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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與呼喊聲由遠及近,漸漸清晰。
李肇小心翼翼地低頭,湊近薛綏的耳邊。
“平安,醒醒,咱們的人來了。”
薛綏睫毛微微一顫,睜開眼,還有些迷蒙。
“來了?”
李肇見她醒轉,這才揚聲,“孤在這里!”
火把的光瞬間涌至洞口。
元蒼頭一個沖進來,鎧甲上還沾著雪泥。
他望見李肇和他懷中的薛綏,先是一喜,隨即瞧見二人相擁的姿態,忙低下頭避開視線,單膝跪地。
“卑職救駕來遲,罪該萬死。請殿下責罰。”
他聲音里,是藏不住的激動和自責。
李肇擺擺手,“起來,前頭帶路。”
頓了頓,又吩咐他:“差個腳勁利落的人,速速回營,著醫官等候。”
“是!”元蒼領命起身。
他身后的侍衛趕緊遞上厚實的披風和水囊。
李肇小心地將薛綏扶起,喂了兩口水,用披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語氣柔和下來。
“平安,沒事了,咱們這就回去……”
一行人打著火把,在深及小腿的積雪中艱難地挪動。
薛綏靠在李肇的臂彎里,意識比方才清醒了許多,但高熱讓她渾身無力。
待回到大營,已是兩個時辰后——
薛綏被安置在營帳中,醫官緊急診治,喂下湯藥,眩暈感才漸漸退去。
她輕聲謝過,神色恢復了平日的沉靜,仿佛崖洞中那些曖昧失控的情態從未有過,只望著李肇道:“殿下也讓醫官瞧瞧身上的傷吧。”
李肇不甚在意地斜睨了一眼,問醫官。
“姑娘身子如何?”
“萬幸,墜落時裹著棉被,傷口也處理及時,沒傷著筋骨。”醫官頓了頓,語氣又凝重起來。
“只是姑娘身上受傷前,好似中過迷藥,脈象里隱有滯澀之氣……且身上又有不少陳舊疤痕,不知從前可曾遭受重創?”
李肇不欲多說,只問:
“迷藥之事,可有大礙?”
“不打緊,時辰一到,藥散去便好。”醫官回道,“只是姑娘底子偏弱,受了驚嚇又著了風寒,要好生調養。”
李肇頷首示意,“開方吧……務必用最好的藥。”
“姑娘!”小昭一陣風似的沖進來,撲跪在薛綏的跟前,雙眼紅腫得桃子似的,分明是哭過了。
“你嚇死婢子了。”
她心疼地看著薛綏包扎的手臂,眼淚又不爭氣地涌了出來,“都怪婢子沒用,睡得那般沉,連姑娘被人擄走了都不知道……”
看著她懊惱的模樣,薛綏眼中掠過一絲凝重,拍了拍她的手背。
“誰也沒料到賊人這般猖狂,竟能在賢王別院里動手,不怪你……”
小昭想拉她的手,又不敢碰,目光往上移,忽見薛綏唇色異常紅潤,還微微有些腫,脫口而出。
“姑娘,你的嘴……是被凍傷了?還是被什么毒蟲咬了……”
聲音未落,眼角的余光便瞥見太子殿下破皮紅腫的下唇,喉頭一哽,才知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忙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婢、婢子失言……”
“我沒事。”薛綏神色如常,仿佛沒聽清她方才的話,“只是受了些風寒,并無大礙。你可受了傷?”
“婢子無事,但……關侍衛傷得不輕……”
小昭聲音微啞,忙轉了話頭:“昨日關侍衛察覺異動,孤身出去察看情況……離開前留了護衛,又叮囑婢子警醒些……卻萬萬沒有料到,賊人竟能避開外圍護衛,潛入內室,還用了下作手段……是婢子無能,沒有護住姑娘,還讓關侍衛遭遇伏擊,身受重傷……姑娘,您罰婢子吧……”
薛綏輕嘆一聲。
蕭定山選擇了一個最好的時機,又精心部署,針對每個人布好陷阱——調虎離山除掉關涯,迷倒她與小昭,引開或解決外圍守衛,自然可以得手。
“此事不是你疏忽,是賊人太過狡詐。你已盡力了,起來吧。”
小昭偷偷睨了一眼太子殿下,見他神色自若,仿佛沒有聽到她剛才冒犯的話,這才松了口氣,連忙點頭。
“嗯,可憐關侍衛失血多,如今還昏迷著……婢子方才便是在那邊幫忙照料。”
醫官也適時補充道:“只要不再出血,熬過前三日,便無性命之憂。”
許是小昭的話提醒了他,醫官下意識地看向李肇的嘴唇,微微詫異。
“殿下的傷,也該好生料理一番……”
李肇道:“孤無妨,皮外傷,晚些時候再說。”
醫官識趣地閉了嘴。
這時,有侍衛匆匆來報,“啟稟殿下,賊首蕭定山已被擒獲,其手下四名死士,三人斃命,一人重傷被俘,現已押至大營……請殿下示下!”
