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大唐第一百九十九章:靖世仁主、 清風夜話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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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靖世仁主、 清風夜話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12日  作者:一片蘇葉  分類: 武俠 | 武俠幻想 | 一片蘇葉 | 劍出大唐 


四下喧嘩,周奕恍若未聞,目光從晁公錯移至伏難陀。

天竺僧雙手環抱腦袋,遮住神油光暈。

他一動不動,無有氣息,像是死了過去。

可就在周奕朝他邁步時,伏難陀瞞不下去了,他忽然睜開眼睛。

那枯瘦黝黑的身體如弓弦繃緊,似箭般呼嘯飛向汜水。

還想走?

周奕破風追去,緊隨其后。

也就在這時,虎牢關城上李密蒲山公營中的親信部眾嗖嗖嗖射下大量箭矢,為伏難陀爭取逃脫時間。

偃師大軍立刻行動!

杜伏威、單雄信、趙從文等人一聲大吼,紛紛下令。

十八鎮軍早有部署,一大陣箭雨射向虎牢關。

各軍中的高手在掩護下沖在最前方,偃師大軍集體推進,強攻虎牢關。

若是虎牢關上的高手沒有損失,他們還有機會堅守雄關。

眼下斗將連敗,兩位頂尖高手被殺,精神導師也在被追殺,士氣極為低落。

若非有李密眾多親信在此,恐怕相助伏難陀的人都難找一個。

猶猶豫豫時,偃師軍中的高手已經沖至!

侯希白、杜伏威、單雄信隨著上募營登上關城。

虎牢關上此刻找不到能與他們單獨較量的,唯有以多打少,可這批高手撐開空間,更多的人登上城樓,兵器碰撞與慘叫聲連續響起。

杜伏威放大聲量,呼喝讓對方投降。

可依然有人領頭,激烈反抗。

互相砍殺的局面,哪有留手余地。

杜伏威與單雄信領人殺向人群,楊慶、宋蒙秋郎奉等人,沖入城內,打開了城門。

虎牢之南成皋城的守軍,與偃師大軍正面接觸。

那廝殺聲越來越大,周奕奔出老遠都能聽到。

他沒有折返,繼續追殺伏難陀。

這狂僧實力不俗,留著是個大禍害,非殺不可。

“天師,莫要再追了,貧僧會返回天竺,永遠不踏入中土。”

伏難陀已聽到汜水河的流水聲。

他一邊跑,一邊用換日大法刷掉自己的傷勢。

可是,因為精神上的創傷,他已沒辦法像之前那般復原。

一切可“贏”的精神瑜伽催眠,最怕的便是見到自己不愿相信的真相,偏偏真相又擺在眼前。

因此,精神秘法、換日大法,都在真相擊穿自我催眠之時露出破綻。

梵我如一不再完美,此刻已做不到“我即如來”。

伏難陀心中生出此生罕見的恐懼情緒。

且根本壓制不住。

周奕被虎牢關上的箭雨耽擱了,但短短時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已不足五十丈。

沒聽到周奕回應,身后的風聲卻越來越急,天竺狂僧的腦門上滑下豆大汗珠。

他動用精神秘法,使自己相信能在輕功上贏下對手。

利用此法激發從命根開始的五氣運行,在三脈中更快速的流轉,從而提高奔行速度。

伏難陀催眠自我的法子,對周奕可無效。

他連續踩出回旋勁,來到狂僧八丈以內。

五丈、三丈、兩丈.

伏難陀以古怪姿勢腳步驟頓,猛地回頭,雙手急探成鷹喙狀攻殺周奕生死竅要穴。

他故技重施,速度明顯比之前慢。

周奕閃身避開偷襲,一腳穿過他如蛇扭曲的手臂點其胸口,狂僧悶哼一聲跌倒在虎牢道上。

這是燕趙之地去往中原最便捷的通道。

黃河就在一旁咆哮,伏難陀大口呼吸,將濕潤水汽吸入腹中。

周奕所發勁力與之前沒什么不同。

伏難陀卻憋不住吐出一大口血,傷勢難以復原。

“為何不用你的秘法,是有什么限制嗎?”

