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8年4月15日的柏林皇宮里,青銅吊燈的亮光在鑲金的天花板上投下富麗堂皇的光影。海軍大臣阿爾布雷希特.馮.施托施的軍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沉悶的回響。他手中的戰報像一塊燒紅的鐵,燙得所有人坐立不安。
“殿下,”施托施向攝政王威廉皇太子敬禮,聲音干澀如沙,“挪威海戰結果已確認四艘赫爾戈蘭級戰列艦沉沒,六艘戰列艦、戰巡重創。太平天國的兩艘‘應龍型’僅受中創,英國人還損失了一條‘無敵’級、一條‘無畏’級”
威廉皇太子猛地站起,鑲金的手杖砸在橡木桌上。這位剛失去祖父(威廉一世于3月去世)、父親腓特烈三世又病危的年輕皇太子,臉色蒼白得可怕:“四艘赫爾戈蘭級?被兩艘東方人的破爛擊沉?”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那些黃皮猴子是不是用了黑魔法?!”
鐵血宰相俾斯麥從椅子上起身,灰白的胡須在燈光下微微有些抖動。他展開幾張模糊的黑白照片——那是德國偵察飛艇冒險拍攝的“天國”號側影。“殿下,擊沉我們戰艦的不是魔法。”他指著照片上巍峨的艦體,“是360毫米主炮和3萬噸的鋼鐵巨獸。根據情報,他們的主裝甲帶至少比我們的赫爾戈蘭級厚50毫米。”
會議室一片死寂。火炮口徑差距達55毫米,主裝厚度差了50毫米在鋼鐵戰艦縱橫海上的時代,這意味著巨大的代差!
威廉盯著照片上那兩座如山峰般聳立的炮塔,手指不自覺地顫抖:“為什么德國沒有這樣的戰艦?我們的克虜伯工廠不是世界第一嗎?!”
“因為太平天國是擁有2000萬平方公里領土、6億人口的超級大國。”俾斯麥的聲音冰冷但充滿理性,“他們只養了100萬陸軍,軍費全砸給了海軍。而我們.”他指了指地圖上新占領的東歐平原,“帝國現在需要消化50萬平方公里黑土地,需要將挪威王國、芬蘭大公國、羅馬尼亞聯合公國整合到霍亨索倫王朝旗下,而不是和巨人對賭。”
海軍參謀長提爾皮茨突然插話:“只要完成了整合,我們就能擁有歐洲大部分的工業資源!這樣,我們就能建造世界上最強大的戰列艦,4萬噸級,380毫米主炮”
“需要多少年?”威廉打斷他。
“如果帝國能夠完成對半個歐洲的整合,十年內第一艘就可以服役。”提爾皮茨咬牙道,“首艦可以命名為‘俾斯麥號’,紀念宰相閣下統一德意志的功績。”
威廉皇太子看著俾斯麥:“親王,那么我們就和他們談判吧!”
“不,”俾斯麥搖了搖頭,“現在不應該提出談判。”
“那應該提出什么?”
俾斯麥道:“現在應該進攻!帝國不能在屈辱的失敗后乞求和談,而是應該以勝利者的姿態坐上談判桌!”
威廉的權杖重重戳在巴黎的位置:“那就讓毛奇的陸軍碾碎他們!用勝利逼和談!”他突然轉身看向俾斯麥,“另外,我要這艘‘俾斯麥號’的圖紙盡快就出現在我的辦公桌上!”
同一時刻,倫敦唐寧街10號的首相辦公室里,索爾茲伯里侯爵的雪茄在會議室里燃出藍色的霧。海軍大臣喬治·漢密爾頓勛爵的匯報讓水晶吊燈都黯淡了幾分:“.如果沒有太平天國那兩艘'應龍型',現在德國艦隊應該正在炮擊樸茨茅斯。”
第一海軍大臣阿瑟·胡德展開海圖,上面標注著“天國”號在8000米距離上擊穿赫爾戈蘭級裝甲的彈道軌跡。這位海軍名將塞廖爾.胡德子爵的后裔聲音沙啞:“我們的‘獵戶座級’343毫米炮完全不是它們對手。根據前線觀測,太平天國的360毫米炮彈在10000碼距離上仍能保持垂直入射。無畏級的主裝對它而言幾乎就是紙糊的.”
財政大臣威廉·哈考特猛地站起:“上帝啊,這豈不是說我們的全部現役戰艦都成了廢鐵?”
“所以我們必須立即啟動新一代戰列艦設計計劃。”胡德從公文包中抽出一卷藍圖,“海軍設計局提議建造四萬噸級,擁有15英寸主炮的超級戰列艦“
“首艦就叫‘胡德號’!”索爾茲伯里突然拍案,雪茄灰簌簌落在藍圖上的艦艏線圖上,“紀念所有為皇家海軍獻身的胡德家族成員。”他頓了頓,“包括在太平洋戰爭中殉職的胡德上將。我希望我們能在下一場戰爭中用上它們!”
