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美國航母“進取”號。
海風裹挾著加勒比海溫暖的濕氣掠過“進取”號寬闊的飛行甲板,將艦艏的星條旗吹得獵獵作響。這艘巨艦是美國海軍“進取”級航空母艦的首艦,標準排水量19800噸,滿載排水量25500噸,全長246米,寬33米,裝備8臺巴布科克威爾考克斯鍋爐和4臺帕森斯式蒸汽輪機,最高航速32.5節。甲板下三層機庫可容納80架艦載機,而此刻,柚木鋪設的飛行甲板上整齊排列著六十架戰機——十八架F4B3“野貓”戰斗機、二十四架SBC2“地獄俯沖者”俯沖轟炸機、十八架TBD1“蹂躪者”魚雷轟炸機。
歐內斯特·金上校站在艦橋內,透過防彈玻璃注視著甲板上隨時準備出擊的機群。作為“進取”號的艦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艘航母的價值——它是美國海軍“全甲板攻擊”理論的試驗平臺,也是未來戰爭的利刃。艦橋內的氣壓計顯示1013毫巴,風速12節,能見度極佳——完美的飛行天氣。
在他身旁,道格拉斯·麥克阿瑟上校叼著那支標志性的玉米芯煙斗,墨鏡后的雙眼微微瞇起,盯著遠處海平線上若隱若現的古巴島海岸線。他的卡其色軍裝筆挺得沒有一絲褶皺,胸前別著美西戰爭勛章和古巴戰役勛章,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副從不摘下的雷朋墨鏡——沒人知道那后面藏著的究竟是銳利的目光,還是深不可測的算計。
“上校,已經準備就緒。”金上校微微低頭,聲音恭敬而克制。雖然兩人軍銜相同,但道格拉斯·麥克阿瑟的父親可是元首阿瑟·麥克阿瑟——這個姓氏本身就代表著權力。
麥克阿瑟輕輕點頭,煙斗的煙霧在加勒比海的陽光下繚繞。“開始吧。”
金上校轉身,拿起黃銅打造的艦內通話器,聲音沉穩而清晰:“全甲板攻擊——開始!”
甲板上瞬間沸騰起來。穿著藍色工裝的地勤人員揮舞著紅黃相間的信號旗,第一架F4B3戰斗機在甲板風的助力下呼嘯升空,緊接著是第二架、第三架戰斗機群率先起飛,在3000米高度盤旋集結。隨后是SBC2俯沖轟炸機,它們的機翼下掛著250磅的練習彈,投彈手在起飛前最后一次校準諾登投彈瞄準器。最后是笨重的TBD1魚雷轟炸機,這些雙翼巨獸需要整條甲板才能起飛,機腹下掛載的Mk13訓練魚雷在陽光下反射出了刺眼的光芒。
短短二十分鐘內,六十架艦載機全部升空,在“進取”號上空組成標準的攻擊編隊——戰斗機在前,轟炸機居中,魚雷機殿后。機群轉向西北,向美利堅合眾國古巴州的內陸靶場飛去。從艦橋望去,銀色的機翼在陽光下連成一片閃爍的光點,如同遷徙的候鳥群。
麥克阿瑟放下手中的蔡司望遠鏡,嘴角微微上揚。“金上校,你覺得羅耀國還能撐多久?”
金上校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羅耀國——這個名字在太平洋世界仍舊如雷貫耳。十四年前,他親手締造了太平天國的“太平洋世界”,隨后悄然隱退,隱居廬山。盡管他早已不問政事,但只要他還活著,太平洋世界的秩序就無人敢輕易打破。
“元首的意思是”金上校試探性地問道。
麥克阿瑟摘下墨鏡,露出一雙銳利的藍眼睛。“合眾國已經準備了二十四年。”他輕聲說道,從軍裝內袋掏出一張電報,“而今天早上,元首收到了一份秘密報告。”
電報上只有一行字:“羅耀國突發心臟病,已臥床三月,醫生預估壽命不足半年。”
金上校的瞳孔微微收縮。羅耀國是太平天國最后一位“老王”——韋昌輝、石達開、洪宣嬌早已離世,就連李秀成也在五年前病逝。他一走,“太平洋世界”的主心骨就沒了,誰會成為真正的領袖?是美利堅帝國的皇帝洪天貴,還是太平天國的總理胡萬勝?
“太平洋世界一定會亂。”麥克阿瑟的聲音很輕,卻像刀鋒般冰冷,“而亂局,就是我們的機會。”
金上校站得筆直,右手猛地抬起:“有信心!嗨!麥克阿瑟!”
華盛頓,白宮橢圓形辦公室。
大門被猛地推開,兩名海軍上將的大皮靴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響。海軍作戰部長威廉·本森和大西洋艦隊司令亨利·梅奧在辦公桌前立正,右手高舉:“嗨!麥克阿瑟!”