聽到周奕的聲音,狂僧第一時間沒回話。

他深吸一口,雙手合十道:“天師,貧僧認輸了,只要你不殺我,我會服從你的任何命令。”

周奕搖了搖頭。

“為何?!”

他驚怒道:“難道以貧僧的身手,不配為你做事?”

“并不是,你的武學修為我倒是挺欣賞。但我不愿與你這樣的人打交道。”

伏難陀皺著眉頭。

“因為你做事太無恥,又滿口謊言。”

伏難陀沒否認:“天師,你要成大事,何必在意小節。”

“別給自己貼金,我成大事與你有何關系?”

伏難陀又打起感情牌:“我當初還送過你一本愛經,不算一點情義嗎?”

“不是你逼我用長生訣與你交換的?”

周奕想到這狂僧當初虛偽逼迫,不由冷笑一聲:“不過,我給你的那東西,是從垃圾中撿來的。”

“你!”

乍聞此事,伏難陀的精神愈發崩潰,又聽周奕道:

“我記得清楚,你還在南陽茶樓上欠我茶錢。”

“這值得計較嗎?”

周奕提劍在手:“債多債少,都需清算。”

伏難陀聽過一些傳聞,不再說什么茶錢。

他回答周奕最開始一個問題:“天師,貧僧的天竺秘法依然奏效,甚至能確信,你的下一擊無法將我殺死。”

“哦?”

狂僧信誓旦旦的模樣,讓周奕生出好奇之心。

“天師若是不信,盡可一試。”

伏難陀的眼中散發銳光:“貧僧絕不反擊,若天師這一擊沒殺死我,就放我離開,如何?”

“那就試試你的本事。”

周奕話音未落,一劍斬去。

伏難陀雙手撐地以詭異姿態盤坐,把真氣調分上下,藏在七輪中的心輪與生殖輪中。

一劍過后,狂僧腦袋搬家,掉在地上。

霎時間,他心輪與生殖輪在精神波動下同時運轉。

上者消耗,提供命力。

下者消耗,創造新生。

以精神引導,相信自己不死,撐地的雙手,順著地面波動感知到墜地的頭顱所在,竟雙手將頭顱捧起,摸索眼鼻方向,要朝脖頸安裝。

周奕以為自己看到了虎力大仙。

他對著伏難陀的腦袋厲喝一聲:“伏難陀,你已經敗了!”

這真實一喝,像是將一個裝睡的人強行喚醒。

狂僧的精神鏈接,直接斷裂。

他雙手失力,腦袋掉在地上,心輪與生殖輪中,真氣消散。

這下子,他死得徹底。

周奕盯著他的尸體,不由嘀咕起來。

倘若真給他把腦袋裝上,估計也活不成吧?

寇徐用換日大法將跋鋒寒從武尊的必殺中救回來時,也不似伏難陀這般詭異。

現在想來,伏難陀能給曲傲縫合武道意志,倒不算稀罕事。

周奕朝伏難陀身上摸索一番,沒找到精神瑜伽術。

起身走向虎牢方向。

沒走幾步,又返回給朝伏難陀的心脈刺上一劍,再把他的腦袋踢入黃河。

虎牢關的戰陣廝殺一開始非常激烈,由李密的親信帶頭,整合關城、成皋城的守軍對偃師大軍展開頑強抵抗。

他們雖然缺乏高手,但作為守方。

不僅熟悉地形,掌握守城器械,還曉得陷阱埋在何處。

起初相抗,即使士氣低落,亦能給偃師一方巨大壓力。

可隨著蒲山公營中忠于李密的領頭人物被杜伏威、侯希白等人針對殺死后,戰況劇變。

感受到成皋軍戰意衰退。

裴仁基終于發揮出了關城第一守將該有的作用。

他登上城樓最高處,與兒子裴行儼一道大喊:“停戰,停戰!”