漢密爾頓勛爵皺眉:“但預算”
“大英帝國可以破產,”索爾茲伯里盯著窗外的泰晤士河,“但絕不能失去海洋。”
突然,秘書哈克爵士沖進來,手中捏著剛剛收到的電報:“緊急軍情!德軍開始炮轟巴黎!”
晨曦中的巴黎東郊,大地在震顫。德軍第3集團軍司令馮·德·戈爾茨中將站在巴黎城西北一處高地的觀測塔上,舉著蔡司望遠鏡的手紋絲不動。這位五十多歲的普魯士將軍,灰白的鬢角被晨露打濕,卻掩不住眼中的鋒芒。
在他腳下,德意志帝國最精銳的炮兵集群正在蘇醒。
從蒙特勒伊高地到文森森林,二十公里長的戰線上,至少2000門火炮像鋼鐵森林般聳立。210毫米克虜伯攻城炮的炮管直指蒼穹,150毫米速射炮的炮手們正在擦拭炮彈上的黃油,280毫米臼炮的炮口大得能塞進一個成年人的腦袋。
傳令兵的馬蹄聲在各炮位間穿梭。參謀們手持煤油燈,在鋪滿露水的草地上展開作戰地圖。炮長們大聲報著射擊諸元,裝填手們喊著號子將炮彈推入炮膛。
”全炮群三分鐘準備.“
晨霧中,第一發試射彈呼嘯著劃破天際。210毫米炮彈在蒙馬特高地炸開一團橘紅色的火球,沖擊波掀翻了三個街區的屋頂瓦片。
“全團修正!方位角增加5密位,距離減200!“
炮手們飛快轉動搖柄,210毫米炮的液壓駐退器發出沉悶的液壓聲。裝填手們已經將第二發炮彈推上送彈滑軌。
”全團——放!“
十二門210毫米重炮同時怒吼,炮口風暴卷起漫天草屑。炮彈在空中劃出死亡的拋物線,七秒后,巴黎市政廳廣場被六團火球吞噬。花崗巖立柱像火柴棍般折斷,巴黎起義無名英雄的銅像被沖擊波掀翻,砸穿了市政廳的彩窗。
戈爾茨的望遠鏡里,塞納河對岸的文森森林陣地也開始咆哮。數百門150毫米速射炮以每分鐘8發的速度傾瀉彈雨,將法軍機槍據點、前線堡壘、反坦克炮陣地一個個拔除。炮彈爆炸的閃光像夏夜的螢火,連綿不絕。
“報告!280毫米臼炮陣地準備就緒!”
三十八門280毫米臼炮緩緩抬起粗短的炮管。裝填手們用滑輪組吊起300公斤重的混凝土破壞彈,炮膛內已經裝好了50公斤發射藥。
“目標——巴黎東防御陣地!三發急速射!”
大地在震顫。280毫米炮彈落地時,巴黎城外的防御地帶上就被炸出一個巨大的泥坑,威力覆蓋之下的一切都被炸上了半空,爆炸的煙塵升騰到三百米高空,在朝陽下形成猙獰的蘑菇云。
巴黎城東的鐵路上,10門280毫米列車炮正在調整射角。這種從戰列艦上拆下的巨炮,此刻被架設在火車底盤上。每開一炮,整個大地都會抖三抖。
“目標——巴黎圣母院!”
第一發炮彈偏離了目標,在塞納河中炸起百米高的水柱。第二發直接命中圣母院西側塔樓,哥特式的尖頂在火光中緩緩傾斜,最終砸穿了整個屋頂。
圣母院的鐘樓在炮火中轟然倒塌時,人民宮地下三十米的地堡里,布朗基正抱著胳膊在緩緩踱步。炮彈的震動讓煤油燈的火苗劇烈搖晃,在摩爾布滿皺紋的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第七天了。”東布羅夫斯基用法語喃喃自語,手指在地圖上劃過那些被炮火標注的街區,“蒙馬特高地幾乎被夷為平地,拉雪茲神父公墓被炸了月球表面的模樣,現在連圣母院都.“
弗里德里希突然把鉛筆摔在桌上:“敵人要用火炮摧毀整個巴黎嗎?”他轉向沉默的卡爾.摩爾,“摩爾,你說話啊!”
摩爾緩緩抬頭,鏡片后的目光穿透彌漫的硝煙:“不,敵人并不想摧毀整個巴黎他們甚至不想奪取巴黎!他們.想要結束戰爭,以勝利者的姿態,保留他們搶到手里的一切,好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
布朗基回頭看著摩爾:“卡爾,你的意思是”
摩爾冷笑道:“俾斯麥不是傻子,他知道德意志帝國的極限在哪里?他也清楚英國和太平天國的底線在哪里.如果德意志支配法蘭西,那么英國和太平天國就會繼續打下去!而德國的海軍完全不是英國和太平天國海軍的對手,打下去,德意志帝國就會變成第二個拿破侖帝國,被困在大陸上,直到困死!所以我們現在提出求和,德國人一定會非常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