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這邊也回到了市政府大院。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面,他仔細想著今天會議上的事情,臉色漸漸變得嚴肅。
想了想,沈青云把周啟明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市長。”
周啟明來到沈青云的辦公室,還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沈青云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坐吧。”
沈青云指了指沙發,讓他坐下。
周啟明也沒有客氣,老老實實的在沙發上坐下來。
“紀委蕭書記這個人,你了解么?”
沈青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對周啟明開口問道。
“蕭書記?”
周啟明想了想,隨即說道:“知道一點,他來咱們市已經三年多了,之前在省紀委工作來著,聽說是因為想要競爭省紀委副書記失敗了,所以才被調到常山市的。”
聽到這番話,沈青云的眉頭皺了皺。
他還真不知道蕭朝貴的情況,畢竟這里不比江北省和遼東省,自己能夠得到的支持其實并不算多。
來之前確實父親跟自己說過,湘南省的省委書記田富國是自己人,甚至還讓自己到湘南之后去拜訪了那位田叔叔。
可問題在于,如果連這點小事都找人幫忙,那自己也太丟人了。
所以。
沈青云還是希望能夠自己解決這些問題。
“市長。”
周啟明小心翼翼的看著沈青云,開口問道:“您是不是擔心蕭書記是劉書記那邊的人?”
“呵呵。”
沈青云聞言笑了起來:“怎么,你有消息?”
他確實是有點擔心這個事情,如果蕭朝貴跟劉福海穿一條褲子,那自己恐怕就得找那位田叔叔幫個忙,換一個聽話的市紀委書記過來了。
“也不算什么消息。”
周啟明聞言搖搖頭,坦然說道:“您其實仔細打聽一下就能知道,蕭書記當初來咱們市的時候,差一點就要把吳橫山給查辦了,后來是劉書記出面,跟蕭書記談了一下,市紀委那邊才作罷的。”
“你的意思,他們不是一路人?”
沈青云略微有點意外。
“是的。”
周啟明點點頭:“其實蕭書記是有心想要查處一批貪腐干部的,不過您也知道,紀委要接受市委的領導,所以有些時候,就束手束腳的。”
“原來如此。”
沈青云沒有再說什么,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有一說一,他還真沒想到,蕭朝貴竟然是個有想法的干部。
但轉念一想,沈青云也就明白了這里面的竅門。
紀委這個部門其實是很特殊的,他們相對封閉,一般來說很少跨系統調動,但同樣的,紀委干部想要升遷,其實也只有一條路,那就是不斷查處貪污腐敗份子。
所以。
像蕭朝貴這種情況,如果他想要重新殺回省紀委,那就必須在常山市干出政績來。
但有劉福海這個強勢的市委書記在,難怪他有點郁郁不得志。
想到這里。
沈青云笑了笑,對周啟明說道:“你這樣,回頭聯系一下市紀委那邊,就說我邀請蕭書記一起去基層調研。”
“好的。”
周啟明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連忙答應下來。
晚上七點鐘。
常山市西郊,一家名為云棲閣的私人會所隱匿在竹林深處。
雕花銅門無聲滑開,檀香混著古琴曲《平沙落雁》的余韻撲面而來。
市委副書記顧尚文摘下墨鏡,金絲鏡框在壁燈暖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迎賓經理弓著腰將他引向三樓貴賓廳。
檀木屏風后面,常務副市長田正君正往白瓷茶盞里斟武夷巖茶,沸水沖過肉桂茶餅,濃烈的焙火香瞬間彌漫整個房間。
“顧書記今天來得不巧,雅間本已訂滿。”
他頭也不抬,指尖摩挲著盞沿的冰裂紋,淡淡地說道:“不過老板特意清了場。”
顧尚文扯松領帶,癱進酸枝木太師椅:“老田,還和我打什么啞謎,誰不知道這是你的產業。”
紫砂壺嘴噴出的白霧模糊了田正君的表情。
作為在官場浸淫二十年的老江湖,他自然明白顧尚文話里的敲打。
即便同為劉福海的心腹,大家彼此間也暗藏較量。
之前為了爭奪市長的寶座,兩個人暗中可是沒少交手。
可怎么都沒想到,竟然是沈青云最后空降下來成為了常山市的市長。
“咱們這位沈市長,可不是省油的燈。”
田正君眉頭皺了皺,將茶盞重重頓在黑金石茶盤上:“原本內定的市政管網改造項目,硬是被他改成全國公開招標。”
顧尚文瞳孔微縮,這個項目他聽說過,據說省里好幾家公司都有興趣,看樣子現在是不成了。
難怪劉書記那邊忍不住要動沈青云,這家伙的手段實在是太狠了。
窗外竹林沙沙作響,田正君起身推開雕花窗欞,暮色中,遠處市政府大樓的輪廓若隱若現。
“據說這位沈市長在魯東的時候,就以鐵腕著稱。”
田正君眉頭皺了皺,鏡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銀針:“我聽說他連市政府食堂的蔬菜采購,都要引入第三方監管。”
“有點過分了。”
顧尚文眉頭皺了皺。
“是啊。”
田正君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下個季度的舊城改造,如果按照他這么搞,恐怕……”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顧尚文的臉色卻嚴肅起來。
舊城改造是常山市最大的利益蛋糕,涉及拆遷補償、土地拍賣等多個環節,每年能產生數千萬灰色收入。
如果沈青云插手的話,這個利益鏈條恐怕要倒大霉。
“不能讓他繼續這樣下去了。”
顧尚文嚴肅的看向田正君說道:“必須要想辦法,讓他不插手這個事情。”
田正君微微點頭,自然明白顧尚文的意思。
雖然兩個人私下里也有各種分歧,但在這件事上面,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這個事情我來辦。”
田正君想了想,對顧尚文道:“必須要讓他知道,沒有我們,他的命令出不了市政府。”
“好。”
顧尚文自然沒有意見,本身這也是劉福海的意思。
兩個人簡單的又聊了一會之后,這才各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