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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風的歌謠(感謝烽火戲諸侯大佬的大盟~!)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29日  作者:一片蘇葉  分類: 武俠 | 武俠幻想 | 一片蘇葉 | 劍出大唐 
第一百八十三章:風的歌謠(感謝烽火戲諸侯大佬的大盟!)

第一百八十三章:風的歌謠(感謝烽火戲諸侯大佬的大盟!)

不到半炷香時間,向思仁與楊慶走出國公府大門。

二人進門時昂首挺胸,這時不僅身體舒展不開,眼中更是流淌著驚懼之色。

渾渾噩噩上馬,按轡徐行。

“國公到底什么用意?”

楊慶雙手攤開:“這是我們能辦成的?”

向思仁眉頭皺成川字,摸著下巴思索,第一時間沒有回答。

二人皆參與過國公府的圍殺任務,豈能不知對方手段?那時仗著國公府有眾多高手,他們并非主力,盡管如此也要萬分小心。

楊慶苦溜溜地道:“由我們直接出手,只怕是九死一生。”

他其實是想朝向思仁打聽,對方與自己同為國公手下最信任的大將,且還是王世充的親戚。

方才國公說“另有安排”。

楊慶對所謂的“安排”絲毫沒底,想弄清楚具體是什么。

瞧向思仁這模樣,多半也不知其詳。

“我雖不明白國公的用意,但此時專挑你我二人,避開了楊公卿與張鎮周,可見是有意為之。說到帶兵辦事,這兩人的能力恐怕在你我之上,只是不及我們得信任。”

向思仁這話實誠,楊慶也不由點頭。

“也就是說,此事至關重要,須得最信任的人手去辦。”

楊慶心說這不是廢話么。

‘我去打天師?’

一想到國公給的這荒謬任務,楊慶有種立刻打馬逃出東都的沖動,他捫心自問,真辦不了。

但又必須聽令行事。

換別人,真可能要收拾細軟連夜跑路。

楊慶不繞彎子了:“你覺得國公還有什么安排?”

向思仁搖頭:“不知,想來是拋磚引玉。否則僅憑你我二人,決計辦不成此事,國公該是心知肚明。”

楊慶聽罷回望國公府一眼,小聲問:“今日遇見的這位,是國公本尊嗎?”

向思仁沉默了一會,堅定道:“是。”

“好,那干吧。”

任務雖然離譜,誰叫這是國公安排的。

再一想,他王世充若想掌握東都,決不可能害自己的親信。

夕陽灑滿偃師城頭,從伊水吹來的河風帶著秋之蕭瑟拂動著一名中年男人的胡須長袍。

他西望東都,目光既充滿城府與壓迫力,又帶著幾分深陷債務的深邃之感。

正是李密,一個大隋最有名的欠債人。

在欠債榜上,那是連梁帝蕭銑見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強絕人物。

“密公,王世充的話可以信嗎?”

一旁的王伯當背著弓箭,也順著李密的目光朝東都眺望。

“當然不能信。”

沈落雁毫不遲疑地接上話:“此人只要涉及自身利益必然是蒼黃反復,半個字都不可信,他這次利用我們,但我們又何嘗不是利用他。”

李密一捋胡須,沉聲道:“不錯。”

“那家伙一日不死,某一日不安。”

他的眼睛掃過沈落雁與王伯當:“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或許是最后一次絕佳良機,一旦錯過,后悔晚矣。”

李密冷冷一笑:

“王世充小覷于我,這次連帶他也要付出代價。東都巍峨之城,將首次對我們敞開大門。”

王伯當環顧一圈,小聲提醒:“密公,那些異族之人心懷鬼胎,此間事了,還是要想辦法擺脫他們。”

“放心,這些人與我玩心機手段,哪那么容易占到便宜。此刻,只不過是給他們一點甜頭,這也要感謝我那死敵配合,他若不惹得各族忌憚,我這下策也成不了上策。”

“這些異族勢力不算什么.”

