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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六合陣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23日  作者:追風總會瘋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追風總會瘋 | 鎖情扣 
初春的晨風猶帶寒意,像個小混混似的在京城東門外黑壓壓的軍陣間亂竄,一會兒掀掀這個士兵的衣角,一會兒扯扯那面旌旗的邊幅,獵獵作響得好不熱鬧。

景帝一身玄色龍紋常服立在風中,正親自為奔赴東關的將士送行。

他提高嗓音說著鼓舞軍心的話,每個字都咬得極重,仿佛要借風勢灌入每個士卒的耳中。

“大景的勇士們!”這一聲斷喝劈開長風,竟將旗幡卷動之聲都壓了下去。

“爾等今日披甲執銳,非為攻城略地之私欲,實為護我社稷安泰保我百姓安居!朕聞東明鐵騎欲犯我邊關——”

他的拳頭重重砸在高臺的欄桿上,“此等行徑,天理難容!”

“大景的泥土里埋著你們祖輩的骨血,飄著你們妻兒炊煙的味道!”

一位年輕士兵的槍穗微微顫動,景帝大步上前按住他的肩甲:“你們怕嗎?朕當年隨先帝出征時,手心也盡是冷汗。但記住——”

他猛然轉身指向城門,“京城有等你們歸來的沽酒翁,家中有盼父凱旋的垂髫小兒!”

他從侍從手中接過酒碗高舉過頂,然后一口飲下,烈酒入喉時喉結滾動,摔碗于高臺上聲如驚雷。

“朕在此立誓:此次破敵,凡傷殘者終身食祿,戰歿者子女由少府撫育!若違此誓,猶如此碗!”

就在景帝話音剛落時,狂風驟起,萬千槍矛同時頓地,士兵們山呼海嘯般的高呼震落了枝頭的積雪。

景帝講得激情昂揚,事實上他內心正在瘋狂吐槽:“東明帝國那群蠻子是不是吃錯藥了?竟然要來大景‘烤全羊’,當大景是燒烤嗎?!”

年近七旬的老元帥李建勇端坐馬上,手提長槍,看上去精神抖擻,老當益壯。但他的鎏金鎧甲下露出花白的胡須,正在隨風飄揚,那深陷的眼窩里也藏著歲月留下的痕跡。

面對東明帝國大軍壓境,景帝愁眉不展,親自做完出征動員后,上前緊緊拉住李建勇戰馬的韁繩。

他仰頭滿懷期待的望著老元帥,“東明賊子來勢洶洶,朕夜不能寐。”

其實何止夜不能寐,東明帝國要來大景“烤全羊”的消息傳來,他連最心心念念的茹妃宮里都再沒去過。

景帝聲音又抬高了幾分,繼續為李建勇元帥打雞血。

“當年老元帥鎮守東關三十載,東明帝國鐵騎何曾敢越雷池半步?那些蠻子怕的就是將軍這桿烏金槍啊!”

李建勇在馬上微微欠身,鎧甲發出鏗鏘之聲:“陛下謬贊了。老臣這把老骨頭,承蒙圣恩才能再效犬馬之勞。”

李建勇對上次前景帝替換他之事其實并無怨言,畢竟他年齡那么大了,回京含飴弄孫,享清福也是在情理之中。

這次被新景帝重新啟用,他還頗感高興,覺得是新景帝在器重他。

畢竟,他任東關元帥的幾十載中,東明帝國除了少兵襲擾進攻,確實沒什么大的動作。

但他不知道的是,東明帝國作為這片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這么多年之所以沒大肆攻打大景,不是因為李建勇有多會帶兵打仗,而是因為戰爭本身是需要成本的。

而這次東明帝國不惜集結三十萬大軍對大景勢在必得,是因為東明帝國情報司大都督傳回的情報——

前景帝被莫名其妙炸死,大景改朝換代,新帝剛剛登基,根基不穩,蒼州王又舉旗謀反,大景內亂嚴重。

此時攻打大景,東明帝國將付出最低的成本。

如此絕佳的時機,東明帝國的國君又如何會不心動?

景帝從李忠心手中接過金樽,親自遞到老元帥手中:“這一杯,祝老元帥旗開得勝!有老元帥在,朕和大景的百姓就安心了。”

李建勇豪爽大笑,烏金槍猛地頓地,發出“砰!”的一聲。

“陛下放心!東明賊子想烤‘烤全羊’,那要問過老臣這桿槍答不答應!”

