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九卿第183章 平安不安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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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平安不安


更新時間:2025年04月13日  作者:姒錦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姒錦 | 問九卿 
玄幻奇幻


這間雜物房,離禪房的木門僅丈余之遙。

李桓若再晚來片刻……

只消片刻,薛綏就能安全回屋了。

可此刻,她進不能進,退不能退……

李桓的皂靴踏碎水洼的聲響,離他們越來越近……

李肇低頭看薛綏,目光幽冷。

雨水沿著破舊窗欞蜿蜒而下,在李肇的玄色錦袍上浸出深色的水痕。

薛綏后背緊貼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隔著濕透的衣衫,能清晰數出彼此錯亂的心跳……

“平安……”

一聲低喚,李桓突然停下。

兩人交纏的呼吸,驟然一頓。

只要李桓推開那扇破舊的木門,多看兩眼,就能發現藏在里面的他們……

到時候,一切都會暴露在天光下,再無轉圜。

所有的計劃,所有的籌謀,都會功虧一簣。

薛綏呼吸一緊,望向李肇,擺擺頭。

無論如何,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暴露。

她得趕在李桓的前面,回到禪房。

“你替我引開他。”薛綏湊近李肇,用微弱的氣音暗示。

李肇微微挑起眉梢,眼眸里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冷意,雙臂一緊,也搖了搖頭。

“他已起疑心,只怕會適得其反。”

二人眼神交流。

薛綏竟全然懂得他的意思,朝頭頂一望。

這里用來堆積雜物,除了狹窄,還因為屋頂破了一個大洞,沒有來得及修補。

“沒有別的辦法了……”

薛綏堅定地點點頭,用力捏一下李肇的胳膊,而后轉身,面朝向他,借勢往上攀爬……

李肇喉間忽涌起一股腥甜,與她靠近的肌膚如有烙鐵在灼燒——

該死的情絲蠱!

這陰毒之物最忌動情,偏生懷中人那一頭青絲羽扇般掃過頸側,竟比醇美的佳釀更為誘人……

李肇僵硬地收緊了懷抱。

高高在上的東宮太子,怎么都沒有想到,會有一日,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藏在這雜物堆里,作賊似的躲避……

更沒有想到,這女子只是不經意貼近,甚至沒有故意撩撥他,也能勾起他全部的渴望……

“安分點……”

李肇右膝微沉,左掌托住她足底,將薛綏的腿抬起,踩在自己的膝蓋上。

“孤托你上去。”

從雜物堆翻上屋頂,可以潛入禪房。

“好。”薛綏毫不猶豫地應。

衣料摩擦,雜物間的舊木箱和竹編筐發出吱呀怪響。

李肇整個身體在繃緊的心弦里,迸發出一種難耐的癢意……渾身的筋骨,好似都在她溫熱軀體的摩擦中,酥了,麻了。

薛綏速度很慢,眼看就要成功翻上屋頂。

千鈞一發,原本已經走過去的李桓,突然停步,折返回來。

“誰在那里?”李桓喝問。

檐角的棲鳥,嚇得展翅而起——

薛綏重心不穩,踉蹌著跌入李肇的懷里,額頭撞在他的肩膀,發出一聲悶響。

“噓——”李肇的嘴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垂,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她僵硬的脖頸,“別慌。”

“出來!”

外頭傳來李桓推門的聲響。

薛綏只覺天地倒轉,下一刻已被李肇籠罩在堆滿雜物的暗影里。

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男子溫熱的指尖掐在她腰間,像是怕她出聲,又像是某種無聲的安撫。

寂靜中……

雨聲仿若催命的鼓點。

李桓并沒有離開,又推了兩下,稍稍用力。

“誰在里面,出來!”

二人齊齊屏住呼吸。

木門破舊,薛綏從縫隙望出去,只見李桓的皂靴就停在門前,袍角還在滴水。

緊繃的神經,仿若一根即將崩斷的弦……

四周一片死寂。

雨幕中的回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王爺!”

一個小沙彌上前,雙手合十。

“平安夫人的禪房在前面那間,王爺……”

他沒有說完的話,被李桓抬手阻止。

“小師父,這屋子是何人居住?”

“回王爺,無人居住,這間屋子窄小破敗,年久失修,一直用來堆放寺里的雜物,堆得有些滿……”小沙彌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這個雜物間看來……

薛綏后背抵在潮濕的墻上,前胸貼近李肇滾燙的胸腔,劇烈的心跳仿佛要撞碎肋骨。

她一生經歷過無數兇險的時刻,卻都沒有此刻來得驚心動魄。

李桓生性多疑,只怕很難讓他信服。

“是嗎?!”

