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筍廠建好之后,姜榆便忙碌了起來,每天光是削筍,都得好幾百斤。
不過至少能坐著干,還是比開荒輕松許多。
酸筍廠的第一批員工,是姜榆從之前學的最好的幾人里面挑的,除了邢思敏、劉嬸,還有隔壁梅大嬸的二兒媳梁紅。
因為酸筍的盈利高,所以四人的公分比公社里開荒的村民還要高一些。
每月賣酸筍過后,還能另外再獲得一筆獎金。
其中最高興的,既不是劉嬸,也不是邢思敏,而是一直埋頭苦干,沒什么話的梁紅。
按照她的說法,以前她在婆家因為生了兩個女兒不受重視,每天干的活最多,吃的卻最少,還有她兩個女兒,也不像妯娌家的兩個兒子能天天出去玩。
現在她掙得公分是全家最多的,在婆家說話都有了份量,兩個女兒也沒有再受欺負。
劉嬸子一邊削筍,一邊為她憤憤不平:“要我說你以前就是太好說話了,梅婆子和錢翠娥欺負你,你就干受著啊,直接干起來不就行了,家里的活大部分都是你們母女三個做的,怕什么。”
梁紅無奈苦笑:“我也想反抗,但是我沒兒子,連我家那男人都不站我這邊,我能有什么辦法。”
“你家肖保也是個腦筋沒轉彎的,侄子能有自己女兒好?你看肖福肖祥兩兄弟,都只生了女兒,還不是照樣接過去養老。”
“所以我現在想通了,肖保如何我不管,反正以后家里的那些雜活我不會再讓兩個女兒去干,還要謝謝姜廠長給我爭取的公分,足夠我養活自己和兩個女兒。”
姜榆笑笑:“你值得我給這么多公分,好好干,以后擴大生產將咱們酸筍賣到全國,說不定還能給大家分房子。”
“分房子?姜廠長,這我可記住了啊!”邢思敏打趣道,幾人都沒當真。
此時的邢思敏不會想到,今后的分房子這事,還是通過她的手進行的。
“姜廠長,這次楚宵去省城,是不是又拉新訂單去了?這都三天了吧,以前最多都是兩天就回來的。”
“他說借著文匯報的影響力,再去周邊城市推銷試試,趁著今年將名氣打出去,明年的生意更好做。”
說起他,姜榆削筍的動作都頓了一下,那天說的話都仿佛歷歷在目。
沒有給出答復,但是也沒忍心拒絕。
楚宵卻愉悅的大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開心的。
“那他能趕上馮斌和黃妙妙的喜酒嗎?”
說起他們兩個,姜榆和邢思敏對視一下,馮家算計,黃妙妙以身入局的事,除了他們知青所的幾個人,誰都不知道,甚至程建輝和付鵬都被排除在外。
那天蛇醫說馮斌右腿大概率壞死,這些天黃妙妙每天工都不上的去親自照顧,重情重義的名聲傳得滿公社都是。
所以馮家不娶都不行,否則就是馮斌不識好歹。
如此這般,兩人的婚事也算是徹底定了下來,就在明日。
夜晚,姜榆坐在煤油燈前,穿針改動向劉嬸換的一塊紅布頭。
“這是做頭花?”許紅霞好奇的坐在她旁邊,眼睛越睜越大,“你還會做這些呢!”
紅布不多,做不了襯衫,拼接別的料子也不好看,姜榆縫成布條,又聚攏成玫瑰花的樣式,然后纏在黑色的發夾上。
單朵看上去就很精致,姜榆一共做了六朵,聚攏成一團,看著特別喜慶。
“給黃妙妙的?”
“嗯,怎么說也是咱們知青里第一個結婚的,而且還幫我擋了馮家的算計,算是一點心意吧。”
許紅霞撇嘴:“她也只是為了她自己而已。”
“但禍事我確實是避免開了,走,拿過去給她試戴看看。”
倉促結婚,馮家借口救命之恩,沒有給黃妙妙彩禮,而黃妙妙家在北方,所有的嫁妝,也就從家里帶來的那些。
以前裝著有錢,其實沒啥底子,就那五塊錢還裝闊買了一把沒什么用的梳子,所以黃妙妙可以說連一件新衣服都沒有,明日出嫁,她打算就穿自己最好的那套,雖說顏色素淡,但至少沒有補丁。
可到底是自己新婚,若說沒有遺憾,都是假的。
她只能安慰自己,貧窮和怨恨都是暫時的,等馮斌發達,她就能跟著過上好日子。
她沒想到,姜榆還會費心思給她做紅色的頭花,一時怔住。
“真精致啊!”邢思敏拿起仔細打量,愛不釋手,“姜榆,你還有這份手藝呢!黃妙妙,快戴上看看。”
姜榆拿起梳子:“我來幫你梳頭發吧。”
“謝謝。”
黃妙妙神色復雜的坐好,突然有些茫然,自己搶奪馮斌的做法到底正不正確。
雖然姜榆說并不喜歡馮斌,但誰能不喜歡錢呢?今后姜榆會不會后悔?
她真的被前世的貧窮苦怕了,付鵬那個男人不僅沒有擔當,還打人,馮斌現在雖說對她冷淡,至少未來她不需要為生活發愁。
“姜榆,你會和楚宵在一起嗎?”
黃妙妙想,如果姜榆和楚宵在一起,那么自己就沒那么重的負罪感,雖然她不知道楚宵的發展情況,但按照目前楚宵的家世來看,也不會太差就是。
“你還是過好自己的生活吧。”姜榆沒有回答她,然后讓她看鏡子,“好了。”
黃妙妙抬頭,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
姜榆將她的頭發全部盤了起來,繞成一個低發髻,斜斜的墜在左耳邊,六個精致的紅色玫瑰發夾高低錯落的點綴在其中,一下就將她的氣色抬了起來。
額前和鬢角還有兩縷碎發,淡化了她平時的尖銳,平添一絲溫婉,像是變了一種氣質。
“好看,真好看!”邢思敏和許紅霞也是止不住的夸,“明天就這樣出嫁,保準讓公社的村民大開眼界。”
看著鏡中的自己,黃妙妙忽然對籠絡馮斌的心,也多了一些自信。
“姜榆,謝謝你。”
“不管怎樣,還是希望你將日子過好吧。”
“我會的,一定會。”
都已經重來一世了,雖然她懦弱的不敢靠自己,雖然她重新選擇的生活充滿了算計,但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