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大唐第一百零四章:王座之箭、踏風神游!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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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王座之箭、踏風神游!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4日  作者:一片蘇葉  分類: 武俠 | 武俠幻想 | 一片蘇葉 | 劍出大唐 


“咚咚咚!”

大隊人馬逼近,人呼馬嘶,大地仿佛都在震動。

“快放了宇文世兄!”

揚州總管尉遲勝一來就看到宇文無敵被收入朱紅大棺,驚愕間怒喝一聲。

周老嘆聽而不聞,只是看了一眼尉遲勝背后大軍。

“走。”

他低聲吩咐,十幾位黑衣高手各都背過身去,就要扛棺而走。

尉遲勝見狀大怒,他揮手令下,登時近百位手持弓箭的軍中武人拉響弓弦。

其后又有三百余人取箭囊之箭。

江都箭隊傾灑箭雨,那些弓箭各附真氣,飛射間發出嗡嗡鳴叫,箭雨如蜂群覆壓上空。

大宅附近的各路人馬不想被射成刺猬,四下避退。

江都大軍源源不斷涌來。

人力終有窮盡,沒人敢直面大軍沖陣。

周老嘆與金環真一齊出手,魔煞之氣攪亂箭雨。

繃弦之聲毫不間斷,兩位老魔手抓屋梁,掀起一大片屋頂,轟隆巨響中伴隨箭矢穿透之聲。

江都大軍從各個方向逼近,

忽然兩名魔門高手自周老嘆身邊沖出,托著空中的屋頂直奔尉遲總管。

這二人魔煞起伏,化作柴薪,燃盡之時迸發兇悍武力。

江都軍中人仰馬翻,尉遲勝點馬而逃。

這兩人沖入長槍戟林,打亂軍陣,連殺十幾人,最終被四面八方的兵刃穿透。

尉遲勝望著被手下挑飛的尸體,心中全是寒意。

聽說過魔門高手詭異莫測,卻不知還有這般瘋狂不怕死的。

心神起伏間,尉遲勝又道一聲糟糕。

趁著兩魔鬧出的動靜,這一伙詭異的魔道高手已出大宅,抬棺而行。

城內可不是野外平原,地形復雜,多巷道岔路。

大軍人眾,可在追擊高手上沒有速度優勢。

尉遲勝一邊派人封鎖城門,一邊領人圍追堵截。

宇文無敵被捉,他不能不管。

北周是宇文姓的天下,后被楊堅所替。故而宇文家看似忠心侍隋,其實仇根深種。

相州總管尉遲迥、鄖州總管司馬消難,益州總管王謙,各都是當年支持北周宇文家起兵的大臣,這批人不是親戚關系,就是忠于北周王室。

尉遲勝乃是尉遲迥的堂侄,宇文無敵若當著他的面被帶走,那他這個手握大軍的揚州總管簡直是顏面掃地!

“追,給我追!”

“絕不能讓他們跑掉!”

“叫水師沿江列艦而巡,封管大江!一只蒼蠅也不許飛出揚子津渡!”

“是!!”

江都校尉宋顥領命而去,各有數百騎奔向各大城內要隘。

只要把人圍堵留住,管他什么高手,堆也能把人堆死。

長生訣竹簡爭奪還未消退,魔門高手抬棺帶走宇文無敵,江都兵馬盡出,水師列艦,沿江諸多宗派、江湖名宿在亂局中徘徊浮沉.

石龍遁井走江,神秘劍道宗師與一干高手追入地下暗河。

一時之間,諸般傳言甚囂塵上,江都風云變色。

先前與石龍交好的古籍好客、大儒學者,各都走出江都官署。

石龍武場的教頭門生全遭遣散,他們重獲自由。

可也代表著,近十年來在江都享有赫赫威名的石龍武場,就此成為歷史

日頭西斜,更多的揚州水軍入江巡游。

卻有一艘小船在江面上左搖右晃,時而打轉。

“小陵,言老大這次鐵定以為我們揚州雙龍把竹花幫的船給偷了去。”

“別說這些了,快想想辦法怎么把船控制住,我們要趕緊回城,太陽都快下山了。”

