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晴日118 要演苦肉計?_宙斯小說網
當前位置:宙斯小說網 >>言情>> 逢晴日 >>逢晴日最新章節列表 >> 118 要演苦肉計?

118 要演苦肉計?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18日  作者:非10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非10 | 逢晴日 
展開的絹帛質地細膩溫潤,但霎時間吸引到少微的,是這絹帛上的字跡。

這是劉岐單方面的回信,少微昨日曾讓竇拾一幫自己向劉岐傳話,她有一事想托劉岐相幫。

她本是口頭傳話,劉岐卻認真寫下這一卷回信,信上字跡十分扎眼。

少微曾見過劉岐寫字,在武陵郡時,中毒的劉岐抄下她口述的解毒藥方,彼時他所書是為時下最常見的隸體,比起旁人筆下的古樸稚拙,他的字跡尤其駿爽整潔,顯然是經過書法大家改良后的新隸,已令少微感到一種人有我無的眼紅。

此時這絹帛上的字跡與那次卻又不同,是將草書與隸書融為了一體,既有隸體的筆意,結字卻又靈動變化,輕盈爛漫,好不漂亮。

少微不缺鑒賞的能力,乍然被這字體驚艷到,一瞬間都沒顧得上看他寫了什么內容。

回神之際,少微疑心此人是刻意炫耀,但沒有證據。

而她有求于人,就當他是炫耀,且容他炫耀一回好了。

少微忍下那一絲被挑釁之感,認真去讀字中意。

她托劉岐相幫之事是代為打聽青塢與姬縉的下落,她雖不知劉岐暗中勢力全貌,但已知他消息靈通,顯然手下暗樁不少。

但這些只是她請他相幫的原因,而非挾持他的理由,少微描述罷青塢二人的籍貫年歲樣貌后,又向竇拾一補充交待,若劉岐覺得哪里不便,只管明言拒絕,她不會因此記恨。

劉岐未曾拒絕,他在信上明言,今日已讓人傳書去往陳留郡打探此二人蹤跡。

此外,又與少微說了些近日京中各方動向,以便她了解局面。少微通過他字里行間的直白分享,甚至隱約能夠分辨出他在京中的暗樁分布。

最后,他提了一句自己,說近日一切皆好,府中眼線層出不窮,今日捉鬼,明日殺賊,好不熱鬧。

這一句是為了回應少微通過竇拾一傳達的問候,問候的動機是不想讓話題太干巴巴、顯得她不通禮節人性。

放下絹帛,少微自取來筆墨與草紙,盤坐寫畫,整理近日所得消息與思緒。

其他附帶的消息不提,她最在意的只有赤陽,此人自上巳節大祭之后,便很少出現在人前,只隔日去往仙臺宮處理諸事,其余時間都在仙師府中,據說是春日花粉日光太盛,使其體膚脆弱易病,需要多加休養。

但家奴另有樸實看法,他認為赤陽是被花貍氣得怪病復發。

家奴分析,此人表面上無悲無喜,背地里卻手段兇殘,可見是逆我者亡的傲慢心性。花貍在長陵一捷,他雖全身而退,原本以為萬無一失的計謀卻也徹底落空,單是花貍沒死這件事,已足以給他造成預想失控的沖擊。

未能將他氣得重病不起實在是一樁憾事,但少微由此開始留意他身上的怪病,家奴探明,赤陽的怪病需要每日服藥壓制,少微便讓家奴試著能不能弄來赤陽在用的藥方。

她只為克敵,不論手段高低,只要是對方的弱點,她都要嘗試掌控,這是捕食者必備的嗅覺天性。

因此非但要嘗試拿到藥方,也已讓人去往赤陽的師門一帶仔細探查他的底細、與他有關的一切。

少微篤定赤陽近日除了在休養,必然也在思索要如何對付她,他勝券在握的一擊卻未勝,下一次出手只會更謹慎更兇猛。

盡力防范之余,少微目標明確:盡快取得皇帝更多信任,分走赤陽更多權力,尋找其弱點,擇時而動,不管用什么手段,務必將其撲入絕境。

少微手中寫畫的筆管如刀身,筆下不缺殺氣,但回神之際,目光看向那絹帛,不免做了對比,結果令人擰眉之下,她將粗紙與絹帛都團成一團,丟入銅盆,引火焚之,管它美的丑的,一概燒作飛灰。

