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興寺氣氛大變,數道恐怖氣勢攀升至極!
這時東風怒號,烏云滾滾。
成千上萬雙眼睛全被驚駭所填,仿佛有一道拍向天際的江湖巨浪在每個人心頭涌現。
順陽城上空驚雷轟鳴,一道閃電劃出,亮過內河西東,一城樓宇。
那霹靂忽如天柱裂,銀蛇驟似玉弓彎!
“哪里走——!!”
棺林最近之處,邪極宗三大高手一聲響喝。
尤鳥倦、丁大帝、金環真三大魔門宗師掀騰沛然真魔煞氣,帶著怒意一齊打向那身著儒服的中年人。
不貪大和尚,正被此人掐住命運的后頸。
饒是一代佛魔同修的大高手,刻下也是渾身受制,動彈不得。
在拿住不貪的瞬間,中年人只是真氣一探,眼中便露驚異之色。
再沒有半分要放人的意思。
回望邪極宗攻來的三人,他身形一閃,在方圓兩丈之內,那身法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錯感,后邊的影子追前面的影子,影子剛一重疊,身形不曾顯露,前面的影子又一次騰挪轉位。
連帶著不貪魔僧,也隨他一道致幻。
丁大帝的剪刀將殘影剪平,金環真的骨笛將其洞穿。
尤鳥倦的獨腳銅人,一戳而過,直接把一根三條大腿粗的柏木梁柱生生打斷。
三人聽到耳邊風聲大響,哪敢回頭。
順勢破入網木窗欄,沖擊大雄寶殿,避開身后恐怖勁力!
周奕與周老嘆聲到人到,在眼皮子底下,豈容被他人渾水摸魚。
二人緊隨金環真三人之后,一齊出爪,連連洞穿幻魔之影,抓向不貪大師。
“刺啦——!”
周奕抓下一截衣袖,周老嘆撕來一片袈裟,二人不依不饒,把碎布一丟,再追幻影。
幻魔身法變幻無常,但是拖著一個不貪和尚這個大累贅,怎么都要受到影響。
尤鳥倦三人先一步對他干擾,此時石之軒帶著不貪,已沒法擺脫周奕和周老嘆。
他二人一個輕功極高,一個內功極厚。
一人出手靈巧快如閃電,一人力大飛磚不講道理。
石之軒被他們一拖,又一股強大勁力加入戰局,頓時連帶著雙周,三人一齊陷入天魔力場!
空間塌陷,無差別蔓延隆興寺大雄寶殿上空。
“小妍,許久不見,叫我多有想念。”
石之軒感受到天魔大法的瞬間,側目看向那半遮面紗充滿醉人風情的女子,迅速打出一張感情牌。
“你給我去死!”
陰后眉眼飛怒,將天魔大法十七層的恐怖威力,舉手壓下。
四周碎木渦旋,形成一股亂流以極快速度攪動,像是黑洞一般將石之軒的身形扯住,叫他逃無可逃。
在陰后的超絕功力下,石之軒此時想帶著不貪和尚遁走,那是半點可能也沒有。
但是,
這位邪王卻一點不慌,任憑陰后的天魔力場蔓延。
周奕等他幻魔身法一定,終于看清了石之軒的樣貌,他心中生出匪夷所思之感。
腦海中快速閃過一連串的畫面。
三池大師,扶樂、慶安寺寺外那個說要去‘雀離大寺’的中年儒生。
悟空是他!
他竟是邪王。
心中驚訝閃過一瞬,耳旁又有三道風聲。
這一下就算是邪王也自身難保了。
“徒兒,殺戮飄零,何苦來哉,隨為師返回禪宗吧。”
一道帶有一絲詼諧意味的蒼老禪音回蕩在隆興寺上空。
聽到說話語調,便知是四大圣僧之中的道信大師,圣僧之中,唯他最不拘小節,不講禮儀,又意態隨和。
緊隨其后,便是兩道充滿壓迫感的聲音傳響四周。
“石之軒,還不束手就擒。”
帝心尊者與道信大師一齊出手,強橫的佛法運轉起達摩手與大圓滿禪功。
帶著禪意以兩道手印隔空壓下,手印沒到,勁風已將周圍黃色的琉璃瓦盡數碾碎。
智慧大師緊隨二人之后,發出心佛掌力。
在任何人看來,這當世六大頂級宗師一齊出手,邪王再驚艷,也絕無可能抵擋。
然而,石之軒卻詭異一笑。
他忽然旋動身位,把左手抓著的不貪大師擋向三大圣僧。
霎時間三大圣僧連連收力。
石之軒把握住這一空隙,將不貪朝屋頂一丟,單腳踩住。
周奕與周老嘆各都瞧見,石之軒手印翻飛,在周身打出一道又一道玄妙真勁,叫真勁如一團無形之風盤繞周身,一時正轉,一時倒流。
正是不死印法!