二人劃槳沒有技巧,不懂頂水轉向,更不會應對側風與側浪。

他們很有探究精神,往往一問一答,一直在總結經驗,逐漸發現兩人勁力不一樣,在兩側劃槳,總是傾斜。

要把這股力道與水流、側風均衡,小船才能順遂心意。

其實相比于在江都渡口,只劃船一項,已有不小進步。

他們分析一陣,又開始劃船。

逐漸把船頭順直,找到了一些節奏。

船頭慢慢掉轉過來,寇仲和徐子陵正興奮歡呼。

江水陡生惡波,從水底涌出一股巨浪,江面像是篩子一樣左右搖擺。

“我的娘,這是怎么回事!”

二人在船上被掀得來回翻滾,徐子陵趴在船舷邊朝水面一看,驚呼道:

“有水怪,江里面有水怪!”

他去拉寇仲,要和他一起跳水朝江邊逃命。

但這時一股兇悍氣勁沖奔上來,惡浪頂掀,兩人再也把持不住,各都從船上飛起,跌入江中。

他們還不及反應,只覺背后被什么東西一抓。

喝了一口水,被一名破浪而出的中年人像小雞一般提著,重新回到船上。

寇仲嚇了一跳,起先聽徐子陵說江中有水怪,他還不信。

這時驚亂喊道:“小陵,真有水怪,我們要被吃了!”

他壯著膽子回頭看,并未看到想象中的兇惡面孔。

那不是什么水怪,反倒是個面相和善的中年人,還有幾分白老夫子的書卷氣質。

“水怪沒有,石龍倒是有一個。”

石龍四下一觀,再尋江都方向望去,只覺天大地大,心中舒暢。

于是,笑著回應兩個半大小子。

石龍?

二人突然想到什么,齊聲驚呼:

“難道你是江都第一高手石龍!”

石龍抹去胡子上的江水:“如果你們說的是石龍武場的石龍,那便是我了。”

寇徐只覺難以置信,可聽到“石龍武場”四字,又讓他們生出一絲虧欠心情。

就和見到白老夫子一樣。

這時想到某位周大哥的教誨,徐子陵帶著一絲擔憂,道:

“原來是館主,我們一直聽館主的大名,但說起來好慚愧,原因是我們經常爬到武館旁邊的大樹上偷學武功。”

寇仲擦了一把臉上的水,學著江湖人的樣子,很豪爽地抱拳:

“今日石龍師傅當面,我們兩個可以到武館幫忙干活,還清之前的虧欠,絕不賴賬。”

石龍訝然失笑。

才出江都,就碰到這么有趣的事情。

盯著眼睛閃著機靈的壯碩小子,道:“干活是假,應該是在大樹上偷學不過癮,站在武場教頭身邊,才方便學拳腳。”

“是不是啊?”

兩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真有這樣的心思。

“你們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我叫徐子陵,他叫寇仲,我們都是揚州本地人。”

“嘿,”寇仲摟著徐子陵,齜牙笑了一下,“我們兩個與你石老大還有點關系哩。”

“什么關系?”

“我們是揚州雙龍,你石老大也是龍,還是從大江里面沖出來的龍,那可以叫做揚州三龍。”

徐子陵用胳膊肘抵了抵寇仲:“他這人就喜歡胡說,館主別和他一般見識。”

石龍摸著下巴望著眼前兩個奇特少年,心下微有異樣。

正待說話,忽然下方一股氣勁卷起大浪沖天而起。

寇徐二人已經看呆了。

“我的娘,又來了,這江中還有一條大龍!!”

波浪更加洶涌,若非石龍用真氣附著在船上,這一股隨浪而來的力道,直接就能將小船拍毀。

石龍抓著寇徐二人,以免他們再次落水。

這時一道白影破浪而出,碎裂的水滴被夕陽染成金色。

白影一腳踩在船上,面帶笑意。

兩小子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花眼了,這時定睛再看,歡喜大喊:

“周大哥!”

周奕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石龍已是抱拳靠前一步走來。

他作揖道:“周道友再造之恩.”

“不必不必。”

周奕將他的手一扶:“說什么‘還恩’與石道友的脾性并不相配,還是多請我喝幾盞茶仙蜀岡吧。”

“哈哈哈,好!”