“虎牢關守軍,全部給我停下來!”

裴仁基守虎牢關多年,縱然關城領軍之人被李密換了一茬,他在底下兵卒中的威望并未喪失多少。

還是偃師這邊反應更快。

因為帶軍將領夠多,杜伏威、趙從文等為首將領下令之后,其余將軍校尉很快傳令下去,與亂戰在一起的成皋軍拉出空間,互相舉著兵刃防備,沒有再戰。

杜伏威趁勢喊道:“放下兵刃,投降不殺。”

裴仁基站得高,已看到遠方一道白影從汜水方向走來,登時放大聲音喊道:

“都卸下兵刃!”

他率領的關城守軍帶頭,城頭上響起連串“鐺啷啷”聲響。

“裴仁基,你背叛密公!”

忽有刺耳大罵從下方傳來,裴行儼動作夠快,操著雙錘將那人砸下城樓,摔向成皋軍方向,跟著叱喝一聲:“還不聽令?!”

來自成皋城有近三萬守軍,前頭幾位將領互相對視。

這可是冒險舉動,拼一拼,哪怕棄城不守,殺出去還是有機會的。

放下兵器,等于任人宰割。

一名老將軍與裴仁基對視,出于對老裴的信任,他冒險把手中闊劍放下。

須臾間,大量槍戟投擲于地。

偃師大軍這時若是沖殺,虎牢一方,只剩交出背身、然后在混亂中遭受屠殺這一個結果。

偃師眾將立刻令手下人收好兵器,除了外圍不斷有人逃跑之外,城中逐漸安穩。

杜伏威經驗十足,命人接管虎牢關,再處理降軍,掌控成皋城。

做這些繁瑣之事時,老杜古板的臉上竟露出笑容。

東都、偃師、虎牢,三城都已拿下。

加上南陽與淮河以北區域,中原大部已定。

杜伏威、單雄信等人忙前忙后,周奕得閑,找來了裴家父子問話。

二人將李密在虎牢關的布置,詳說一遍。

關城主帥議事大殿內。

周奕聽了半晌后,明白了這父子二人的處境,雖是虎牢守將,但權力并不全在他們手上。

那些李密的親信,受過精神暗示,不僅不聽調遣,更有監視作用。

這作風很李密。

他背刺別人,也就擔心被人背刺。

“當下誰在滎陽管事?”

“管事之人是李密,但他并不露面,由王伯當領軍,魏征理政。”

“他本人是否在滎陽?”

裴家父子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裴仁基帶著敬畏之色看了主座之人一眼:“天師,我已許久沒見過他。在榮府壽宴之前,他曾在偃師露過一面,之后便只聽其令,不見其人。”

“想必,他是在躲著您。”

一旁人裴行儼很認可老爹的話。

想到虎牢關下那大戰的一幕幕,李密不躲才怪。

周奕心中有數,看向二人:“你們倆有何打算?”

裴仁基與裴行儼一起拜倒,由老裴開口,帶著誠惶誠恐的語氣道:“我父子二人乃敗軍降將,何談打算,無論天師怎么安排,我們都奉命遵從。”

他們沒等到周奕說話,忽聽一道女聲。

“你們與潁川一地的守將是否熟悉?”

“是的。”

裴仁基趕忙道:“那邊的幾位守將曾與我一樣,在漢王楊諒王府做侍衛。”

他說話時,用余光看了說話的姑娘一眼。

首次見到有人在天師說話時插口的,心知大不簡單。

周奕順勢說道:“你可有把握收服潁川?”