此功不僅融合花間補天,還有佛學“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的奧妙。
佛魔一體,轉換生死二氣。
故而陰陽相生,物極必反,真氣源源不絕,無需回氣。
不僅如此,還能在對手真氣中循環借力,乾坤拿巧。
配合他的幻魔身法,從不畏懼群戰。
不過,面對身前六大高手,不死印法再厲害,也要借力不及,無法將一眾真勁化解。
可詭異的是,此時的邪王打破常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真的擋住了六大高手摧枯拉朽的佛道魔三大先天精微真氣!
周奕微微變色,悄悄收住了半數力道。
此時出工不出力,趁著這個難得機會,細細體會這一眾強大法門。
但旁邊的周老嘆卻不同。
他的真魔煞氣像是用之不盡,不斷拍入真氣漩渦。
邪王真有這么厲害?周老宗主可不信。
隆興寺四下,所有人都驚駭至極。
七大高手站在大雄寶殿之巔,勁波幾乎以肉眼可見的形式朝外激蕩,發出刀片快速切割氣流的聲音,那聲音中,還夾著勾連竅穴的精神之力。
功力稍差一點的人聽到,便感覺胸口發悶,像是被人掐住喉嚨一般。
幻法的激流碎勁就如此恐怖,難以想象,處于漩渦中心又該是何等地步。
然而,已沒人敢貿然欺近。
這七大高手顯是打出真火,任誰靠近,都有被亂勁卷死的風險。
“噠噠噠!!”
勁波一層層朝外擴散,遠處大殿頂上的琉璃瓦與屋檐木架一起一落,像是有了生命,在四周伴舞打出富含節奏的聲響。
靠近的銀杏樹連連折斷,枝葉飛搖。
打著旋兒上天,又被空間力場吸來,在空中卷動。
“欸——!”
周老嘆大喝一聲,隨著周圍人發勁,又一次打出赤邪神掌。
東風大亂,大雄寶殿整個震顫。
七大高手再運真元,一時之間,風伯怒搖隆興殿,古柏枝抽作鋼鞭。
“老妖婆,你在干什么!”
石之軒又一次化解力道,但周老嘆已經察覺到不對,怒吼一聲。
周奕與三大圣僧,也是看向陰后。
他們的真氣,僅靠不死印法是借不完的,但是,此時卻有天魔力場。
陰后的天魔大法幾近大成,一身功力更是高絕。
此功講求以無形之力,盜取有實之質。
故而敵人發力愈猛,愈是正中下懷,可以像是個無底黑洞任意吸納敵人攻來的真氣,再挪往攻擊其他對手。
石之軒正是利用了天魔大法的特性,以不死印法朝陰后借力,不斷挪動真氣。
陰后沉默不語,盯著石之軒全是殺意。
“玉妍,關鍵時候,還是靠你這樣的枕邊人助我。”
陰后盯著他的臉,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跟著殺意更甚:“我要把你的頭摘下來,做一盞燈。”
石之軒無視她的殺意,反朝陰后露出一個老相好之間的微笑。
他又朝周奕和三大圣僧道:
“待會玉妍生氣了,就要玉石俱焚與我同歸于盡,諸位靠這么近,石某再把生死勁力轉給你們,那可就遭殃了。”
“多半要陪我一起下地獄。”
帝心尊者與智慧大師不為所動,寶相莊嚴。
道信大師卻笑呵呵道:“那也好,我們師徒一起上路,不算孤單,黃泉路上老衲再點化你。”
“師父還是這樣風趣。”
石之軒又看向周奕:
“金蟬,你當日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叫我悟空一切,如今機會就在我腳下,石某將要功成,你怎又要阻攔?”
周奕從容一笑:“這并非看破,抑或是另外一條歧途。”
周老嘆則是冷笑:
“要悟空一切還不簡單,邪王到我棺宮坐坐,何須不貪和尚,我自會把道心種魔給你,我們一道登頂巔峰,破碎虛空而去,豈不美哉?”
