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聽了心中微跳,暗道想不到閻君居然對男女雙修之事也有研究,這觀察初韻破身的觀女術一般人都沒有,她是怎么有的……
或者她不是觀女術,只單純是身為超品的碾壓層級,以至于讓她看出了初韻體內的雙修跡象?這是有的,但那也得挺了解雙修才行。
閻君自己明明還是個楚子,研究這個打算跟誰用啊……
話說回來,這個問題倒還真不好回答了。
玄女自然知道裴初韻破身是跟陸行舟,那還是她自己下的令,裴初韻屬于奉旨破瓜。
當時她愿意讓裴初韻這么做的原因,一則是因為陸行舟丹學院的身份算是前途無量,幾次觀察又覺得絕對是個人才,值得提前埋下暗子;二則自然是因為陸行舟身為閻羅殿前判官的身份,奇貨可居。
天瑤圣主都會用懷柔手段接近這位前判官,希望對將來閻羅殿戰事起到作用,玄女當然也會有她的布置。
于是借著陸行舟看上裴初韻美色的機會,全京師都知道他在“追求”裴初韻,也就順水推舟地成就好事。
只是這話你總不能明著告訴閻君吧……我想控制你的前臂膀,打算干什么?
心念電轉,便道:“本宗圣女將紅丸用在誰身上,自然都是有嚴格篩選考量的。閻君一來就問我們姹女合歡宗的私密事,恐怕不是太好。”
說這話的時候心中還在想,恐怕忽悠不過去,陸行舟在京時和初韻的膩歪全京師都知道,恐怕閻君很容易就能想到是他。所以才會一來就這么問嘛,否則誰管你和誰上床。
結果元慕魚回答的是:“本來聽說本殿有個出走的死叛徒,在京師時經常向貴宗圣女獻殷勤,故有此問。那家伙我倒是了解的,外貌能力都有可觀者,連他都求而不得,不知道誰家俊彥有這個福氣。”
玄女:“?”
你在說啥?
為什么你不認為那就是你的“死叛徒”干的?都叛徒了難道對方還要為你守身如玉不成,你的腦回路是怎么轉的,我怎么沒想明白呢?
裴初韻巧笑嫣然:“說不定就是貴殿那位呢……誰都知道他追著我跑。”
閻君:“?”
元慕魚:“??”
夜扶搖:“???”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閻君大人一股氣從丹田上涌,直沖腦門,面具下的臉瞬間漲得滾燙通紅,像要爆開一樣。
還好面具遮掩沒有人看得清她的神色,只能看見閻君閣下沉默了小片刻,用鄙視的眼神上下打量了裴初韻一眼。
差點被小妖女騙了。
行舟又不是精蟲上腦的蠢貨,他怎么可能隨便沾合歡圣女,被人種下控制?
想激本座,你還嫩。
結果本來鄙視的眼神掃見人家起伏有致的身段,于是眼神就又有了點殺氣,聲音從齒縫里透了出來:“就你?他看不上。”
裴初韻挺了挺胸,惡意搖晃:“那可不一定呢,男人都喜歡這里大的。”
元慕魚:“……”
玄女冷汗都差點流了下來,一把拽住裴初韻:“你干嘛?”
說著向元慕魚施了一禮:“閻君莫怪,這孩子自小被我寵壞了,沒大沒小。”
裴初韻咕噥:“明明大小分明,怎么就沒大沒小了……”
元慕魚才不會真在玄女面前和小輩比胸呢,便冷冷道:“本座剛才的問題,既然玄女不便回答,也就罷了。但小輩如此猖狂無禮,玄女是不是該給本座一個說法?”
玄女惡狠狠地扯著裴初韻:“向閻君閣下道歉。”
裴初韻抽了抽鼻子,可憐巴巴:“抱歉閻君閣下,確實不是閣下想的那樣……可是陸公子總是追著我我也很苦惱啊……”
玄女差點笑出聲來。
不是閣下想的那樣,這話有意思得很,她想的是哪樣?不是她想的那樣,意思不就是陸行舟了……
可這話在別人慣性理解中都是否認的意思,元慕魚心中大松,旋即嗤之以鼻:“他真喜歡你,就不會隨便離京,一去不回。所謂追你,打發打發時間,聊以消遣罷了,小輩還是得認清自己的位置,少盲目自大,此乃道上前輩的規勸。”
裴初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受教了,我只跟我情郎好,不會對別人假以辭色的,閻君放心。”
“也不需要你不假辭色,你配嗎?他又不刷鍋。”元慕魚隨意道:“好了閑話少說,關于本座的聯盟之議,玄女有什么看法?”
玄女也無法看透面具知曉元慕魚的神色變化,單從她篤定自信的語氣來說,旁人還真不好判斷閻君心中的陸行舟是個什么地位。
總之肯定不是面上所謂的死叛徒……這就越發奇貨可居。
玄女心中閃著念頭,口中悠悠道:“無論是天瑤圣地,還是大乾朝廷,都不是當世魔門任何一家可以對抗的,因此這些年大家被打壓得都很難受。閻君威震天下,卻只能遠避天南,我姹女合歡宗萬載以降,慣常的青樓生意都做不成。閻君想要聯盟各家,是個壯舉,有識者都會感興趣的。”
元慕魚淡淡道:“所以有沒有‘但是’?”
“但是,這里有兩個問題。”玄女伸出一只指頭:“其一,所謂聯盟,當有盟主調度。閻君既然賣力串聯此盟,自然是自己想做盟主?”
“本座不配么?”