“嚴加看管。孤稍后親自審訊。”
李肇周身氣壓驟降。
方才那溫存模樣不見蹤影,又成了殺伐決斷的儲君。
他問:“賢王妃如何?”
來人道:“回殿下,王妃受了驚嚇,倒無大礙,只是嗓子被煙嗆得厲害,已在營帳安置。賢王殿下說,此事因他別院守衛不嚴而起,心中多有不安,待殿下得空,要親自來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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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李肇頷首,目光深深看了薛綏一眼,聲音放柔了些,“孤去處置那蕭定山。你好生歇著,晚點再來看你。”
薛綏看著他的眼,心照不宣地一笑。
“軍務要緊,殿下自去忙。”
望著李肇大步離去的背影,她松了口氣。
走了好。免得他在這兒,醫官束手束腳,小昭也胡思亂想,徒增尷尬。
“姑娘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嗎?”
薛綏無意識抿了一下有些癢痛的唇,心頭微跳。
崖洞里熾熱的氣息,溫暖的懷抱,幾乎失控的親密……如烙印般清晰。
“沒事,就是有點累。”
她好不容易才壓下心頭的波瀾,移開目光,看向醫官,“勞煩先生了。”
小昭看著自家姑娘清冷如初的側臉,不再多問,扶著她躺下,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那姑娘好生歇息,婢子就在這里守著,有什么事,您吩咐我。”
元蒼安排好外圍警戒,匆匆追到帳外,正好看到李肇和來福過來。
他盯住李肇嘴上的傷,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湊上去問:“殿下,您這傷……要不要緊?是摔的?還是被那姓蕭的狗賊打的?”
來福公公見他這么不識趣,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語帶雙關地提醒他。
“殿下救人心切,惡斗蕭賊,受些小傷,也是尋常事……”
元蒼撓撓頭,一臉實誠:“啊?可殿下嘴上的傷,瞧著不尋常啊。不似打架所傷,倒有幾分像牙印。難不成……蕭定山那廝屬狗的,還會咬人?”
李肇冷冷瞥他一眼。
“再多說一個字,就去守糧草倉。”
元蒼立刻閉了嘴。
來福公公抿嘴偷笑,特地落后幾步,湊近他身邊,“也就元侍衛你敢問,換了旁人,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元蒼摸摸鼻子,小聲回嘴:“我這不是關心殿下嘛……不是打的,不是咬的,那是被野貓撓的?”
來福簡直要被這榆木疙瘩氣死。
“不是野貓,是家貓。”
“噢——”元蒼恍然大悟,黝黑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懊惱得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我蠢,是我蠢,來公公教訓的是……瞧我這張破嘴,能活到今日,全仗殿下仁慈……”
兩人的嘀咕聲不大,李肇卻恰好聽見。
他微微勾唇,撩開帳簾,腳步未停地走進去。
靜泊園起火,蕭琰余孽活動頻繁,李肇特意讓人在營中辟了一處安靜的角落,用來安置幾個女眷。
賢王夫婦的營帳離得不遠,就在薛綏隔壁。
薛綏昨夜喝了藥,睡得很沉。
也虧得她這個久經磨礪的身體扛揍,次日醒來,燒便退了。
梳洗完畢,她便去探望賢王妃。
剛到帳外,便聽見賢王在溫言安撫溫氏。
夫妻二人感情和睦,言語間滿是關切。
薛綏心中微動,輕聲道:“王妃,薛綏前來探望,叨擾了。”
溫氏驚悸了一夜,這時還驚魂未定,聽見薛綏的聲音,忙掙開李劭的手,起身迎了出來。
“六姑娘,你可好些了?聽說你受傷,真是嚇壞我了。”
薛綏上前半步,福了福身。
“勞王妃掛心,已無大礙。倒是王妃,受驚了。”
溫氏握著她的手,滿臉歉意:“都怪我和王爺考慮不周,若不是我們邀你去靜泊園,也不會出這等子事……”
“王妃言重了,此事與您和王爺無關。”薛綏輕輕回握她的手,“賊人蓄謀已久,便是我不在別院,也會尋其他機會動手。是薛綏連累王妃受驚,過意不去,來請罪了。”
李劭望著二人寒暄,溫聲道:“都過去了。外面風大,先進屋說話吧。”
三人剛轉身,就見李肇帶著侍衛走來。
他望見眾人,腳步頓了頓,隨即朝賢王夫婦微微一禮。
“皇兄,皇嫂。”
溫氏還禮,瞥了薛綏一眼,笑道:“太子殿下是來探望薛六姑娘的吧?我們正說要進屋說話呢。”
賢王也跟著笑道:“殿下若不嫌棄,帳內奉茶,暖暖身子?”
李肇的目光落在薛綏身上,見她臉色好了些,稍稍放下心來,語氣平和:“正好,孤也有些事,想與皇兄商議。”
“臣自當從命。”賢王恭謹地擺出請的手勢。
李肇大步而入。
明兒見啊,寶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