那絹帛即將燃盡時,末了只余“一切皆好”四字,而書下這四字之人,三日后卻突然“不太好了”。

近日,少微在神祠中忙著熟悉太祝需要主持的各類祭祀事宜。

她尚在養傷中,郁司巫便不曾主動催促她,怕她熬壞了心神,會影響之后降神,反正一切瑣事有她這個司巫來安排。

一向嚴苛的郁司巫在花貍身上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敬愛與溺愛。

少微卻不依,非要將諸般事務盡快吃透,從前初來乍到一無所知且罷,但她如今已是太祝,旁人可以給她縱容,但她若就此裝癡賣傻,時日一久,必會讓人覺得她在降神之外一無所能,會認定她很好欺負。

且熟悉了諸事,掌控于心,才不會被人糊弄算計,這座神祠她也要務必馴服,才好盡可能地為她所用。

第一件事便是清查各方安插在神祠中的眼線,郁司巫高度配合此事,親自帶人排查,重新部署各處用人,凡有可能接觸到花貍的,勢必再三篩選。

花貍的安危是郁司巫的頭等心事,除了神祠,郁司巫的目光也屢屢投向姜宅,花貍買回的那三名奴仆讓她感到一言難盡,于是也不說什么,只默默送去兩名健碩武婢,全當喬遷禮。

那兩名武婢到了姜宅,最歡喜的要數小魚。

家奴與墨貍時常忙得見不到人,一日,家奴外出返回,發現習武心切的小魚偷偷去前院找了兩名健奴請教功夫,家奴將她帶回,罰跪了半炷香之久。

家奴言,她錯有二,一是不該擅自和前院的人接觸,二是不該獨自和陌生男奴接觸。

現下有了這兩名武婢,小魚便有了可日常作伴的武學師傅。

神祠中的人員清查調動仍在進行中,少微向郁司巫點名要了兩個人,那是少微很早前就留意過的兩名年長巫女,這二人負責神祠對外之事,常和太常寺下的各衙署之人打交道。

二人心驚膽顫地去見太祝,只當是日常太過嘴碎引起太祝懷疑,不料太祝看重的正是她們的嘴碎,從此后每隔兩日便要召她們說一說各處消息,確實的、謠傳的、正經的、不正經的都要聽。

對于花貍這份胃口極大極雜的好奇心,郁司巫不理解但依舊溺愛尊重。

而見太祝當真愛聽這些,那兩名巫女日漸上心,將嘴碎一事由愛好變作正職,并暗自起了競爭之心,只看誰的消息更及時、更新奇。

這一日午后,少微看罷兩卷文牘,拄腮打起了呵欠,于是召了此二人過來。

二人行禮跪坐,道出的頭一個消息便叫少微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太祝可聽說了?方才聽聞那位武陵郡王六皇子被人下了毒,如今兇多吉少了!”

少微頓時坐直,卻不敢讓聲音太異樣:“怎這樣突然?”

“這些貴人們,說來貴重……”一名巫女嘆息:“但在這長安城里,歷來也是說出事就出事的。”

接下來的話,少微已聽不太清,她看向半開的窗,克制著立即起身離開的沖動。

然而她與劉岐的往來見不得光,倘若甫一聽聞他出事便離開,豈非暴露了她關心他的事實?

她如今很關心他的生死,少微意識到這一點,卻也覺得再正常不過。

縱然劉岐也承認過諸多舉動只因有心與她合作,于是示好拉攏,可如今確實已被他拉攏到了。

劉岐待她稱得上坦誠,也聽得進她的話,又實在地幫過她,二人才在月下喝了結盟茶,他怎就突然要兇多吉少了?

少微心緒亂涌,急急間浮現一個雜亂念頭,他若就此出事,便比前世死得還要早,且前世他死前一通好殺,好歹出了一口惡氣,今生就這樣被人毒死,豈不委屈憋悶?

又想到前世共死的經歷,少微不禁陷入一種兔死狐急的不祥與焦亂之中。

好不容易待到下值的時辰,匆匆趕回姜宅,少微本想詢問家奴,但家奴不在宅中。

家奴有許多事要忙,更要培訓手下新人,有時干脆宿在小院。

竇拾一也不在附近,但劉岐為了方便傳遞消息,兼替少微留意周圍,已令竇拾一手下兩人在姜宅不遠處的后街處,支了個髓餅攤子。

墨貍今日回來的倒早,少微立刻派他去攤前詢問消息。

墨貍行動迅速,很快歸來,具體消息沒有,髓餅買了一大摞。

那二人亦不清楚如今六殿下具體情形,只知確實發生了中毒之事。

今日六皇子府上一片忙亂,除了來往的醫者,太子承也親自前來探望過。

中毒的經過已經查明,是有人在宮中賜下的傷藥中動了手腳,六皇子受下的棍傷原已結痂好轉,但涂抹罷這帶毒的傷藥,突然出現中毒之象,傷口重新變色潰爛,人也昏迷不醒。

下毒者也很快揪出,是一名只允許在前院侍奉的內侍,他趁著清點宮中賞賜之際在藥中動了手腳。

這內侍被捉住時,自己也已服毒,他聲稱是為了報仇,說是他的祖父只因不滿凌皇后施行的新政令,便被人針對構陷,祖父死在牢中,他也被施以閹刑為奴。凌皇后死了,他只能報復她的小兒子。

