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深秋,弗吉尼亞州,阿靈頓國家公墓。
鉛灰色的云層壓得很低,仿佛隨時會墜下來。阿靈頓公墓的松柏在秋風中搖曳,發出低沉的嗚咽。一支肅穆的隊伍緩緩行進在墓園的主道上——六匹黑馬拖著一輛覆蓋著星條旗的靈車,車輪碾過碎石路,發出沉悶的聲響。
靈車上,躺著美利堅合眾國的“帝國之父”,國家元首,陸海軍總司令,五星上將威廉·特庫姆塞·謝爾曼。
新任元首道格拉斯·麥克阿瑟走在靈車前方,一身筆挺的軍裝,胸前掛滿勛章,冷峻的面容下藏著難以掩飾的野心。在他身后,合眾國總參謀長喬治·巴頓、戰爭部長小林肯、海軍部長西奧多·羅斯福、海軍參謀長阿爾弗雷德·馬漢、國務卿威廉·麥金萊、中央情報局局長小謝爾曼.所有軍政要員悉數到場,沉默地護送著這位逝去的巨人。
道路兩側,站滿了身穿軍裝的陸海軍軍官,人數過萬,每個人都肅穆而立,目光緊緊追隨著靈車。當靈車經過時,他們都挺直身體,抬起右臂,向這位曾帶領他們鎮壓美國民意黨叛亂、重建工業、整頓軍隊的鐵血元首致以最后的敬禮。
靈車最終停在了預定地點——就在亞伯拉罕·林肯和尤利西斯·格蘭特的墓旁。坑早已挖好,牧師手持圣經,靜靜地等待著。
六名身著禮服的軍人緩緩抬起謝爾曼的棺槨,將它穩穩地放入墓穴。泥土落下,發出沉悶的聲響。
謝爾曼指定的接班人,美利堅的新元首麥克阿瑟登上講臺,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隨后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今天,我們埋葬了一位巨人。”
“十三年前,謝爾曼元首拯救了這個國家——他鎮壓了叛亂,恢復了秩序,復興了工業,整頓了軍隊!他讓美利堅合眾國從內戰的廢墟中崛起,成為世界第二強國!”
“但美利堅是天選之國!我們生來就該是世界第一!”
“請你們相信我,跟隨我!給我十五年,我將給你們一個更偉大的美利堅!”
他的聲音在墓園中回蕩,如同雷霆般震撼人心。
巴頓上將第一個抬起右臂,高呼:
緊接著,整個阿靈頓公墓的軍官們同時振臂,山呼海嘯般的吶喊響徹云霄:
同一時刻,華爾街摩根大廈的頂層辦公室內,.摩根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仆人將麥克阿瑟的畫像掛上墻壁。
他凝視片刻,隨后緩緩抬起右手:
仆人退下后,摩根轉身,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幾位客人——洛克菲勒、卡內基、范德比爾特。這些掌控著美國石油、鋼鐵、鐵路的巨頭們,此刻齊聚一堂。
“我們不喜歡謝爾曼,”洛克菲勒冷冷地說,“更不喜歡麥克阿瑟。”
“獨裁者,”卡內基補充道,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他們用軍隊和秘密警察控制這個國家,把我們的工廠變成軍火庫。”
范德比爾特嗤笑一聲:“可我們又能怎么辦?反抗?別忘了謝爾曼是怎么對付美國民意黨的——絞刑架和集中營。”
摩根轉過身,目光銳利:“問題不在于我們喜不喜歡他們,而在于我們需要他們。”
房間里陷入短暫的沉默。
“麥克阿瑟要擴軍,”摩根繼續道,“要造更多的戰艦、坦克、飛機。洛克菲勒,你的石油會賣到全世界;卡內基,你的鋼廠會日夜不停地運轉;范德比爾特,你的鐵路會運送數不清的軍火。”
“可如果美國輸了戰爭呢?”洛克菲勒反問。
摩根的眼神變得冰冷:“那我們就會失去一切。美利堅帝國的有色人種會沒收我們的資產,會把我們的工廠國有化,太平天國和英國的資本會把我們踢出全球市場。”
“所以,”卡內基緩緩站起身,“我們沒有選擇。”
“不是沒有選擇,”摩根糾正道,“而是我們和他們綁在了一起。麥克阿瑟贏了,我們就是世界的主宰;他輸了,我們就只能跪著求生在我們這個時代,資本家不僅有祖國,還有膚色!”
