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廚第五十四章 桌椅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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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桌椅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6日  作者:須彌普普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須彌普普 | 妙廚 
宋妙見韓礪將手中銀子遞到自己面前,卻不去接,而是后退半步,擺手道:“難得有客遠道而來,我一個主人家,本來就應當好生款待,況且來客還是韓公子,就更不能收了。”

這話一出,屋中三人俱都一愣。

那秦縱忍不住問道:“原來你認識韓兄啊?”

宋妙搖了搖頭,復又點了點頭,道:“雖未曾謀面,卻是久聞大名。”

一旁的辛奉一哂,笑道:“京城里頭的人,很少會有不知道正言的吧,他那雞狗故事寫得恁好,連我媳婦都聽過他姓名。”

同樣一句話,辛奉此時說,同先前半路時說,明明說法仿佛,其中情緒,卻是變了一個大樣。

此刻的辛奉,言語之間好似那韓礪姓名為人所知,于他也有關系一般,竟有幾分驕傲。

宋妙便笑道:“是卻也不是,韓公子文章自然出名,我而今答謝,卻不是因為他文章。”

又向著韓礪問道:“韓公子可是在太學上舍存心齋中就讀?可認識下舍程子堅?”

韓礪早已了然,點頭應是。

宋妙再后退兩步,卻是認認真真行了一禮。

她道:“還未謝過韓公子指點,若非如此,我如何能及時拿到那《建隆詳訂魏刑統》?”

韓礪卻是搖頭,道:“我當時并不知道是宋小娘子所需,只以為那程子堅自家要用,不過片言指點,借、抄俱是程子堅設法完成,宋攤主不必如此客氣。”

“若說道謝,子堅連日送了許多早飯、添菜過來,都是宋攤主一力而為,樣樣滋味甚好,便是夫子們也常常惦記——當是我要道謝才是。”

他說完,復還一禮。

兩人在這里你一禮,我一禮,邊上二人雖然不清楚因果,聽到此處,如何還會不知道果然有舊。

而宋妙早讓到一邊,不去受韓礪的禮,又轉頭向那辛奉解釋起自己要借刑統書的來龍去脈。

她三言兩語,雖說得簡單,但宋家情況如此,她又是孤身女子,誰人不會幫著把故事補完整?說不得還要再添些凄慘上去。

連太學生們都曉得她日子難過,更何況見過世情的辛巡檢了。

辛奉本就對宋妙頗有好感,一時更為可憐,便贊道:“這些個學生倒是挺仗義,做了件好事。”

說著,他從腰間解下纏著的大半吊錢來,遞給宋妙,道:“既如此,我也同正言一般,在宋小娘子這里搭個伙吧。”

他如此做法,宋妙如何看不出來是在有意幫襯自己。

她退讓道:“辛巡檢在此處守夜,于我也是幫助,況且還是韓公子同行,我若收了這銀子,日后如果再有事情相求,如何好意思?”

又笑道:“幾頓便飯,我還是請得起的,諸位再如此客氣,就是小瞧于我了。”

那秦縱干等一旁,早已急得不行,搶著道:“既是有這樣緣分,便也不要見外了——宋小娘子,你那什么筍的菜照舊做,其余東西,卻不用再管。”

又摩拳擦掌,道:“我使人去買了飯菜回來,你那一道兩道便做為添菜,如此,你這好心,我等已是領了,我的好意,諸位兄弟也一般領了,如何?”

他要請客籠絡衙門上下之心,當真是濃得全然溢于言表。

一時辛奉也做附和,又同秦縱交代道:“仔細些,進出都從后院走,不要給人看出什么來。”

見得如此,宋妙便也應了。

因想著今晚眾人要在此處過夜,她便帶著打開另外兩間屋子指給眾人。

其中一間原是宋父宋母住的,里頭東西也早被搬運一空,只剩得一張床。

另一間本是長兄宋淮舟居住,當中卻堆放許多雜物,多是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還有幾個壞了的柜子,因實在破爛,追債時候也無人去拿,宋妙又暫時沒空處理這許多大件,便仍舊放著。