李桓聲音淺淡。

“搜……”

“是!”侍衛應聲。

光影搖曳不定。

一門之隔,男子身上的錦袍與藕荷色裙裾絞纏在一起,仿佛一個曖昧的旋渦,要把整個世界淹沒……

雨勢越發密集,遮掩了雜物間里凌亂的喘息。

薛綏清晰感受到李肇胸腔的震動,方才翻墻時刮破的袖子里,露出半截小臂,此刻正被男子滾燙的手掌緊箍著,壓在青磚上,粗糲的磚紋磨得她生疼。

一種無聲的煎熬,混合著情絲蠱隱隱的灼燒,將二人籠罩在這危機四伏的大網之中,滾燙、難耐,密不透風,如同亙古般漫長……

撞門聲越來越響。

李肇抵著門,一只手托住薛綏的腰。

“平安……”

他沒有喊出聲,薛綏卻清晰地從他的嘴里看出自己的名字。

薛綏反手掐住他虎口,目光堅毅的看著他,點點頭。

大不了魚死網破。

對她來說,只是復仇的路更曲折一點……

但對李肇,影響卻是致命的。

他的御極之路,興許會就此斷送。

薛綏以為李肇會擔心被發現的后果,不料李肇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一只手用力攬住她的腰,朝她搖了搖頭,緩緩湊過來,嘴唇貼在她的耳朵上,輕聲呢喃。

“你無懼,孤亦無懼。”

他黑眸里散發的是破釜沉舟的決然,好似一個披掛上陣的將軍,鎧甲在肩,勢共存亡……

薛綏與他四目相對,被那深如沉淵的目光所惑,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呼吸也急促起來。

“殿下……”

“信我。”尾音消融在男子涼薄的唇齒間,李肇對她莞爾一笑,一抹溫柔從那深不可測的眼底閃過。

情溢于心。

薛綏抬起手臂,想要阻止——

李肇卻很是堅決,面色凝重地觸上那陳舊的門閂,下一刻就要拉開……

砰!隔壁禪房的門被人先打開了。

文嘉略帶詫異的臉,露了出來,驚訝地道:

“皇兄,你在那里做什么?”

李桓皺眉:“是你?”

文嘉疑惑地眨了眨眼:“皇兄以為是誰?”

李桓慢慢朝禪房走過來,“平安呢?”

文嘉被他冷冷的眼神,刺得打個哆嗦,“平安夫人在里屋抄經呢。”

“哦?”李桓顯然不信。

“你們是不是有事瞞我?”

“怎么會?”文嘉雙臂橫在禪房門口,強作鎮定,一心拖住他,“平安抄經時突然腹痛,正在更衣……女子閨閣間的事,有諸多避諱,皇兄不如稍候片刻?”

說罷,她又轉移話題,顧左右而言他。

“傅大夫怎么樣了?可當真有西茲細作混入寺中?”

李桓盯著她,重重哼了一聲。

三番五次阻撓,定有暗鬼。

文嘉越是不讓他進去,他越是迫不及待。

“讓開!”李桓聲色俱厲。

文嘉盯著他,眼淚突然就下來了。

“皇兄……”抽噎一聲,文嘉突然張開雙臂,用力抱住李桓,“你如此猜忌試探,對我就沒有半分兄妹情分嗎?你就這么不信我?”

李桓渾身一僵。

文嘉從小跟他不太親熱,兄妹間連話都很少說,何況如此親近的擁抱?

文嘉反常的舉止,更是讓李桓心里的疑惑攀升到了極點。

他急欲掙脫,奈何文嘉就似瘋魔了一般,緊緊束縛著他,全然不顧男女大防,讓他一時手足無措,扳扯不開。

好半晌,李桓終是忍無可忍,解開文嘉的手,將人丟到一旁,怒斥一聲。

“你們最好沒有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說罷他不再猶豫,避開文嘉,大步沖入禪房……

屋里一片寂靜。

除了幾個噤若寒蟬的丫頭,并無旁人。

李桓冷冷掃過眾人,用力踹開里間緊閉的房門。

“咚——”

門扉洞開,李桓挾著風雨踏入。

卻見薛綏獨坐案前,素手執筆,眉眼沉靜如畫。

“王爺來得巧,這最后一卷經剛抄完。”她抬眼輕笑,指尖撫過經卷上未干的墨跡,發間那支簪子映著燭光,恰似一滴將落未落的水珠。

“王爺這么急匆匆闖進來,是發生什么事了?”

