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胡可可別過了頭,拉著薩通天的手,往回走。
眼前一幕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不想再看下去。
雖說金不換一直在追殺他,可是家伙當初卻是父皇的手下,沒想到,今日落得這般下場。
薩通天帶著自己的主人離開了雪湖。
任由身后那一聲鬼哭狼嚎的聲音漸漸逝去,也沒有眨眼。
只是嘴角動了動,跟身邊的胡可可說道:“王賢這是在教你,除惡務盡啊。”
胡可可不解:“為何他自己,總是按自己的心意來,想殺就殺,說放就放?”
“你不是他。”
薩通天嘆了一口氣:“他孤家寡人,一人吃飯全家不餓,天上地下行走,鬼才知道他明日夜宿何處?”
直到薩通天遇到王賢之后,才羨慕上這種信天游的生活。
奈何,他和慕容婉兒一樣,跟王賢做了交易,得陪在胡可可身邊。
胡可可一想到王賢消失的那些日子,不由得點了點頭。
喃喃自語道:“也是,沒準他那會兒,又消失了。”
薩通天淡淡一笑:“只要他在冬至那天,替公子解決了麻煩,以后隨他去。”
胡可可沒有吭聲。
甚至沒有回頭去看湖邊的一幕,只是在心里想:我想他留下,可以嗎?
直到流溢在胸口的黑霧的褪盡,摩劍重歸平靜,恢復成僵硬不動的姿態。
看著眼前已經變成了枯尸的金不換,王賢輕輕吹了一口氣。
恍若風過,將天風皇城的大總管,化為一捧塵埃,卷起往雪湖而去。
看在王賢的眼里,卻是落了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凈。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剛剛雪湖對面偷看的兩人
一個是當初要他性命的司馬玨,一個是司馬玨的小姨秦玉。
一團混沌遮住了王賢的面容,否則只怕天不怕,地不怕的司馬玨當下就會驚叫起來。
畢竟他鳳凰書院,到昆侖山,再到南疆。
不對,應該說,踏入化神境之后,司馬玨可以說是眼中再無世間的修士。
除了一個人,一個在心底揮不去的影子。
就是那殺不死的少年,連四大宗門都頭痛的殺神。
望著白茫茫的大湖,王賢幽幽一嘆:“就算你殺了老皇帝,做了女皇的奴才,不照樣還是一個太監?”
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太監,竟然跪倒在胡可可姑姑的裙底,到底為了什么?
直到薩通天帶著胡可可上了馬車,王賢也沒有離去。
只是告訴兩人先回,他要一個人,在皇城里逛逛。
薩通天嘴角微動,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王賢微微一愣,隨后淡淡一笑:“只要不影響大事,就行。”
他也沒有想到,今日出來轉轉,竟然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眼下,只要不再出現什么意外,替胡可可收回皇宮,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望著白茫茫的雪湖,不知那些去了明月湖,得到天降機緣的家伙,有幾人會想著來蹚皇城這場風雨?
瞎子肯定不行了。
慕容婉兒已經是自己的陣營,接下來,還有誰?
這一日的殺戮,按說會在皇宮,甚至皇城掀起一場風雨。
卻因為金不換的死,因為老祭司薩通天的緣故,竟然如眼前這座快要冰封的雪湖,沒有掀起一朵浪花。
除了秦府。
回到家中,秦玉將湖邊看到的一幕,事無巨細跟姐姐秦艷玉說了一通。
原以為姐姐會大吃一驚,立刻就會去皇宮找女皇陛下。
誰知秦艷玉只是看著兩人淡淡一笑。
回道:“皇城里的事,不是你們兩人能摻和的!”
“不對啊!”
司馬玨嚇了一跳,上前說了一句:“那家伙,可是皇宮的總管大人,女皇陛下身邊的第一紅人啊?”
秦玉感覺不對勁,想了想問道:“大姐,你是什么意思?”
秦艷玉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接著低下頭來沉思了良久。
最后,卻幽幽一嘆:“你們兩個家伙,就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三天之后,皇城恐要大變,絕不是你們能想象的。”
“算了,我怕了你們明天正好有船去東海,你們倆跟著一起,回鳳凰書院吧!”
“記住,離開南疆之前,不許給我惹事。”
抬起頭,秦艷玉望向花廳外的漫天風雪,搖搖頭。
呢喃道:“難不成,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司馬玨聞言,呆住了。
看著秦艷玉問道:“我跟小姨走了,你一個在皇城,會不會有事?”
秦玉也嚇了一跳,摸著胸口,壓住那一絲驚慌。
想了想問道:“難道說,今日發生在湖邊之事”
秦艷玉嗯了一聲,冷冷回道:“今日,你們什么都沒有看到。記住,只要你們不在我身邊,我就會好得不能再好。”
司馬玨望著天花板,嘿嘿一笑:“管他娘呢。”
在他看來,皇城就是天塌下來,關他屁事?
也罷,他已經好些年沒見過爹娘了,這回隨大海去東海,正好帶著小姨回鳳凰書院看看。
畢竟這些年過去,他已經長變了樣。
再加上東方長老已死,他只要打死不承認當年之事,又有誰會把書院之事,怪在他的頭上?
