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漢宮的1844廳內,厚重的橡木門緊閉,壁爐里的火焰閃動,映照出長桌周圍一張張緊繃的面孔。已經上了年紀的維多利亞女王坐在首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掃過她的戰時內閣成員。
窗外是倫敦陰沉的天空,鉛灰色的云層壓得很低,仿佛預示著大英帝國此刻的困境。
“諸位,”女王的聲音低沉而冷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教宗利奧十四世的信函已經送達,他希望我們與太平天國議和。”
首相威廉·尤爾特·格萊斯頓摘下眼鏡,用絨布緩緩擦拭鏡片,眉頭緊鎖。這位年近七旬的自由黨領袖,此刻面容疲憊,眼窩深陷。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陛下,珊瑚海一役,我方損失慘重,但并非全無轉機。”
海軍大臣休·恰爾德斯嘆了口氣:“轉機?‘獵戶座’號沉沒,兩艘‘無畏’級和兩艘“威嚴”級沉沒,‘無敵’號重創澳大利亞艦隊幾乎癱瘓!而太平天國的南太艦隊主力猶在,珊瑚海的制海權已經完全落入太平天國之手了!”
陸軍大臣喬治·漢密爾頓勛爵皺眉反駁:“恰爾德斯先生,您領導的海軍部若能更重視魚雷艇和飛機,或許不至于如此被動。”
“重視?”恰爾德斯苦笑,“我們要重視的東西太多了,一開始是航速,然后是裝甲和火力現在又是魚雷、又是潛艇、又是飛機!有多少經費都不夠而且,我們永遠跟在羅耀國屁股后面追!想要擺脫這樣的被動,除非我們也能和他一樣未卜先知!”
這話一出,1844廳內的大臣們都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了他們的女王——那可是耶穌的親妹子轉世,還擁有“新約約版”!怎么就沒一點未卜先知的能耐呢?
維多利亞女王頓時感到了底下人的質疑,面色一沉,正要開口,她的堂弟,帝國總參謀長劍橋公爵喬治親王趕緊開口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諸位,爭吵無益。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是否接受教宗的調停?”
會議廳內短暫沉默。
財政大臣威廉·哈考特爵士推了推眼鏡,嗓音沙啞:“陛下,國庫已經捉襟見肘。這場戰爭若繼續下去,明年必須開征戰爭稅。”
“開征新稅?”女王眉頭緊鎖,“仗都打成這樣了,還要開征新稅,倫敦的工人怕是要造反了吧?”
“那也比丟掉澳大利亞強!”漢密爾頓嘟噥道,“那可是屬于白人的700多萬平方公里啊!”
“勛爵,澳大利亞和新西蘭是王室領地!”殖民地事務次官約瑟夫·張伯倫小聲提醒道,“而且對帝國而言,這兩塊蠻荒之地的重要程度遠遠低于印度和南非印度的人口和市場,南非的黃金,是帝國得以維持的根基!如果太平天國大舉進軍印度和南非,那帝國可就.”
印度事務大臣倫道夫.丘吉爾苦著臉道:“由于馬來亞和蘇門答臘的淪陷和唐軍進入波斯,目前印度的形勢不太穩定,許多失勢的前王公和他們的大臣都蠢蠢欲動,想要迎接印度的新主人我建議帝國盡快向印度增兵,以穩定當地的局勢!”
“可北美和法國戰場也需要我們增兵,”帝國總參謀長劍橋公爵說,“美東聯邦每天陣亡至少一千五百人,北美正面戰場、墨西哥戰場和尼加拉瓜運河戰場都打成了泥潭!我們最‘忠實’的盟友已經陷進去了算上受傷的,他們每天損失大半個旅,一年起碼消耗一百萬人!而且由于勞動力匱乏和戰爭消耗過大,美國的物價這段時間上漲驚人,市面上的商品也開始短缺,連面粉供應都有點跟不上了。
至于紅色法國德軍已經奪取了里爾、色當、南錫、凡爾登前鋒已經過了馬恩河,距離巴黎只剩下三十英里了!如果我們不及時提供遠征軍,德國佬恐怕會在三個月內占領巴黎!”
會議廳內再度陷入沉默。
維多利亞女王緩緩起身,目光掃過每一位內閣成員。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屏息凝神:“諸位,我只問一個問題——大英帝國,是否已無力同時維持太平洋、北美洲和歐洲三個戰場?”
格萊斯頓沉默良久,終于緩緩點頭:“陛下,是時候考慮和平了.至少需要做出取舍。”
漢密爾頓勛爵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首相!你這是投降!”
