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電光石火之間,慕容婉兒一行人已經越過那一道高高的宮墻。
四人站在皇宮湖畔樹下,連胡可可和風昦,也不知道王賢是不是帶著他們,從宮墻下狗洞里鉆出來的。
站在樹下的王賢,手里不知握著什么東西。
靜靜地望向天子殿的方向,慕容婉兒盯著胡可可問了一句:“怎么回事?我一個化神境的修士,怎么可以鉆狗洞?”
“咚咚”
金鐘撞響,女皇陛下的祭司完成了祭天的儀式,瞬間驚動了三人。
王賢伸手,從眼前的梅樹枝頭摘下一片雪花瓣,揮手,往天子殿的方向而去。
慕容婉兒和胡可可齊齊一驚,紛紛望向那雪花飛去的方向
只有風昦看清楚那片雪花,如山一般,飄落在年輕祭司的金劍之上。
連那驚瞬之間的祭司,都沒有發現金劍之上,有了一絲裂痕
這一片雪花太重,非人間之劍所能承載。
望向天子殿的方向,王賢沉默很長時間后說道:“可惜了。”
三人一愣,竟不知王賢此話之意。
就算聰明如風昦,也聽不懂王賢這句話其中的道理。
估計連王賢也不清楚,那一回,他跟師尊楊婉妗去了天盡頭,趴在神水池邊,痛飲的那一回。
那一滴水,便能壓塌一方世界。
而他和師尊那一日,不知喝了多少神水
可是說,那一刻的王賢,已經化為了一掛星河。
只是,眼下的他太逆天,逆天到秦廣王不得不出手,禁錮了他的一些修為。
否則,這一片雪花,只怕當場就將那年輕的祭司壓在地上,無法動彈
慕容婉兒一聲驚呼:“王賢,老頭怎么突然出現在皇宮之中?”
王賢搖搖頭,看向眉頭緊皺的胡可可,想想,伸手替他輕輕抹平眉梢。
淡淡一笑:“老頭本就是皇朝的祭司大人,他不在這里,又能在何處?”
胡可可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因為他在這里,就好像他從遇到王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終有一天,要回到這里一樣。
想了想,拉著慕容婉兒的手,往天子殿的方向緩緩而去。
如在花園里散步一般,閉著眼睛,便能看見前方。
喃喃自語道:“師尊要替我掃平前方的障礙”
慕容婉兒仿佛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回頭望向王賢:“王賢,倘若老頭替可可報仇雪恨,還要你來做什么?”
風昦聞言,一時愣住了。
王賢望著梅樹上的花瓣,想著,你開花的時候,我還能看見嗎?
心里卻呢喃了一句:“他贏不了,至少今日,他打不過某人。”
胡可可,慕容婉兒,風昦三人齊齊往前望去,只見薩通天頃刻間往前踏出了一步。
就像是踏過一方天地一樣。
看在王賢的眼里,這卻是老頭的人算。
不等女皇話音落下,年輕的祭司突然說道:“老頭,你難道不知人算不如天算?”
薩通天搖搖頭:“人力總有窮盡時,老頭我從不算天。”
在老人心里,從來都是盡人事,聽天命。
就像他在天牢之中,安安靜靜地呆了三年,在獄卒的眼里,老祭司就是等著女皇陛下耐心用盡之時,給他一個痛快。
卻不料,人算不如天算。
誰都沒有想到,柳飄飄因為心里憤慨,竟然坑了王賢一回,將他投入了皇宮的天牢之中。
這說是人算,不如說是天算。
連柳飄飄恐怕也算不到,這世間的天牢,如何鎖住眼下的王賢?
年輕祭司冷冷一笑:“你明知無法勝天,依舊逆天而行,盼著勝天半子,你是不是白癡?”
薩通天聞言,瞬間愣住了。
踏雪尋梅,王賢離開了湖畔的梅樹。
踏著雪花,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你才是白癡,我命從來都是由我,不由天!”
聞言,胡可可回頭看了他一眼。
王賢揮揮手,笑了笑:“緊不緊張?”
胡可可咬著嘴唇,恨恨地說道:“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
慕容婉兒雖然就今日一戰,跟王賢討論過無數回,可是真的進了皇宮內院,心里依舊有一些忐忑不安。
想了想,跟身邊的風昦問道:“倘若風嫣然來了,成了我們的敵人,怎么辦?”
風昦聞言一驚,這事,他可沒有想到。
只好望向王賢。
“她是我什么人?又是你的什么人?”王賢冷笑一聲:“凡是擋在我面前的,都是敵人。”
慕容婉兒聞言,驚呆了。
電光石火之間,她聽出了王賢這番話里的意思。
倘若鳳嫣然和明月山莊,站在了胡可可的對立面,只怕兩人以后,也做不成朋友了。
風昦搖搖頭,想了想回道:“婉兒你是不是白癡,要不了兩年,你就要超過風嫣然了,你才是真正的天驕!”
慕容婉兒聞言,卻怔怔地呆住了。
仔細想想,可是鳳嫣然當初在鳳凰鎮上遇到王賢,還是王賢救了鳳嫣然一命。
只是,今日一戰,卻關系到胡可可的生死,容不得她作出選擇。
因為,她之前已經跟王賢有了交易,還發了天道誓言。
起到這里,慕容婉兒只好苦笑道:“但愿,她不要出現在我的對面。”
就在薩通天往前踏出一步的瞬間。
年輕的祭司,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瞬間攔在了女皇面前。
一聲高喝:“來人,護駕!”
