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霄留影還在思索，呂陽卻已經動手了。
這一刻，兩人所處的小天地內，時光仿佛被加速了，山河變遷，日月輪轉，眨眼就過去了千百萬年。
霎時間，昂霄留影的氣機就開始衰弱，原本旺盛的生機憑空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濃濃的暮氣，仿佛一下子就來到了晚年，面上迷霧之后，那雙狹長的眼眸更是不復光彩，變得渾濁起來。
‘時間意象？
昂霄留影的驚愕只持續了一個剎那，旋即恢復了從容，笑道：“道友，如此雕蟲小技傷不到我。”
話音未落，煙氣爆發！
依舊是知見障，然而用法卻有了變化，呂陽只覺得腦袋微微一沉，心中便下意識浮現一個念頭：
‘我剛剛做了什么？’
他前腳才剛剛忘記施展了什么玄妙手段，后腳昂霄留影的氣機就恢復正常，一切仿佛從未發生。
呂陽見狀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嘶！”
換做別人，或許還會茫然無措，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然而他卻不一樣，因為他見過類似的手段。
‘當初昂霄出世，獨斗天下的時候曾經接過剛形布道真君的一劍，當時就是用了類似的手段，用知見障抹去其他人關于某個事物的記憶，就能從事實層面上抹消那個事物的存在。’
相當霸道的手段！
霸道到都有點不像是知見障了，昂霄對于這一道果位玄妙的開發程度簡直讓呂陽嘆為觀止。
所幸…優勢依舊在我！
呂陽心中思索，而在他的頭頂，日月之光普照天地，愈發璀璨，仿佛一雙眼眸直勾勾地俯瞰著下方。
這是此前對付渡玄仙君的手段。
從他引動黃庭，開辟小天地以來，昂霄就已經落入了他的掌心，此后無論怎么斗法都是徒勞。
‘任他神通再高，我就以此法不斷消磨，遲早要他。
呂陽的思緒戛然而止。
因為下一秒，小天地內的昂霄留影就陡然抬起頭，一雙狹長眼眸仿佛能望穿天地般朝著他看來！
“道友未免太看輕我了。”
霎時間，就見昂霄留影駕起一道遁光，徑直朝著小天地的邊界飛去，而呂陽則是同樣反應神速。
‘……不好！’
小天地內的一切都由呂陽掌控，他心念一動，昂霄留影和天地邊界的距離就瞬間開始不斷延展。
當然，這種空間延展并不是無窮盡的，所以呂陽用了個巧，將昂霄留影走過的空間區域拆掉，然后再填補到他的前方，就這樣循環，從而在事實層面上構筑出了一個永遠無法觸及的邊界。
除此之外，呂陽也在不斷催動小天地內的意象圍追堵截。
然而很快，昂霄留影就注意到了空間的變化，轉而選擇在原地站定，聲音幽幽飄入呂陽的耳
“道友這小天地殊為不凡。”
“以洞天煉寶，道友莫非是打著日后開辟一座界天，容納諸多果位的打算？真不愧是我圣宗的天驕。”
“可惜，雜而不精。”
昂霄留影話音未落，就見呂陽瞳孔驟縮，眼底浮現震驚，只因小天地內的他竟突然憑空消失了！
又是溝槽的知見障？
一念至此，呂陽當即掐定法訣，三件真寶輪轉，以道心為引，明道見我仙法再度綻放出了光輝。
這一道仙法的作用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幫呂陽穩定道心，堅持自我，畢竟他可不是天外散修，一味追求什么威力，光有數值，沒有機制那也是白搭，在這個破地方，我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下一秒，他便猛然驚覺。
“砰！”
白皙的手掌貫穿胸口，卻沒有帶起皮肉，呂陽的法軀在前一秒散作烈火，遁到了不遠處才重新凝聚。
昂霄留影逃出了小天地，這在他預料之內。
不過這是出于他對昂霄能力的信任，實際上他的心中依舊滿是不解，不明白對方用了什么手段。
“其實沒什么難的。”
此刻，只見昂霄留影踏步經空，淡然道：“將知見障反過來用就好了，作用在我自己身上。”
“叫天地忘我，我自然超脫。”
“我看你的斗法手段就知道了，你對至尊果位的開發還遠遠不足，天上火神妙不是你這樣用的。”
昂霄留影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揶揄，儼然帶著調教的意味，直到這時他才拿出了幾分圣宗老前輩的氣度，輕笑道：“至尊果位的玄妙，其實已經是道了，是真正能抵達彼岸的東西。”
“你不在這上面好好琢磨，實在是舍本逐末。”
“反而一味煉制真寶，凝聚求道仙法，修行如此求快，結果必然是根基不穩，平白浪費了潛力。”
“我看你的樣子，似乎還想要空證？”
“還是別妄想了。”
“連底子都沒有打好，現有的果位玄妙都沒有升華到至高領域，雜而不精，空證對你而言只是空談。”
“可惜，你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了。”
“畢竟你的境界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世事可沒有重來的說法，你也不會再有重新打牢根基的機會了。”
昂霄留影的諷刺毫不留情，言語間動作也沒有落下，知見障直接套在身上，叫呂陽難以察覺到他的存在，哪怕將明道見我仙法催動到了極致，也只能在被打傷時驚覺自己受傷了。
然而呂陽依舊鎮定自若。
‘他想亂我道心……世事沒有重來？對你們這些沒開掛的人來說或許沒錯，但對我而言可并非如此！’
呂陽當然知道自己的修行有諸多問題，畢竟他本就是中人之資。
然而錯漏也好，缺陷也罷，他可以慢慢學，慢慢去彌補。
大不了重開就是了！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呂陽猛然驚覺自己的胸口被開了
個大洞，一面順勢還擊，一面重新和對方拉開距離。
另一邊，昂霄留影再度浮現而出。
雖然話說得很好聽，但實際上他對呂陽已經是全力以赴，而且幾次交鋒下來他也并不是毫發無傷的。
因為呂陽的戰法太過樸素了，既然無法察覺到對方，那就干脆放棄，不斷定下阻礙對方攻擊的規則，再用銘天章加持，主打防守反擊，讓對方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從而將其拖入消耗戰。
效果相當明顯。
呂陽被昂霄留影打得法軀崩裂，步步嘔血，昂霄留影卻也同樣被燒得半邊身子化作了焦炭。
‘不過拖下去，還是我贏。
昂霄留影心志堅定，反正最多就是重傷，他一道留影，意象之身，又不是本體，有什么好怕的？
‘先把他打個半死。
‘事后倒是可以留他一命，看看能不能在從他口中弄出一些有價值的情報，多了解一下外界的情況……’
與此同時，挨打的呂陽卻也心情平靜。
‘很強，非常強，這樣下去我會死。’
‘不過現在的我還沒有發揮全力，倘若我的驚世智慧，超級力量，完美輔助一起上，贏的就是我了。’
所以我還是沒輸！
身懷無敵道心，呂陽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輸了，只能一味明道見我仙法，繼續尋找破局的方法。
然而漸漸的，隨著呂陽一身修為催動到極致，一股難以言喻，沉寂許久的力量在他體內慢慢蘇醒了過來，那是他昔日為了快速提升，煉制真寶而吞噬的外道果位，敕命和銘天的意象。
好巧不巧的是，兩個外道果位，都曾經為凈土菩薩所有。
敕命，大勢至菩薩。
銘天，無名菩薩。
這一刻，浮現而出的意象不斷破碎，仿佛被剝落的雞蛋殼，露出了里面的真物，在呂陽的體內匯聚。
最后化作一個念頭：
‘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