李密想到什么,面色一沉。

“我至今想不通,懋功為何會背叛于我。”

說起徐世績,王伯當與沈落雁神色各異,當初他和密公兒子一道去謀劃飛馬牧場,失敗了縱然可惜,忽然投敵就成幾人心病了。

沈落雁知曉徐世績對自己的態度。

從沒想到,這家伙會幫著密公最大的死敵反過頭來對付她。

當初徐世績當舔狗時要有這般硬氣,她還得高看一眼。

現如今,徐世績在江南斬獲了巨大名氣,各種傳聞遠蓋過他在瓦崗寨時。

幾人聽聞徐世績每戰當先,逢城必取,調兵之能在江南一地發揮到了極致。

換了一個老板就如此積極?

這讓李密實難接受。

他很想知道,那死敵是用什么手段逼得徐世績如此賣命。

王伯當深吸一口氣,幻想道:“徐世績是否故意取得周天師的信任,等密公攻打南方時,他再擁護密公,一舉奠定勝局?”

這純純是白日做夢。

那死敵這般傻的話,恐怕早被人弄死了。

李密不點破,只是朝王伯當笑了笑。

沈落雁順著王伯當的話道:“希望世績能給我們帶來驚喜吧。”

“思歸出發了嗎?”

“已順伊水朝東都去了。”

沈落雁道:“他將是我們中最先與周天師碰面之人。”

岳思歸已是蒲山公大營的老人,他帶隊,李密最是信任。

因為當年夫子山太平道場大火,岳思歸功勞很大。

李密帶著一絲期待:“相比于徐世績,我更希望從思歸口中得到好消息,只要姓周的死掉,整個南邊的勢力將分崩離析,天下會更亂,我們的機會也更多。”

趕在太陽落山前,從偃師來的隊伍抵達東都。

負責看守城門的乃是段達的人。

這位陳國公聽從九頭蟲的安排,早吩咐下去。

故而守城之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直接放行,讓李密的人進入城內,類似這般操作,已不是頭一回了。

岳思歸負責領隊,但他的武功在隊伍中十分尋常。

就在他身后的那群人,可謂是‘群英薈萃’。

比如一左一右分開的契丹呼延金與高麗韓朝安,這兩位與周奕滅殺的室韋深末桓并稱三大馬賊。

都是來去如風,叫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這般大馬賊,在岳思歸的團隊中,也不算稀奇。

入城之后,他們目的明確,朝著吐谷渾、鐵勒人、涼國西秦等勢力聚集地匯合。

與此同時,獨孤府上氣氛更熱烈的夜宴結束。

李建成打聽到老夫人舊疾確切消息,不由松了一口氣。

獨孤家此次雖欠下道門天師恩情,卻沒大到要賭上家族命運的地步,李閥的機會依然很大。

這一點,就連覺心也看出來了。

故而,這慈航老尼在用宴之后,便出聲告辭。

“師太,和氏璧可是在凈念禪院?”

周奕按照記憶,直截了當問道。

覺心老尼立時駐足:“齋主安排,貧尼也不知詳情,天師若是懷疑,可自行探尋。不過近段時間,了空禪尊不見外客。”

“天師若是有耐心,只需靜候一些時日。”

周奕沒再多話。

瞧覺心老尼的樣子,和氏璧多半就在凈念禪院,但她有恃無恐,像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突然造訪。

李建成隨獨孤朗一道送覺心老尼出門。

李家大郎殷勤得很,周奕忍不住想提醒他。

大郎你這錯付了呀。

老尼心中的天命人可不是你。

但覺心老尼也想不到,她前腳才走,二鳳就掏出一本道門典籍,正是當初他離開飛馬牧場時,用鷹羽從周奕手中得贈的“淮南鴻烈”。

早年便有五大奇書的傳聞,自天師崛起后,太平鴻寶更是江湖人耳熟能詳的秘典。

據說鴻寶與淮南鴻烈大有關聯。

故而天下間研究此經的大有人在,一些癡狂之人,更是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李世民得此經典,也請教過一些飽學之士。