裴仁基道:“裴某戴罪之身,愿為天師奪得潁川,倘若不成,提頭來見。”

周奕微微點頭,帶著一絲追憶道:“我北上時路過潁川,此地除卻一些匪患,還算平靜。你奪得潁川之后,莫要擾民,再將匪患根除。”

“安排妥當,再說與杜將軍。”

“是。”

裴仁基與裴行儼帶著一絲驚異眼神告退。

一直退出議事殿很遠,他們臉上還帶著幾分不敢置信。

“爹,這”

裴行儼驚疑道:“天師行事與李密如此不同,我們這才投降,他竟信任叫我們去奪潁川。”

裴仁基輕嘆一口氣:“我兒,這就是天師扶搖直上,而李密走向衰落的原因啊。”

“今日可見,天師堂皇正大,昭昭之明。而李密蠅營狗茍,使得群蟻附膻,二者天差地別,不可相較。”

“他已不必對我們談信任,因為有底氣使人不敢背叛,是不是這個道理?”

裴行儼先是點頭,又琢磨起方才在議事殿中聽到的話:

“我觀天師在虎牢關下的殺戮手段極為滲人,可對我們的叮囑,與他的武道殺伐大有不同。武道是貼合心境的,高手更是如此,為何與其行事不符?”

“大錯特錯。”

裴仁基手撫長須:“我早聽江南傳言,道其仁厚,起初不信,只因江湖廝殺之事多與他有關,刻下親身經歷,方知傳言不假。這可是好事啊。”

“開皇初年,我在文帝身邊,直至今日,一步步看著大隋衰落,靖平亂世,休養生息,需要一位仁主。”

裴行儼應聲附和,又與老爹商量起潁川故舊。

接著,忽又好奇一問。

“方才出聲的那位,爹可認出是哪家的?”

“不知。”

裴仁基也很重視,他低聲竊語:“定是未來的一位娘娘,過一段時日再尋人打聽,既知我們與潁川的關系,有可能來自東都大族。”

二裴談話時,周奕與小鳳凰出了議事殿,尋到杜伏威、單雄信了解關城情況。

楊慶、宋蒙秋等人前來通稟。

他們要帶一部分降軍返回偃師、東都,把成皋軍徹底拆散。

“周兄,你作何打算?”

侯希白莞爾一笑:“李密可真能藏,你要去滎陽找他嗎?”

“當然。”

“我怎覺得,你尋他不得?”

“那也等去過才知。”

侯希白見周奕竟露出一絲郁悶之色,當下也不再拿這事開玩笑,認真道:“他一定在哪躲著,你若沒時間,就讓巨鯤幫的人手聽我調遣,我來給你找。”

“到時候再說。”周奕也沒拒絕。

接下來,他在虎牢之南的成皋城待了三天。

打坐練功的同時,確定虎牢關已經安穩。

到了第五日,兩位老熟人也入到城內。

正是巨鯤幫的卜天志與陳老謀。

卜天志是自己趕來的,他帶來了江南那邊的重要消息。

而陳老謀則是周奕派人叫來。

如今南陽不用他坐鎮,可在此為平定中原出謀劃策。

同時,二人調集了大批巨鯤幫消息探子至此,可用來打探李密下落。

他們遠道而來,周奕備置水酒招待了一日。

放在以前,卜天志和陳老謀還不覺得什么。

此時,卻讓他們心中感慨。

隨著局勢漸明,周奕的身份愈發顯貴,如此故念舊情,惹得陳老謀都忍不住提醒,勸他改換心態,存至尊威嚴。

周奕沒太在意,只覺得這話出自陳老謀之口一點也不奇怪。

估計龍椅樣式他都已經設計好了。

虎牢關大戰后第七日。

周奕與獨孤鳳來到滎陽,一郡之地都在戒嚴,他們屬于是藝高人膽大。

自虎牢關失守的消息傳出,不只是滎陽在緊密防守,魏郡大軍也調動起來。

滎陽一旦失守,下一個就輪到他宇文化及。

盡管兩家此前有沖突,為求自保,只能合作。

待夜色降臨,周奕與獨孤鳳便朝李密府上摸去。

叫人沒想到的是。

滎陽城戒備森嚴,到處都是巡邏隊伍,可李府四周,卻沒安排多少人手。

站在遠處樓頂朝李密的大宅望去。

瓦頂高處,一個站高瞭望的守衛都沒有。

要么是有陷阱,要么就是人不在。

周奕更傾向于后者,但他沒放棄,朝李府掠去。

踩著琉璃瓦沒發出聲音,一直走到內宅深處。

戌亥之交,見內宅一間大屋燈火通明,紙窗一影,隨燭火搖曳,他正在走動,像是捧卷而讀。

周奕遠見之下,目中光芒大盛!