房間里陷入短暫的沉默。
范德比爾特深吸一口氣:“那就讓他贏,他贏了,我們才能贏。”
摩根舉起酒杯:“為了美利堅。”
“為了美利堅。”其他人同時回應,聲音里沒有喜悅,只有冰冷的決斷。
葬禮結束后,麥克阿瑟仍站在謝爾曼的墓前,目光深沉。巴頓和馬漢走到他身旁,三人沉默地望著墓碑上的名字。
“元首,”巴頓低聲道,“接下來怎么做?”
麥克阿瑟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馬漢:“海軍準備好了嗎?”
馬漢微微頷首:“‘印第安納’級戰列艦已經服役,新一代航母的設計圖也在完善,萊特公司的新式飛機正在試飛。但我們需要時間——至少還需要15年,才能確保大西洋的制海權。”
“也許我們不會有十五年,”麥克阿瑟冷冷地說,“英國人在擴建艦隊,太平天國在太平洋虎視眈眈,連紅色法國和民意黨俄國都在加快備戰的腳步。戰爭不一定會等我們準備好。”
巴頓握緊拳頭:“陸軍隨時可以動員。只要您下令,我們能在三個月內橫掃落基山以東,六個月內拿下整個墨西哥。”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麥克阿瑟搖頭,“我們要的不是小打小鬧。”
他的目光掃過遠處的華盛頓紀念碑,嘴角微微上揚:“我要的是一場能讓美利堅稱霸世界的戰爭。”
“海軍必須在戰爭爆發后的第一時間,”他轉向馬漢,聲音如鐵,“奪取大西洋的制海權。沒有制海權,我們就會被鎖死在美國東部。”
馬漢深吸一口氣:“海軍會確保這一點。”
麥克阿瑟又看向巴頓:“陸軍要做的,是在海軍控制海洋后,稱霸美洲東海岸,從魁北克,到阿根廷!”
巴頓咧嘴一笑:“正合我意。”
麥克阿瑟最后看了一眼謝爾曼的墓碑,輕聲道:“十五年。”
“十五年,”他重復道,“我要讓整個世界,臣服在星條旗下。”
巴頓抬起右臂:
麥克阿瑟沒有回應,只是轉身離開。
在他身后,謝爾曼的墓碑靜靜矗立,而美國的未來,正在血與火中緩緩展開。
南京,紫金山南麓,太平天國諸王陵。
秋風掠過紫金山的松柏,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羅耀國站在剛剛下葬的南王馮云山的墓碑前,他雖已年過七旬,但身姿依舊挺拔,那雙眼睛仍如鷹隼般銳利。他伸手撫過墓碑上的刻字,指尖在“南王馮云山”幾個字上稍作停留,仿佛在觸摸一段遠去的歲月。
身后,太平天國的元老們靜靜佇立——韋昌輝坐在輪椅上,中風后的半邊臉略顯僵硬,但目光依舊清明;石達開拄著手杖,他的年紀和羅耀國差不多,身體也極為健康,手杖只是用來顯示威儀的;洪宣嬌雖已滿頭銀發,但脊背挺直如劍,眼神凌厲如昔,仿佛仍是那個率領女營沖鋒的“天妹”。
副總理胡萬勝——胡以晃之子,如今太平天國的少壯派領袖——站在羅耀國身側,神色肅穆。
總理副官黎元洪海軍上校快步走來,低聲道:“總理,美國那邊傳來消息……麥克阿瑟在謝爾曼的葬禮上宣布,要在十五年內讓美利堅成為世界第一強國。”
羅耀國沒有立即回應。他望著馮云山的墓碑,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十五年,那就是1915年……”
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看來這不是我的戰爭了。”
胡萬勝微微皺眉:“總理?”
羅耀國轉過身,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胡萬勝臉上:“萬勝,我已經決定了。”
“我不打算連任了。”
胡萬勝一怔,隨即肅然:“總理,天國還需要您。”
羅耀國搖搖頭,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不,天國需要的是新的領袖。”
他抬手,指向遠處的南京城:“我老了,該退下來了。而你,胡萬勝,下一任的總理就是你。”
韋昌輝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含糊的笑,石達開握緊了手杖,洪宣嬌則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胡萬勝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總理,我必不負所托。”
羅耀國點點頭,目光再次落回馮云山的墓碑上:“天王和東王走得太早,沒能看到天國的盛世,南王和西王倒是目睹了咱們天國主宰太平洋的輝煌。但愿咱們這幾個老家伙還能看到天國贏得第二次世界大戰,主宰世界的那一天。”
秋風再起,卷起漫天落葉。羅耀國望著遠處的南京城,夕陽將城墻染成血色。
“十五年……”羅耀國輕聲道,“夠你們這些年輕人準備一場新的世界大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