“從實力而言,如今閻君既破超品,資格自然是有的。但莫怪我們把話問在前頭,聯盟對各家的的命令,會到哪一步?盟主的權責如何,又怎樣約束?沒有人會想要什么好處都沒看見就先在頭上多個爹,那還不如自己干。”
元慕魚早知道會有這種問題,淡淡道:“此事等會盟者足夠多,自可召開聯盟會議共商細節,明確權責與獎懲,定下聯盟規制。如今只需要明確各家的意向。”
“那好,且說其二。”玄女伸出第二只指頭:“閻君如何向大家釋疑,證明自己此舉只為公心,而不是借由聯盟名義,實則暗謀侵吞背刺?”
便是正常宗派聯盟,都常為利益各懷鬼胎。魔道中人什么德行大家都懂,指望互相信任如臂使指,那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絕大多數人一聽魔道想聯盟,第一認知就是一盤散沙的廢物,吃力不討好。
所以想吃力做這樣的事,一定有自己的私謀,總之沒有人肯相信只是為了帶大家一起反抗。
“本座當然有私謀。”元慕魚淡淡道:“但本座對你們的那點利益毫無興趣,著眼的只在乾國。屆時若議章程,你們自然可以看見除乾國之外,其他事宜與我無關,那時候自然會放下那點無謂的憂慮。”
“聽閻君這句句不離會盟章程的口風,已經有多家會盟意向?”
“有。”
“那何時會盟,可有個底兒?”
“東海正有一場仙門大比,其中有一家會盟者,本座去扶他們一把。另外有一些不便透露,玄女閣下只需知道,若是不出意外,明年或許便看得見會盟之期。如今只想知道玄女閣下的意向如何?”
玄女笑吟吟地輕敲桌面:“大乾除魔,我姹女合歡宗是最受打壓的一支,本座早就想抱團了,可惜別人信不過我……”
元慕魚看了她一眼,暗道一般人信得過你才怪,我最多殺人,你會做些什么也不用說了……又不是人人精蟲上腦。
另外元慕魚深深懷疑玄女也是超品,從圣地記錄可知,以玄女這種應身換舍的方式,一品水平做不到。
玄女續道:“既有閻君挑這個頭,原則上我姹女合歡宗沒有意見,甚至現在就可以先定盟約,我相信已經有別家先定過了。”
當然,冰獄宗就是先定了盟約。只不過冰獄宗實力也就一品,和閻羅殿的對接之中總有一種巴結的味,先定盟約也是個投名狀的意思。姹女合歡宗自有底氣,本來未必需要先定盟約,之所以這么主動提,恐怕也是因為這些年被大乾壓得太狠了,玄女心中早有氣。
元慕魚頷首道:“既是如此,你我兩家今日起便為盟友。如今章程不多,首先要做的是盟友之間互不出手,若遇艱難,有責任相助,如何?”
“理所應當。”玄女伸出手來:“擊掌為誓。”
元慕魚與她擊了掌,象征著基本的盟約訂立。
雖然魔道翻臉如翻書,寫盟書都未必有啥意義,擊掌為誓的約束力就更疏松了。但不可否認這確實是在雙方領袖各有意愿的情況下初步訂立的約定,大家修行到這份上,自然也要點臉,也講因果。因此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這種基本盟約大家還是會遵守的。
擊掌之后雙方的關系明顯就拉近了幾分,玄女笑吟吟地拉過侍立一旁的裴初韻:“韻兒可以喊師叔了。”
裴初韻行了一個晚輩對長輩的尊敬禮節,甜甜地喊:“師叔。”
元慕魚看她依舊莫名地不太順眼,從鼻子里“嗯”了一聲,沒說什么。
玄女道:“初韻對京師熟悉,不妨陪閻君逛逛?”
元慕魚道:“閻羅殿自有京師分舵,不勞費心。二位自便。”
玄女也不勉強,帶著裴初韻告辭。
元慕魚看著兩人去得遠了,忽地揭了面具,換了一身小白花裝束,一副嬌俏少女的小模樣,一溜煙去了丹學院。
她想看看陸行舟生活過的地方。
那邊玄女斥責裴初韻:“你今天干什么呢,那些話是能當面說的嗎,還嘲諷人家小。”
裴初韻嘟著嘴:“可她就是小嘛,久聞閻君大名,以為多了不起,原來就這?”
“她的身份地位,是跟你比胸的嘛,不知所謂!”玄女氣不打一處來:“還有,我看她說的那句話也有一定道理,這事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裴初韻怔了怔:“哪句?”
“說陸行舟若是真喜歡你,就不會離京這么久一去不回,連個信兒都沒有。”玄女道:“他可不是和你談戀愛,難道不是你在下了控制秘法?你的人,不要告訴我你一點都掌握不住?”
裴初韻當然不敢告訴師父自己壓根沒控制陸行舟,但心中也被這話說得起了幾分憂慮。
陸行舟離京以來,就剛走的時候來了封信,還是為了介紹靈州郡守的關系,除此之外再無片紙相寄。
裴初韻心中幽幽嘆了口氣,或許吧,誰能對一個姹女合歡宗出品的圣女動真心呢?或許真是玩玩而已,聊作消遣。
不知不覺行至家門,門房老遠便叫:“我們小姐回來了。”
裴初韻踱了過去,奇道:“怎么了?”
“這人來送信,說一定要親自交給小姐,給老爺和少爺都不行。”
裴初韻驚訝地打量來人,卻是個國觀道士。
見裴初韻過來,道士行禮:“陸公子委托寄信,說必須親自交到裴小姐手上,小姐莫怪。”
看著信封上“阿繂親啟”的熟悉字體,裴初韻剛剛的一點點小小糾結一掃而空,俏臉上盡是愉悅的笑意,美得連道士都看直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