢攫住。
“圣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