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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不必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6日  作者:須彌普普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須彌普普 | 妙廚 
“吃你的吧!平日里正經有事的時候只知道躲,這會子倒是裝起相來了!”

朱氏沒好氣地啐了他一口,自去應門。

等一開門,見到外頭宋妙,她也頗為意外,招呼道:“是宋小娘子!今天竟有空過來?”

又讓道:“快進來坐坐!”

宋妙忙推辭道:“我還有事,就不多打攪了。”

說著把那竹簍提了起來,送到朱氏面前,笑道:“前次嬸子送我許多荔浦芋頭,實在好東西,我拿來做了些芋頭扣肉,正好送兩碗過了,也叫嬸子嘗嘗我這手藝。”

“這如何使得!”朱氏連忙客氣道,“怪不得我方才一開門,就聞到一股子香味,還想問是哪里來的,誰成想竟是你做的好菜!”

一邊說著“如何使得”,那手一邊已經伸進去竹簍里要捧碗。

宋妙忙把那竹簍挪開一點,道:“燙手得很!嬸子提著簍子走就好。”

又問道:“不曉得孫叔今日在不在家的?”

“在家,在家。”朱氏轉頭就朝著屋里叫,“老孫!”

不多時,孫里正一邊擦嘴,一邊走了出來,見了人,也是一愣。

宋妙少不得打了招呼,又把昨夜一群傾腳頭夜闖民宅事向夫妻二人說了,復才道:“因出了這樣大的事,還把來我家中送還東西的一名太學生打傷了,另有兩位也擦傷了,昨夜太晚,不好行事,今日卻不能不去報官。”

“去之前,想著還是要來說一聲,一則二位幫我許多,未必沒有惹了他們眼,如今知道了那等傾腳頭所做所為,好歹有個提防,二則也是想問問,我去報官,妥不妥當?”

所謂里正衙前。

里正這個身份常要跟衙門打交道,除卻幫著管些戶籍徭役賦稅事,街巷治安也是可以問一句的。

聽得宋妙這般說,孫里正頓時變了臉色。

一旁的朱氏更是立時嚷道:“好狗膽!不要命了!叫你孫叔同你一道去衙門報官——你年紀輕,不曉得,閻王易見,小鬼難纏,那些個胥吏最最見人下菜碟,見你一個小娘子上門,估計只幾句話就把你打發了。”

又一迭聲催孫里正。

孫里正皺著眉頭,卻是不去接話。

宋妙見他反應,笑道:“不必!我先去報官,若是不妥當,再來請叔幫忙打聽打聽,免得兩人一齊上門,把牌都打盡了,等要想回旋時候就麻煩了。”

她說著行了一禮,正要告辭,就聽那孫里正道:“你且先去巡鋪報官,只怕他們未必愿意搭理——便是我跟著,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道:“罷了,你先去,不管成與不成,都來找我,我先去同那些個巡兵說說,請他們白天黑夜的多往酸棗巷走幾圈,雖不能頂什么大用,也好過沒有了。”

宋妙本只是來應個道,誰知竟有這樣意外之喜,連忙道謝。

謝完,告辭之前,她又指著那竹簍同朱氏道:“家中若只兩三口人,中午盡可以不用做肉——這菜此時還是熱的,拿鍋溫著,等要吃的時候用個寬邊半深口的碗倒扣在這菜上頭,翻一個身出來,就能吃了。”

這是廣南菜,朱氏一個京城人,雖從小坐擁無數肥豬,卻也當真沒有吃過。

聽她形容了一回,朱氏只覺稀奇,又問了些怎么“倒扣”、怎么翻身”的細節,才讓人走了。

人一走,門一關,朱氏那笑容才收了起來,對著丈夫道:“你要是做人情,盡可以跟著那宋小娘子去衙門,如今又要自己貼補人情去找巡兵,又叫她自己去報官,好沒意思。”

“你懂什么!”這回輪到孫里正瞪起了眼,“我若去報官,不是給廖傾腳他們看得眼恨?”

“這群瘋子,都敢夜闖民宅了,我有家有口的,哪里敢去惹?”

“只那宋小娘子也實在造孽,人又是個好的,到底過意不去,自家搭些人情,也算得個心安了。”

“況且這幾個來回,都吃她不少東西了——這簍子里裝的是什么?怪香哩!”

朱氏一把將丈夫伸過來扒拉的手打掉,罵道:“你管這是什么,又不是給你吃的!你倒是先將那反沙芋頭做出來賠給我再來說旁的!”

且不說這一頭宋妙一大早起來買菜、做菜,又給孫里正家打招呼,另一頭,太學與南麓書院之間的食巷里,宋妙慣在的攤位前,也是一大早便已經排了不短隊。

不過比起前幾天,今天的人實在是肉眼可見的少了許多。

尤其過了宋攤主往日常出攤的時間,見她還不來,等候的人就更少了,倒是擠了許多在巷子口,伸長了脖子等。

傻傻排了半日隊,終于有人道:“怕是真不來了——那傳言莫不是真的?”

