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這海啊,是要用血來染的......
第943章這海啊,是要用血來染的......
1883年11月22日。
黃昏的格雷特海峽被炮火染成了紫紅色,硝煙裹挾著燃燒的燃油,在海面上形成一層厚重的黑霧,遮蔽了半邊天空。
羅新華站在“天京號”戰列艦的司令塔內,右眼緊貼蔡司望遠鏡的目鏡,視野里是英國遠東艦隊的主力——兩艘“君權級”戰列艦“皇家橡樹號”和“溫莎堡號”,以及三艘“威嚴級”戰列艦“威嚴號”、“火星號”和“輝煌號”。五艘鋼鐵巨獸排成戰列線,多達40門254毫米主炮不斷開火的轟鳴震得海面顫抖,炮彈落點激起的水柱高達數十米,如同死亡森林般環繞在“天京號”周圍。不過這些彈著點距離“天京”號有點遠,雖然不時有炮彈落在“天京”號的前后左右,但那都是不同的戰列艦打出來的,算不得“夾叉”。
“航海長,規劃航線.我要貼近目標甲1到3000米!”有了十度海峽戰役的勝利,羅新華對“天京”號的防御信心十足,雖然以一敵五,但卻絲毫不慌,不僅不保持和對手的距離,還要主動往前沖。
“艦長,”航海副長小野寺椿趕緊提醒道,“致遠、平遠、寧遠三艦正在趕來,即將和靖遠匯合.它們可無法承受254毫米的穿甲彈!”
“給鄧世昌打旗語發電報,”羅新華道,“由他指揮所有的靖遠級.他的任務是在安全距離上用210毫米炮轟擊五條君權級、威嚴級的上層建筑,并且在適當的時候發起魚雷攻擊!”
“威嚴號”艦橋上,胡德海軍上將緊緊攥著望遠鏡,死死盯著前方,那艘被稱為“潛龍”的太平巨艦正迎著炮火轉向,艦艏劈開的浪花在夕陽下如同燃燒的火焰。
“將軍,他們似乎要……”參謀話音未落,胡德抬手打斷:“命令‘皇家橡樹’、‘溫莎堡’、‘威嚴’、‘火星’、‘輝煌’集中火力,先打沉那艘潛龍級!”他的聲音明顯帶著怒火,“一定要讓這些黃皮猴子知道,誰才是海洋的主人!”
威嚴號的艦長猶豫道:“但他們的裝甲巡洋艦編隊似乎想搶占有利的炮擊陣位……”
“210毫米炮根本破不了我們的主裝!”胡德冷笑,“保持戰列線,讓他們見識下皇家海軍的炮術!”
在“天京號“后方三海里處的“福建號”艦橋上,吉慶元的手指深深掐進海圖桌邊緣。望遠鏡里,“天京號”正迎著五艘英艦的炮火沖鋒,看的他眼角都有點抽搐——他雖然讓羅新華的“天京”號當鐵盾,但“天京”號完全可以在10000米的距離上和英艦對炮。根據估算,英軍的10英寸主炮打出的硬化鋼被帽穿甲彈在這個距離上打穿200毫米的克虜伯式滲碳裝甲鋼都費勁兒,想要擊穿“天京”的主裝或司令塔完全是做夢。
可是距離如果太近
“提督,‘天京’號有危險!”劉步蟾急得嗓音都有點嘶啞了。
吉慶元猛地轉身,橫了劉步蟾一眼:“羅少將知道該怎么打.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盡快擊破英國佬的百夫長和颶風編隊!傳令!海龍分隊右舵30度,目標‘乙1’、‘乙2’、‘乙3’!槍炮參謀,制訂炮擊方案!”他的聲音如同雷霆炸響,“今日,要么馬六甲改姓,要么我等葬身魚腹!”
同一時刻,“天京號”的炮塔開始緩緩轉動,八門280毫米主炮的炮管已經瞄準了正在迅速接近的“君權”級戰列艦“皇家橡樹”號。
“距離8000米!”測距員高聲報告。
“開始試射!”羅新華一聲令下。
八門主炮同時怒吼,巨大的后坐力讓這艘兩萬噸的巨艦都微微顫抖。炮彈呼嘯著飛向“皇家橡樹號“,在它的周圍炸起沖天水柱。雖然沒有直接命中,但這輪齊射已經形成了完美的“夾叉”!