“不,”格萊斯頓疲憊地搖頭,“這是止損和取舍帝國不能失去印度和南非,也不能坐視歐洲大陸上再次出現一個拿破侖帝國,然后才是北美不能被美利堅帝國統治。至于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并不是帝國的必需品。”
女王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當她再度睜眼時,目光已恢復堅定:“通知教宗,大英帝國愿意談判。”
柏林皇宮軍事廳內,德國老皇帝威廉站在巨大的歐洲沙盤前,雙手拄著手杖,目光陰沉地掃過代表德軍推進的黑色旗幟。沙盤上,西線戰場已被密密麻麻的黑色小旗覆蓋——從里爾、色當、南錫,一直到馬恩河,到凡爾登,德意志帝國的軍隊已經將紅色法蘭西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雖然紅色法蘭西在德軍剛剛開始進攻的時候,表現得出人意料的頑強,但是紅色法蘭西的工業實力擺在那里,他們剛開始的頑強只是因為戰爭準備比較充分和在戰前花費十幾年時間修建了卡爾.摩爾防線罷了,一旦德軍突破了卡爾.摩爾防線的筑壘地帶和幾個要塞,紅色法蘭西就開始頂不住了.如果英國不出兵支援,恐怕巴黎就要守不住了。
“陛下,”總參謀長毛奇元帥手持指揮棒,指向沙盤上的巴黎,“我軍已在里爾會戰、南錫會戰中、凡爾登會戰中殲滅大量法軍主力,巴黎門戶洞開。只要您下令,三個月內,德意志的旗幟就能插在埃菲爾鐵塔上!“
威廉皇帝沉默不語,他的目光移向東線——那里,代表俄軍的灰色旗幟依然牢牢插在波蘭、立陶宛和羅馬尼亞東部的土地上。
“東線呢?”德皇的聲音低沉而冷硬。
毛奇元帥的表情微微一僵:“陛下,俄軍在東線的反攻雖然兇猛,但他們的后勤已經跟不上了。只要我們再投入兩個集團軍.”
德軍在去年秋天發起了一波冬季攻勢,搶到了半個波蘭王國,還從普魯士打進了立陶宛,并且搶到了大半個羅馬尼亞聯合公國,形勢那是一片大好啊!
可德國人的攻勢卻在1885年冬天因為東歐的暴雪而暫停,隨后俄國人就發起了冬季攻勢,又奪回了一些波蘭、立陶宛和羅馬尼亞的土地,到目前為止,他們依然在東線戰場上發起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與此同時,由于數萬唐軍加入了小亞細亞戰場,俄軍在小亞細亞戰場上的進展也頗為順利,現在已經快殺到土耳其海峽了!
這又大大刺激了俄羅斯境內的民族主義情緒,俄軍在東線的勁頭也給刺激起來了。
“再投入?”威廉一世猛地轉身,花白的胡須因憤怒而顫抖,“我們已經投入了六個集團軍!而俄國人還在推進!”
會議廳內一片死寂。墻上的霍亨索倫家族畫像仿佛都在屏息凝視,巨大的普魯士鷹徽在燭光下投下陰影。
首相俾斯麥緩步上前,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沙盤邊緣:“陛下,我們需要冷靜分析。”
他拿起一枚代表德軍兵團的黑色棋子,放在沙盤上的巴黎位置:“占領巴黎固然能震懾法國,但這座城市我們無法吞并。而且法國人會像1869年那樣,在每一寸巴黎的土地上與我們戰斗到底。”
德皇冷哼一聲:“那就讓他們戰斗!我們可以像對待波蘭那樣,將法國一分為二——北法歸我們控制,南法可以交給馬蒂爾德的波拿巴王朝。”
俾斯麥搖頭:“陛下,分裂法國需要長期駐軍,這會拖垮我們的兵力。與其如此,不如從法國身上榨取實際利益。”他指向阿爾薩斯洛林地區,“正式割讓這里,再加上阿爾及利亞的殖民權益以及一大筆戰爭賠款。”
威廉一世的目光轉向東線:“那東邊呢?”
俾斯麥的手指劃過東歐平原:“這里才是真正的財富。”他點向羅馬尼亞,“奧斯曼帝國已經實際上崩潰,我們可以扶持親德政權,實際控制這里的油田。”又指向波蘭,“俄羅斯擁有的波蘭王國必須全部割讓給我們。”最后停在波羅的海沿岸,“立陶宛、拉脫維亞、愛沙尼亞——這些地方都能成為德意志的屏障。另外,我們還可以攫取一部分白俄羅斯、烏克蘭的土地.那里的黑土地極為肥沃,可以為未來的德意志帝國提供足夠的糧食!”
陸軍大臣馮·羅恩忍不住插話:“但俄國人不會輕易放棄這些領土!”
“所以他們需要一場更大的失敗。”俾斯麥冷冷地說,“把我們預備隊全部壓在東線,在波蘭發動總攻!”
德皇沉思良久,終于下定決心:“立即從西線抽調三個集團軍增援東線!我要在談判開始前看到德意志的鐵十字旗插上烏克蘭和白俄羅斯的土地!”
毛奇元帥急道:“陛下,這會讓巴黎的攻勢”
“巴黎可以等!”威廉皇帝看著東歐廣闊的大平原,“東線的土地才是實實在在的戰利品!足夠告訴德意志的人民,他們的血沒有白流!”
他轉向俾斯麥:“告訴教宗,德意志帝國原則上同意和談——但談判必須要等到太平天國的外交大臣帶領的使團抵達羅馬之后才能開始!而且,談判不等于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