“真不真,假不假,都已經等到這個時辰了,也不差再多一會了,說不得你們前腳剛走,宋小娘子后腳就來了!”有人仍舊心懷希冀。

“別傻了,都散了吧,昨晚人家太學就傳開了,都說宋小娘子今日要去衙門報官——她家昨日被一干潑皮強闖,好險有人幫著攆走了。”“我也聽說了,好似說是咱們南麓的同窗幫著攆走的!”

“我聽得也是這個說法,只那太學生不要臉,把我們的功勞攬到自己身上,還在外頭宣揚!”

“青天白日的,誰人敢擅闖民宅?”

“一群搗子混混唄,前次宋小娘子還在靈堂守孝時候,這撥人就上門打砸過一回了,今次是聽得她在咱們這生意好,人緣也好,怕被我們揪出錯來。”

“我聽得宋小娘子前次請人幫著抄《魏刑統》來著,她家那宅子當日訂的文書就有毛病,估計是想著從律法中找些倚仗——那些抄書的人還得了好香的豬腳飯吃,天殺的好運!什么時候也輪到我來抄一回!”

有人提議道:“什么時候律學再開?不如同那宋小娘子說了,把文書拿著,咱們一道請律學中的先生幫著掌一眼?說不得就能幫上忙了!”

“你傻的!”邊上有人罵他,“律學臨著太學,里頭的先生也是同那些個太學生更熟悉些,你巴巴湊上前,還不曉得這人情最后給誰領了!”

“我有個舅舅是訟師,也不曉得能不能頂用。”

“可能未必頂用,不過多少也可以幫著看一眼——咱們回去問問,誰人還認識哪個得用的。”

一時邊上有個人道:“我有個族叔在大理寺,不過只是主簿……”

“主簿也好啊!到底是在大理寺,刑統、斷判都熟悉,你下回得了機會,趕緊同宋小娘子說一聲,也不要你那族叔做別的,只幫著看看文書,問問案情,說不得她也會領這個情的——咱族叔好不好說話的?”

“是這個道理!若能把那宅子保下來,食肆一開,咱們見天就能從后門鉆出去吃好吃的,想買糯米飯買糯米飯,想買燒麥買燒麥,或許還能吃到那豬腳飯——到時候哪還有太學那幫子人什么事!”

一時之間,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俱都嘿嘿笑,不用人再說,各自已經在腦海里想到將來畫面,猶如老鼠偷到了油似的,賊眉賊眼,嘰嘰吱吱。

不過再怎么想得好,眼見宋攤主遲遲不來,眾人自然知道那去報官是真的,今日不會再有糯米飯同燒麥吃了,少不得嘆息一番,在食巷里隨意買了幾樣將就吃吃,也就回去了。

然而更多的人自昨晚知道了宋小娘子今天不出攤,便也懶得再出門——尤其那等太學生只還兩天就要公試,當真是聞雞起舞、見縫插針,便只在膳房里頭胡亂對付些罷了。

太學生本就數量最多,如此一來,倒叫這食巷比起往日空了不止三五分。

原來在宋妙攤子旁邊的是個賣雞絲面的,他見從前這個時候早已賣得七七八八了,今日居然才賣了不到一半,而且出來的學生越來越少,心中直犯愁,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雞絲面攤主轉頭去看右邊那賣饅頭的,問道:“段婆子,你今天生意怎么樣了?”

那段婆子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賣,聽得他問,也不著急答話,只把面前那蒸籠蓋子一掀,“呶”了一聲,道:“你自己看罷!”

雞絲面攤主看過去,見賣了一半多,便道:“比我好了!我這剩下許多面,又有湯,還不曉得怎么辦。”

又嘆道:“怪事!自從來了那宋記賣糯米飯的,她生意好,我這倒也沒差,還比起前兩年還能多賣了些,怎么今天她沒來,按理正該生意更好,反而賣不動了!”

段婆子道:“你這么年輕眼睛也沒看明白,倒來問我一個老的?”

又道:“你也不會數一數,這一向出來的學生比從前多了多少?往日不出來吃的,而今為了她那一口糯米飯同燒麥,也要出來排隊,因買不到她的,人都出來了,自然就買我們的了!”

“不過算算日子,也就這兩天那些個太學生要公試了,未必有功夫再出來,我估摸著明日說不得也得少做些,不然生意不好,還要去外頭街巷兜一圈叫賣,累不死我這把老骨頭……”

她說著說著,也煩了起來,罵道:“也不曉得是哪些潑皮,倒是叫那宋小娘子家里那點子事情快些解決了才好,不然今日不來,明日不來的,我們還怎么做生意!”

那雞絲面攤主道:“我原以為你賣炊餅,她賣燒麥同糯米飯,多少有些沖撞,會不喜歡她來哩——說起來宋記那幾樣東西看著也不難,她生意這么好,你不眼紅?怎么不學了來?”