但見到周奕這位傳說的源頭,自然忍不住討教。

周奕的解讀之法與那些鴻儒博士大相徑庭,主打一個“老子想怎么解釋就怎么解釋”。

一旁的長孫無垢初時懷疑他是信口胡謅的。

可細細一聽,忽覺他對經義的解讀竟能與武道聯系起來。

那種微妙巧思層出迭見,讓人心神觸動卻又把握不住的感覺,真叫人浮想聯翩。

“果真是枕中鴻寶?”

二鳳捧卷而嘆,他凝視著古籍上的內容有些感悟:“多謝周兄賜教。”

周奕擺了擺手,又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未來若有機會,我會在紫薇宮中講述鴻寶。”

看到遠處有一少女在隱晦招手。

周奕便將二鳳夫婦撇下,留他們自個腦補去了。

長孫無垢拿起二鳳手中的淮南鴻烈:

“看來是我小人之心,這竟真是一冊闡述武學奧妙的道門寶典,尋常人能道明經義,卻講不出他這種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感覺。世民,你是對的。”

她笑了笑:“我原諒你捉蟬回來的魯莽舉動了。”

李世民不與她一般見識,默默回想周奕方才的話。

長孫無垢又道:“那你覺得,他方才說的那話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李世民由衷道:“周兄的志向很大,也更像道門第一人,我總算明白為何那些道門中人都會支持他。”

“噓”

長孫無垢道:“寧散人對你蠻好的,別叫人聽了去。”

“不過.”

“他說要在紫薇宮中講述鴻寶,也許是面對道門中人。你與他的關系還算不錯,倘若真有機會,我也.”

她欲言又止,感覺自己有些貪了。

李世民打趣道:“你想入紫薇宮聽課,做天師弟子是吧。”

長孫無垢湊近一些,對李世民道:“若陪你多聽幾世蟬音,做誰的弟子都成。”

李世民聽了她的話,舉目望向將要暗淡下來的遙遠星空。

接著,又看了一眼周奕離開的方向.

內宅深處,過了小橋流水,正有一座雅致氣派的木樓水榭。

沙家五小姐先聽到腳步聲,接著站起身在美人靠邊憑欄而望。

兩道人影正由遠及近。

小鳳可以啊!

沙芷菁有些小激動,在心中贊了一聲。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獨孤府廊下掌起琉璃燈,習習晚風將燈光吹得更柔和,昏黃的光暈增添了旖旎氣氛。

這時候與俏天師認識一下,可要比午后應景。

“這位是沙家五小姐沙芷菁,是我在洛陽最要好的朋友。”

獨孤鳳抿唇微笑。

沙芷菁大方又不失禮盈盈一福,打了聲招呼:“周天師。”

“沙姑娘晚上好。”

周奕像是更自來熟,走在獨孤鳳之前上了水榭,并且,也不用旁人招待,自顧自地倒茶。

沙芷菁瞧他熟悉的動作頗為意外,又忙給獨孤鳳打了個眼色。

心說你這樣太失禮,怎能叫俏天師自己倒茶?

人家不僅是客,身份還那樣大。

沙芷菁忽然發現,好閨蜜對自己的提醒像是沒看到一般,直接忽略了。

不過,這位私下里沒那么威嚴,好像挺好相處的。

五小姐有些驚喜,感覺自己得手的機會又大了不少。

她平時話好多,但此時嘴笨不知從哪里說起。

便朝好閨蜜又使了個眼色。

小鳳真夠朋友,一瞧見她示意,立刻朝石桌旁走去。

五小姐心道她去找話題,增進彼此了解的。

可接下來的一幕,著實叫她把一雙漂亮有神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

五小姐的眼中很是‘驚恐’,且越來越‘驚恐’,像是看到魔鬼一般。

只見小鳳朝俏天師身邊一坐,直接入手,把他一只胳膊抱在懷里。

這.!!