小鳳凰見他這樣子,很是吃驚,難道李密就在府上!

空城計?

周奕看影子身量與李密非常相似,第一次見李密時,他也捧著半卷殘書。

房內影子走向窗扇,慢慢凝實。

忽然,一道聲音透過窗扇傳來:

“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周奕眉頭微皺,發現了?以李密的功力,恐怕做不到。

他細細品著這聲音,也與李密相似。

真是他?或者.

才斬掉九頭蟲,難道又來個九靈元圣?

他沒作回應,房內影子在窗邊站定,過了一會又走遠,看來是拿假話詐人。

周奕一拉獨孤鳳,兩人一道躍入院落。

他移步至門邊,順手一推。

門未插閂,吱呀聲打開,里邊那人轉過身來,明顯一驚。

他看上去四五十歲,神態軒昂,修長的面孔配上有大耳垂的雙耳,兩眼睿智,卻略帶憂郁,使人感到他是那種不畏權勢,悲天憫人的飽學之士。

瞧見周奕與獨孤鳳后,他快步迎了上來。

“天師、獨孤小姐,請進。”

周奕入內,目掃四周,那人把門關上,以拒西風。

“請坐。”

周奕在一把梨木椅上坐下,定睛看向這人,問道:“你可是魏征?”

“正是。”

魏征把書放下,仔細打量著眼前青年。

“天師可知我為何在此?”

“李密讓你在這等我。”

“那天師可清楚如今滎陽與魏郡的關系?”

周奕反問:“你認為加上驍果軍,就能擋得住我?”

魏征搖頭:“這并非長久之計,但李密與宇文化及被逼入絕境,唯有此招。”

“確實是他讓我在此等天師,但刻下他在何處,連我也不知道。”

周奕皺眉:“那你還要為他做事?”

“天師有所不知,倘若我離開滎陽,周圍幾郡都將大亂。”

魏征繼續道:

“李密得伏難陀相助,將蒲山公營中的一群親信,變得不辨局勢。而他們正統領最多的人馬,一旦滎陽有變故,這些人將遵照命令,將所率部眾變成流匪禍害大批百姓。”

話罷,見周奕一臉冰冷。

“他還叫你帶什么話?”

“李密說,只待天師收復南方,滎陽的布局便失去意義,他的親信會撤出此地,將滎陽拱手相送。”

李密顯是在拖延時間。

但是,他還能有什么反制手段?或者說他要趁這個時間逃走?

能感覺到,魏征沒有說假話。

他也不像是說假話的人。

“你可知那些親信為何人?”

“知道。”

魏征猜到他要說什么,直接道:

“我隨元寶藏一道入瓦崗跟隨李密,但并不得他重視,與祖君彥一樣出任記室。我勢力單薄,沒法除去那些人。今次留我在此,僅是給天師泄憤的。”

他又勸道:

“聞聽天師是一位寬仁雄主,請在動手時,一擊而斃,免得拖泥帶水,禍害百姓。”

魏征自小孤苦貧寒,窮困潦倒,卻有報國之志,對那些窮苦之人,多懷體恤。

這時面對周奕愈發嚴厲的面孔,竟也無懼。

“我為殺李密而來,你在此充當李密,不怕死嗎?”

魏征微微昂起脖子:“天師盡管動手,只要將我的話聽進去便可。”

他聽說過眼前這年輕人多么會殺人。

僅是名號,就能叫許多江湖人聞風喪膽。

正有所思,忽然一陣微風拂過。

屋門打開,復又闔上,一開一關,屋內燭火紋絲不動。

魏征愣神時,耳畔響起聲音:

“你好好治理滎陽,我的人會聯系你。”

除卻余音,屋內哪還有人。

魏征心跳加快,推門去看,屋外風平浪靜,像是不曾有人來過。

“奇怪,奇怪.”