石龍笑答一聲。

兩小子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心情頗為激動。

徐子陵望著江水,情不自禁問道:“這江底是不是有龍宮?”

“肯定有,”寇仲很有想象力,“周老大與石龍老大一定是在江龍王那邊喝過酒,參加了什么龍宮宴會之類的。”

周奕點頭:“嗯,正是參加了一場龍宮大宴。”

“連陰曹地府的牛鬼蛇神都來了,他們背著一口大棺材,也在龍王那邊喝了一杯。”

寇徐二人反應很快,頓時想到了在江都渡口看到的那些人。

心中猜想,也許周大哥說的就是這幫牛鬼蛇神。

至于龍宮宴會之類的,自然是說笑。

徐子陵很好奇,又認真追問:

“周大哥,你怎會突然出現在這里的?”

周奕又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伸手朝江面指了指:“那是什么?”

徐子陵正思考。

寇仲誕生急智,雙掌一拍:“是江湖,那是江湖!”

“不錯。”

周奕覺得有趣,微微一笑:“我說過,江湖再見,沒有騙你們吧。”

“再看那邊是什么?”

周奕朝遠處一指。

兩小子瞇著眼睛,看到遠處有一艘艘巡江大船駛來。

他們有種奇特感知,巡江大船,好像充滿敵意。

忽然明白了周奕的深意,齊聲道:“周大哥,那也是江湖,對不對?”

“對!”

石龍和周奕同時行動,一腳踩歪木船,推出江浪。

將二人夾在腋下,躍過四丈江面,登臨岸邊。

巡江大船上的人注意到他們,滿帆追來。

但是,

江都水師靠岸時,已失去四人蹤跡.

石龍辨了個方向,領著他們朝西北走,趕在夜色來臨前入了小鎮采買。

換了身干凈衣物,買好食物。

卻不停留,再趕十多里夜路,尋到一個村落。

這村落靠南邊村口有個破屋子沒人住,他們便鉆了進去。

寇徐二人找來干柴,周奕生火,石龍用竹簽穿起幾條魚。

等火漸旺,周奕拿出從鎮上買來的黃酒,放在火邊烤熱。

江南孤村,荒煙廢壘,四人圍火而坐,仰頭便觀彎月星辰,拂過江畔的颯颯秋風吹動著他們的衣襟眉發。

此情此景,眾人各有所思。

寇徐二人比較興奮,這正是他們以往想象中的畫面。

像個武林高手一樣,遠走揚州,伴火荒宿。

石龍思緒最重,復望江都:“我想到了田文他們,希望他們都能安好。”

話罷,從懷中掏出一段柳枝。

周奕寬慰:“還能再見的。”

他們圍著火,先吃干糧胡餅,魚熟吃魚,酒熱喝酒。

寇徐兩小子喝得少。

主要是周奕與石龍在飲。

“石某在江都沉寂了好多年,揚子津的煙水寒月我看過不少,也想過此生大抵就這樣渡過。”

“哪能料到,如今已不復年輕時,竟又有了行走江湖的念頭。”

“江都外的一切,都像是嶄新的。”

周奕搖頭:“年紀不重要,心不老,人就不老。”

“你這年歲,正是奮斗的時候。”

“漠北武尊,年歲比你還要大兩輪,一樣站在草原之巔。”

石龍搖了搖頭:“我沒那份雄心壯志,可能沒過幾天,便有閉門練武的心思,到時候立刻打擾你去。”

“隨時恭候。”

二人又喝了一杯。

石龍忽然朝寇徐二人道:“既然你們想學我武場的武功,我來教你們,怎么樣?”

“石老大要收我們為徒嗎?!”

二人很驚喜。

“武場已經沒了,我也不想開宗立派,再有”

石龍開起玩笑,“不是說我們是揚州三龍嗎?老龍教小龍,不用拜師。”

寇仲極為開心:“小陵,快謝龍老大!”

“多謝龍老大!”