接著,二人旁若無人地對視,那目光太甜膩。

沙芷菁感覺就和吃了滿嘴的江南飴糖差不多。

這畫面實在難以理解,他兩個才見幾次,也就給老夫人治傷那段時間,怎么忽然好上了?

這不對!

她僵硬的大腦再次運轉起來。

難道是老夫人看俏天師勢大,直接把小鳳許配出去?

小鳳立時就認命了?

心志也太不堅定!

沙芷菁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她又打量一眼那張俊逸臉蛋,換了自己也會‘勉強’認命。

‘沙天南,你不辦事啊,看看人家老夫人。’

洛陽首富若聽到女兒這聲抱怨,恐怕晚上氣得吃不下飯。

沙芷菁這時已把什么“天師威嚴”之類的感覺拋到九霄云外。

她坐在石凳上,帶著一絲幽怨看向獨孤鳳。

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俏郎君,轉眼就被好閨蜜得手了。

正想詢問原因。

忽見獨孤鳳俏臉含笑:“菁菁,他就是你說的那個‘混球’。”

沙芷菁聽到“混球”二字,先是一愣。

跟著反應過來,一臉驚訝,忙捂住嘴差點驚呼出聲。

小鳳一直癡癡念想的郎君,原來就是他!

周奕不由看向五小姐,沙芷菁連連擺手,卻不等她解釋,獨孤鳳便將“混球”的評價從何而來簡單一說。

比如什么許久不來東都。

比如是不是把人忘了。

比如是不是在外風流.?

沙芷菁越聽越不對,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她已然發現,好閨蜜是借著她的口說自己的心里話,算了,默默承受好了。

沙芷菁一邊在旁邊聽,一邊給自己倒茶。

慢慢的,她這茶喝得不對味了。

因為周奕也發現了獨孤鳳的意圖,于是一伸手,將她橫抱在腿上。

“還有什么混球的地方?”

獨孤鳳立刻止住聲音,一邊推他一邊帶著一絲羞澀柔聲道:“菁菁還在呢,放我下來,我不說了。”

沙芷菁看了周奕一眼,感覺自己被他也利用了一下。

難怪你們兩個能好上。

她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瓷蓋子輕扣茶杯,很隨意地說道:“你們繼續,當我是空氣便好。”

獨孤鳳從周奕腿上下來,坐到沙芷菁旁邊,給她倒了一杯茶。

“菁菁,他的身份好特殊,就連我祖母都不知道。”

“好了啦,我又沒怪你。”

五小姐不滿地吸了吸鼻子:“不過,你得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行,我找時間告訴你。”

獨孤鳳猜到她想問什么,不過她面薄,不想當著周奕的面說。

本想留沙芷菁多聊一會兒。

但五小姐不愿當電燈泡,更不想吃狗糧。

雖說他倆早就好上了,但畢竟瞧上的俏郎君忽然沒了也夠叫人心碎。

獨孤鳳拗不過,只好將她送到門外。

沙芷菁打趣了她幾句,在一隊護衛的陪同下返回僅隔著一條街的沙家。

她才回到家中,就被人叫到老爹那里去了。

沙家以礦藏起家,乃是掌握軍工命脈的大商賈。

在沙天南處理要務的房間中,兩面墻上掛著刀槍斧鉞諸多寶刃,上方鑲嵌的寶石流光溢彩,這些從九州上百家兵器廠集中過來的最優良的兵刃,乃是他驕傲的資本。

沙天南五十多歲,有一身武功加保養的好。

看上去更顯年輕。

沙芷菁進來時,正在燈下欣賞一柄競爭對手東溟派出產的“寒鐵寶刃”的沙天南頓時露出和藹微笑。

“爹,你找我做什么?”

“哦,你一直在獨孤府,就給我講講那邊的情況。”

“沒人與你匯報?”