石之軒還要說話,陰后冰冷聲音傳來:
“石之軒,你該去死了。”
周奕心下一驚,手上加催三分功力,就要從天魔力場與不死印法的勁力漩渦中掙脫。
一旁的周老嘆也打出更猛烈的真氣,急忙道:
“陰后,你別亂來!”
“他化用不了我們的真氣,只能用自己的功力催動不死印法,消耗遠比我們快,再拖延一時,定是他堅持不住。”
周老嘆爆發驚世智慧:“若非如此,他怎突然與我們攀聊?豈不是心中沒底。”
石之軒面色不變,又連連打出諸般手印。
道信大師的達摩手也有各般印訣,兩人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石之軒佛魔同修,多生造化。
三大圣僧很清楚石之軒的手段,好不容易將他限制住,此時哪愿松手。
他們也不想陰后亂來。
周老嘆的話似乎奏效了,祝玉妍眉色微變,忽然沉默。
她半張臉藏在面紗下,旁人難以看清她的表情變化。
原來,方才周奕與周老嘆一同加催功力。
石之軒將這兩道真力,一道轉移至天魔力場,而陰后正在變招,將力場收窄縮緊,直至化為一點,準備燃爆精血與敵偕亡。
沒想到.
她這一收加上石之軒配合,竟把兩道真氣,納入體內。
一道是詭異的真魔煞氣,一道是奇妙的道門玄功。
陰后運轉天魔大法中的吸納法后嬌軀一震,目色連連閃爍。
她放開力場,死死盯著石之軒。
又不著痕跡瞥了一眼頗為沉浸的雙周。
僵持,還在繼續。
周奕感受到力場變化,沒急著逃,只短短時間,他已經是眼界大開。
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自然要研究各家法門。
周老嘆則是盯著石之軒周身那團氣流,不知想些什么。
三大圣僧,則是要將石之軒與不貪和尚,一起帶回去。
隆興寺之巔,恐怖的勁氣一刻不停,長衫僧袍袈裟齊齊飛振,氣浪一波接一波襲來,周遭銀杏柏樹各都彎腰。
從下方仰望,七人背后乃是烏黑蒼穹,電蛇游走不歇!
武林神話一般的場景,猶如從夢境來到現實。
當下一道雷霆轟鳴時。
忽然,
三道人影朝隆興寺急奔而來,速度驚人,直接破開散亂勁風!
一人昂藏英偉,一人體態豐腴,另外一人身材纖細包裹在黑衣之中。
這人手持長劍,直刺周老嘆!
那昂藏大漢,奔著三大圣僧而去。
豐腴的女子揮舞玉逍遙銀棒,帶著拆氣點向周奕。
剎那間,四下一片嘈雜驚呼之音。
又有眾多破風聲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
金環真、尤鳥倦與丁大帝極速出手,將刺向周老嘆的長劍攔住,與她斗在一起。
此人劍法精湛,且劍氣不斷轉移,攻無定點。
面對三人,雖然在躲避煞氣,卻沒有露出敗象。
善母的銀棒還沒有砸到周奕,就感覺到了天魔力場,接著便是一道古樸劍氣。
又連著躍上來七八人,有老道、有大和尚,加上那天魔立場,登時佛道魔三家轉瞬圍攻她一人!
善母自覺捅了馬蜂窩,她并不擅長群攻,使過三招拆法,便遁入隆興大殿,在眾人追下來后,又破洞而出。
道信大師回過頭來,他猶有余力,運轉達摩手,只見他指端下垂,手掌向外,打出“與愿印”。
那華服大漢看上去三十來歲,闊嘴上帶著自信笑意。
他只一伸手,空氣中便傳來一聲爆鳴。
道信大師的與愿印像是砸在一堵無形的墻壁上,叫他澎湃佛力,消弭于無形。
道信大師輕“咦”一聲,手指舒展,手掌順勢向外一翻。
他連按三下,一下比一下快,連打三記無畏印!
“鐺鐺鐺!”
那聲音,像是大錘砸在銅墻鐵壁上,可空氣中,分明什么也沒有。
道信大師的真氣如海上大浪撞向礁石,朝四下退散。
英偉男子臉上的笑意更甚:“佛門禪功,果然厲害。”
他的手在空氣中一旋,隆興寺上空的水汽被他凝練起來,成了一條絲線一般的長劍,下一刻他的身形爆閃而出,一劍刺向智慧大師。
“爾敢!”
