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九卿第333章 攬月臺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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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攬月臺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05日  作者:姒錦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姒錦 | 問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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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綏目光沉靜,望著煙雨下模糊的城郭,寂靜無聲。

夜風拂過,只有她寬大的袖袍,在風中獵獵。

“為何不語?”李肇凝視著她,敏銳地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憂思。

“我以為殿下會問?”薛綏道。

李肇挑眉,唇角噙著一絲淡笑,“可是今日去宮中,母后又說了些不中聽的,教你為難?”

薛綏忍俊不禁,“殿下對娘娘,怎的這般不放心?”

李肇默然,沉眉不語。

薛綏知他自幼在權力夾縫中求存,宮闈之內人心叵測,縱是親生母子,情分亦難免疏離……

于是她避而不談,只說正事。

“文嘉公主被禁足,原是意料中事。她性子剛烈,此番以死相諫,雖未能救下陸家,卻讓陛下在盛怒中存了三分顧忌,分明也是有所觸動……這般血性,并非全然無用。”

說罷淡然眨眼,笑意清淺。

“倒是蕭晴兒那頭,輕易便咬鉤了。”

“哦?蕭晴兒素來驕橫,疑心又重……”李肇側目看她,身體向她靠近半分,眼中興味更濃。

“你是如何說動她的?”

“怕死是人之常情。”薛綏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語氣從容,將今日在冷宮與蕭晴兒相見的情形,緩緩道來。

“她從前作惡多端,心中本就有鬼。給陛下用催陽散時,為撇清嫌疑,想來也少不得要‘試毒’以示清白。那藥對女子雖無催發之效,卻是金石燥烈之物,最傷肝腎。我觀她眼下青黑,血管浮翳,想必有藥毒積淤,這才料定——”

她頓了頓,再又一笑。

“一旦有人點破,她必定害怕。生死關頭,容不得她不信。”

李肇聞言低笑,眼底帶著幾分無奈和自嘲。

“好你個小騙子!當年說什么情絲引需血液相交,陰陽調和方可解毒,騙孤飲下血茶,誤中情絲蠱……再騙孤斥巨資買來情絲花種子,百般伺候,日夜呵護,宛若智障……如今,你又拿什么催陽散的解藥糊弄蕭晴兒,真是見一個騙一個,信手拈來。”

薛綏眼睫微抬。

“那情絲花開得嬌艷似火,殿下瞧著是不好看么?還是說……殿下后悔飲了那碗血茶?”

她微微歪頭,語氣無辜。

攬月臺的燭火在她眼底跳躍。

恍惚間,竟露出幾分罕見的靈動與狡黠。

嬌俏得她似硯臺里暈開的胭脂,不經意間便染了紙邊。

李肇心尖驀地一蕩,好似有羽毛輕輕刮過……

酥麻麻的,蔓延在脊柱,哪里還舍得半分怨氣?

別說是情絲蠱,便是穿腸毒,只要是她遞來的,怕也會甘之如飴……

“平安……”李肇氣息微沉,喉結滾動一下。

忽地邁前一步,執起她微涼的手腕,指尖拂過那道已愈合的舊痂,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不易察覺的疼惜。

“宮中步步兇險,母后那邊又需你費心周全,實在辛苦……孤不想再讓你涉險……”

“殿下此行西疆,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薛綏輕聲,“上京城里,蕭嵩尚需維持表面客氣,西疆天高皇帝遠,蕭琰手握重兵,行事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龍潭虎穴,孤也不是第一次闖了。”李肇眸色銳利,微微一閃,望向西邊的烏云壓城處。

“只是,李桓此刻想必正盼著孤遠離京城,親赴西疆。孤卻偏不肯如他所愿……”

他不去么?

薛綏心念一轉,唇角便彎開了。

“所以,紫宸殿上,你是故意引蕭嵩質疑你與陸佑安的交情,逼得陛下心生疑慮,駁回你親赴西疆的奏請?”

李肇似笑非笑,“老狐貍也會上新當。”

薛綏頷首,語氣帶著幾分了然。

“置身事外,方能洞察全局。殿下雖說算定先機,但涉身其中,也難免會露出破綻,引來陛下猜忌,還是冒險了些……”

李肇:“孤要是不露出一點破綻,又如何引蛇出洞,揪出他們的狐貍尾巴?”

