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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殺出去(求月票)


更新時間:2025年06月29日  作者:非10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非10 | 逢晴日 
“傷處很多,失血過重,還有……”蛛女聲音依舊發抖,而當她搭上少微的手腕時,手指也顫抖了一下。

不太對……

看起來遍體鱗傷已近奄奄一息的人,脈象卻截然不同……

涌動沸騰著的熱血,強韌翕張的絡脈,不折不屈的筋骨,透過滿是血污的薄薄的手腕肌膚,傳達出驚人的、甚至非人的決然生命力。

這股奇異強大的力量通過指腹傳遞,蛛女恍惚間生出幻覺,這一刻她似乎共享了來自神鬼的魄力。

無聲中,她再次得到了召引,井邊做下的盟約再次堅定。

少微再次閉上眼睛,看起來虛弱到了極致。

祝執不耐煩地追問:“還有什么?”

“她中了毒……”蛛女接收到少微的暗示,緊張地道:“體內氣機紊亂,氣力也已斷絕,只怕活不過十二個時辰了!”

祝執:“十二個時辰……就讓她活夠十二時辰!”

他剛要下令讓人將她鎖入籠子,卻仍覺不放心,遂出言指使蛛女:“給她施針,封住她的穴位,要讓她再不能動彈分毫!”

雖說什么氣力已經斷絕,但她古怪得很……不能當常人看待!

蛛女不得不從,顫顫伸手,將少微從蜷縮側躺擺作平躺。

少微似已無力做任何掙扎,呼吸微弱不勻,由那些銀針一根根刺入自己的穴位。

祝執很滿意,他是習武之人,對穴位也稍有了解,尤其是能卸下人力氣的穴位,他仔細觀察一番,便知蛛女不曾亂刺敷衍。

但少微察覺得到,在她一頭蓬亂頭發的遮擋下,那些銀針刺入的深度皆有所欠缺。

最后,蛛女另補了幾針,這幾針的深度十分足夠,少微亦熟知醫理,便知這隱晦的幾針有著為她調理內息以及消減疼痛的用處。

少微早已疼到麻木,但隨著這幾針刺下,眼瞳卻微微濕潤。

這是生死絕境下的信任與保護。

少微因錯信善意而悔恨萬分,身處漆黑的墓穴中,人也染上了陰冷尸氣,已近要墜入極端的黑淵,這幾針卻刺開了那團漆黑的人性,讓她在黑與白之間重新思考,得以立于灰色地帶。

那日她追上欲投井的蛛女,也為自己提早埋下了一份免于墜落的救贖。

少微眼中淚光溢出,表情依舊麻木,直到視線上方出現祝執驟然貼近的臉。

她躺在地上,祝執在上方壓低身形將臉湊近她,二人面龐方向顛倒相對,祝執的臉越來越近,眸光陰鷙亢奮:“動彈不得了?哭了?怕了?你也會怕?”

少微的身體微微發顫,因為她感到無比惡心,也務必壓制不成熟的殺意。

“真怕了!”祝執忽然閉上眼,深深嗅了幾口少女身上濃郁的血腥氣,他興奮到跟著發抖,似已提前品嘗到了獵物的滋味。

夢寐以求的獵物,必將烹出一場盛宴。

只是還需忍耐等待。

祝執顫栗著直身,他已無法再繼續停留,否則只怕難以克制。

更何況還要沐浴焚香趕去長陵,他要一身潔凈去面見神鬼。

下令讓人將獵物關進籠中,祝執仍不放心,再次叮囑:“讓人嚴加把守此處,絕不能讓她逃了!”

