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
沈青云首先在黑板上,寫下了這三個字。
隨后。
他看著房間里的眾人,緩緩說道:“你們當中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這個名字。下面請侯廳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個人。”
說著話,他看向了侯建國。
“好,那我講幾句。”
作為專案組的組長,侯建國自然要開口的。
他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秦先生這個名字出現在五年前,經過我們禁毒總隊的多年調查,顯示這個人是咱們濱州乃至于江北省內最大的毒品拆家。”
“所謂拆家,就是毒品買賣的中間商,這家伙從毒販子那里進貨,然后繼續加工之后,賣給那些散戶。”
“因為這個人很低調,而且組織嚴密,迄今為止我們只抓獲了幾個外圍的小毒販,甚至連秦先生到底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說到這里。
侯建國看著眾人,誠懇的說道:“我知道,接下來的工作可能很辛苦,但還是希望大家能夠克服一下,盡量去尋找關于秦先生的線索。”
“拜托諸位了!”
到最后,他干脆躬身對眾人鞠了一躬。
沈青云同樣也站了起來,對那些偵查員說道:“侯廳說的沒錯,我們這些人對基層情況不了解,只能坐在辦公室里面指揮,具體的工作,辛苦大家了。”
他這是心里話。
作為領導干部,他們整天坐在辦公室里,可能看了卷宗材料,就決定了行動計劃,但這些行動是要下面的干警去拼命的。
要說沒有內疚的情緒,那是不可能的。
前世今生,沈青云都在基層待過,基層的民警有多辛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有人說基層的干部是民工,其實基層民警也是一樣。
鄉鎮干部的值班很多就是上傳下達的活,基本上人在崗就完活。
而基層民警是全能型選手,既得是武林高手、又要是服務能手。
有警必接,有險必出,有難必幫,有求必應。
在日常工作中,他們非警務活動多,反詐宣傳,反詐勸阻,出點問題追責,打擊犯罪任務重,被壓的快喘不過氣來。
鄉鎮干部值班,很多就是接接電話、來客來訪接待、文件及傳真收發之類的程序性工作,很少直面老百姓。
如果沒有突發事件,沒有上級查崗,基本上屬例行公事,到了夜深人靜基本上就是打盹睡覺。
而基層民的警值班則大不一樣,他們是武裝行為,隨時都有戰斗、犧牲!
要是哪天輪到主班,點子背,碰上幾個鬧心打架斗毆的、微信出軌的,那就等著看吧,能把人折磨的一夜不得安生,還要受到他人挑釁和攻擊,第二天、第三天還要為那破事接辦理,可能還沒緩過神,又要值班了,精神壓力不是一般大。
而且警察工作沒有時間表,周中保證不休息,周末休息不保證,平時只能是開機、待機,不能停機。
基層警察的值班,那叫正常上班,三天兩頭值一個班,有時候一上就是三十六個小時,晚上聽到電話就跟彈簧似的,沒啥事了一時也睡不著了,第二天還得正常上班。
更別說越到節假日越忙,但凡節假日就全員備勤,一級備勤也是說來就來。
而鄉鎮干部值班,大部分也就跟呆在家里差不多,晚上也不用出警,完全可以一杯茶一支煙一張報紙看半天。相對而言,其安全性、簡單性跟民警完全沒法比。
當然。
網上有不少關于警察的議論,有些網友覺得,如果自己當警察,肯定也能做好。
在沈青云看來。
說這種話的人,大概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主。
基層民警特別是派出所民警,真的不是誰想干就干的。
面對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案件、糾紛,即使讓你摔打個幾年也未必勝任得了。
而干的年頭長點的,基本上每個人身上都背有處分,沒有背的也是三天兩頭被叫去喝茶。
更別說,大多數民警過了三十五歲,體能就會嚴重下降,到了五十歲幾乎百分百都有職業病。他們長期熬夜作息不規律,相對同齡人顯老,白發、禿頂基本是標配,藥基本上隨身揣兜里,身體堪憂已是不爭的事實。
一個不貪不占,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工作的基層民警,身上沒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這次。
一百多人的干警隊伍,好不容易到了過年有機會休息那么兩天,卻因為這個案子不得不加班,而且還是要冒著風險跟毒販打交道。
沈青云和侯建國,當然要對這些干警們客氣一些。
“哈哈哈哈!”
“沈廳,能保證盒飯有肉不?”
“我要吃雞腿。”
“抓到那個秦先生,我高低給他兩腳。”
下一秒。
會議室里響起了亂七八糟的議論聲。
對于這些早已經習慣了加班工作,危險辛苦的偵查員來說,領導的講話固然讓人鼓舞,但他們其實卻并不在意。
他們心里面想的,是怎么盡快破案,怎么早點抓到那個秦先生。
沈青云和侯建國兩個人站直了身體,相視一笑,卻都有點欣慰的感覺。
這就是人民警察!
“我說侯廳。”
李德良這時候開口問道:“禁毒總隊那邊對這個秦先生,就一點信息都沒有么?”
“沒有。”
侯建國苦笑起來,搖搖頭看向了禁毒總隊的總隊長張震:“老張,你給大家介紹一下吧。”
“好。”
張震的臉色嚴肅,緩緩開口說道:“秦先生是五年前開始出現的,他手下的人大部分都是拆家,專門把一些冰毒之類的毒品,賣給那些在夜店、酒吧里混跡的人,這幫人平時很少單獨見面,往往就是打電話訂貨,然后送貨上門。而且,他們對于自己的客戶群體也非常的挑剔,一般情況下,不會接收外人的訂單,單憑這點,就讓我們的臥底很難跟他們接觸。”
他的話,讓沈青云和李德良等人微微點頭。
雖然他們不懂禁毒工作,但有一點很清楚,對方如果不跟陌生人交易,那外人就很難打入他們的圈子。
“那要不然,我們直接把人抓回來怎么樣?”
田野想了想,對張震問道:“張總,你們沒抓過秦先生的下線么?”
“抓到過一些。”
張震搖搖頭,無奈的說道:“但那些人也沒見過秦先生,他們也是從別人手里拿貨的。”
頓了頓。
他解釋道:“我們偵查員這邊的收獲,是那個秦先生從來都沒有路過面,他手下的組織,起碼有超過五層,而且一旦有人失戀,馬上切斷聯絡。”
“有意思。”
沈青云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這家伙還是個如此謹慎的人。”
“是啊。”
侯建國對沈青云解釋道:“不是禁毒總隊不抓人,實在是這家伙太鬼了,根本不給我們抓他的機會。”
沈青云明白他的意思,禁毒總隊關于這個秦先生的卷宗,實際上他也看過,之前倒是針對秦先生的販毒網絡進行過幾次行動,基本上沒一次的情況都是差不多,警方順藤摸瓜抓到了幾個上線,隨后秦先生那邊就切斷了跟他們的聯系。
再之后,想要找到這伙人,就基本上沒機會了。
“困難再大,我們也要想辦法解決。”
許久之后,沈青云緩緩說道:“總不能任由他們逍遙法外就是了。”
說著話。
沈青云沉聲道:“不管怎么樣,這個案子咱們肯定要查到底,大家集思廣益,想想辦法嘛。”
聽到他的話,眾人紛紛陷入了沉思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