頓了頓,他忍不住伸手擰了把她的俏臉,唇角揚起笑意。

“平安且看著,孤如何布下天羅地網,將他們連根拔起……”

薛綏怔住。

不是因為他的話。

而是因為他帶著暖意的手,曖昧的溫度。

二人的呼吸,交纏在咫尺,雨霧都似凝作了情絲。

夜色與未散的雨氣,掩蓋了無聲的默契。

薛綏輕咳,帶著一絲揶揄,掩飾剎那的漣漪。

“殿下老奸巨猾,騙起人來,也不遑多讓嘛。一套接著一套的……”

“都是平安教得好。”李肇眼底笑意更深,指腹在她腕節輕撫,力道溫柔卻不容掙脫。

“孤縱是騙盡天下人,也不會騙你。誰若膽敢騙你一根頭發,孤便讓他九族陪葬,銼骨揚灰。”

薛綏:“貧尼早已剃度,無發可傷。”

“薛平安。你真是……”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李肇滿腔的柔情都噎在了喉間。

他看著眼前女子一本正經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就要去拉她的兜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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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倒要瞧瞧你這小尼姑,究竟藏了什么把戲……”

攬月臺上,二人你來我往地推手爭執,身影在燈影里交疊,衣料摩擦聲細碎可聞……

彼此的距離,更是近得能看清睫毛上的濕氣……

空氣黏稠得好似化不開。

李肇忽地低頭逼近,將人困在懷里。

寬厚的胸膛隔絕了夜風的寒意,屬于他的、帶著素心蘭的清冽與淡淡的龍涎氣息,瞬間將她包裹。

“平安。”

他手臂一收,力道帶著不容抗拒的珍視。

“等孤清了朝局,再還你紅塵。”

夜風呼嘯,吹得他衣袂翻飛。

薛綏沒有掙脫他的鉗制,任由他握著,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拂去他冷峻臉頰上的一縷黑發。動作自然,帶著一種安撫的意味,又仿佛在拂去他身上的重擔。

“放心,我會與殿下,共進退。”

“山河為契,生死作蠱。”李肇低語,用鼻尖蹭開她的兜帽,露出光潔的額頭,輕輕一吻,指腹描摹著她眉骨的輪廓,最終,將下頜深深埋在她額頂,像在安撫不安的幼獸。

“可好?”他問。

薛綏沒有回答。

目光在夜下交匯,無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

在這場生死相搏的權力漩渦里,只有他們是彼此堅實的后盾,也是能在刀光劍影中交付后背的人。

公主府中。

文嘉臨窗而立,望著淅淅瀝瀝的春雨,眼眶紅腫,面色蒼白如紙。

“公主,您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多少用些吧。”冬序端著一碗清粥,憂心忡忡地勸道。

文嘉搖搖頭。

沉默片刻,忽而轉身,目光堅定地望過來。

“冬序,我有一事交代你。只是此事艱難,恐有性命之憂,你可敢去?”

冬序心頭一凜,隨即毫不猶豫地放下粥碗,撫裙跪倒在地。

“婢子這條命是公主給的,刀山火海,萬死不辭!請公主吩咐。”

文嘉猶豫片刻,咬了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你隨我來——”

她走到內室,在衣櫥最隱秘的角落抽開一個暗格,從中取出一個用綢緞包裹的物件,低聲道:

“拿著這個,想辦法出府,送到水月庵。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妙真師父手上,絕不可假手他人。”

冬序看清那物件的輪廓,大驚失色,幾乎失聲。

“公主,這,這不是當初大祭司離京前所贈的狼骨符么?這,這,萬一被人發現,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我知道。”

文嘉神色凄然卻無比堅定。

她坐到案前,在素箋上提筆疾書。

面容看似鎮定,指尖卻在微微顫抖。

“為報陸將軍恩情,便是舍了性命,也是應當的。”

“公主三思啊……”

冬序眼淚撲漱漱涌出。

“與大祭司私相授受已是引人非議,眼下公主又觸怒了龍顏……若此事敗露,陛下只怕當真要動殺機了。不如……再想想別的法子吧,何必以身犯險……”

“我意已決。”文嘉攥緊寫好的書信,指尖泛白,“妙真師父是我信任的人,也是營救陸將軍最后的希望。你替我轉告她,文嘉愿以性命相托,只求能救忠良。信中所言,字字肺腑。”

冬序看著公主眼里的決絕,流著眼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公主放心,婢子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會送到妙真師父手中。”

文嘉將東西包好,塞到她手中。

“去吧,萬事小心。”

冬序深深一拜,轉身將狼骨符和書信一并縫在貼身褻衣的夾層里,轉身離去,摸黑穿過了后院的竹林……

李肇:太素了,讀友們說說,是不是?

薛綏:貧尼出家了。只能吃素……

李肇:算了,我還是服點情絲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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