哪怕那些護衛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已經生機無多的殘破獵物被鎖在籠中要如何才能逃走,但還是齊聲應“諾”。

巨大的鐵籠已經上鎖,蛛女仍瑟瑟跪坐在方才施針的地方。

直到祝執回頭:“廢物,還不跟來。”

他因氣血涌動之故,手臂又開始作痛,還需這巫女為他再施一次針。

這膽小如鼠的巫女被他砍斷一根手指,他卻依舊沒能記住她叫什么,只隱約記得似乎是爬蟲螻蟻一般的名,恰如其人一般卑懦。

牢室的門被關上,被人牢牢把守。

兩只鐵籠里皆有著陳腐的鐵銹氣,少微雙手被綁在身后,半躺半靠在籠中,山骨從她背后的籠子里爬跪著靠近她,在她身后道:“阿姊,都怪我!”

“是我連累了你——”此一句是兩道聲音重合,一重一輕。

話尾處,二人齊齊怔住。

少微看不到山骨的表情,只聽他說:“不,阿姊,是我連累的你!”

縱然室內亦有兩人在不遠處看守,但此事無不可說,若一直沉默才是古怪,不知憋著什么壞。

因此山骨低聲道出前因后果。

祝執時常羞辱于他,那日祝執洗腳,也令二人押著他跪在一旁,他不肯伺候,那二人便將他的頭按進了洗腳盆中。

他口鼻耳中皆灌了水,瀕臨窒息時,才被人抓著頭發抬起頭,正當神思五感不明時,只見房中多了一個來傳話的人,而祝執手中捏著一張符紙,渾身殺意騰騰。

祝執轟然起身,那符紙飄落進洗腳盆中,他才看到那符紙上畫著一雙萬分傳神的眼睛,他立時掙扎而起,驚懼道:你想干什么!要殺就殺我!

這句話當即引來了祝執的目光。

我偏殺她,你待如何?祝執用幾句話稍加試探,便全都想明白了:我知道了!你如今雖姓周,原是桃溪鄉里那個周!是周姓養子啊!

祝執當場大笑起來,此事說來話長……

去年重九,和赤陽一同捕殺了那個突然從男子變成女子的百里游弋之后,他原本沒有將后續的“斬草除根”之事放在眼中,加上此事是半瞞著皇帝進行的,不宜擴大影響,故而他當時沒有想過要追查牽扯什么與百里游弋師徒交好的鄰舍之流——

況且,只是同鄉而已,又非親族,百里游弋是堂堂國師,她的徒弟定也眼高于頂,豈會將低賤鄉人的性命放在眼中?即便捉來也做不得人質,而一個什么小弟子,繡衣衛殺來還不容易?又何須人質?因此不屑費心思索。

可之后他的想法變了。

斬草除根失敗了,那個小弟子追著他殺來了!

重傷驚惶,匆匆歸京,斷臂已是血海深仇,況且此類會為了一個死人而拼命的人,多半是重感情的傻子,交好的鄉民也未必毫無用處!

于是使人去查去找,卻知這對師徒在桃溪鄉以姐妹身份相稱,姐姐被流言纏身,妹妹脾氣古怪,因此甚少有交好的人家,僅兩戶而已,一戶已經遷走,另一戶的養子出了遠門、那對周姓夫婦也突然消失了……實在可恨。

原來他找到的孽種就是那個出了遠門的養子——既然已在手中,少不得要拿來試試有幾兩的分量用處。

故而才有了山骨此時這反復的愧責之言:“是我蠢笨,當時只該裝作不認得的!”

“確實做得很不好。”少微有事說事,但也皺眉表示理解:“但當時腦子進了洗腳水,情急之下也算情有可原,下回再不能犯了。”

“嗯!”山骨重重點頭,含淚道:“阿姊,我再不會了!”

這件事會給他帶來最深刻的教訓,至死也不會再犯同樣的過失。

聽他語氣確確實實長了大記性,少微才問:“你既說他此前不知你我相識,那他為何抓來你羞辱你?”

她的說話聲一直很細微低弱,認真扮演將死之人。

山骨的聲音也不高,此刻則更低了:“他說……我阿婆是他的乳母。我的阿母,是他的妾。”

“他是你阿爹?!”少微往后轉頭,險些沒控制好聲音,再添上一句:我不同意!