帝心尊者冷喝一聲,搶在智慧大師之前出手。
因顧及不貪和尚的性命,一直沒有動用禪杖。
這時拿杖在手,整個人氣質陡變。
他的禪杖以自身為軸高速旋轉,周身氣勁化作淡淡的金色光輪,每一旋轉皆暗合「六相圓融」。
即總相、別相、同相、異相、成相、壞相,可將對手攻勢納入其中循環消解。
正是帝心尊者的絕學,大圓滿杖法!
英偉大漢想以巧勁避開,帝心尊者早有所料,杖戳其面,逼得對方舉劍來擋。
砰一聲脆響!
水劍被法杖砸裂,大漢左手虛拖右手肘彎,化虛為實,將周圍散亂勁風攥于手心一點,迸射而出。
那碎裂的水劍,便如一道透明飄帶,凝刀劍鋒銳,朝著石之軒四周絞殺而去。
周奕第一個撤功,跟著七大高手全都撤手。
“轟隆!!”
強絕力道大半震在大雄寶殿上方,這座大殿不堪重負,在搖搖欲墜中傳出巨響,轟然倒塌。
周奕拔劍斬斷飄帶,離火劍氣將英偉男子的水帶蒸成氣霧,他望著那團氣霧融進漫天煙塵之中,又將煙塵蕩得如樓梯一般層層疊疊。
御盡萬法根源智經,真是神奇。
他身形下墜,聽到耳旁風聲大響,運轉驚云神游,一腳在空中踩出回旋之力,騰空挪位,避開了人雜之地。
這大殿內部兇險萬分,他一點也不想多待。
僵局被打破,大戰又起。
忽然,外邊喊殺聲大作,像是一下亂了起來。
正待鉆出煙塵出去查探,突有一道銳利劍芒朝他襲來。
想也不想,回身對著塌陷的大雄寶殿一劍斬落。
離火劍氣帶著一層灼浪將煙霧斷開,像是江水斷流,忽然從中間露出一條干涸之地。
一名著黑衣的女子露出身形,她側身避開劍氣,不依不饒,一劍襲來。
周奕舉劍相斗,這才發現她劍法無定,能勾動精神,劍氣更為特殊,竟能轉向!
看不透她的無定之劍,縱然周奕出劍更快,也難以防范。
連斗數十招,劍劍相碰,頓感吃力。
這時不敢全斗技藝,便將輕功展開,滑如游魚,在閃轉騰挪中出劍纏斗。
外邊動靜越來越大,兩城大軍像是也參與進來。
周奕心中難靜,一邊與她拼斗一邊挪移身位,終于來到大殿之外。
這時,陳常恭與松隱子趕到。
二人還未出劍,黑衣女子見他們人多,果斷蕩開周奕長劍,后撤避退。
白眉老道與松隱子追劍而上。
見他倆窮追不舍,周奕曉得那女人劍法了得,擔心他們吃大虧,趕緊跟上。
隆興寺外,喊殺聲震響。
倘若真是兩軍相斗,亂陣之中,誰來了也阻止不了。
周奕把心一橫,選擇相信楊鎮與單雄信,他后邁一步,卻搶先追上女劍客。
她劍法功力皆是江湖頂尖,輕功卻不及周奕。
不足五十丈,便被周奕追上。
此人和善母一般,不擅群戰。
她被周奕拖住,面對道門三大高手劍氣成網,立馬落入下風。
一人擋三劍,二十七八招后,腰間多出一道劍傷。
周奕正要追近,側方勁風襲來!
三人各出劍氣,斬將過去,然而這勁風來勢兇猛,卻只是虛招,一碰到他們的劍氣,立刻崩散。
這時聽到善母大喝:“走!”
那黑衣女子抓住空檔,與善母形成掎角之勢,朝順陽城西側猛退。
周奕微打出手勢,示意兩位朋友不要再追。
在善母身后,轟隆聲響徹不絕。
三大圣僧、祝玉妍、邪王、大尊、周老嘆正亂斗在一處。
聽到周老嘆大喊:
“大尊,速把智經借我一觀!”
“既是智經,就該由本宗主這等智慧之人來參悟。”
那英偉大漢哈哈一笑:“那就得看周宗主的本事了。”
石之軒將不貪扔給了大尊,許開山擋住邪極宗四大高手一擊,立刻遁走。
石之軒吸引了三大圣僧與陰后的注意力。
此時沒了不貪和尚這個累贅,他幻魔身法全開。
天下間能勝他的人有,可能殺他的人,休想找到。
圣僧陰后不愿放棄,追著石之軒而去
“方才那女子是誰?”