胡德在“威嚴”號上目睹這一幕,臉色微變:“他們的炮術”他猛地轉向通訊官:“命令‘皇家橡樹’號頻繁轉向,不要讓他們輕易鎖定!我需要‘皇家橡樹’號當我們的‘鐵盾’!”
在戰場的另一端,鄧世昌站在“靖遠號”的艦橋上,緊盯著越來越近的英國艦隊。“魚雷準備!”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略顯嘶啞,“全速前進,我們要突破他們的戰列線!”
四艘“靖遠級”裝甲巡洋艦如同靈活的獵豹,在海面上劃出優美的弧線。它們的210毫米主炮不斷轟擊著英國戰艦的上層建筑,雖然無法擊穿主裝甲帶,但成功擾亂了敵艦的射擊節奏。而它們的迅速靠近,也引起了5條“君權”和“威嚴”級戰列艦的注意,幾十門6英寸副炮全都對準了這四條全速逼近的裝巡,負責掩護這幾條英國戰列艦的輕巡也調轉船頭,向著四條“靖遠”發起了突擊。
4500米……4000米……3800米……
鄧世昌的軍服已被汗水浸透,他死死盯著合像測距儀上的數字。
“艦長,再近就……”“靖遠”號的航海長的聲音因為緊張有些發抖。
“閉嘴!”鄧世昌一把扯開領口,“傳令各艦:航向不變,準備魚雷攻擊,目標甲1!”
“甲1”就是現在正在被“天京”號猛轟的“皇家橡樹”號——它現在已經被“天京”號打出了跨射,正在海上扭來扭去,想沖出跨射區,如果這時候再來一波魚雷,那可真是躲了炮彈躲不了雷啊!
“距離3500米.3000米.2500米!”“靖遠”號的魚雷官的聲音越來越高,“發射!”
十六條魚雷同時入水,拖著白色的尾跡向倒霉的“皇家橡樹”號撲去。
“左舷.魚雷!!”
觀測哨驚恐的呼喊在“皇家橡樹”號的司令塔內響起。
“皇家橡樹”的艦長驚恐地看著魚雷逼近:“左滿舵!快!”但這艘15200噸的巨艦轉向遲緩,還沒等它將艦艏對準魚雷,兩條瓦斯魚雷就以30節的航速狠狠地撞上了它的左舷。劇烈的爆炸將艦體撕開兩個巨大的缺口,海水瘋狂涌入。
“好機會!”羅新華在“天京號”上看到這一幕,立即下令:“全速前進!拉近距離到3000米!我要擊沉那條‘君權’!”
“天京號”的三脹機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煙囪噴出更加濃密的黑煙。這艘巨艦如同一頭發怒的公牛,直沖向英國艦隊的核心。
胡德馬上就意識到情況不妙:“命令‘火星號’和‘輝煌號’轉向攔截!不能讓那艘‘潛龍’靠近‘皇家橡樹’!”
“距離3000米!”測距員的聲音已經嘶啞。
“開火!”羅新華再次下令。
這一輪在3000米距離上打出的齊射精準地命中了“皇家橡樹號”。兩發炮彈擊中了艦艏的水線部位,第三發則直接命中了前主炮塔。英國戰艦的裝甲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終于被撕開,劇烈的爆炸將整個前甲板掀上了天。
“繼續打,狠狠地打!”羅新華再次發出怒吼。
其實根本不用他下令,坐鎮主火控室的副艦長蔣肇興已經通過高聲電話將打沉“目標甲1”的命令下達到了所有的主炮炮塔內。
轟!轟!轟.
第二輪、第三輪、第四輪!
炮彈雨點般落下,“皇家橡樹”號接連中彈,其中一發280毫米炮彈更是不偏不倚正好擊穿了司令塔!
“皇家橡樹號”的艦長在爆炸中陣亡,而副艦長則忙著指揮損管作業,這條15200噸的戰艦暫時失去了指揮,開始在海面上打轉,緩緩下沉。胡德在“威嚴號”上目睹這一幕,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命令所有戰艦集中火力!不惜一切代價擊沉那艘‘潛龍’!”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
而此時,“天京”號也早就被對手打出了“跨射”——三四千米的距離上,英國佬的炮術還是很高明的,“威嚴”、“火星”、“輝煌”、“溫莎堡”等四條戰列艦的32門大炮怒吼著將10英寸的穿甲彈一波波往“天京”號頭上砸去。“天京”號堅固的艦體不斷被10英寸的炮彈打出火球!