“有,”沙天南摸著短須,一臉正色,“但你回來得遲些,興許看到的更多,獨孤家的態度對我們很關鍵。”

“眼下正是緊要關頭,爹也馬虎不得,一旦選錯,未來就算能保住家業,也要一落千丈。”

沙天南接著講了一下手下人的匯報與判斷:

“獨孤總管應當是更看好李閥的,咱們與李閥的關系也極為緊密,幾大礦場都與關中劍派合作。只是不知,天師能將老夫人的病治到哪種程度。”

沙芷菁皺了皺眉:“爹,你錯得離譜。”

“何出此言?”

沙芷菁沒說明原因,只湊近幾步:“獨孤家一定是支持天師的。”

沙天南知道女兒喜歡開玩笑,這時仔細瞅著她,發現她很是認真。

“此事關乎一家興衰,你可不要誆騙老爹。”

“騙你作甚。”

沙芷菁篤定道:“你信我的準沒錯,獨孤家保準支持天師到底。而且”

她朝沙天南打量了一眼:“老爹是什么眼光,我今日看過天師一遍,也知道該支持他,你是不是被什么傳統門閥的名頭給沖昏了頭腦。”

沙首富越發驚異:“你說說看,你從哪知曉的。”

沙芷菁本想說的,卻想起他們的關系沒朝外透露。

女兒雖然猶豫沒說,但沙首富可不笨。

她能知道秘密消息,只能來自獨孤峰的女兒。

略一尋思,沙天南悟到了什么,霍然站起身來。

不等女兒找好理由,他又追問一句:“菁菁,你說的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

沙首富得到答復后,笑著將寶貝女兒送了出去。

有些事早一時與晚一時完全是兩種結果,本欲觀望的沙天南敏銳嗅到極不尋常的味道。

獨孤峰也許會糊涂,他要是做什么決定,沙天南絕不會盲目跟從。

但與那位獨孤小姐有關的大事,必是老夫人做主。

若說這位老夫人犯傻,沙首富絕對不信,真若那樣,獨孤家早就衰落了。

老夫人豪賭一場,我沙天南也要幫幫場子。

“管家,管家!”

沙天南大吼一聲,把三位得力大管家全部找來。

這一晚,沙府可不平靜

“陛下,今晚就留宿府上吧。”

值此亂世,皇帝的待遇遠不如太平時期,沒那么嬌貴,提心吊膽是常有的事。

面對獨孤峰的提議,楊侗拒絕了。

他方才與老夫人聊了一會兒,這時已準備回宮。

站在獨孤府門口,沒有多等,楊侗聽到腳步聲,轉頭看見一名白衣青年朝自己走來。

“天師。”

這少年皇帝學著江湖人的樣子抱拳一揖,不減貴氣,也不失禮儀。

沒有觸及到秘密中心的獨孤峰,這會兒猶豫得很,不知道皇泰主與道門天師這般接觸合不合適。

轉念一想。

楊廣都與他喝酒,也不差楊侗一個。

“爹,祖母叫你。”

獨孤策在里面喊了一聲,把獨孤峰支開。

獨孤峰本想聽他們聊話的,老娘呼喚,那就只得出言告退。

獨孤峰一走,宮廷里面幾名忠心護衛走了上來,楊侗擺了擺手,叫他們全部退下,連等候在一旁的太監也被驅走。

周奕對這位為人寬厚的小皇帝倒是沒有惡感。

“皇泰主。”

他也微微抱拳,走到楊侗身邊:“不知皇泰主找我來,是想與我說些什么?”

楊侗舒了一口氣:“天師,能耽誤你一些時間嗎?”