周奕在一旁提議:“石道友,你可以讓他們學《長生訣》。”

“嗯,我正有此意。”

石龍道:“他倆頗有靈性,又沒有練過內功,也許正適合這門寶典。”

他從懷中取出《長生訣》,放在兩人面前。

很鄭重地說道:“我練功多年,心思駁雜,看這門寶典時,早丟了練武之初的本心,希望能從你們身上找回來一些。”

“所以,這是我們揚州三龍互相學習。”

“沒問題,聽龍老大的!”

周奕想了想,覺得這樣也挺好。

石龍轉頭看向周奕:“我領著他們到江湖上走走,之后再一道去尋觀主。”

“嗯。”

“不過你要當心一些,如今這江湖很不平靜。”

石龍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我會隱藏身份,不惹事端。”

他這話才出口,就聽到寇徐的對話聲

“小陵,我們很快就要學武功,先定下一個目標吧。”

“什么樣的目標。”

“比如武功練成之后,先去尋李密這個小人要賬,讓他把欠周大哥的金子全都還回來。”

“嗯,我很贊同,欠賬還錢天經地義。”

“到時候把那本《禮》帶著,讓李密也學一學.”

石龍苦笑一聲:“放心,我會把他們看好的。”

周奕沒替兩小子擔心,只是朝石龍道:“石道友,你自己要多小心。”

三條龍組團,多半是老龍最危險

兩日后的晚上,四人出了揚子縣。

在縣城外一家野店休息,四更時分,周奕從熟睡中驚醒。

很快,石龍也已醒來。

打南邊有大隊人馬接近,速度不快。

此地距離江都不算太遠,擔心這些人到野店盤查,他們拽醒寇徐二人。

四人出屋便走。

到底是鬧出了一些響動,遠處的大隊人馬聽不見,野店掌柜卻驚醒。

他在城外開店,生意雖好,但得時刻保持警惕。

四更時往往人睡得最熟,因此盜賊活動最密,故有四更賊這種說法。

野店掌柜醒來,拽出一柄單刀,掌起燈火。

這才看到是二樓幾位客人出門。

人家付過錢的,什么時候走那是自由。

想他們是起早趕路,便沒多管。

遠處騎在馬上的人將他這一盞黑暗中的燈火看得清清楚楚。

當下加急馬速。

野店關門的細微聲響被隊伍中的高手聽見,已有幾人飛身而起,過來探查。

“站住!”

厲吼聲響起,可前方幾人非但不停,反倒加速。

石龍帶著雙龍朝東北方向鉆林,避開大路。

幾人遠遠聽到一絲動靜,正要去追。

忽然一股強烈寒氣隔著夜色傳來,最前方幾名快馬上前的騎兵一個不察,手中火把被壓得刺啦一聲熄滅。

這寒氣稍有旋轉,用得并不純熟。

“冰玄勁?”

這時,大隊人馬中一名中年男聲稍帶疑惑。

“你是宇文閥的人?”

然而,他并沒有得到回應。

只是有一道風聲朝遠處飛掠。

當下只覺被耍,將馬催得更急:“追!追上他!”

“藥師,他不是我們要追的人。”林士弘得力干將王戎皺著眉頭。

林士弘與鐵騎會任少名合稱江南雙霸,乃江南武林舉足輕重的人物。

林藥師是林士弘的弟弟,在豫章郡,他的武功足排前三。

聽了王戎的話,林藥師不假思索:

“此人聽到馬聲便走,顯然是心中有鬼。”

“先追上他再說!”

“駕!”

一時間,數百騎踏在官道上,極速奔行。

周奕將他們朝西北官道方向帶了一會,三龍早就走脫了,這時天已蒙蒙亮,便不和這幫人玩你追我逃的游戲。

見道旁有一大片水竹林,他轉身沖入林中,打算將他們甩開。

林藥師等人兇悍得很,直接沖入竹林小道。

跑過兩里地,周奕突然降速。

沒能想到,這死寂的竹林,正有一堆視線落著在他身上。

朝前方林中一瞅,立時放慢步子。

“聿聿聿!!!”