辦公桌后,“古巴征服者”阿瑟·麥克阿瑟抬起頭,緩緩抬手回禮。午后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他斑白的鬢角上,比十四年前更加蒼老的面容上刻著歲月的溝壑,但那雙眼睛依舊銳利如鷹。他面前的紅木辦公桌上擺著一艘“進取”號航母的精致模型,旁邊是半杯已經涼了的波本威士忌。
“謝爾曼先生,”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戰爭部長,“把你的計劃告訴他們。”
謝爾曼上將點頭,走到墻邊拉開了一幅巨大的北大西洋海圖。他的手指重重按在蘇格蘭北部的斯卡帕灣——英國本土艦隊的母港。“戰爭部和總參謀部的計劃很簡單。”他的聲音冷靜而堅定,“用十艘航空母艦和六百架艦載機,對斯卡帕灣發起奇襲。”
本森盯著地圖,眉頭緊鎖:“英國皇家海軍本土艦隊至少有六艘航母,斯卡帕灣還部署了二三百架陸基戰斗機。我們的艦載機未必能突破他們的防空網。”
梅奧摸了摸修剪整齊的灰白胡須:“更麻煩的是英國人的水上飛機。他們的‘肖特’式巡邏機航程達500海里,斯卡帕灣周邊海域都在監控范圍內。”
謝爾曼冷笑一聲,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標著“絕密”的文件:“誰說我們要在戰時攻擊斯卡帕灣了?”他翻開文件,露出一張標注著日期的作戰計劃表,“我們將在下個月英國海軍節期間發起攻擊——那時他們的艦隊將全部停泊在港內,半數官兵在岸上休假。”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得能聽見懷表的滴答聲。阿瑟·麥克阿瑟緩緩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我們將發起突然襲擊——”他頓了頓,聲音冰冷而堅決,“不宣而戰。”
廬山,吳王宮。
廬山的晨霧還未散去,吳王宮的藥香已經彌漫了整個寢殿。羅耀國躺在床上,雙眼微閉,蠟黃的面容凹陷得嚇人。他的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口的起伏。三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角落,不時交換著憂慮的眼神。
門外,太平天國海軍部尚書羅新華大將低聲問道:“還能撐多久?”
醫療專家組的組長搖了搖頭,聲音壓得更低:“最多三個月。心肌已經大面積壞死,全靠人參吊著最后一口氣。”
羅新華沉默片刻,轉身走向雕花紅木的陽臺。遠處,鄱陽湖的湖面平靜如鏡,倒映著初升的朝陽。但這位海軍將領知道,“太平世界”即將迎來一場風暴。他的父親——太平天國的締造者之一,即將離去。而隨著他的離去,一個時代也將終結。
“老二!老三!”羅新華突然轉身,對站在走廊陰影處的兩個身影說道。羅新中——南大洲總督和羅新北——阿拉斯加西伯利亞大公國大公和立即上前一步。三兄弟都穿著深藍色的太平軍將官制服,唯一的區別是肩章上的金色流蘇——羅新華是四顆金星,羅新中三顆,羅新北兩顆。
“你們今天就動身這是父親病倒前交代的!”羅新華的聲音不容置疑,“新北回秋明,確保西伯利亞戰線穩定;新中去鎮南府,南大洲絕不能亂。”他頓了頓,從口袋里掏出一封火漆密信遞給羅新北,“這是父親的最后手令,必要時可以調動存在大唐銀行中的一大筆秘密資金。”
羅新北接過信封,手指微微發抖:“二哥,那你”
“我要去天京。”羅新華望向東方,“豫王需要我力挺!”
柏林皇宮,御前軍事會議。
威廉二世將一份電報狠狠拍在會議桌上,震得水晶酒杯叮當作響:“羅耀國快死了!”他的聲音因為興奮而略微發顫。
總參謀長小毛奇瞇起眼睛:“陛下,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太平洋世界將迎來權力真空!”威廉二世大步走到墻上的巨幅世界地圖前,手指劃過北海,“麥克阿瑟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也不能落后。”
海軍大臣提爾皮茨立即起身:“陛下,公海艦隊隨時可以出擊。我們的‘俾斯麥’級和‘毛奇’級已經準備就緒,他們的380毫米和410毫米主炮將會摧毀英國皇家海軍!”
外交部長馮·雅戈推了推金絲眼鏡:“根據情報,英國人在斯卡帕灣日常只有兩艘戰列艦值班。如果我們趁夜突襲.”
“不,應該先解決法國人。”首相貝特曼·霍爾韋格打斷道,“紅色法國才是我們最大的陸上威脅。等收拾完法國人,再對付英國艦隊。”
威廉二世猛地轉身,軍靴在地板上踏出清脆的聲響:“錯了!順序錯了!”他抓起指揮棒敲打地圖,“先打英國艦隊,再滅法國陸軍,最后解決俄國人。沒有制海權,一切都是空談!”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只有壁爐里的木柴偶爾爆出噼啪的響聲。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已經下定決心——德意志帝國將再次挑戰大英帝國的海上霸權,而這一次,他們有了更強大的武器:標準排水量42000噸的“俾斯麥”級戰列艦,裝備8門380毫米主炮,主裝厚度達320毫米!以及標準排水量48000噸的“毛奇”級戰列艦,裝備8門410毫米主炮,主裝厚度達350毫米!
“命令公海艦隊,”威廉二世的聲音在會議室回蕩,“做好出擊準備。我要讓英國人知道,北海是誰的天下!外交大臣,立即搭乘水上飛機去美國和麥克阿瑟元首討論共同對英作戰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