“可以。”

楊侗聽他答應,便緩緩講述:

“當初祖父出游江都,命我留守東都,令大臣段達等人輔佐我。在那之后,日子就從未平靜過,我們以東都為據點,首先便與翟讓、李密的軍隊連續激戰。”

“隨著不斷作戰,東都皇庭失了威信,到后來,軍權大都落在王世充手上。”

“祖父被殺的消息傳到洛陽后,他們以我為帝,其實只是一個傀儡,而且是非常累人的傀儡。”

楊侗的臉上,表露出超出他這個年齡的成熟:“許多時候,我都懷念祖父還在的時候,那時我很悠閑,事事不用操心,也不用擔心突然被人.被人殺死。”

他露出畏懼之色:

“我很怕見到王世充,尤其他帶著我的命令殺人的時候,哪怕有獨孤家的表伯爺幫忙說話,我也不敢得罪他。”

楊侗確定周奕在聽,繼續道:

“天師,若是東都被王世充完全掌握,我有何結果。”

周奕言簡意賅:“一杯毒酒。”

楊侗沒覺得意外:“我想也是,從他對旁人的手段就能看出我不會有好下場。”

周奕問道:“皇泰主想要得到和氏璧嗎?”

“不想。”

楊侗道:“一來我保不住,二來我根本得不到,只是王世充想要,我配合他而已。”

“祖父早就與我說過,江湖上的武林圣地對我楊家沒有好感。我想他是對的,因為慈航靜齋的人到獨孤家來,與我無分毫關系,也從未去皇城找過我。”

小少年的清醒程度讓周奕稍感意外。

“你為何會信任我,要對我說這些?要知道,我也籠絡了你手下的人,與王世充攬走軍權的性質相差無幾。”

楊侗不慌不忙道:

“那是因為盧楚皇甫無逸他們覺得,如果天師掌控了東都,我能活下來。他們受先帝之恩,卻無扭轉乾坤之能,我不怪他們,天師也與王世充不同。”

“否則,祖父不會與天師喝酒,我從未聽說他看得起哪個江湖人。”

周奕微微一笑:“如果你生在太平年歲,或許會是一位好皇帝,可惜我有自己的顧慮,沒法成為大隋的天師。”

楊侗搖了搖頭:“天師誤會了,其實仁謹是將你當作長輩。”

仁謹,也就是楊侗的字。

他笑道:“或許,我該該叫你一聲表姨夫。”

周奕算了一下輩分,小鳳凰確實是這小皇帝的表姨。

“是誰告訴你的?”

“我自己發現的。”

楊侗說:

“今日在宴廳說話時,我大多時候都在聽,因為早就聽聞過你的大名,所以對你關注最多,盧楚說你是被人請來給老夫人治療舊疾的,我就一直想這人是誰。”

“后來我忽然發現,表姨像是在看你,我聽旁人說過,東都的公子郎君她都瞧不上,后來與老夫人說話時,我就提了你幾句,發現她對你的態度也很不同。”

“就是與宴廳時差別很大,那在你給她療傷之后。”

“當時房間里面只有你們三人,再一想東都的局勢,我就瞎猜了一下。”

周奕聽罷油然而笑:“我對你的評價還是低了些。”

楊侗謙虛道:

“我尋常時候不會想這么多,只是對天師更多關注。”

周奕試探問道:“你想我怎么幫你?”

楊侗定睛看了他一眼:“我希望能活下來,若是有機會,不求拜天師為師,只盼能得到一些道學上的指點。”

“哦?你對道家之學感興趣?”

“祖父后來在追求長生之術,搜羅了眾多道家經卷,我在宮中沒有事做,經常翻看。只是有些可惜,其中一些書冊被王世充手下的一名西域胡僧拿走了。”

他又道:“那些道門典籍我不怎么看得懂,也不明白其中的武學精要。”

“那你為何要深讀?”