雖說這種事不能受她控制,但她如何能平靜接受同意!

姬縉不是說這世上的禽獸父親還是很少的嗎,為何卻像河面綠藻一樣繁衍得鋪天蓋地?!

山骨趕忙否認:“不,他不是!所以他才要殺我報復我!”

他說罷,轉頭看向潮濕墻角處的一只大木桶。

少微看不到他表情,此刻只松口氣,低聲說:“我沒連累你,你也不算連累我,即便沒有你,他也要殺我。”

于少微而言,即便被人連累,總比連累人來得要有臉面些。家奴說的果然沒錯,祝執不可能順著她這么快抓到山骨,先前是她將自己想得太掃把星了。

“阿姊,你是說……”山骨悄聲問:“你為何也在長安?這些時日你……”

“先不說這些不重要的。”少微:“省些力氣。”

山骨便聽話地壓下疑惑,正要再說些重要的,卻見阿姊微微轉頭,小聲道:“你看到他的斷臂了吧?”

山骨點頭。

少微覺得這件事還是可以隨口說一下的:“是我砍下來的。”

山骨瞠目結舌,萬分震驚欽佩。

“但還不夠……”少微喃喃,聲如蚊響,眼睛注視前方。

“阿姊。”山骨察覺到什么,聲音雖低卻異樣堅定,已做好了拼死護送阿姊離開的準備。

少微足夠了解他,此刻道:“我救過你兩次,你以后也要好好報答我。”

活著離開才有以后。

山骨鼻子一酸,輕輕點頭,再喚一聲:“阿姊……”

二人話中無半句商議,縱是趴近了聽也聽不出端倪,直到此時,少微才拿僅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如風如氣,慢慢地說:“和我一起,殺出去。”

這是唯一選擇。

花貍失蹤的消息必然不會大張旗鼓傳揚,但祝執只要去了長陵,十之八九會聽到風聲。

騙局失效,惡獠折返,必死無疑。

所以,務必要在祝執離開之后返回之前,先殺出去,而后殺他。

祝執已沐罷三月三桃花浴,更換了新衣新履,站在焚燒著天地香的香爐前,最后深深吸了一口香氣。

他身后的心腹見狀有些憂慮,家主似乎日漸沉迷這香氣,精神也愈發亢奮,可天地香是從不同的地方買回,并無任何異樣,飲食用藥自然也反復查驗過。

只能解釋為家主過多寄希望于今晚的儺儀祭祀,可神鬼事,誰說得準,萬一家主未能遂愿……

心腹不敢深想了,但參與今晚的大祭,是家主好不容易才向皇上求來的準允,不管結果如何,有機會重新見到陛下總是好事。

遂出聲提醒:“家主,該動身了。”

現下已是午后,乘坐馬車抵達長陵也要接近一個時辰。

祝執轉身之際,看了一眼瑟瑟跪在原處的巫女。

心腹便問:“家主,要將她帶上嗎?”

“不必,今夜便回來了。”祝執抬腳離開:“只怕她物傷其類,會在神祠那幫人面前伺機胡言。”

大祭當晚,皇上面前,不要添任何麻煩了,他要用心靜心面見神鬼之力。

祝執跨出堂門,望向那隱隱發紅好似火燒的太陽,自語道:“等到明日,這里的一切都將獻給神鬼……”

他走進日光下,穿著新裝,去趕赴自己的新生。

院中數十名心腹跟隨而去。

跪坐的蛛女慢慢起身。

她很清楚,如今已到生死存亡之際,這不止是一個人兩個人的生死。

她一直在暗中留意動靜,祝執近日讓人送來大量火油,無論他今晚能否如愿,他都做好了將這座別莊一把火焚盡的準備。

這個瘋子,想殺掉籠子里的人,想毀掉一切證據,想抹去這里的所有,回到城中,重新開始他妄想的新生。

可是憑什么?