“錚錚錚!”
一時間金戈鐵馬之聲響起,數百全副武裝的禁軍沖了過來,將廣場上的老頭團團包圍了起來。
老頭眼里沒有禁軍,卻跟緩緩而來的胡可可說了一句。
“公子,這便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更不要說,這是女皇”
胡可可自然感受到了今日將要面對的事情。
更是明白這一場殘酷的廝殺下來,皇宮內院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會倒下。
可是,他已經別無選擇。
因為,他是胡可可。
用王賢的話說,他是承載了南疆蠻族天命之人。
容不得他在這個時候,再退縮。
還沒等他和王賢回話,天子殿前,響起了一聲清冷的呵斥。
“薩老頭,你既然隱退,就不該再出現!”
聞言,場間一片嘩然。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首先站出來的不是左相,也不是大元帥,甚至不是堪比國師的秦家女主人。
而是來自月亮城明月山莊的長老風秀云。
身著碎花錦袍,身著白色披風,一頭銀發的風秀云,臉上沒有一絲皺紋。
上前一步,攔住了薩通天的去路。
就像是一座雪山,橫亙在老頭的面前,任你如何怒吼,也無法逾越。
在她眼里,身為老祭司的薩通天只是獨自一人,哪里來的底氣?
要知道今日強者云集,就算十萬大軍出征,也不可能連一個老頭都鎮壓不了。
終于,女皇一聲呵斥。
“祭司大人,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如今我才是這一方世界的主人,你竟然殺了我的大總管,看來,你真的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聞此一言,站在她前面的年輕祭司雙眉一挑。
冷冷喝道:“明月山莊斬了這老妖怪,便是南疆護國功臣,以后可拜國師!”
他甚至沒有征求身后女皇陛下,便向明月山莊話下了榮華富貴。
就在大元帥欲要張口之際,女皇卻開口說道:“準了。”
薩通天看著眼前的鳳秀云沒有說話。
只是望向某處,微微一笑。
毫不夸張地說,薩通天乃是如今蠻族皇朝輩分最高之人。
用王賢的話說,當下皇宮之中,已經無人是老頭的對手,卻沒有想到,明月山莊,竟然真的在今日跳了出來。
老人眉頭微微蹙起,臉上的皺紋顯得愈發深刻,神情漸漸變得凝重。
這一戰,這是他的戰斗,他不能將所有的責任都扔給王賢。
在老人看來,慕容婉兒能應付鳳嫣然便不錯了。
風昦保護胡可可不受侵犯,而王賢,要掌控全局,防止眼前這個年輕的祭司,突然出手傷人。
天子殿前沒有起風。
甚至連眾人眼里的天氣靈氣沒有任何變化。
薩通天和明月山莊的鳳秀云只是對視一眼,彼此的神海之中,便驟然掀起一道驚天狂瀾。
看在所有人眼里,眼前的兩人沒有動手。
甚至連身前的靈氣也沒有絲毫的波動,只有像大元帥木文正,秦艷玉這樣的高手來說。
才明白對峙中的兩人,當下有多么危險。
明月山莊的長老經歷數百年靜修,一身修為深厚無比。
更不要說,她是一個不出世的高手,便是皇城里的大元帥,和秦艷玉這樣的高手,也不知道明月山莊還有這樣一個長老。
與其相比,薩通天顯得要弱了一些。
畢竟他被女皇下毒,一身修為跌落,差一點就死在皇宮的天牢最深處了。
不過,老人卻有鳳秀云無法比擬的機緣。
那就是,因為薩通天和慕容嫁兒一樣,跟王賢做了十五年的交易。
如此,得到了來自九天之上甚至是神河深處的恩澤。
可以說,當下的慕容婉兒和薩通天,一身修為可以說同境無敵,因為他們的體質,跟胡可可和風昦一樣,遠超這一方世界的修士。
就算十株,百株萬年靈花,也抵不上王賢給他們喝的一杯靈茶。
只是,薩通天等人并不知道。
連老頭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旁人又如何得知?
風秀云輕哼一聲,眼中仿佛有神蘊飄逸而出,漠然地望著眼前的薩通天。
嘴里輕聲說道:“老家伙,你還能打嗎?”
薩通天不再看她,輕撫手中這把古劍,臉上依然帶著微笑。
卻喃喃自語道:“能否?”
漫步皇家花園,踏雪尋梅的王賢淡淡一笑:“不試試,誰知道呢?”
聞言,老人嘴角狠狠一抽,頓時笑了。
曾幾何時,他也變得瞻前顧后,面對強敵也有些忐忑了?
老頭豪情頓生,根本沒有理會明月山莊的嘲諷。
一聲大笑:“試試就試試!”說完往前方踏出一步,隨手斬出毫無花哨的一劍。
若說先前兩人只是神識一番碰撞,那么眼下才是真正生死相搏的一刻。
隔著數十丈的距離,祭壇前頓時風聲大作,隱有雷霆之聲。
“錚!”
“锃!”
兩人手中的劍靈出鞘,剎那斬向對方。
轟的一聲巨響,兩道鏗鏘的劍氣在空中相遇。
天子殿前那些花樹上的雪花,被往四下飛斬的劍氣,斬得漫天飄舞恍若破繭而出的蝴蝶。
在無數雙眼睛的默默注視之下,被撕碎,斬成漫天雪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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