松隱子望著善母與黑衣女人的背影,面露疑惑。
不知從哪冒出如此強絕的人物。
陳常恭道:“她的劍法與善母的逍遙拆相似,都有禍亂精神之力,自然來自大明尊教。”
“嗯。”
周奕已猜到對方身份:
“應該是五類魔中的毒水辛娜婭,她是五類魔第一高手,和五明子中的妙空明子一樣,得了大尊真傳。”
陳常恭與松隱子正回味這一消息。
而周奕則是在思索。
大明尊教正與陰癸派聯盟,怎又與邪王合作搶奪不貪和尚?
神思幾轉,三人朝著隆興寺前的亂局沖去。
木道人、計荀計守,凈念禪院兩大金剛以及佛門高手,不知什么原因,正在與那些棺宮真魔大戰。
內河北側,楊鎮與單雄信帶人沖殺。
兩人沖陣在前,朱粲的隊伍登時散亂,被破了一個大口子。
朱粲軍陣很是古怪,前后脫節。
身披金色鎧甲的朱粲正收攏身邊兵將,回身朝城北遁走,將那些脫節之人全部舍棄。
詭異的是
那些人竟全不怕死,也沒有因為被舍棄而喪失斗志。
看他們的狀態,與南陽城那伙被絞滅的馬幫很像。
南陽郡城這邊的軍陣是幫眾湊起來的,若在野外騎馬對沖,不見得能多厲害。
但在城內斗殺,亂打亂斗,那是強項。
見楊鎮與單雄信指揮若定,周奕便全身心對戰棺宮高手。
不貪和尚這個燙手山芋轉移到石之軒手中,三大圣僧與陰后都追殺而去,邪極宗幾人裝模作樣追殺大尊,很快便返回隆興寺。
周老嘆扛起那口朱紅色大棺,心中多有感悟。
“走——!”
金環真一聲令下,棺宮高手全數撤退。
周奕將第六具真魔尸體放下,又電閃而出,搶在師妃暄落劍之前擊殺她身邊的真魔。
旁人不曉得實情,多半要以為他在關心圣女。
師妃暄靜立在他身旁,微微側目看向遠處。
那邊,正有一雙閃爍著不滿與幽怨的眼眸。
對于圣女與妖女的目光,周奕恍若未覺。
他在人群中看到一記回眸。
周老嘆扛著朱紅色大棺,在空中點躍,越過人群瞬間,回頭看向周奕所處之地。
眼中兩團鬼火散開,露出充滿戰意的銳利目光。
“師弟,你又想與他斗?”
金環真宮裙擺動,面帶謹慎:“此人功力可不在你之下。”
“不,他的功力決計沒我高。”
周老嘆一邊奔向城北一邊說:
“但是,那玄門真氣卻精純到連我的真魔煞氣也比不了,由此可見,真魔煞氣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我倒是覺得他有些古怪。”
丁大帝露出沉思之色。
尤鳥倦道:
“看南陽城的樣子,果然不想起戰事,希望能守住這份默契。”
“朱粲那個蠢貨,他新招來的人,竟摻了這么多大明尊教的教眾,今天若是南陽那邊受了挑撥,準要爆發大戰。”
“我對他一點也不放心,還是把老方叫回來,甄別一下。”
周老嘆點了點頭:“我們先回棺宮看看那人再說.”
冠軍城的人退走順陽,一刻不停。
南陽郡城這邊,并沒有乘勝追擊,只是在順陽打掃戰場。
隆興寺被破壞得七七八八,修復不如重建。
不過在冠軍城旁邊,也沒有哪個僧人有這么大膽子。
單雄信帶人收斂尸體,寺廟的事先不管。
楊鎮將混亂情況說了一遍,原來是朱粲陣中突然沖出大批人手殺向內河北岸,郡城這邊高手一動,把棺宮的人也驚動了。
雙方這才大戰。
朱粲那邊有邪極宗幾人授意,楊鎮與單雄信很清楚周奕的心思。
故而在這樣的亂局下依然保持克制,沒有全軍沖陣拼殺。
兩城相斗,只會便宜旁人。
只從今日出現的高手來瞧,便知曉南陽的水有多深。
周奕猜到是大明尊教搞的鬼,此時也不去細究。
大戰一場,消耗得厲害。
在這順陽一點安全感沒有,留下千人處理后事,其余人返回郡城。
到了城門附近,有不少武林人偷偷注視。
這些人多數是來城內打探南陽郡最新消息的,可能各大勢力都有。
之前圣地攻打棺宮就夠駭人的了,此番更是瞧見了一場常人一輩子都難遇上的巔峰大戰!