言罷,李建勇元帥振臂一呼:“三軍聽令!開拔!”

老將軍心里門兒清,陛下這話說得漂亮,但他真要是敗了,怕是連御膳房的剩飯都蹭不上。

旌旗招展,鐵甲鏗鏘。

大軍如黑色洪流般向東涌去,景帝佇立原地良久,看著李建勇元帥騎馬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許久后,他揉了揉發酸的脖子,暗自嘆了口氣:“哎!還是要再做打算。”

他突然轉身,臉上的憂色盡數化作了急切:“擺駕京兆府!”

景帝走上龍輦,御林軍迅速簇擁著龍輦穿過京城街道,不到半個時辰便抵達了京兆府衙門。

此時的京兆府門前新搭起三丈見方的比武擂臺,兩側兵器架上十八般兵刃寒光閃閃,晃得景帝眼睛疼。

臺下一群勁裝打扮的武人正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兵部尚書曹格見到圣駕慌忙跪迎,景帝不等擺好儀仗便快步走到觀武臺,目光灼灼地盯著擂臺上一對正在交手的壯漢。

那兩個肌肉兄弟打得虎虎生風,景帝看得眼角直抽。這要是放在后宮,怕是連最結實的黃花梨木床都經不起他們一屁股坐的。

“可選出堪用之人了?”景帝低聲問身旁的京兆尹,內心瘋狂祈禱:“來個靠譜的吧!最好能一個打十個。”

京兆府的擂臺已經搭起,布告亦傳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景帝知道,他必須以這種最不得已的方式,選出一個能力挽狂瀾的將才,一個足以抗衡東明鐵騎的領兵統領。

他在朝堂上點名的武將雖然都是前景帝的心腹,但不是沒有真才實學,就是因害怕東明帝國的強大而百般推辭。

有個真正的領兵之才沈道宏,又攜全家逃跑了。他只得哄著騙著讓年近七旬的老帥李建勇披甲上陣。

想到此,景帝在心中將前景帝狠狠地罵了一頓。

他罵他疑神疑鬼,不懂得任人唯賢,反而在朝堂上養了一群酒囊飯袋。現在烽火將至,害得他臨時抱佛腳,要通過擂臺比武的方式來選拔人才。

何等荒唐?

何等窘迫?

景帝閉上眼,仿佛聽見擂臺上拳風呼嘯、刀劍碰撞,而那每一招每一式,都在無聲地刮著他的臉面。

擂臺上拳來腳往,已過了七八對較量者,景帝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他左手輕撫茶盞邊緣,右手在膝頭無意識地叩擊,每一次搖頭都讓身旁的兵部尚書曹格和京兆尹的后背多滲出一層冷汗。

“唉——”又是一聲長嘆,景帝將身子往椅背靠去,“盡是些只會逞匹夫之勇的莽夫,要不然就是花拳繡腿,不堪大用。”

曹格趕忙躬身低語:“陛下息怒,后面還有許多……”

“罷了罷了。”景帝擺擺手,目光掃過臺下黑壓壓的人群,“若都是這等水準,不如早些回宮批奏折。”

若東關一破,強大的東明帝國將直搗黃龍,大景朝的子民,包括他,都將成為“兩腳羊”,而李建勇元帥已垂垂老矣,是否能抵得住?

景帝想著李建勇元帥那花白的胡須就覺得煩躁,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擂臺下,許多百姓在擁擠著圍觀,西北角,大九和五個大字隊的兄弟也混在人群里。

他們穿著尋常百姓的粗布衣裳,但緊繃的肌肉和挺拔的身姿依然透出軍旅痕跡。

“九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身旁的大十六壓低聲音,“陛下明顯是要找能帶兵的將領,咱們這樣的小卒就算贏了比武也入不了陛下的眼。”

大十七也湊近道:“我看剛才那個使槍的,招式還沒咱們營里的教頭利索呢,居然也敢上臺。”