一陣急促的勒馬聲。

顯然,林士弘的手下也享受到了同樣的待遇。

他們跟在周奕后方,減速朝林中走來。

周奕朝四周掃過一眼,他滿馭輕功,踩上翠竹梢頭。

連續幾腳,在竹頭上行走。任憑風動竹梢,他走得還是那般穩當。

這般做法,高調無比。

林藥師與王戎見狀,微微變色。

竹林內,棺材邊的兩位老魔瞧他這般輕功,并未露出異樣。

顯然,這在他們意料之中。

揚州總管尉遲勝瞧了周奕一眼,他不愿節外生枝,移開目光,死死盯著那朱紅色的大棺材。

他一路追至此地,漸遠江都。

此番一旦被對方走脫,超過勢力范圍,后面他便不敢再追了。

“周宗主,你最好把里面的人放了,否則今日想走,恐怕沒那么簡單。”

尉遲總管周圍立了上千號人,且大隊人馬還在往此地趕,他說這話是有底氣的。

若非對方手上拿著宇文無敵做質,他已下令圍殺。

“本宗主想走便走,你能攔得住?”

周老嘆面露不屑:“這四周的人手,難道都會聽你命令?”

尉遲勝一時沒法回話,朝四下一瞥,此地情況著實復雜。

他正與魔門老怪站在東西兩端對峙。

攔在最北邊路上搭著弓箭的,是他們江都大營的人。

但還有大批江湖人擠在里面,其中不乏高手。

靠東北位置的那群人,乃是鐵騎會數位高手。

一個禿頂美女,一個兇悍惡僧,這兩位是任少名手下最有名的高手,艷尼常真與惡僧法難。還有數十位長相魁梧,高鼻深目的漠北人。

這些漠北人中,有三人氣質出眾。

一名手持雙刃的漠北美人,她身旁站著位英武青年,正抱劍而立,那劍要比尋常武人的劍長過一尺,尤其醒目。

二人身旁,還有一名面色冰冷的中年人。

此人左腰配彎刀,右手攥巨弓。

他背負箭囊,裝著七八根黑羽箭,像是某種大鷹的羽毛。

此地江湖勢力雖多,唯有鐵騎會這幫人氣勢最足。

尉遲勝又朝南邊看,正是方才來的那些人。

林藥師、王戎,這兩位林士弘手下的高手,他自然是認得的。

便是竹林上的那位,這家伙看著年輕,但不一定是真實歲數。

周宗主的實力,他已經充分感受過。

這人在江都城內以劍氣斬碎周宗主的魔功,外加此時展露的輕功技法.

尉遲勝的眼中閃過忌憚之色。

在場之眾,對他威脅最大的一定是這人。

周奕留意到揚州總管的目光,他并未在意。

但卻被人群中另外一人吸引.

這位藏了半個身位的熟人,正對他不斷打眼色。

正是杜伏威的義子,王雄誕。

從壽春坐他的船過淮河,這一路對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周奕不著痕跡地朝王雄誕示意的方向瞧去,

西北方,那是

六合城!

他回想杜伏威之前說過的話,忽然反應過來。

目光一轉,看向鐵騎會所在方向。

霎時間!

惡僧、艷尼、雙刃美女、抱劍青年、冷面中年人

鐵騎會五大高手敏銳把握到他的目光,這時齊齊朝周奕看來。

雙方氣勢相碰,四下竹葉亂抖。

“哈哈哈!”

周老嘆朗笑一聲:

“《長生訣》乃當世四大奇書之一,神秘動人。不過,據聞此功難以練成,此前數百年間,并未聽聞有哪位是靠練長生訣成就絕頂高手的。”

尉遲勝道:“周宗主,既然如此,何不把我宇文世兄放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周老嘆眼中鬼火一跳:“他膽敢侮辱我的智慧,先在棺中懺悔七七四十九日再說。”

“而且”

“這對他來說不一定是壞事。”

周老嘆的目光掃向四周:

“本宗主有一門玄而又玄的武功,絕不在長生訣之下,且極易練成。”

“此功唯有一個障礙,便是心魔。”

“一旦克服心魔,短短時日,便能練成此功,獲得遠超己身的力量。”

“冠軍城有我設下的道場,也歡迎諸位來與我論道。”

尉遲勝嗤嗤冷笑:“入了你的魔窟,豈不是找死?”

“不然.”

