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九卿第409章 崖底相依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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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崖底相依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16日  作者:姒錦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姒錦 | 問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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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

“你醒醒……”

“看我一眼……”

薛綏的意識在寒冷和顛簸中沉浮。

她感覺自己像一片落葉,被風裹挾著,不停翻滾、撞擊,好似躺在冰窖里,窒息感壓迫著胸腔,靈魂都在打顫。

意識模糊中,隱約聽到焦灼的聲音,近在咫尺。還有一種奇異的溫暖,緊緊貼著她的后背……

她想睜眼,卻連掀睫毛的力氣都沒有。

“平安…平安…”那人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仿佛溺水者在徒勞地呼救。

是李肇。

他為何在這里?

發生了什么?

“殿下……”

李肇渾身劇震。

他低頭,小心翼翼地拂開她額前的血污,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易碎的珍寶。

“是我,平安,是我!沒事了,平安,沒事了。”

薛綏眼睫顫動著,艱難地,一點點掀開。

映入眼簾的,是李肇沾滿雪沫和煙灰、狼狽不堪的臉。他下頜緊繃著,雙眼在白雪的反光里,翻涌著一種近乎無措的脆弱。

“殿下……這是哪里?”薛綏聲音微弱,帶著茫然和不確定。

“是靜泊園后山的雪坡下,我們摔下來了。不過別怕,元蒼他們很快就會找來。”李肇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又忍不住安撫。

薛綏的意識緩慢上浮。

她記得自己躺在靜泊園的西廂房里,睡得很沉,縱是夢里烈火焚身,隨即又被冰雪掩埋,也根本醒不過來……

那種無能為力的麻痹感,十分可疑。

難道她……被人暗算了?

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她哆嗦一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每一聲都牽動傷口,疼痛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殿下,我們得找個地方避一避。”

她環顧四周,風雪呼嘯,一片漆黑,只有頭頂陡峭的雪坡在天光下勾勒出猙獰的輪廓。

“此處不是久留之地。”

她有著豐富的野外求生經驗,從來不把性命寄托在別人的手上。

在這荒山野嶺,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若是李肇的人找來得晚了,說不定真會凍斃在風雪里……

“好,我帶你走。”李肇言簡意賅,小心地避開她的傷口,將她往懷里帶了帶,用身體為她擋住更多的風雪。

“往那邊——”薛綏憑著在雪地生存的常識,在呼嘯的雪風中,辨認著方向。

李肇毫不猶豫地相信她,“好。”

他身上穿著單薄的常服,外罩的披氅在滾坡時被亂石刮破了,大半個身子暴露在寒風中,卻固執地用雙臂為她圈出一片相對溫暖的空間,再深一腳淺一腳在風雪里跋涉前行。

“你……冷不冷?”薛綏想下來行走,卻被他用力地圈住。

“別動。”李肇蹭了蹭她的臉頰,“抱著你,暖和。”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你比炭盆暖和。”

這帶著幾分少年氣的執拗,將薛綏的心狠狠一撞,又酸又軟。寒冷、疼痛、恐懼,都在這句熱烈且真摯的話語面前,消散了大半。

她順從地靠在李肇的懷里,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眼神漸漸清明起來。

雪沒到膝蓋,行走異常艱難。

風雪中也很難找準方向,可薛綏像是天生會識路一般……

走了約莫盞茶的工夫,李肇便在她的指引下,找到一個懸崖下黑黢黢的洞口。

一丈進深,僅容一人彎腰進去。

他探手摸了摸,洞里干燥,還帶著一點微弱的暖意。

空間不大,卻可以短暫避寒。

幸虧他有兩次行軍的經歷,有隨行貼身攜帶火折子的習慣。

他將火折子點燃。

洞里比外面暖和些,借著微弱的火光,能看清地上堆著的干草。

“像是獵戶暫歇的窩棚。”

“等我。”李肇把薛綏放在干草上,又脫下自己的披氅,塞在她冰涼的腳邊。

然后,他鉆出崖洞,在附近搜羅了一些半埋在雪里的枯枝,抱回來親自動手,小心地引火……

一次,兩次……

濕冷的干柴很難燃燒。

李肇屏住呼吸,專注得額角滲出汗珠,終于在第五次嘗試時,一點微弱的橘紅色火苗艱難地舔舐上枯草,頑強地蔓延開來……

“燃起來了!”他如釋重負,眼神泛起欣喜。

說起來,這還是李肇第一次親手生火。

火光映在洞壁上,晃著他發紅的眼,亮得驚人。

“咳咳,有煙……”薛綏嗆得咳嗽著,提醒他,“火堆要留一個縫隙……通風…”