“只兩間空房有床,里頭并無鋪蓋,諸位若是不忌諱,我便收拾出來。”宋妙道。

辛巡檢一口便道:“平日里出去辦差,有時候連個遮風擋雨地方都沒有,墳頭都睡過,怕什么忌諱!”說著,轉向韓礪道:“正言,午后你同宋小娘子回衙門報到,順便也同秦判官說一說此處情況,叫他安排人看著挪些好手過來,咱們這兩日徹夜盯看,少不得要輪換,后續案子要是大的,還要再調人來。”

又道:“叫他們帶著兩副鋪蓋過來,也不用多,沒多少功夫給人睡的。”

見他在這里分派事情,宋妙便不多聽,特地退出門去,往前堂走。

但剛出得中門,就聽門口馬蹄聲,只見一人一手提籃,站在門外,頗有些手足無措模樣,見得宋妙出來,松了口大氣,叫道:“可是宋小娘子?”

又道:“小人是東枝,我家公子交代去取胡椒過來……”

宋妙一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方才那何七急著把珠姐兒帶走,多半是早忘了這里還有一個落下的人,倒叫他撲了個空。

她道:“因有急事,何公子先走了,這胡椒也不需要再用了,還請帶回去就是。”

東枝忙道:“公子特地吩咐是拿給宋小娘子的,自然要交到小娘子手中,要是再帶回去,實在不好交差。”

他見一旁條凳上擺著兩個籃子,忙把自己手中籃子也放了過去,道:“都是些廚房里常用的辛香料,不能久放,還請小娘子早些用了,免得失了味道。”

一邊說,像是怕宋妙不收似的,急急往外跑。

宋妙也沒有去追,左右追上也無用,況且先前何七那許多禮都收了,不再差這些,只想著等下回再來,給他多做幾個菜算了。

她掀開那籃子上蓋的布一看,只見里頭不少瓷瓶,瓶身上都寫了名字,胡椒、花椒、桂皮、香葉等等不算,另還有兩瓶子芥末籽,一小布兜新鮮山葵根。

其余還罷了,那胡椒、山葵根俱都價貴,尤其后者,有錢都不好買。

山葵根不能久放,但那胡椒只要保存好了,留個一年半載都不會變質。

宋妙把其余香料仔細收好,又將一張干凈布打濕了,裹住那些個山葵根,尋個壇子蓋好,計劃若是這幾日那何七再上門來,就給他用了,若不上門,后續再看。

她這里才把東西收拾好,就又聽得外頭趕車聲,抬頭一看,卻是北枝同東枝一道去而復返。

“宋小娘子。”

先說話的乃是北枝,他笑呵呵指了指后頭一輛騾車:“公子說等他收了假,總有要來吃飯時候,便叫小的備了一套桌椅過來,擺在堂中,宋小娘子也好用,他也得了便宜。”

宋妙一愣,出門去看,果然那騾車上是一張方長桌,三對六把椅子,是為一套。

桌子也好,椅子也罷,材料、做工都極好,她雖未仔細辨認,也能依稀看出乃是檀香木所制。

檀香木自古便是奢侈木料,尤其當今太后十分喜歡,起居坐臥家具,多用檀香木,世人逐之,更把那價錢推高許多。

這樣一套,配上那做工,想也知道價值不菲。

宋妙想了想,問道:“看著像是檀香木的,不知我猜得對不對?”

北枝笑應道:“宋小娘子好眼光!”

然而宋妙聽了,卻是搖頭,只道:“旁的東西還罷,這檀香木桌椅卻是不能收了。”

她解釋道:“我家中負債甚多,債主既多且雜,不好放這貴重家私,若被人搬走了如何是好?”

北枝沒有反駁那家私貴重的說法,只笑了笑,道:“誰敢搶我家公子東西?宋小娘子放心,真個被搶走了,有的是人治他!”

“便是不搶走,打砸壞了也可惜,況且我家如此景況,擺著這樣貴重家私,叫人看了,并不合適。”

這一回,宋妙卻是堅辭。

她一身是債,總有上門討要的債主,又有左右鄰里偶爾過來,叫人看了如何解釋?

再推說是客人送來自己坐的,也總讓人聽了覺得勉強。

都說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

孫里正好容易幫著跟那許多債主說和好了,緩些時日分期還錢,要是自己胡亂折騰,旁人看了,便是嘴上不說,心里如何會不犯嘀咕?欠了大錢,領了旁人的情,就要老實點擺出個姿態,雖不至于到日日吃糠咽菜地步,總不能說不過去吧?

