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跟何家俊告別,很快便帶著人回到了濱州。
“咱們先回廳里,把材料匯總一下,然后每個人放一天假。”
看著手下的這些偵查員們,沈青云笑著說道:“知道大家很辛苦,等這個案子完事兒,我請你們泡溫泉。”
“哈哈哈,真的假的啊?”
“沈總,您可別忽悠我們。”
“是啊,可以帶家屬么?”
“我要帶女朋友。”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大家對于沈青云的性格也都有了解,知道這位沈副廳長沒什么架子,對待手底下的這幫兄弟,是真的非常厚道。
有一說一。
跟著這種領導干事情,大家心里面舒服。
“可以帶家屬,也可以自己去。”
沈青云笑著說道:“這是我個人出錢,沒有那么多限制,經費到時候讓你們田總找我報銷。”
“哈哈,大家別客氣,沈總有錢的很。”
田野自然知道沈青云的身家,笑著說道:“咱們這回掏上了。”
連續十天的偵查,每個人都冒著巨大的風險,他們不能帶槍,不能帶任何證件,完全就是在摸底。
每一個人都緊繃著一根弦,現在放松下來,自然心情不一樣了。
“我先說好了啊。”
沈青云開口道:“這個案子,大家要用點心,回頭慶功宴,我親自給大家敬酒。”
眾人哄然答應著,便坐著車返回了省公安廳。
回到公安廳這邊,沈青云讓田野整理好了材料,下午的時候,他親自去見了田富國。
“省長。”
來到田富國的辦公室,沈青云把材料交給了他,沉聲說道:“我懷疑,綏華市的市公安局局長李鐵軍,涉嫌貪腐。”
“有證據么?”
田富國眉頭皺了皺,對沈青云說道:“你應該知道,無緣無故的,我們不能污蔑自己的同志。”
“省督察總隊收到過他的舉報材料。”
沈青云馬上說道:“另外,我問了省紀委那邊,也有人曾經據報過,但紀委派人核實的時候,舉報人已經不知所蹤了。”
“不知所蹤是什么意思?”
田富國眉頭皺了皺,不解的對沈青云問道。
“就是舉報人失蹤了。”
沈青云苦笑著說道:“原本舉報人是一個民警,結果他舉報時任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的李鐵軍之后,就沒了蹤影,老婆孩子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后來孩子因為經常被人欺負,最終只好搬家去了外地。”
“這……”
田富國的臉色一下就變得難看起來。
明人不說暗話,他又不是那種外行不懂門道的警察,當然明白沈青云說的這種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綏華市紀委是干什么吃的?”
田富國許久之后,咬著牙說道。
“這個就不清楚了。”
鄭青云緩緩說道:“我覺得,咱們可以跟省紀委溝通一下,先把李鐵軍控制住,或者讓省紀委秘密調查一下李鐵軍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把范武和他的保護傘,一起打掉?”
田富國有點詫異,看著沈青云驚訝的問道。
“是的。”
沈青云點點頭,坦然說道:“您也知道,想要打掉黑惡勢力,那保護傘是必須要處理的,否則就是除惡不盡,到時候還會有新的黑惡勢力滋生出來。”
田富國頓時陷入沉默當中。
他其實明白沈青云的意思。
梳理近些年公安機關查處涉黑涉惡案件,田富國其實很清楚,一些黑惡勢力之所以肆無忌憚、膽大妄為,多數是背后有個別腐化變質的黨員干部為其撐腰、提供庇護。
在種種保護傘情形中,充當中間人最為典型。
有的黨員干部利用職務便利或職務影響,為保護相關涉黑涉惡人員,竟然充當掮客或居中調解,使其逃避應有處罰。
個別黨員干部平日與涉黑涉惡人員稱兄道弟、勾肩搭背、沆瀣一氣,為其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當對方遇到問題時,通過通風報信、四處說情、暗打招呼等方式幫一把,以達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目的。
更令人發指的是,個別黨員干部成為黑惡組織的一員,甚至導演涉黑涉惡的相關活動。
在一些農村地區,一些黑惡勢力借助家族、宗派的影響力和滲透力,操縱村級組織換屆選舉,把持農村基層政權,披著合法的外衣來為個人、家族謀取非法利益,有個別黨員干部,也牽涉其中。
這些東西,田富國作為省公安廳的一把手,其實非常清楚。
正因為如此,他在沈青云提到這件事的時候,才有點猶豫。
因為一個不小心,綏華市的這個掃黑除惡,很有可能要影響更大。
“省長。”
沈青云看到田富國有點沉默,知道他是怕事情影響太大了,便小心翼翼的說道:“我覺得,您可以把情況匯報給政法委馮書記。”
“對!”
聽到沈青云的話,田富國眼前一亮,馬上明白了沈青云的意思。
“那好,你跟著我走,咱們去省政法委。”
田富國馬上對沈青云說道。
沈青云聞言點點頭,兩個人便拿著材料直奔省政法委。
省政法委,書記辦公室。
馮俊偉看著沈青云拿回來的卷宗,久久不語。
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臉色相當嚴肅。
許久之后。
馮俊偉抬起頭,看向了田富國和沈青云,緩緩開口道:“黑惡勢力不是一個孤立的存在,其滋生需要一定的社會土壤。一些基層黑惡勢力,背后往往有貪腐勢力。黑和腐,有時如同一枚硬幣的兩面,涉黑涉惡問題與腐敗問題相互交織。”
聽到他的話,沈青云和田富國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必須承認,馮俊偉說的沒有錯。
“現在的問題是,黑惡勢力跟腐敗份子的勾結,越來越緊密。”
馮俊偉緩緩說道:“有的黨員干部甘愿被圍獵、被拉攏,淪為黑惡勢力的工具,把公權力用在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上。有的黨員干部甚至利用手中的權力借黑生財。”
說著話。
他冷哼一聲道:“由此可見,一些涉黑涉惡人員之所以敢一路黑下去、惡下去,就是抓住了個別黨員干部毫無節制愛財貪財的弱點,盯上了他們手中的權力,將他們變為黑惡組織的傀儡。”
“您說的太對了。”
田富國微微點頭道:“一些黑老大熱衷于追求政治光環,也是從權力變現衍生而來的。他們向手握重權的個別黨員干部索帽子、要位子,把當官視為自己的護身符,以此來遮掩自己的卑劣行徑和違法犯罪行為,進而為自己謀取更大的利益。而個別腐敗分子和黑惡勢力臭味相投,他們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關系,這些腐敗分子為了自身利益的需要,也很有可能為黑惡勢力滲透政治領域提供便利。”
“是啊。”
沈青云點頭道;“個別基層干部不正確履職履責,對一些黑社會性質組織不敢抓、不敢管、不愿得罪,一定程度上也助長了黑惡勢力的囂張氣焰。”
“越是這樣,我們就要越是堅決的打擊那些違法犯罪行為。”
馮俊偉沉聲說道:“擒賊先擒王,省紀委那邊我去聯系,這個李鐵軍的問題,要嚴肅處理。”
說著話。
“您的意思,把他調出來?”
田富國眼前一亮,驚訝的說道。
“是的。”
馮俊偉點點頭:“這種人你只要把他從舒適區調出來,我相信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問題了。”
聽到他的話,田富國跟沈青云對視了一眼,都知道應該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