內侍毒發身亡,查明了此事的湯嘉奔入宮中面圣,他跪倒在皇帝面前,聲淚俱下。

“那下毒的鄙奴,借著一個真真假假的舊日名目行泄憤之舉……六殿下如今竟是人人想殺,人人敢欺啊!”

“這些年來,湯嘉再清楚不過,六殿下已如驚弓之鳥,日常所用之物無不再三戒備,此番只因那傷藥乃是君父賜下,心下歡喜信任,這才未曾讓人特意查驗……誰知竟就被人使了這樣的手段!”

忠厚老實的臣子將頭叩下,哽咽不成聲:“當年臣受陛下所托,規勸教導六殿下,這些年來,臣自知未能使六殿下放下心中執念,實在有愧于陛下!臣也曾感無能為力,想過就此放棄且罷,卻也無法真正做到忽視六殿下的至情至性至痛……”

“臣力薄言輕,卻也務必據實而言,六殿下忠君愛父之心從未更改,也求陛下與這個多有不易的孩子些微憐惜吧……”

“因而湯嘉斗膽冒死一言,此事如不徹查,只怕六殿下往后在京中的處境更加艱難啊!”

看著伏地悲哭的湯嘉,皇帝嘆口氣:“好了,起來吧。”

這時,太醫令快步入殿,跪坐施禮:“啟稟陛下,幸而六殿下吉人天相,又因救治及時,此刻已無性命之礙。”

皇帝看向殿外暮色,慢慢地點了點頭。

六皇子居院內無關人等,連同太醫署的醫者在內,此刻已皆被家令帶走。

湯嘉入宮之前發了場瘋,末了拂袖顫聲道:如有哪路小人鼠子,欲趁我入宮之際再行誅害之舉,且只管來試!我湯嘉縱豁出這條命去,也必叫他無所遁形,使其十倍百倍來償、渾家不殘性命!

老實人發瘋,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心,家令也是不敢有分毫大意,很快將這院子肅清。

夜色漸濃,將這座人心浮動的六皇子府徹底籠罩。

一道黑影如飛雀,掠過皇子府的后院院墻,幾個起落,從屋脊上直接飛撲下去,同時先發制人,拔出短刀,壓在一名巡邏的護衛側頸處,道:“自己人,喊鄧護來。”

能在此處深夜巡邏的,只能是劉岐親信,那護衛看到了那柄短刀,已經信了這身手迅捷詭異的來人是友非敵。

即便如此,還是有幾名護衛迅速圍將上來,直到鄧護趕到。

來者扯下面巾,鄧護愕然拱手。

將來客匆匆帶入主人居院,鄧護勉強把人攔在外間,自己入內室通傳:“殿下,有客到訪……是姜太祝。”

趴伏在榻上,面色蒼白的少年張開眼睛,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鄧護。

鄧護伸手指指外間,小聲道:“此時就在外面。”

劉岐立時要支起只纏裹著傷布的上半身,阿鶴忙打動作阻止,一邊取過外袍,披覆在少年身上。

事出突然,劉岐仍自覺形象狼狽,卻不敢叫她久等,于是又伸手扯下紗帳,才讓鄧護將人請入。

隔著半透亮的輕紗帳,但見來人黑衣黑辮,快步走來,聲音也很快:“劉岐,你還好吧?”

劉岐不自覺也很快答她:“還好。你如何會過來?”

少微在離他床榻五步處停下,聞聲松口氣,語速也正常了:“我身手恢復了,想來便來了。”

這獨樹一幟的答案讓劉岐無聲一笑,接著又聽她坦誠說:“外面傳言你生死不知,我不辨真假,只好親自來看。”

阿鶴搬來一張胡床,少微就此坐下,聽劉岐答:“放心,我還死不了。”

雖是這樣說,聲音聽起來確實虛弱,少微盯著帳內身影:“你真中毒了?要演苦肉計?”

(今年晉升大神了,一路走來,言而總之:謝謝大家,謝謝大家,萬分謝謝大家!深深鞠躬。)

六七本次寫的字體是章草

湯達人罵人的“渾家不殘性命”翻譯白話是全家死光光。


上一章  |  逢晴日目錄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