蛛女站在開始西斜的太陽下,也終于生出了一點憤怒。

她邁出腳步,由慢至快,一路來到那牢室前。

面對阻攔詢問,她抱著藥箱,如常道:“祝家主有令,讓我務必留意她的動靜,以免她有掙脫的可能,也要避免她提早死去。”

這確實是家主會交待的事,出了變故誰也無法承擔,于是為首者放了行。

蛛女快步而入,來到那鐵籠前,跪坐下去,打開藥箱。

少微低聲命令山骨:“叫。”

山骨:“……別動我阿姊,走開!”

蛛女重新為花貍施針,并不問她為何會被抓來,情況緊急,每個字都很緊要,只低聲問:“要怎么做?”

少微一動不動:“有多少人?”

山骨嘶聲怒喊,身體碰撞鐵籠:“滾開!拿開你的手!”

蛛女手上一邊動作,一邊快聲道:“除去婢女,總共百人,他帶走三十人,還余七十,這牢室外面便守了四十。”

按說一個將死者,何必動用這么多人手來把守,可見祝執很防備也很怕花貍。

少微不禁皺眉,但還是立即接著問:“近來此處都有什么動靜消息?”

兵書上說要因時因地因人制宜,盡可能多地利用一切。

蛛女這邊說著動著,而山骨已經沒詞,干脆羞憤愧責地哭嚎起來,其聲震天動地,好似一只被人叉在泥水里狼狽掙扎的絕望大狗。

金烏徹底墜入西山之前,一縷火紅蓋過了它的光芒。

那是火光,突然燒起迅速變大的火光。

這場火燒起的地方距離醫者們居住的排屋很近,只差一座連廊,醫者仆婢們頓時慌亂起來,雜亂之間不知誰先傳了一句話,很快便人盡皆知——祝執要將所有人統統燒死在這里!

此事雖瘋癲,但瘋癲人干瘋癲事再正常不過了,他們本就日日懸心,很快驚慌竄逃。

各處的護衛很快趕來救火,一邊阻止那些醫者仆從胡亂奔逃。

呼喝聲,爭執聲,大哭聲,奔走聲,哀求聲,取水聲,亂作一團。

火油泄露之下的火勢根本阻擋不住,很快連燒了兩座院子,有護衛跑到牢室外:“救火的人手不夠,再這樣下去,整座別莊只怕都保不住了!”

負責把守牢室的人只好借去十余人,對方雖猶嫌不夠,但火起得蹊蹺,把守者心中不安,實在不敢把人手悉數調開。

伴隨著外面的嘈雜聲,籠中少年爆發一聲凄厲哭喊:“阿姊,你不要死!”

室內看守的二人聽到外面動靜本就緊張,此刻聽得這聲喊,一人立時快步上前查看,只見那籠中少女頭顱彎垂,面目雪白,似已全無聲息了!

見過死人的都知道,這死態實在逼真,根本不像假的!

那人忙蹲跪下去,取出鑰匙打開籠門,伸手去試探少女頸脈,下一瞬,那少女卻倏然張開眼睛,而更快的卻是她的雙手。

她沒有兵刃,額上頭上還扎著亂晃的銀針,而她被綁在身后的手原也該動彈不得,可那麻繩不知何時已經松了,隨著她翻身抬手的動作,麻繩飛離,而根本來不及反應的護衛的脖頸已被生生擰斷。

“噌!噌!”

兩柄刀幾乎同時出鞘,一柄是另一名上前的護衛,另一柄是少微從撲殺的獵物身上抽出,她快速抽刀之際,一腳踹開擋在籠門前的尸首。

自籠中而出的少女直身而立,膚色蒼白,目色暴戾,她不避反迎,握刀飛身劈上,一刀劈開那為虎作倀者的胸膛,再一刀劈開山骨的籠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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