想到這里,當下深吸一口氣。
持著秦玉笑道:“小姨金陵皇城天驕不少,你也可以去梧桐書院看看,說不定,可以找一個滿意的夫君。”
“呸!”
秦玉咯咯笑道:“你一個小屁孩,成全在就惦記老娘的事我看,你還是求老天爺天恩,讓那去了天上的姑娘突然回來”
“啊?”
司馬玨聞言,瞬間驚呆了。
離開了有人,會文城的端木曦?那個去了神女宮的女子,還會在意自己這個渣渣嗎?
在這一方世界,他怎么說也是一個高手了。
可是跟早就飛升的端木曦比起來,他就是一個妥妥的渣渣。
秦玉哪里知道這里因果,以為司馬玨想到了曾經的少女,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看著秦艷玉問道:“大姐,冬至之日,皇城有大事要發生嗎?”
“不知道。”
秦艷玉看著自己的妹妹,一臉冰霜。
冷冷回道:“現在回屋去準備一下,想想給你二姐帶些什么禮物,還有,在路上看好司馬玨,不要再給我惹事了。”
秦玉拍了拍胸脯:“我向你保證。”
司馬玨卻幽幽一嘆:“或許,金陵皇城,也要起風波了。”
當胡可可回到小院的時候,慕容婉兒和風昦已經支起了火鍋,正準備煮肉。
沒有看到王賢,也沒有看到老人,風昦一愣。
“少爺,王賢和老頭呢?你怎么一個人就回來了,你不怕半路給人劫走了?”
胡可可瞪了他一眼,輕聲回道:“走著走著,他倆就走丟了,我哪知道啊。”
風昦愣了愣。
慕容婉兒幸災樂禍地笑道:“沒事,王賢不在,我們正好多吃幾塊肉。”
旋即又看著胡可可嘆了一口氣,苦笑道:“鳳嫣然原本說今日要來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推遲到冬至的那天了。”
胡可可聞言一驚。
冬至之日,那是他的大日子,也是眼前三人,甚至是王賢和師尊的大日子。
那一天,自己哪有空去管來自明月山莊的小姐啊?
愕然轉頭,只見風昦一臉得意。
只見昦扯開嗓子喊道:“少爺,過了冬至,讓鳳嫣然來皇宮里見你!”
“你瘋了!”
胡可可聞言,手忙腳亂地捂住風昦的嘴,不讓他胡說八道,對著慕容婉兒一聲冷喝:“你看看,這小東西,也跟你學壞了!”
片刻間,兩人一起收拾風昦,打得這家伙鬼哭狼嚎,跟殺豬一樣。
風昦只好求饒:“少爺,我胡說的。”
胡可可拳頭落下,低聲吼道:“我知道,我眼下看你不順眼,你皮癢了,讓我好好幫你松松。”
不一會,風昦便被兩人揍得鼻青臉腫,
少年躺在地上,齜牙咧嘴,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臉的笑意。
氣的慕容婉兒忍不住罵道:“你個小賤人,回頭讓風嫣然收拾你,把你賣去皇城的青樓,讓你去接客。”
“噗嗤!”
胡可可打累了,剛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瞬間,全噴了出來。
傍晚時分,王賢獨自一人回到了小院。
他沒有問薩通天去了何處,也沒有回答風昦和慕容婉兒的問題。
只是告訴兩人,接下來兩天,不許再踏出小院半步。
胡可可看著王賢氣定神閑的模樣,自然沒有意見。
他也知道,這接下來的兩天,就算如何煎熬,也得熬過去。
畢竟,今日的王賢,連大總管都斬了。
試問皇城,還有誰,能阻攔一行人的腳步?
接下來的兩天,王賢幾乎當成了十天,一月,甚至一年來用。
從早上起來,守著胡可可和風昦抄寫經書,跟著便是帶著兩人一起念誦那篇晦澀難懂的佛經。
佛經整整念了一個時辰,念得胡可可和風昦頭昏腦漲之后。
又站在院子里,頂著風雪練劍。
“玉不琢不成器,你們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王賢手里捏著細細的竹枝,跟兩人過招,卻將兩人打得鬼哭狼嚎,連坐在客堂里看熱鬧的草案婉兒,都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這是,是比先生教學生還狠啊。
這是生怕兩人以后遇到生死之劫,而無法自保?
午后的時光,又帶著兩人背誦《道經》,《藥草經》,說是這是兩人以后立身之本。
學了藥草經,以后再中毒,也不用求人了。
聽得慕容婉兒心里一動,忍不住跟著背誦了起來。
到了夜里,又跟三人講起天下大勢,講起了目高于人的四大宗門,講起了不再入世的靈山蛟龍一族。
最后,又說起了皇城的書院。
最后,卻看著慕容婉兒說道:“待到過兩年,你可以去金陵皇城的書院看看那里的天驕,應該可以做你的夫君。”
此話一出,倘若被秦艷玉聽到,說不定也要會心一笑。
兩人竟然不約而同,都希望身邊的人,梧桐書院,尋找自己未來的一半。
只是,越來越臨近冬至,胡可可越來越不自在。
風昦也越發沉默,每天都黏在王賢身邊。
王賢看著三人幽幽一嘆:“我能給你們的寶貝,已經盡數拿了出來。”
說完又看著胡可可交代道:“那把刀,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讓它現于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