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宵的確很沮喪,因為那天的夢境太真實了,剛才被姜榆拒絕的慌張和那天夢境里的沉痛糾纏在一起,以至于讓他差點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項天佑有句話說的沒錯,自己是喜歡姜榆,所以不能去為難她。
回去表現的太差勁,讓其他人看出異常,豈不是讓姜榆難做?
這個過分真實的夢境,或許就是一個警示。
他應該是警惕,從而去做得更好,而不是像個懦夫一樣自憐自艾。
最近的姜榆經歷了太多的惡意,對感情排斥,再正常不過。
自己現在要做的,應該是給姜榆安全感,憑什么才被知曉心意,就理所當然的覺得對方應該要接受?
站在姜榆的角度想,或許自己和那朱鑫沒什么兩樣。
想著他又自嘲一笑,對姜榆的喜歡,可不一開始就是見色起意嗎?
所以被拒絕有什么資格傷心欲絕?
甚至他對姜榆那越來越強的占有欲,也可能只是因為那被自己拒絕過的婚約而已。
他可真是一個徹頭徹底的自私混蛋!
項天佑瞧著他變幻的臉色悄摸離遠了些,宵哥這樣瞅著有點不對勁!難不成剛才上身的鬼還沒徹底離開?
“去,去,去!”
學著小時候姨婆的樣子,他左扇扇,右飛飛,還在人頭頂趕了趕,力求把臟東西趕走。
楚宵忍了又忍,最后還是黑著臉將他的手打下來:“你正常點。”
聽著熟悉的語調,看著熟悉的表情,項天佑終于松了口氣,看來有用,姨婆沒騙他
晚上想著怎么揭穿那朱洪和袁寡婦,又糾結今后要如何與楚宵相處,姜榆一夜都沒怎么睡,次日起的很早。
“下雨了。”
聽見熟悉的聲音,姜榆身形微微一僵,她還沒想好怎么面對這人。
從楚宵日常的談吐、穿戴不難看出,他不僅出身不一般,在家也很受寵,不然不能養成這樣桀驁又有些散漫的性子。
她還以為自己昨天那樣挑明并且拒絕之后,以他的傲氣,會與自己保持距離。
感受到她的不自在,楚宵反而少了許多昨晚的失落。
想想也是,姜榆一個人從北方孤身下鄉,又一連串經歷這么多事,哪里會輕易對一個男人卸下心防,接受感情?拒絕才是正常反應。
是他被那個夢給嚇到了。
今后的時間還長的很,姜榆現在的想法不代表以后,關鍵的是自己該怎么做。
上天到底是眷顧他的,不然怎么能這么巧的來同一個地方下鄉?
“我們還是朋友吧?”
看著他雙手插兜,斜斜靠在墻上,眼神中帶著淺淺笑意,好似昨天被無情拒絕的事不存在一樣。
姜榆瞬間就少了一些尷尬和不自然:“當然。”
攥在褲兜里的拳頭猛然一松,沒人知道楚宵此刻有多么緊張。
“雨越來越大,今天應該不用上工,等大家起來一起包餃子吃如何?”
姜榆眼睛亮了亮:“行啊,那山坡上的薺菜再不吃就老了。”
安和鄉這邊管薺菜叫地米菜,不像他們北方人在剛長出嫩葉的時候挖來包餃子拌涼菜,只在農歷三月三那天,等薺菜長出小白花時整根洗凈煮雞蛋。
這些天各式各樣的野菜吃了不少,但在他們這群北方知青眼中,薺菜依舊能排上前三。
不過多是用來涼拌,姜榆此時還真是有些想薺菜餃子。
許是前世很多東西不能吃的緣故,這輩子姜榆對吃特別感興趣,尤其來到安和鄉,這種自己尋找食材的樂趣,更是讓她不知疲倦。
楚宵知道姜榆不是一個輕易情緒外露的人,即便那次被牛春花冤枉,都沒見她有很明顯的生氣,但是每次提到新鮮吃食,她的眼神都特別靈動。
好像找到了與她相處并且不會尷尬的平衡。
“我去找大隊長換些豬肉。”
要說安和鄉這邊除了菜多,豬肉也多。
雖說每戶最多只準養兩頭豬,但是公社還有個專門的養豬場,每年安和鄉除了定時上交公糧外,每月還定期殺豬供應到城里去,公社專門養豬的村民,就有六個。
這也是安和鄉公社村民為何底氣這么足的原因,這年頭能隨時隨地吃到肉的家庭并不多。
算算時間,今天就是要往城里送肉的日子,還可以用公分換幾塊豬血,做個豬血豆腐湯。
趁著雨小了些,姜榆戴上草帽提上籃子去挖薺菜。
氣溫慢慢升高,好些薺菜都開始抽芯開花,還好這邊長的多,慢慢挑也能挖上不少。
就是估計這頓吃后,嘗鮮便只能再等明年。
眾知青起床得知不用上工,還有薺菜餃子吃,一個個都興奮的不行。
“我來揉面。”許紅霞做菜味道一般,但是做各類面食,在幾個知青里沒有對手,連黃妙妙都挑不出錯。
楚宵剁餡,項天佑燒火,姜榆和邢思敏細細將薺菜洗凈。
程建輝見沒有他的活,便叫付鵬一起去壓水,將廚房里的水缸灌滿。
付鵬表情有些不樂意,今天又沒輪到他做飯。
但今天包餃子這事,楚宵沒提前經過大家同意去換了肉,剛才說只算他個人的公分,也不好白吃。
所有人手上都有了活,只有黃妙妙,無聲的站在廚房門口看了兩眼后,轉身回房。
邢思敏洗菜的動作一頓,微微嘆氣。
黃妙妙這性格委實糟糕了些,姜榆挖回來的薺菜很多,黃妙妙完全可以來她這邊一起幫著洗菜的。
再順勢給姜榆道個歉,之前的事不就這么過去了么?
都是知青,同住一個知青所,難道要一直這么老死不相往來?
來安和鄉之前,姜榆只學了兩天燒火做菜,雖然理論知識很足,但饅頭都是前些天許紅霞教的,因此包餃子,對她來說是一個挑戰。
許紅霞包的很快,只見她放陷、捏皮,雙手一擠,一個白白胖胖的餃子就成了。
姜榆覺著挺簡單,但等自己上手,這陷怎么溢了出來?
見她微微錯愕,有些懊惱,又有些不服輸,楚宵悄然勾了勾唇角,之后給她的餃子皮,默默搟大一些。
許紅霞不小心拿到,嫌棄的嘟囔他搟皮的技術不行。
姜榆本有些懷疑楚宵是不是故意搟大給自己,然后發現是項天佑掐的劑子,瞬間為自己的懷疑而自責。
她不知道,此時項天佑腳指頭都快被踩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