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宵沒去市里,也沒上工,一大早就藏在了馮斌家周圍的樹上。
天蒙蒙亮,他看到馮全喜提著一個麻袋回來,從外面看動靜,似乎是蛇一類的東西。
確定馮家的算計之后,他回去就讓黃妙妙穿了姜榆的衣服,然后要求她梳和姜榆一樣的麻花辮。
黃妙妙并不知道自己的隨意謊言恰中事實,為了讓楚宵幫她,按照要求打扮成姜榆的樣子。
“等會兒在酸筍廠背對著人,不要回頭。”
黃妙妙內心忐忑,今天的計劃全指望著楚宵,不敢有任何反駁。
昨日的宴席過后,安和鄉公社又恢復平靜,村里男女分開上工,男的繼續開荒,女的則去挖竹筍。
天氣漸熱之后,竹筍比之之前產量要少,但安和鄉周圍山多、竹林多,只要深入、勤勞,依舊能挖到每月要供應省里和市里的量。
邢思敏雖然奇怪為什么今天姜榆不在,反而是黃妙妙幫著打掃,但她并不是一個追根究底的人,只想快點打掃完,讓酸筍廠盡快投入生產。
以后她就是除姜榆外的酸筍廠第一位職工,可比開荒要輕松多了。
馮家,馮斌還在糾結是否要對姜榆采取這樣的手段,他怕計謀成功,姜榆心不甘情不愿的嫁過來,對他產生怨懟。
廖玉珍不以為意:“什么怨懟不怨懟的,這年頭有幾對夫妻是自由戀愛的?不都是結婚之后慢慢過日子,再培養感情?你又不差,她能怎么挑剔?等會兒你就按咱們約定好的做,將蛇藏在身上,等人多起來之后,放蛇然后去保護她,被咬之后,裝作毒性大發暈死,之后的事,交給媽。”
馮全喜也敲著煙桿:“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要想清楚,慢慢來她會接受你?”
馮斌面色不太好看,曾經他對自己非常自信,可如今卻沒有絲毫把握。
姜榆的內心他實在琢磨不透,就好像對男人沒有絲毫想法似的,尤其是還有一個家世更好的楚宵虎視眈眈。
而且姜榆還是城里人,要是在她回城之前,還沒打動其心思呢?
媽說的對,感情是慢慢培養的,只要自己真心實意的對姜榆好,她遲早有一天也會喜歡上自己。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得到她。
“那就按照計劃行動。”
中午休息時間,馮斌按照約定好的借口給酸筍工廠打架子來量尺寸。
他到的時候,就看見里面兩道身影,不過因為心里有鬼,所以沒有仔細打量,但那身熟悉的衣服,他不會認錯。
楚宵就在隔壁知青所一直觀察著,見他出現,眼神森冷。
村民陸陸續續從酸筍廠門前路過,馮斌的心也越來越緊張,眼見有人要進來,他豁出去推開“姜榆”,嘴里喊著“小心”,然后將手中的蛇甩出去,假裝被咬。
黃妙妙正要回頭,被及時趕進來的楚宵阻止,示意她從后門先離開。
黃妙妙一想也是,要是被馮斌看到救的是自己,說不定不會要求結婚,不如等鬧開再說。
不過這計劃進行的也太順利了,她都想笑出聲。
“兒子,兒子你這是怎么了?”廖玉珍神情緊張的大喊,“快來人啊!”
邢思敏也是被墻角蠕動的爬行動物嚇一大跳:“有蛇!”
“我兒子被蛇咬了,快去叫蛇醫來!”
在鄉下被蛇咬是大事,幾乎每年,這周圍十里八鄉都有被蛇咬去世的。
一聽馮斌被咬了,大家匆忙趕緊來將蛇打死:“是竹葉青!”
“這下危險了。”
邢思敏后怕不已,不過也疑惑,剛剛這酸筍廠她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怎么就突然間進蛇了?
掃視到一旁楚宵看戲一般的眼神,再聯想莫名其妙穿著姜榆衣服的黃妙妙,她突然產生一個非常荒謬的想法,不會吧?
可是黃妙妙怎么會主動配合?
眾人急急忙忙將馮斌抬回家,紛紛搖頭馮斌這也太倒霉了些。
“好好一個孩子,可惜了。”
“蛇醫來的及時,說不定沒大礙呢!”
“剛剛馮斌是不是為了救誰才被咬的,你們看清是誰了嗎?”
“是姜榆。”廖玉珍抹了一把眼淚,斬釘截鐵道,“我看到我兒救的是她,她怎么沒跟來,是不是想逃避責任?”
“姜廠長不是這樣不負責任的人吧?是不是被嚇壞了?”
“總之我兒子是為救她被咬的,她一定要負責。”
如今姜榆是酸筍廠廠長,大家都開始為姜榆說話:“廖大姐,你先冷靜一下。”
“對啊,姜廠長有錢,不會不負責的。”
廖玉珍紅著眼睛:“有錢能讓我兒子徹底康復嗎?”
恰在此時,那蛇醫搖頭道:“毒清了些,但竹葉青你們都知道的,以后馮斌這條腿,怕是要廢,不過這也只是我的個人判斷,最好還是送去市里再救治。”
聞言,眾人臉上無不露出可惜的神情。
蛇醫的本事他們都清楚,以往那些病例,他說不能救的,送去市里也沒用。
廖玉珍哭得更加凄慘了:“我兒子這么有本事,現在腿廢了,這不是要他的命嗎?以后還怎么娶媳婦?還怎么傳宗接代?”
“可不是么。”
“哎,這下真的娶老婆都為難了。”
“還是太挑,若是之前娶了老婆,現在就不用擔心。”
馮家一兒一女,兒子馮斌身材高大,樣貌端正,還有本事,女兒馮艷,十里八鄉也是難得的出挑,還讀了那么多書,說親的不知道多少。
本村人也有不少被拒的,因此心里都存著氣,想要看看馮家到底要結什么樣的親家。
如今馮斌一遭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些氣瞬間消失,紛紛惋惜馮斌太倒霉。
這今后就不是他挑別人,而是別人看不看得上他的問題。
沒了一條腿,就代表以后很多活都干不了,還怎么養家?誰樂意將女兒嫁進來吃苦?
廖玉珍頂著眾人唏噓的眼神,高聲道:“我兒子以后娶老婆困難,那就讓姜榆嫁過來,我兒子是為她才出事的,她不能不負責,否則,我就讓她這個酸筍廠開不下去!她必須賠我兒子下半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