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視頻平臺的興起,是互聯網發展的結果。”
沈青云平靜的說道:“但現在平臺的一些作品發布者,包括一些所謂的主播,通過視頻段子或者直播的方式,宣傳各種假冒偽劣產品,欺騙老年人消費者,情況很嚴重。”
“啊?”
這次不管是林忠還是秦政,全都愣住了。
他們驚訝的看著沈青云,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沈青云苦笑道:“您二位大概不了解這方面的事情,我舉個例子說吧,有些視頻段子手,動不動就宣傳說咱們國家要打仗了,先炸大城市,所以要把老家的房子保護好,一旦打仗就抓緊回老家躲著。按照他們的說法,美國已經要和俄羅斯打仗,然后就會和咱們國家打。然后,如果打仗的時候,記得儲備一些膏藥,那膏藥是神藥,哪里疼貼上就好。”
“什么玩意?”
這次林忠和秦政真是目瞪口呆。
他們怎么都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說法。
沈青云卻一臉的平靜,對他們繼續說道:“那些老年人不僅在直播里買東西,還會給主播打賞。有些老頭老太太被這些短劇的情節感動地落淚,主播直播賣貨的時候,賣什么,他們就一定買什么。”
頓了頓。
他補充道:“關鍵在于,那些短視頻平臺的主播們,沒有什么底線原則,他們敢把糖水當燕窩賣,五塊錢的大米敢賣五十塊,偏偏現在看快手的那些老年人,基本上沒什么文化,他們屬于看什么信什么。”
聽到沈青云的這番話,林忠和秦政這兩位副部級都沉默了。
沈青云看著他們,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喝著茶。
事實上。
他說的都是實話,老年人對直播的沉迷遠遠高于年輕人,而這群銀發一族,是看什么信什么的一代人。
他們把直播當作報紙、電視新聞來看,于是他們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相信聽到的一切。他們并不知道,那些短劇是創作者為了獲取關注、流量刻意制作的。他們也不知道那些夸大、虛假的所謂軍事新聞同樣是為了博眼球,為了獲得流量和關注。
他們更不知道,在人工智能的時代,可以瞬間生成視頻內容,可以重復制造各種虛假新聞、各種段子,還能惟妙惟肖。
這群老年人有退休金,有兒女給的養老錢,他們不僅僅是各種保健品企業眼中最肥的肉,同樣也是快手平臺上那些生產低俗、虛假、嘩眾取寵短劇內容創作者眼中最肥的肉。
這群沒有任何防范心理的老年人,實在是太好騙了!
更重要的是,生產這類內容不需要知識,只需要把底線放得足夠低,最好是裝瘋賣傻,最好是用最淳樸的鄉音去表演,這更能打動老年人。
老年人看不懂高雅的藝術,看不懂專業的知識,他們只能看懂最基礎的東家長、西家短。平臺上大量主播通過裝瘋賣傻、賣慘,或者通過假裝孝順老人、樂善好施等方式博得同情,然后吸引打賞或直播帶貨時獲得銷量。
他們所銷售的商品,基本上都是非標準化的商品,甚至是藥品、保健品。
比如,一盒狗皮膏藥,賣三十元三貼,比正規藥廠生產的貴三倍到五倍。
但是通過其夸張的療效描述,再加之主播一直創作短劇賣慘,博取同情,把腰腿疼痛的老年人騙得團團轉。
一盒膏藥可以賺到二十五元傭金,簡直比販毒還要暴利。
沈青云上輩子就曾經查處過一個短視頻平臺主播制假售假的案件,那家伙的段子內容全都是夫妻導演的,妻子打罵丈夫小故事。
一個沒有受過任何教育的農民,通過直播拍段子加直播帶貨賺了幾千萬。
他們用虛假的段子和同情心欺騙老年人群體打賞、買貨,同時還向社會傳遞錯誤的價值觀、婚姻觀、家庭觀。
馬克思的那句名言一直都很有道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資本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如果是這樣,那還真要注意了。”
聽到沈青云的話,林忠和秦政兩個人都有點意外。
他們對于互聯網的商業模式其實是不太了解的,但很顯然,這些新生事物所帶來的問題,不容小覷。
沈青云沒有再說什么,有些東西點到即止就好,剩下的事情,這些領導肯定會派人去調查了解的。
自己說的太多,反倒是會讓人家心里面不滿意。
離開省政法委,回到公安廳這邊,沈青云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開始處理起相關的文件。
懷陽市那邊對于王家兄弟犯罪集團的調查,已經進入了尾聲。
有沈青云這個省公安廳的常務副廳長督戰,哪怕是有保護傘的存在,也不敢出面的,所以王家兄弟的犯罪證據,很快就被市公安局給找到。
接下來自然是移交檢察院,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法律的嚴懲。
而這個時候,沈青云想起來王小豹對自己說的那個事情,他馬上給副廳長孫國棟打了個電話。
“老孫,你來一下我辦公室。”
沈青云開門見山的說道。
不一會兒。
孫國棟就來到了沈青云的辦公室。
他是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的隊長,兼任副廳長,今年四十多歲的樣子,滿臉精悍,看上去就很有威懾力。
畢竟是刑警出身,對于這樣的人,沈青云還是很有好感的。
“常務。”
孫國棟對沈青云說道:“您找我?”
“是啊,有個事情,跟你通個氣。”
沈青云沒有兜圈子的意思,對孫國棟說道:“你知道懷陽市那邊最近查出來一個黑惡勢力團伙吧?”
“您說王家兄弟?”
孫國棟對沈青云點點頭問道。
懷陽市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是的。”
沈青云點點頭,隨即對孫國棟說道:“人是我抓的,后來臨走之前,我又去審問了一下王家兄弟,從他們嘴里得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