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相峙,爭的是一剎那。
沒有任何言語上的挑釁,也不需要關心胡可可會不會死去,一切都不需要。
瞎子揮出了手里的轟天雷。
卻在剎那之間,恍若想起了什么一樣,下意識往后退出三丈
吳歡一看瞎子都退了,他怎么說也是個小隊長,就算沖鋒陷陣也不需要他啊!
所以,他也往后退了五丈的距離。
所有的禁軍,跟青衣樓的殺手們,在這一瞬間紛紛扔出了手里的轟天雷!
不等第一顆在空中爆炸,接著又扔出了二顆,三顆
隱于樹下的司馬玨,望著眼前的一幕只覺得頭皮發麻。
甚至連個招呼都沒跟吳歡打,便如鬼魅一般,扭頭狂奔而去。
他來月亮城不是為了替某人抓嫌犯,他已經得到了明月湖的機緣,眼下他只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立刻離開月亮城,回到皇城去。
見好就收,這是他從幽冥谷用鮮血學到的經驗。
眼看這一場混戰,關他屁事?
“嗖嗖嗖!”
轟天雷跟空氣摩擦,發出陣陣細微的聲音,就如同雷花落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然而,數十枚,上百枚飛出一半,便被迫停止。
時間,仿佛靜止了片刻。
瞎子眉梢一皺,握著竹竿的手微微顫抖,一身修為呼之欲出。
然而他手中的竹竿非但沒有往前抽出,反而是電光石火之間,往后又退了一丈。
那一陣空氣摩擦的聲音,雖然靜如落雪,卻讓他剎那心悸。
“轟隆!”
“轟隆隆!”
一陣恐怖,甚至是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剎那爆發!
巨大的沖擊將瞎子,連著吳歡往后掀翻,一直倒飛了十幾丈,才堪堪停下!
而守在院外,連著扔出三顆轟天雷的禁軍,青衣樓的殺手們
連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都沒有,便在這陣陣駭人的爆炸中,化為了漫天的血雨。
至死,他們也不明白,為何扔出的轟天雷,剎那倒飛回來!
石階上的胡可可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
只有他和烏鴉看清楚,就在轟天雷欲要越過小院的剎那。
一道金光升起,如一道金鐘將所有的轟天雷反震了回去。
否則,哪怕一顆轟天雷落在院子里,他跟烏鴉估計立刻就會躲進客堂。
“轟隆隆!”
巨大的爆炸聲中,在明月湖畔的小院外升起一道蘑菇云,直沖云霄。
已經跳上馬背,往城外而去的司馬玨渾身一顫。
嚇得頭也不回,打馬狂奔而去。
一邊狠狠地罵道:“去他娘的,老子又不是禁軍!”
這一刻,他不敢甚至吳歡等人被那些轟天雷炸成了什么模樣?
只怕那瞎子,連著吳歡,都無法離開月亮城。
瘋了!
老子要的東西已經到手,要打要殺,恕不奉陪。
那些早就離開的修士,有的還沒有回到家中,卻突然聽到這一陣陣恐怖的爆炸。
跟著抬頭回望,便看到了明月湖上的蘑菇云。
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嚇壞了。
幾乎所有人都在慶幸,還好自己沒有貪心,得到蓮子之后立刻離開了湖邊。
要是被這一陣爆炸波及,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烏鴉扭頭,看了一眼客堂里的王賢。
只見王賢跟他揮了揮手,一口喝光半杯靈茶,放下杯子走了過來。
跟胡可可吩咐道:“你和烏鴉就站在這里看著,我去會會他們!”
放眼望去,只見院外硝煙彌漫,看不到一個站著的禁軍的殺手。
隱身于樹下的司馬玨也不見了。
王賢暗自腹誹,這家伙的運氣也太好了,每回有難,這家伙扭頭便跑。
簡直是先知先覺啊!
烏鴉附在胡可可的耳邊嘀咕了一句,胡可可點了點頭表示一切,都聽王賢的。
而當下的吳歡和瞎子,已經驚駭得同墜落地獄一般。
不,眼前一幕就是人間地獄。
隨著恐怖的爆炸落下,在兩人的眼里是滿天的腥風血雨,嘴里吸進了風,都是濃得化不開的血腥。
硝煙散去。
頭戴面具的少年緩緩走出小院,距離兩人不過十丈的距離。
瞎子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握著竹竿的手顫抖得厲害。
像是三九天的雪松,頭上壓了一個冬天的冰雪一般渾身直抖。
看著站在院門處的少年,驕傲的眼瞳里終于出現一抹驚恐的神情。
站在門前,王賢沒有任何動作。
眼前天地氣息也沒有一絲變化,他只是走出客堂,下了石階,緩緩而來,打開小院的大門。
靜靜地站在屋檐下,便讓兩個被轟天雷震得魂飛魄散的家伙,瞬間呆住了。
瞎子震驚無比,他想象不出月亮城的修士,誰有這樣的手段?
轉瞬間便猜到眼前少年的來歷,眼瞳猛地一縮。
難不成,王賢回來了?
吳歡看著大門前戴著面具的少年,僵硬的身體漸漸平復了下來。
一個連筑基境都不是的少年,就算翻天,又能拿他怎樣?
畢竟那一陣恐怖的爆炸不僅炸死了他的手下,炸死了青衣樓的殺手。
連小院的石墻也炸塌了不少,眼前的少年沒有大陣保護,還能飛天不成?