李肇立刻依言照做。

“平安懂得真多。”

薛綏微微笑了笑。

這些生存的智慧,在舊陵沼摸爬滾打多年的她,是刻入骨血的本能。可生于深宮、養尊處優的太子殿下,若非親赴沙場,或許一生都不會知曉。

“孤……是不是很笨?”李肇看她沉默,問得有些遲疑。

薛綏牽了牽嘴角,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殿下會的,我也不會……這有什么笨不笨的?不過是…活命的本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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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命的本事,便是最大的本事。”李肇道。

燭火映著他認真的眉眼,柔軟而纏綿……

這一刻,他拋開了太子的尊榮,只是一個劫后余生、被眼前女子牽動心神的普通男子。

“殿下…”薛綏看著他那張被蕭定山肘擊受傷,又被煙火熏黑,卻顯得異常堅毅的俊臉,低低喚了一聲。

“嗯?”李肇抬眼,安撫地吻了吻她冰冷的額角。

“別擔心,我很快會好……”

薛綏抬起沒有受傷的右手,輕輕碰了碰他下頜被劃破的血痕。

“我剛才,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到什么?”李肇的聲音放得很輕。

薛綏睫毛顫了顫,低聲道:“夢見……殿下沖進火里……梁榻了,再也沒出來……我喊你,你怎么都不應,火那么大,我找不到你…”

李肇一怔。

恐懼感再次攫住了他。

她的夢,恰是他的經歷。

“傻姑娘。”他低語,帶著后怕和心疼,小心翼翼地坐下來,把她攬入懷里,輕柔而珍重地吻在她的額頭……

“閻王不敢收我。”

說著,他慢慢移到她的耳邊,聲音低沉而篤定,帶著笑道:“他怕薛平安打上門去,燒了他的生死簿。”

薛綏被他傻氣的情話逗笑了。

“殿下在胡說什么……”她不再逞強,將臉深深埋進他的頸窩。

李肇喟嘆一聲:“你說,你怎么這么不省心?在京中待得好好的,非得千里迢迢跑來這苦寒之地,遭這份罪。”

“殿下不也……追下來了么?”薛綏聲音悶悶地從他頸窩傳來,帶著一股難得的嬌憨鼻音,像是在撒嬌。

李肇心里一蕩,抱著她的手臂又緊了緊,沒有回答。

風雪在洞外咆哮肆虐,發出駭人的嗚咽。

這一方小小的崖洞,卻仿佛隔絕了天地間所有的嚴寒與惡意。

“好渴……”

薛綏突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李肇一驚,忙不迭地應聲。

“水?哦對,我這就去找水……”

他沖到洞口,捧回一大捧干凈的積雪。

可看著那冰冷的雪,又不忍讓她直接入口。

怎么辦?

身為儲君,他身邊不乏仆從,即使是行軍在外,也從未親手做過這些生活瑣事。可以說,李肇從來沒有這樣細致地侍候過旁人。

他四處翻找……

終于,在角落里發現半個殘破的瓦罐。

他手忙腳亂地用積雪擦洗干凈,又找來幾塊石頭壘成簡易灶臺,將瓦罐架上去,讓積雪慢慢受熱融化……

薛綏看著他笨拙卻認真地做著這一切,忍不住莞爾,“殿下學得好快……”

“全仗平安教得好。”

李肇頭也不抬地應道,一眨不眨地盯著瓦罐里漸漸融化的雪水。

待水化開一些,冒出細小的氣泡,他小心翼翼地將瓦罐移開,等溫度稍降,才湊到唇邊試了試溫熱,然后才一點點、極其耐心地喂進她的唇邊。

“小心燙。”

“殿下不是嘗過了?”

“我人粗嘴糙……”他像哄孩子似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的短發。

新長出來的發絲又軟又絨,蹭得他手心發癢。

薛綏小口地啜飲著,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潤,臉色卻泛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紅,比方才更為滾燙……

“怎么,害羞了?”李肇打趣道。

薛綏淡淡睨他一眼,思緒飄回出事前。

“殿下,你怎么會……來得那么快?”

十里地的距離,就算別院起火,十里坡大營也未必能這么快收到消息……

“我感覺到你有危險。”李肇摸了摸她的臉,突地目光一凝,再次探入她后頸的衣裳。

燙得嚇人。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平安,你發燒了?”

李肇:平安,你發燒了!

讀友:我看是你發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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