“天京號”的司令塔內,羅新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第十七發炮彈命中艦體時,整艘戰艦發出不堪重負的金屬呻吟。
“報告!右舷進水,三號鍋爐艙……”
“封艙!保持航速!”羅新華的吼聲在傳聲筒里回蕩。突然,他的瞳孔驟縮——望遠鏡里,“威嚴號”的炮口正閃爍著致命的火光。
轟!!!
世界在那一瞬間失去顏色。220毫米的觀察口裝甲像紙片般被撕裂,羅新華只看見一道刺目的白光,接著就被氣浪狠狠拍在艙壁上。斷裂的銅管刺入肩膀時,他竟感覺不到疼痛,只有溫熱的鮮血順著軍服往下淌。
“羅老大!”蔣肇興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醫務兵!快!”
羅新華想說話,卻吐出一口鮮血,然后就陷入了黑暗.
同一時刻,“福建”號戰列艦。
“距離1800米!”測距員的喊聲帶著顫音。
吉慶元的手穩穩按在軍刀上:“全艦齊射!”
“福建”號的八門240毫米主炮同時怒吼,炮彈呼嘯著撲向“守衛者”號。透過硝煙,吉慶元看見那艘“百夫長”級戰艦的側舷炸開一團團火球。
“命中!敵艦起火!”
吉慶元卻突然轉身:“左滿舵!再靠近一點!”他的眼中燃燒著瘋狂的火焰,“今日我要讓這些紅毛鬼知道,什么叫近身搏殺!”
四條“海龍二型”對三條“百夫長”的屠殺開始了!
“將軍!‘輝煌號’中彈!”
胡德的手猛地攥緊望遠鏡。在不到3000米的距離上,那條“潛龍”級的炮火準得可怕,“輝煌號”的甲板上已是一片火海。更糟的是,那四艘裝甲巡洋艦正像狼群般撲向垂危的“皇家橡樹”號。
“命令‘火星號’支援!”胡德的聲音終于出現一絲裂紋,“該死的,他們的炮術怎么會……”
一發近失彈在“威嚴號”舷側炸起的水柱打斷了他的話。海水潑灑在艦橋上,胡德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
“將軍.我們的百夫長級.”
遠東艦隊參謀長的話又一次在胡德的心口上扎了一刀,他趕忙換了一個觀測口,舉起望遠鏡向那三條“百夫長”級所在的方向看去。只看見這三條排水量僅11500噸的“小戰艦”遭到了4條大型戰列艦(海龍二)和4條裝甲巡洋艦(鎮海級)的圍毆,全部被籠罩在了大火之中!
忽然,那四條體型巨大的“海龍二”放棄了對重創的“百夫長”級的殺戮,齊齊調轉船頭,朝著胡德這邊猛沖過來!
胡德在“威嚴號”上目睹了這一切,他知道敗局已定。“命令解散編隊,撤退!命令.‘火星號’掩護撤退,”他的聲音沙啞,“‘威嚴號’.斷后。”
當最后一抹夕陽沉入海平線時,馬六甲海峽已成煉獄。
“威嚴號”的艦橋已經半毀。胡德跪在傾斜的甲板上,看著不遠處“皇家橡樹號”的船底朝上,緩緩下沉。海水已經漫到他的膝蓋,但他仍死死抓著那面米字旗。
“將軍,救生艇……”
胡德搖搖頭,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一發炮彈直接命中艦橋,將他與那面旗幟一同撕成碎片。
“福建號”的甲板上,吉慶元望著燃燒的海峽,突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參謀慌忙來扶,卻聽見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哭。
“提督.”
吉慶元顫抖著指向海面:“看看啊我們贏了!大勝啊!”
順著他的手指,參謀看見被打得千瘡百孔,已經失去了8成戰斗力的“天京號”的龍旗仍在硝煙中飄揚!
醫務艙里,羅新華的視線模糊不清。有人在他耳邊喊什么,但他只聽見遙遠的炮聲。
“.新華新華”
他恍惚想起很多年前,父親帶他第一次登上戰艦時說的話:“這海啊,是要用血來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