他嘀咕兩聲,這與想象中很不一樣,他盯著遠空黑暗,想到方才屋內的白衣人影,眼中忽然冒出驚奇之色。

“沒想到李密手下還有這樣的人,倒是挺有骨氣,比李密強許多。”

“不只有骨氣,他還是個難得的人才。”

獨孤鳳笑了笑:“那你的態度就不奇怪了。”

“不過,這次估計要無功而返。”

她又問:“現在去哪?”

周奕心中不痛快,沉吟了一會兒,還是不想放棄。

李密這貨擅長扮死人,或者躲在某個箱子柜子里面陰人,又或者龜起來,要想突然之間找到他,那可難得很。

想到某種可能。

周奕沒說話,拉著小鳳凰便走。

翌日,他們來到周邊一些縣城附近的學堂,通過描述長相,向一些教書先生打聽,抑或者直接詢問有沒有“劉智遠”這一號人物。

不出意外,仍無所獲。

就連路上一些拉牛車的,都被周奕特殊留意。

這天大地大,找一個人便如大海撈針。

五日后,周奕又暗中去了一次李密家大宅,最終放棄了。

回到成皋城,將此事交給了陳老謀與侯希白。

虎牢關的消息老早就傳至東都,與眾多思前想后的世家大族不同,洛陽一地的百姓得知后,無不欣喜。

這意味著,

東都內外安定,短期內都不會再受戰亂波及。

而虎牢關下的一戰,蓋蘇文、晁公錯,以及天竺狂僧被斬殺的消息更是瘋傳武林。

處于風波中心的周奕,在去往江南之前,再入紫薇宮。

楊侗、獨孤峰、盧楚、郭文懿、趙從文、皇甫無逸等人都在。

宮廷之事,有他們作見證便夠了。

從皇泰主到黃門侍郎,全都是周奕的人。

東都很輕松地擬出了一份蓋著印璽的“告江都文書”,這是給蕭后瞧瞧東都朝堂的態度。

周奕雖覺得這東西沒必要,但大家一片好意,總歸是收下了。

不多時,在乾陽殿側方。

盧楚、皇甫無逸等人瞧見讓人詫異的一幕。

天師的胳膊搭在皇泰主的肩膀上,他們一邊走一邊說話,朝著大業殿方向去,看上去極為熟稔。

皇泰主的那聲“表姨夫”也落在幾人耳中。

看到他們相處融洽,盧楚等人心中安定。

同時,又有些羨慕地看向獨孤峰。

這老貨皺巴巴的臉上立時露出得意的笑容,讓幾人看得心中嫉妒,很是不爽。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只不過靠女兒吃飯。

自打王世充的侄女董淑妮消失,這老舔狗正常了不少。

幾人卻不知道,獨孤峰的老實不止是舔狗失去女神那么簡單,而是家中老的、小的都惹不起。

家主?

看眼色行事的獨孤大管家罷了。

當然,在外人看來,此刻獨孤峰是風光無限的。

乾陽殿門前,盧楚忽然道:“其實我家小女兒也嬌俏可人。”

皇甫無逸搖了搖頭。

郭文懿很真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洛陽首富沙天南也經常說這話。”

周奕沒在紫薇宮待多久,與楊侗一道用飯后,便返回了獨孤府。

相比于首次與盧楚一道來此,此時早沒了那份生疏。

上到老夫人,下到守門的閽人。

府內之人都對他臉熟,極為熱情。

不過,與他們相處倒也沒什么叫人不適的地方。

只能說獨孤家的人很懂分寸。

他想清閑便清閑,不會有人打擾。

臨行之前的下午,又給祖母把脈,如今他正經奇經全通,對人體脈絡有著更精微的把控,可將老人體內不易察覺的細微病根盡去。

接著與老夫人再聊“祖竅”。

尤楚紅一開始還能與周奕交流,慢慢變成聽眾。

她也是個癡武之人,否則不會在功力大成時轉修正經。

周奕的武學理念,讓她心神震撼。

以致,在沉浸之后,周奕何時從內宅中離開的她都不太清楚。

“你準備直接去江都?”