一股朽木混著經年香灰的潮濕氣味在鼻頭發酵,殘燭映出來的是薛綏的影子——裙擺的褶皺顯得格外凌亂。

李桓腳步不停,走近她。

目光終是落在她鬢邊微亂的碎發上。

哼!他俯身撐住案幾,嗓音低沉。

“平安抄經,就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

薛綏慢慢擱下毛筆。

“聽見了。”

筆桿上的穗子掃過案幾,帶起一縷輕笑。

“聽到瑞和郡主在外面吵鬧,也聽到了王爺的質問和猜疑。怎么?懷疑我殺人,還是懷疑我私藏細作?”

李桓神色冷峻,從上到下打量她。

“你身上是……什么氣味?”

薛綏眸光微閃,笑意未減:“王爺不記得了?素心蘭香。檀秋院的熏香都是我親手調配,你和姐姐屋里都有……”

“哦。”李桓雙眼微微瞇起,是肅冷的光芒。

“你當本王是傻子?”

門外驟起一聲驚雷!

薛綏來不及說話,只見瑞和猛地闖了進來。

“二哥哥……”

她急不可耐地跑過來看薛綏的笑話,卻正正撞見李桓將薛綏困在臂彎之間,姿態極為曖昧。

“你,你們……”

李桓沒有回頭,冷冷開口,“出去。”

瑞和郡主眼底血色翻涌,拔高了聲音,“二哥哥,她方才不在屋子里。我得到消息,她偷偷溜出寺院,與男子私會,所以,我才故意放出風聲,說寺里有西茲細作,不過是想捉她一個現行……”

“啪!”

一記耳光狠狠甩在她臉上。

是薛綏打的,力道極重。

“郡主處心積慮,就為了污我清白?為此,竟不惜引來西茲死士,攪亂佛門清凈?”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瑞和不可置信地盯著他,轉頭看向李桓,“二哥哥,她打我。”

李桓眼底凝著化不開的寒冰。

“瑞和,你逾矩了。”

瑞和扶住門框,唇角溢出一抹血絲,笑容凄厲。

“你為了護她,連皇家體面都不顧了?她明明不在屋子里,那文嘉公主更是再三阻撓,就是為她拖延時間。你為何不肯信我?二哥哥,當年你說過的,會永遠護著我......”

“瑞和郡主!”李桓截斷她的話,字字如刀,“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一個是隴右將軍的遺孀,一個是當朝王爺,同姓堂兄妹,論什么,都論不到男女之情。

“還請郡主謹守本分。”

李桓說罷,冷冷瞥了薛綏一眼,拂袖而去。

他潮濕的衣擺掃過瑞和的臉,驚得瑞和指尖一顫,喉頭一腥。

“二哥哥……”

李桓大步離開,頭也不回。

走到禪房外,他才厲聲命令。

“給本王搜!不可放過一個可疑之人……”

禪房里,薛綏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襟,望向無聲流淚的瑞和。

“郡主,線放得太長,魚釣不著,還容易纏住自己的脖子?”

瑞和咬了咬牙,“平安夫人如今是不是可得意了?沒有讓人抓住把柄,就可以當著無事發生?”

薛綏輕笑,懶懶搖頭。

“郡主真是好笑,讓人當刀子使喚,得不償失,還被你的二哥哥嫌棄,到底圖的什么?我再沒有見過比郡主更蠢的人了。”

瑞和渾身發抖,卻氣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小昭。”薛綏背轉過身去,若無其事地整理經文。

“送客!”

小昭應聲,走過來便要拽瑞和。

“滾開!本郡主自己會走!”

瑞和摔門而去。

禪房內室,又安靜下來。

薛綏怔立片刻,這才放下經文,長長歇下一口氣,癱坐在蒲團上,久久沒有出聲。

李桓明明懷疑,甚至內心已有答案,可他不僅沒有當著瑞和的面拆穿她,還給了她一個臺階,轉身走了。

他這么做,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

見她默不作聲,如意在旁邊添油加醋地講述方才的風波。

“那傅青松死得正是時候,要不然,方才就被王爺發現了我這個冒牌貨……也不知是哪個好心人下的手,江湖救急……”

說到這里,她察覺到薛綏神色凝重,突然停住。

“姑娘,不會是,是你……”

薛綏搖搖頭,坐起身子,慢慢地脫掉外衫,將罩在里面的潮濕中衣,替換下來。

殺傅青松的人確實不是她……

是李肇。

若不是李肇急中生智,派人在藏經閣截殺傅青松,引走李桓,她便是再快的速度,也來不及趕回來……

只不知,此刻他是否已安然脫身?

李桓讓她這么輕松過關,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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