豫章郡第三高手林藥師道:

“在江都城中散布長生訣竹簡之人,正在被周老宗主追殺,此人我曾遇到,想來就是周老宗主口中,那克服心魔之人。”

周老嘆盯著林藥師,兩眼火光跳躍。

眾人聽到這一消息,各都沉思。

那個姓裘的高手,手段著實厲害。

“哦?”

鐵騎會中,雙刃美女身旁的抱劍青年站了出來。

“是什么樣的武功這樣厲害?”

尉遲勝冷眼旁觀,微微看向西北方向,靜靜聽他們廢話。

忽然一陣腥風卷起。

周老嘆懶得回應,只玩真實,他隔空一掌,魔氣巨手排山倒海撲向那抱劍青年。

庚哥呼兒面色一沉。

這時雙手拔劍灌滿先天真氣,一劍接著一劍斬出,他的劍法非常詭異,能夠憑借自己的先天真氣拉扯對方真氣。

每一劍都能吸取對方功力,轉而增強自己的劍勢。

故而一劍比一劍強!

第五劍斬出時,劍氣如波浪翻涌,這才把老嘆這一掌給化解。

庚哥呼兒眉頭皺緊,感覺對方魔氣精純無比,根本拉扯不動。

一顆豆大汗珠順著臉頰淌下。

對方不僅魔氣精純,且掌中埋藏詭異精神之力,能順著真氣侵襲竅穴,引發竅中之神動蕩。

與之較勁,腦中心魔頓生,像是看到一口棺槨,忍不住就想躺進去。

若非自己意志夠強,在不明此招之下,差點吃了巨虧。

“那劍法沒錯了,是狂浪七轉。”

“他是飛鷹曲傲的門人。”

鐵勒飛鷹,巔峰時在草原上僅次于武尊。

有人認出了青年的身份:

“他是飛鷹曲傲的第三門徒,庚哥呼兒。”

“那旁邊的雙刃美女,想必就是第二門徒,花翎子。”

鐵騎會五大高手全都望向一臉冷笑的周老嘆。

他們是首次見到這一魔功,心中怎能不驚。

可這老魔并沒有趁機奚落狼狽的庚哥呼兒,反而朝竹稍上看去。

“朋友,本宗主的掌力如何?”

老魔的態度很不同,用上了“朋友”二字。

眾所周知,這老魔非是一般的狂妄,什么四大閥各大宗派,在他眼中屁都不是。

但面對這一位,不知為何如此禮貌。

實在叫人詫異。

眾人瞧見,竹梢的青年,或者說是不知年歲的‘老妖怪’。

他在聽了老魔的話后,平靜道:

“要我說實話嗎?”

周老嘆道:“自然要聽實話。”

青年道:“你的掌力,我看平平無奇。”

“什么?”

周老魔眼中鬼火大跳,渾身魔氣驟然奔騰,他舉火燒天,打出一記更猛烈的赤邪神掌。

這一掌的功力,遠超對石龍時所用!

看樣子要再比輸贏。

狂暴的魔煞讓不少圍觀之人心神不寧,這才知道魔門宗師之前所言并無吹噓。

與他論道,果真涉及奇妙之術。

呼嘯的煞氣之風扯動四周空氣,像是要把竹梢上的青年整個吞沒。

眾人見他并未出劍,反手一掌按下。

一眾觀者只覺他托大。

然而,周老魔的掌力在他掌前一尺處竟生生凝滯!

就如同細緩的流水碰上一顆大石,推不動大石,故而只能繞著大石環流。

也就是說

這位劍道宗師,竟真能以掌力抗衡周老宗主的魔掌!

“唰!!”

赤邪神掌到了后小半程被青年一掌打散,像是沙子一般碎裂散開,登時魔風卷動,將周老嘆的僧衲與金環真的宮裝吹得獵獵而響

“咔咔咔咔!!”

四下一片手腕粗細的竹頭折斷,從上空墜落。

竹梢上的老妖怪撤掌,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兩大宗師交手,眾人得見風采,心下多有起伏。

周老嘆嘴角微抽:“好,朋友的武功不在本人之下。”

“可來冠軍城,與我坐論武學至極奧妙。”

“周宗主的好意,本人心領了。”

周老嘆聽罷,嘴唇微動,聚音成線對金環真道:“師姐,你看清了嗎?”