涉及到的武學宗師,就有十多位。
其中,更是有著諸多聞名天下的傳說人物!
因此,那些落在周奕身上的目光,少不了幾分敬畏之色。
在江湖上闖蕩,還是要靠拳頭說話。
這位觀主先是與棺宮主人大戰三百回合,應對恐怖魔煞,竟不分勝敗,接著又卷入勁氣亂流之中。
連三大圣僧,魔門八大高手首座都下場了。
這樣的大戰,可想而知有多么兇險。
偌大的隆興寺,在這一戰之后,成為了歷史。
一眾江湖人也只是遠觀,并沒有湊近。
感受到這些視線,周奕也沒在意。
與大隊人馬一齊回南陽時,已是冥色四合。
周奕離了隊伍,直回南陽幫東側小院。
阿茹依娜見他氣息稍顯急促,不由朝他身上打量。
“我沒受傷,只是要調息。”
話罷,直接回到自己房中打坐。
能威脅到他的高手,此時距離南陽遠得很,外邊有表妹守著,周奕便安心運功。
這一次,他見識到了天魔大法完全展開后的力場。
甚至在陰后收縮力場時,也洞悉到“玉石俱焚”這同歸于盡的招法奧秘。
邪王的不死印法,更是奇妙。
生氣、死氣轉換,不必回氣,不懼圍攻。
還能借力挪移,利用陰后限制他身法的天魔力場化走眾人勁力。
也要多虧了他這一法門。
在混亂的真勁中,周奕不僅對天魔大法多有體會,也深切感受到了三大圣僧的佛學禪功。
短短時間,武學見聞便有著飛速增長。
他練功日短,這一領域正是他的不足之處。
至陽大竅中,還有不少魔氣可以煉化。
周奕并不著急。
與這些功力相比,他更在意那些寶貴的心得體會。
尤其是邪王的不死印法。
但凡他氣息稍滯,早就在眾人圍攻下身死了。
周奕的回氣速度也非常快,可那并無技巧,天然具備。
顯然不及邪王的奇妙法門。
這一晚上,他連飯也沒吃,一邊回氣,一邊思索。
接連七天過去,周奕把這次大戰前后理了一通。
諸般感悟,彌漫在心間。
本打算再花些時間煉化魔煞,卻又被南陽城中的事牽絆了。
不過,魔煞在至陽大竅中,也不怕它長翅膀飛走。
隆興寺大戰后第八日。
南陽幫內,周奕正與楊大龍頭、范乃堂等人坐在一起。
大家的表情,要比之前輕松不少。
“天師,三位圣僧已經回返香嚴寺。”
“不貪帶回來了嗎?”
楊鎮搖頭:“沒聽說帶人回來。不知他們下一步會是什么打算,還要不要繼續攻打冠軍城。”
他又露出為難之色:
“倘若他們下定決心,要我們出兵配合,該怎么拒絕?”
周奕思忖道:“我估計他們要為石之軒之事頭疼,短期內應該沒心思。”
“不過.這也說不定。”
“今天他們才回來,我暫不去打擾,明日我去探探口風。”
楊鎮點了點頭,又與范乃堂說起城內情況。
隆興寺一戰之后,若各大勢力消停下來,南陽郡便能安穩一段時日。
與此同時。
冠軍城內,朱粲也在幾位宗主的要求下加強防守、穩固城內局勢。
而棺宮中,周老嘆正掀開一副棺材。
蓋子打開一點動靜也沒有,朝里面一瞧,人不見了。
按照常理來說,有裘千博這類人出現,周老嘆應該會大怒。
可周老宗主見到這副空棺,非但不怒,反而帶著詭異笑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從襄陽順漢水往下,便是漢南。
日暮時分,一個透著文人氣質,兩鬢霜白的中年正站在漢水西畔。
一個黑衣青年從遠處跑來,躬身立在他身旁。
“事情可辦成了?”
“師父。”
那青年誠惶誠恐:
“棺宮防守太過嚴密,徒兒一直沒找到機會潛入,請師父責罰。”
他把頭埋得更低了。
石之軒看了他一眼,并未計較,擺手讓他退下。
他目眺悠悠漢水,不知想些什么。
楊虛彥躬身告退,等他轉過身來。
臉上的惶恐之色,已是消失的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