不等吳歡出手,瞎子卻突然喝道:“王賢,胡可可是皇城通緝的犯人,你確定要為了他與天下修士為敵?”
烏鴉聞言大怒,正欲張口開罵。
卻被胡可可瞬間捂住了他的嘴巴,示意它不要多嘴。
王賢已經回來,這里一切,都不需要他來操心。
輕輕搖搖頭,王賢冷冷喝道:“你是誰?”
既然瞎子已經背叛了胡可可,自然也會背叛鳳嫣然和慕容婉兒,更不會在意曾經的自己。
畢竟,眼下的瞎子今非昔比,已經踏入了化神境。
或許在瞎子看來,他再也不用仰望誰,也用不著向誰低下驕傲的頭顱了。
瞎子聞言,先是一愣,隨后狂喜。
心道一個被妖獸吞噬的少年,怎么可能活下來?
消失了兩年多的王賢,估計墳頭上的草都不知長多高了,不對,應該是連墳頭都沒有。
想到這里,漸漸冷靜下來,臉上神情驟凜。
嗚嗚!
湖邊刮來一陣風。
風過處,恍若卷來一陣陣火星,將小院外的枯葉點燃。
連著被轟天雷炸成了漫天血肉的禁軍,殺手們的尸體也跟著燃燒起來。
野火在靜靜地燒,化為千萬只黑色的蝴蝶似乎瞬間落在瞎子和吳歡的身上。
蝴蝶紛飛,悄若不甘的幽魂欲要纏住瞎子和吳歡。
在王賢的眼里,卻是風中的灰燼化作看不見的枷鎖,縛住了眼前的兩人。
瞎子跟吳歡揮了揮手,眼里滿是不屑,欲要往前踏出一步
吳歡目睹手下慘死,哪里忍得了?
搖搖頭,嘴角動了動,一聲冷哼然后抬起腳步,踩著一地的血腥,走過瞎子的身旁,往小院外而去。
就在這里,小院的廂房里卻響起一聲,兩聲悶哼。
突如其來的爆炸,終是驚擾了兩個破境的女人。
眼看兩女將要功虧一簣,王賢只好嘴角輕動,胡可可聞言大驚,扭頭沖進了客堂。
只見桌上多了兩只酒杯,一個小酒壺,還有兩張黃紙。
二話不說拿起桌上的一干事物,往兩女所在的廂房沖了過去。
一身靈氣混亂不堪,將要暴走的慕容婉兒,突然等來了胡可可。
胡可可倒了一杯靈酒喂她喝下,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張黃紙,然后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不等慕容婉兒回過神來,又往杯里倒上靈酒,然后轉身出去,去找鳳嫣然。
兩杯靈酒下肚,胡可可如同淋了一場春雨。
一身將要暴亂的靈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道更為恐怖的靈氣從丹田涌出,她不得不收起心神,運轉心法,繼續破境。
鳳嫣然也是一樣。
迷迷糊糊喝了兩杯靈酒,手里多了一張黃紙。
正想說話,卻被胡可可一句話堵住了嘴。
“不想死,就安安靜靜等著破境,外面的事情不用你管!”
鳳嫣然深吸一口氣,輕輕地點了點頭,嫣然一笑:“等著我,我好像欠了你一個很大的人情。”
話沒說話,胡可可已經推門而去。
感受到兩女的氣息漸漸平穩,王賢這才松了一口氣,心道真是邪門了,
這天降的蓮子,真的可以破境?
看著吳歡的背影,瞎子嘴角動了動,沒有說什么。
或許在他看來,兩人不論誰先出手,眼前的少年必須去死。
否則,他們只怕沒辦法跟皇城的禁軍統領,跟青衣樓一個交代。
瞎子幽幽一笑:“我本親手想殺了你,但吳大人既然出手,你便死在他手里吧。”
王賢搖搖頭,沒有理他,更不想理會眼前拔出長劍,指向自己的吳難。
吳歡冷冷喝道:“我不會一劍殺死你”
瞎子聞言一凜,心道你這是想在千刀萬剮啊?
想到這里,微嘲一笑:“那就慢慢剮了,煮一鍋肉!”
王賢望向風平浪靜的明月湖,想著那些得到蓮子,回到家里的修士們。
想著他們會不會跟鳳嫣然兩人一樣,正在苦苦地等一個破境的機緣。
想著眼前兩人是不是已經吞噬了蓮子,欲將自己斬于眼前,然后在此破境,甚至渡劫?
一念及此,忍不住冷冷一笑,干脆連話都懶得說了。
烏鴉趴在胡可可的肩膀上,突然說道:“吳歡你個王八蛋,連婆娘都沒找到,就要死在這里,大爺我替你不值。”
胡可可說道:“他只是一條狗,不配有老婆。”
吳歡聞言,瞬間破防了。
他跟瞎子一樣,吞了兩顆蓮子,眼下胸腹間是濃得化不開的靈氣,試問明月城中,誰是他的對手?
就算眼前的少年是妖孽,他也要斬妖!
手里的長劍一抖,發出嗚嗚的聲音。
冷冷喝道:“大爺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就在這個時候,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灰燼,如一片黑色的幽靈,飄落下來。
黑色的灰燼在飛舞著,仿佛是把斬妖除魔的靈劍。
看著吳歡手里的長劍,王賢突然邪魅一笑。
淡淡回道:“我是李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