金環真回應:“是純正無比的道家玄功,難怪要去尋長生訣,道門多有隱士,不知這是哪一位?”

周老嘆道:“能這樣對我掌力,恐怕是道門前三人。”

金環真道:“我們神功尚未大成,此時應暫避鋒芒。若此人相助江都大營,我們不好脫身。倘若他要討要棺中人,只管給他。”

周老嘆心下不甘:“此次回去,我定要心無旁騖,沉心鉆研。”

周奕的手藏在袖中,他將一道魔煞之氣拘入體內,收到膻中。

整個手臂,被一股巨力震得微微顫抖。

周老嘆功力之精純,絕非那些入魔手下能比。

還好,暫時還能穩壓他兩頭。

不過,這家伙的功力未免太厚了。

‘此次回去,我定要心無旁騖,沉心鉆研。’

周奕正這樣想,忽然看向西北方。

下一瞬間,又看到了王雄誕的眼神。

眾多高手都注意到了。

尉遲勝這時站了出來,借周奕的勢對周老嘆道:

“周宗主,我的人馬到了!”

“六合之兵截斷退路,揚子縣也是我的人馬。”

“當下前后包圍,你再帶著那口棺材,決計走不出我江都軍陣。”

尉遲勝往前半步:“放出宇文世兄,我不擋周宗主的路!”

鐵騎會的惡僧順勢道:“周宗主,你拿那么多重復的竹簡也無用,不如借我等一觀。”

林藥師也借勢道:“家兄也想一觀長生訣。”

金環真微微皺眉,看向西北。

忽然有七八騎狼狽沖來:“總管,尉遲總管!”

“走,快走!”

尉遲勝這時懵了,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厲聲對著奔來的騎兵喝問:“怎么回事?給我說清楚!”

“是杜伏威!”

“他趁著我們大軍出城,帶著江淮反賊攻入六合,如今六合已落入江淮反賊手中。”

“杜伏威?!”尉遲勝面色一變。

江北巨鎮失守了!

“將軍,杜伏威就在后方,還有三萬反賊!”

道門寶書神奇,卻遠沒有小命重要。

六合方向喊殺聲大作,那邊的隋軍瘋狂逃向此間。

林中登時大亂!

往北是杜伏威大軍,只能朝南跑。

這一刻,就連周老嘆等人也取道往南,尉遲勝看見了卻不敢追,他要迅速返回揚子縣調兵,遏住杜伏威攻勢。

林藥師前一刻還在說“家兄想觀長生訣”。

此刻,周老嘆就朝他貼了過來。

竹林中的戰斗突然在林藥師身邊爆發。

一時間,周奕反倒成了無人理會的存在,他看著王雄誕的動作。

果不其然

林中大亂時,一隊隱藏在眾多江湖人之中的人馬,直接沖向鐵騎會。

王雄誕身邊,又冒出數名高手。

手持陌刀的闞棱,拿著雙劍的西門君儀,還有西門君儀的悍妻王闌芳。

這些全是江淮軍的悍將。

鐵騎會的人被拖住,艷尼已用出絕技銷魂彩衣,同時大喊:

“你們是誰?不要命了嗎?!”

王雄誕怒喝:“不要命的是你們!”

江淮軍就要殺來,沒人敢陪他們死斗。

“師姐,走!”

庚哥呼兒大喊一聲,拉著花翎子爆退。

他們提運先天真氣,以狂浪七轉法門不斷轉勁,讓自己的速度在短期迸發,從王雄誕等人的兵器下脫身。

那位一臉冰冷的中年男人卻沒那么好運,王雄誕面對他射來的利箭,躲也不躲,用肩膀上的一道箭傷,將他運功動作生生打斷。

這一口真氣沒有提上來,他用不出先天奇功,被留于亂陣。

一旁的惡僧、艷尼察覺到這幫人的目標是誰。

于是紛紛避開這用箭中年。

庚哥呼兒與花翎子本來還想幫忙,卻看到竹梢上的那人動了。

目標,竟與那幫瘋子相同!

鐵勒王座之下有五大箭衛,此人正是其中之一,今奉鐵勒王密令來到中原。

這位第三箭衛雖然高傲,可才來中原不久。

連他們也搞不清楚,怎么惹到這樣多敵手。

“走!”