再一說,按著何七眼下做派,今日送桌椅,明日說不得就要送餐具,長此以往,還不曉得把這屋子布置成什么模樣。

于他只是隨口一說,九牛一毛,其實好意,于自己卻未必合適。

眼見宋妙這般堅持,又聽她解釋一回,東枝、北枝二人對視一眼,十分為難模樣。

宋妙便道:“兩位還請收回去吧,若是何公子問起來,就把我方才難處轉述給他,他至情至性,不用多說,自然懂了。”

那二人只好告辭走了。

而等宋妙轉身回屋,就見得后頭辛、韓二人站在中門一旁角落處。

見東、北二枝走了,那辛奉方才站了出來,問道:“那何公子是哪個?”

“是一名國子學的學生。”

宋妙便把跟何七相識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又道:“何公子人很好,很仗義,也很愛吃。”

辛奉一聽就知道這必定是哪家貴人子弟,本也只是確認一聲,見與此案無關,便不再多疑,只道:“我認識城南幾個匠人,常有做壞了的家具桌椅,等此案結了,帶你去看看,若有合適的,撿幾張回來,給幾文錢意思意思就行。”

宋妙聽著,心中卻沒有當真。

她是見過人做家具的,平陽山上的徐叔叔一家就是墨門出生,因無子嗣,卻又喜歡小孩,常給自己做些小巧東西來玩。

只有核桃大小,隨便翻動幾下,就能改變模樣的桌椅,會動的小木人,可以拼湊、拆解的小木屋,另還有她坐上去,按個機關,手握著地方慢慢旋轉就能夠自己往前走,向一旁轉彎的小馬。

看得多了,她就知道對工匠而言,哪有什么做壞的東西,哪怕哪里錯了,稍改一改,又能是好東西了,便是不好改,折價拿去賣錢,也大把人想要。

辛巡檢口中“給幾文錢意思意思”,想來就是他出面子,對方給面子。

這個面子,宋妙眼下是不好意思去沾光的。

她只笑了笑,道了謝。

眼見那三人在屋子先去了正堂的雜間研究木窗位置,另有晚上安排,宋妙便沒再去打擾,只低頭做事。

春筍不離根長得快,離了根,老得快。

從前有個粗俗說法,春天時候,千萬不要在竹林里出恭,否則很可能你特地找的是一塊平坦地面,蹲下去時候地也是平的,可那五谷還沒來得及從肚子輪回出外頭來呢,你那屁股就被剛從地底下鉆出來的筍給戳了。

此時也只多耽擱了一會,宋妙就覺得手里的細筍,比起早上給何七做小筍粒煎雞蛋時候要硬了些。

幸而筍釀這東西,嫩有嫩的吃頭,硬也有硬的吃頭。

她把筍都切成指長的段,前后留了筍節頭,都用粗針劃穿了豎道,大的筍段劃多些道,小的筍段就劃少些道,又把那泡換了許多道水的柚子皮盡數擰干,才來剁餡。

此時手頭沒有馬蹄,宋妙便將就著換了泡發的木耳同香菇。

前腿肉三分肥,七分瘦,剁成肉糜后分為兩份,一份和著木耳再剁勻了,一份和著香菇剁勻。

剁好調味,前者只下一點鹽,后者除卻鹽,又輕輕拌進去一小角豆腐乳,這就算肉餡都調好了。

筍是劃好了道的,用手指把兩頭往中間輕輕一按,當中就變成燈籠模樣,中空,正好把肉塞進去,做好之后,筍段的中間就胖胖地鼓了起來。

而那柚子皮早早就切了口,擰干水之后,那切開的深口也正好釀進去肉餡。

兩道都是家常菜,除卻費點時間,做起來都不難。

一時釀好,宋妙也不再等,立時開了灶門添柴。

因知那秦縱要去酒樓里訂菜,以他行事,想來點的多是大魚大肉,她既是做添菜,自然是以清淡為主,也算給諸人解膩。

這般想著,那柚子皮釀她便不拿肉湯來煮,只取了個碗來,將剩下的香菇肉糜薄薄一層墊在最底下,又把做好的柚子皮釀擺放上去,肉餡朝上,上汽一蒸,便不再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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