“魯國公在世時與我提過,他言道家武學經義是自由自在的。東都對我來說,像是一個大籠子,我不想繼續在籠子中當傀儡。”

周奕感覺到他對自由與生存下去的迫切渴望。

楊侗一臉誠懇:“表姨夫,東都皇城內的一切,我都可以用最合禮儀的規制給你。”

少年有些窘迫:“當然,我沒能力再拿出其他的東西。”

這些規制禮儀對周奕來說并不重要,但他沒有對楊侗說,而且,這少年一點過分要求沒提。

“你先回宮吧,王世充倘若尋你,你事事相允便可。東都未定,他暫時不會對你動手。”

楊侗再度抱拳,離開了獨孤府。

廣神,你孫子比你強啊。

周奕笑了笑,低調返回府中

夜色漸深,縷縷清輝如霜,遍灑東都洛陽,天街橫臥如匹白練,樓閣嵯峨光影朦朧。

自獨孤府上,兩道人影借夜色掩護輕盈躍出。

“走這邊。”

獨孤鳳朝南邊指了指:“凈念禪院在南郊,有相當一段距離。”

她美目中泛著擔憂之色:

“他們本就嚴加防范,你又犯迷糊對那覺心師太放話,打草驚蛇,此刻他們一定埋伏了大批人手,我一點也不想帶你去。”

周奕坐在一棟閣樓的屋脊上,摸著下巴思忖道:

“是哦,若是我被他們抓到,憑借我和道信大師一葫蘆酒的交情,興許能保住一命,但準要出家做和尚。小鳳,你要不要改嫁?”

“不要。”

獨孤鳳曉得他在說笑,卻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你被他們抓住,我定會苦練天師隨想,總有機會把你救出來,你莫要小瞧于我。”

她對周奕這個假設很不滿,但有些氣鼓鼓的樣子煞是可愛:

“而且,人家也沒嫁你。”

小鳳凰還待再說,周奕忽然湊了上來,在她雪白的臉上親了一下。

他身法太快,少女反應不及。

“小鳳,你好誘人,我們不去和尚廟了,回去睡覺吧。”

少女玉頰飛紅,輕呸了一聲。

接著,取出府內帶出來的包裹,內里的東西,竟是一件黑袍。

她將黑袍給周奕披好,周奕秒懂她的用意。

“走。”

他說話時,對小鳳凰張開懷抱,跟著便是暖香入懷。

“周小天師,快點。”

少女摟著他,一臉期待。

周奕想到了幾年前的扶樂城,想到上次在江都起飛失敗。

霎時間,他調動全身功力,從屋脊上破風竄出。

月光下,一道黑影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徑自南去。

洛水繞城無聲,被天津橋上風掠而過的影子帶出浪波。在那極致速度下,遙望星漢燦爛,也化作星光碎入萬點秋夜之中。

黑袍飛揚,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將風割裂!

這一晚,不少洛陽居民聽到一陣奇妙聲音,掌燈推開窗扇。

可聲音找尋不見,像是消失在很遠的地方。

有人想,難道忽聞的那一聲,是云外驚破秋愁的雁鳴?

是誰家玉笛暗飛聲?

抑或是“西苑千門夜如晝,猶聞環佩出畫舟?”

周奕馭滿輕功:“古老的漠北歌謠,你聽到了嗎?”

“嗯!”

獨孤鳳的目中閃過飛退的東都燈火,她的聲音帶著喜悅:

“風被割裂了,但我覺得它們并非嗚咽,這奇妙動人的聲音,是風在歡暢,那是最自由歡快的韻調。”

周奕停下腳步時,凈念禪院已在不遠處。

獨孤鳳從他懷中走出,用溫柔目光注視著他:“周小天師,還有旁人聽過風的歌謠嗎?”

“沒有,只你一個。”

周奕說完這話,神色微微一變,接著與獨孤鳳一前一后看向不遠處的竹林。

先是兩道笑聲傳來,接著是一道調侃之聲。

“真不巧,我們也聽見了。”

話音未落。

隨著幾片飄落的竹葉無聲閃出兩道人影。

月色下能看到一名儒雅中年男人,還有一名半掩輕紗的年輕女子,二人的目光在獨孤鳳與周奕的身上掃來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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