庚哥呼兒與花翎子不敢耽擱,周圍的鐵勒高手四散逃命。

惡僧抱住艷尼的腰肢,讓艷尼在他頭頂上施展銷魂彩衣,而他則是亡命飛逃。

二人以這等合擊之術沖出亂陣,無愧是鐵騎會響當當的人物。

周奕也沒想到,自己的威懾力竟如此之強。

真是個美妙的誤會。

第三箭衛感受到周奕的殺機,自知逃跑無望,準備搏命一戰!

他揮動彎刀擋開王雄誕一刀,又以棄刀之法從西門君儀的雙劍中穿過,將他刺傷。

這時后躍一步,一次性拔出箭囊中七根箭矢。

真力注入拉滿弓弦。

他雙臂驟然鼓大,有一股爆發性的力量充斥其上。

對著從竹梢上飛身而下的白衣人,以無匹手速拔弦狂射。

他并不是一次射出七箭,而是一箭接一箭,上一箭射出,弦勁未消,立馬射出下一箭。

因此,他一箭比一箭快!

下一箭吞噬上一箭的力道,一箭比一箭力道大!

這是狂浪七轉這門先天奇功的另外一種用法,當世唯有曲傲本人與五大王座鐵箭衛才能做到。

在大草原上,這種箭法能射下任何蒼鷹。

從空中躍下的人,無有借力,這種情況,哪怕是武尊也只能硬抗。

能以絕世輕功在落身之時完美避開這“追風七笑”箭術的,唯有云帥。

然而.

讓第三箭衛驚悚的畫面出現了.

他的箭在空中呼嘯,撕扯了風,讓風發出怪笑。

而當那人的腳點中箭上黑羽時,風嘯驟停。

但是,

他的身影并未落下,竟在第一箭上輕輕點躍,人影翻飛,順次踩中第二箭,再點躍,踩中第三箭.

四箭、五箭.直至第七箭!

驚云神游,踩在箭風之上行走,宛如凌空飛度!

傳說,云帥從高崖上一躍而下,能點著蒼鷹的翅膀行走。

這一刻.

鐵勒王座第三箭衛,像是親眼目睹。

花翎子、庚哥呼兒本來不敢回頭,聽到這箭嘯之聲,忍不住回望一眼,便看到了這驚人畫面。

“嘣!”

第三箭衛拉斷弓弦,他無力可用,被一指點在膻中穴上,寒氣侵入,渾身冰涼,頓時僵硬在那里。

“你你.”

他哆嗦著說道:“你是中原的云帥嗎.”

“不是。”

周奕平靜道:“云帥遜我不止一籌。”

心中默默加了一句,在顏值上。

所以,這是一句大實話。

第三箭衛聽罷,想到剛才的場景,竟然沒有否認。

他用最后力氣憋出一句話:“你贏.贏得我的尊重,我是鐵勒第三箭衛魯可薩耶.”

話罷,忽然嘴角溢血。

他強行運功,將自己的心脈震斷。

王雄誕、闞棱,西門君儀,張闌芳四人齊齊上來查看。

忽然,遠處一聲慘叫傳來。

林士弘之弟林藥師,被周老嘆打入了一道玄而又玄的真氣,收入棺中。

林藥師帶來的手下被沖亂。

上前營救的數十人,也被再次殺散。

王戎帶著這個好消息,飛逃豫章郡。

周奕盯著第三箭衛的尸體:“他就是杜將軍要找的人嗎?”

“正是。”

王雄誕滿臉怒意:“他射殺了我們兩位兄弟,伙同鐵騎會的人在壽春作亂,老爹發誓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殺他。”

王雄誕下一句“周兄”還沒出口。

遠處傳來朗笑之聲:

“周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杜伏威邁大步走來,他看了地上的尸體一眼,隨即走到周奕身邊。

“杜老兄。”

二人對視一眼,互相沒說什么謝與不謝。

江淮軍沒有深追,而是在打掃戰場。

“周兄弟,你的事辦好了嗎?”

“差不多了。”

杜伏威指著大城方向,試探問道:“可有興趣參觀六合?”

“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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