“不,先回南陽。”

“拿劍?”

“對。”

周奕與獨孤鳳順著長廊轉進院子:“這次在江都應該不會耽誤多久,成與不成,見一面就大概清楚了。”

獨孤鳳明白江都的情況,不必多話。

“嶺南那邊.”

周奕截住她的話:“不必擔心,天刀的攻殺雖然厲害,但如今我已今非昔比,更何況,我也不是與他打架的。”

周奕一邊走,一邊結合卜天志帶來的消息,將自己在南方的規劃說給她聽。

如果一切順利,不會耽誤多長時間。

晚間,兩人一起用飯。

周奕勸她一道南下,但獨孤鳳有些猶豫。

戌時許,只說明日送他,接著就回內宅去了。

周奕照常打坐。

顧忌明日要趕路,一個多時辰后,便熄燈休息。

讓他沒想到的是,才閉目沒多久,忽然聽到一聲異響。

以他現在的耳力,哪怕不刻意運氣,也遠超常人。

略一分辨,周奕露出微笑。

在門被推開時,他起身重新掌燈,望向推門而入的少女,笑問:

“怎么,可是想通明日要與我一道?”

獨孤鳳搖頭:“不是,你不在東都,我可以在此幫你照看。”

“現在.”她聲音溫柔,有些不舍地瞧了他一眼,“我僅是想和你多說幾句話。”

周奕不由想到當時離開江都時也是如此。

忽然,他嗅到一股清香,又輕嗅幾下,順著往前走了幾步,快要靠到小鳳凰身上。

于是腰間吃到一記‘很重’的肘擊。

獨孤鳳將他擋遠,周奕拉著她的手:“小鳳,你的味道怎么變了。”

“你在胡說什么。”

“就是香味,原來不是這樣的,現在帶著花瓣的味道。”

她粉頸低垂,羞意爬上腮邊,抬首間,清亮的眸子依舊澄明如昔:“哪有.”

周奕走上前,將她橫抱而起。

獨孤鳳摟著他,晃了晃他脖子:“放我下來。”

周奕果真將她放下,但是又和在江都一樣,兩人躺在床上。

獨孤鳳沒有跑走,反而鉆入他懷中。

她安靜了幾息,柔聲道:“周小天師,我想聽你說話。”

“好。”

周奕當然答應,也不怕她聽多嫌煩,將他們從雍丘初見時的事一直說,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很清楚。

小鳳凰時而笑,時而‘錘’他一下。

總之不論聽到什么,她都很高興。

過往的一點一滴,成了涓涓細流,在二人心中流淌。

說了好久,等一直說到江都那一晚,周奕推了推她,忽然道:“小鳳,我們和那天一樣好不好。”

獨孤鳳點了點頭。

二人便只剩下貼身衣物。

忽然,感受到他在此之上還有動作,獨孤鳳素顏染上胭脂色,一雙剪水秋瞳晃蕩燭光,仰頭盯著周奕:“不不是說一樣么?”

周奕沒回答,只湊近問道:“小鳳,我好奇香味是從哪來的,還有.”

“你是不是才沐浴”

獨孤鳳呼吸微窒,凝神看他。

本想說‘你別誤會’,但看到他眼中的灼熱,心中一軟。

她把話咽了下去,忽然伸手環住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后像是回應他的話,嗯了一聲,之后就溫柔地靠在他肩頭。

周奕側目望著她,獨孤鳳見他一臉笑意,頓時一抬手,壓滅所有燭光。

“小鳳,別,看不見了。”

“不讓你看,你再看我就跑了.”

她還待再說,已是說不出話。

少頃,黑暗中響起一道輕哼。

如是一陣春風過境,風拂柳,意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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