段婆子掃了他一眼,道:“你這后生,好沒意思,你怎么不學?”

“我只賣我的面,我學不會那個!”

“我自賣我的炊餅,都這把年紀了,學不動那些。”

說完,段婆子轉過頭,再不理對方。

天天看那宋小娘子的攤位排長隊,若說不眼紅,又怎么可能。

她早偷偷叫人幫著買過那糯米飯同燒麥,確實好吃,回去也學著做了。

忒麻煩!

綠豆蓉每日要蒸煮,里頭東西又要炸,又要腌——她去買了現成的回來,味道差大了去。

最麻煩是里頭那個料汁,也不知道怎么配的,必定有秘方,她試了好幾回,試不出來。

沒了那料汁,糯米飯就只是尋常糯米飯,只要是吃過了宋記的,一口就能比出區別來。

要是只賣尋常糯米飯,還不如賣她的炊餅饅頭,在這里出攤許多年,也有了些名聲,再不能同那宋小娘子比,糊口是沒問題的。

至于燒麥,用的全是好肉好蔥,做法也麻煩,若要跟著賣,還得再添一個人幫手——這又得多多少成本?

更莫說,嘗過一回,若不是自己也要做生意,她都想日日排隊去買宋記的吃哩!還是那句話,費勁扒拉的,沒有金剛鉆,又何必去攬那個瓷器活?

宋妙的食攤紅火,多的是段婆子這樣的人,試過之后,自知不行,便老實把腳縮了回去,但總有頭硬的,偏要來碰一碰壁,此是后話,暫時按下不表。

再說太學里頭,那膳房哪里料到一夜之間,自己莫名就得了學生們青眼,一大早的,個個打飯的木窗口都被圍得水泄不通。

比起平日里,這天多了少說也有三四百號人。

沒過多久,一應吃食都賣得干干凈凈。

幾個廚子來不及揉面做什么炊餅饅頭,忙拿大鍋煮起了疙瘩湯,再有現攤大餅的,先把人應付走了再說。

好容易忙完了,幾人終于癱下來,都覺得奇怪。

“這場面,也沒個防備,一下子說來就來,嚇死個人!”

“往年公試也沒這么多人啊!”

“后天才公試,還沒到日子呢!”

“是不是這幾日換了個調味,做的那羊肉饅頭、豬肉饅頭味道好,叫學生們一傳十,十傳百,個個趕著來吃我們手藝了?”

然而能來太學找飯吃的廚子,廚藝自然好不哪里去,平常做的東西味道也就那樣,今日這樣倉促,又是大鍋,更難把控。

與此同時,膳房里給學生們坐的桌椅上,不少人對著面前的疙瘩湯、餅子、饅頭,吃得唉聲嘆氣。

尤為傷心的,自然是吃慣了宋妙糯米飯同燒麥的一干人等。

“說是羊肉饅頭,里頭羊肉都沒幾塊的!”

“你好歹有肉饅頭,我這餅子鹽都不勻的,外邊焦了,里頭還不熟!”

“這些個食材,要是給宋小娘子,還不知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來……”

“王暢,你那疙瘩湯怎么樣……”

王暢把疙瘩湯往對面一推:“你嘗嘗吧,我是吃不下——往常好歹能入口,今日怎么做出這個奇怪味道!”

又愁眉苦臉道:“還不曉得中午怎么辦,昨日我們還有豬腳飯吃,今天就變成這個待遇,果然天將降大任,必先餓其體膚么?”

正發愁呢,邊上有那等昨日在門口眼睜睜看著他們一行人吃了半天豬腳飯、醋酸白蘿卜的好事者在邊上打趣。

“喲!今兒怎么不吃糯米飯啦?”

“中午還有沒有豬腳飯的?”

“不會要跟我們一起吃膳房吧?”

“這樣難吃,怎么不跟宋攤主說一聲?”

眾人聽得心酸,只好把人攆走。

“去!一邊去!”

“喝你的疙瘩湯!”

不過他們的心酸,不過為著吃不到宋小娘子的糯米飯并燒麥。

更為心酸的,卻是程子堅。

——今日宋小娘子去報官,不出攤,糯米飯同燒麥都沒了,但韓兄這里卻不能不顧。

他只好在食巷其他攤子上買了些吃食來。

剛把文章接到手中,程子堅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上頭批注,就聽得對面人道:“你吃早飯了嗎?”

他下意識道:“吃過了。”

極難得的,韓礪把那食盒推了回來:“后天就公試了,你多吃點。”

程子堅仍有些發懵,把那食盒打開,只見里頭自己在食巷中買的羊肉饅頭、紅豆饅頭都還動都沒動,只取走了一個鴨鵝饅頭。

另有那竹筒里的豆漿飲子也還剩大半——不過倒了幾口進一旁杯子里。

而那韓礪頓了頓,已是又道:“我先前說過,本也不好那等飲食之事,你也不必每天都送早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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