“九哥,我們該怎么辦?”大十也眼巴巴的看向大九,等著他拿主意。

大九咂巴了一下嘴,雙臂環抱,古銅色的臉上眉頭緊鎖。

得到王爺的命令,他們一大早就等在這里。

可他們之中只有大九在北關軍營時做過百夫長,而且,也只有大九的武藝最好,其他的幾個在北關軍營時,不過都是小兵。

但景帝要選的是能領兵抵御外敵的將領,即便是以大九的資歷,就算上去比武了,也無法趁這個機會混入軍中。

不能完成王爺交代的命令,他們幾人都很著急,在人群中嘰嘰喳喳的低聲商量該怎么辦。

大九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擂臺,聲音沉得像塊鐵:“王爺交代的事拼死也得辦成。但陛下要的是將才,不是武夫。這就有點……”

大九話音未落,臺上一個壯漢被摔得仰馬翻,激起一片哄笑。

景帝搖了搖頭,對曹格道:“連最基本的卸力都不會,只會硬碰硬。邊關戰事若靠這等蠻力,不知要枉送多少將士性命。”

大九聞言眼神一凜,突然壓低聲音對兄弟們說:“有法子了。”

幾人立即圍攏過來,大九快速低語:“單打獨斗顯不出帶兵的本事。待會我上去,你們這樣……”

大十七聽完遲疑道:“九哥,這能行嗎?萬一觸怒了陛下……”

“賭一把。萬一咱們運氣好呢!”大九目光堅定,“王爺說過,用兵重在應變。今日就讓陛下看看,什么才是戰場上真有用的功夫。”

大九的態度卻很堅定。

不管怎么說,他們幾個也是真上過戰場、真殺過敵的人。

雖然他們都只是些小兵,但他們在北關軍營操練了好幾年,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了,難道還不比擂臺上那些連戰場都沒見過的人強?

此刻,又一位挑戰者被摔下擂臺,臺下噓聲四起。

裁判官正要喊下一位時,大九突然揚聲道:“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到這個方向。

大九大步走出人群,朝觀看臺上的景帝抱拳行禮:“草民有一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景帝微微前傾身子:“準。”

“單人比武,不過逞個人之勇。邊關御敵,而靠的是將士用命、指揮得法。”大九聲音洪亮,傳遍全場,“草民懇請陛下準許,讓我與五位同伴演示一場小隊攻防,或許比單打獨斗更能見真章。”

曹格正要呵斥,景帝卻“嘶”了一聲,抬手制止,眼中閃過一絲興趣。

“準了!朕倒要看看,你們能演示出什么名堂。”

大九朝身后使了個眼色,五個漢子立即翻身上臺。

他們迅速散開站位,不見任何花哨架勢,卻自然形成了攻守兼備的陣型。

臺下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這場別開生面的比試。

大九與五名同伴在擂臺上迅速變換陣型,六人如一體,進退有度。

三人持木棍為槍,在前突刺格擋,兩人以木盾護住側翼,大九居中指揮,時而低喝指令,陣型隨之變化,攻時如雷霆乍驚,守時又如磐石穩固。

他們演示的是邊關實戰中小隊遭遇敵騎沖擊時的應對——盾牌手格擋箭矢,長槍手刺馬腿,側翼包抄斷后路。

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簡潔狠辣,毫無一點觀賞性,但卻招招透著戰場上的生死決斷。

景帝不知不覺已坐直了身子,手指停在膝上,眼中倦怠一掃而空。

當大九一聲令下,六人突然變陣,模擬騎兵沖鋒的同伴被瞬間“絞殺”在地時,景帝甚至微微向前傾身。

“停。”景帝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你,上前回話。”

大九快步走到臺前,單膝跪地:“草民在。”

景帝問:“你這套戰法,從何學來?”

“回陛下,草民等人皆出身南關邊軍,曾在沈道宏沈大元帥麾下效力。此乃軍中應對騎兵沖鋒的‘六合陣’,元帥親自改良操練,歷經各種戰陣檢驗。”

大九聲音沉靜,不卑不亢。

景帝目光銳利:“既在邊軍效力,為何逃離軍營?”

“前兩年在戰場上受了重傷,沈帥體恤我等多年征戰,準我等返鄉。但聞聽東關戰事吃緊,草民等雖解甲,不敢忘戰。”大九掀起衣裳,露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再抬頭時,大九目光灼灼,“此番看到官府的告示,比武選將,特邀約了同伴們一試,愿以此殘軀再效朝廷。”

“再效朝廷!”

大字隊的兄弟們異口同聲,紛紛掀起衣裳露出身上的傷痕。

“嘶……嗯……”

景帝摸著下巴半瞇著眼,明明滅滅的目光在大九等人身上掃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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