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王賢想不到的是,流水鎮的紅樓,竟然跟金陵皇城的金鉤賭坊一樣,藏在一條巷子里。
若不是伙計帶路,估計他永遠找不到這里。
伙計帶著王賢來到大門緊閉的門前,便扭頭離去。
生怕在這里多待一會,就會被里面的人勾走魂。
王賢抬頭一看,紅樓果然很紅,連緊閉的兩扇大門,也漆成了深紅色,就跟死人的血凝固了一樣。
王賢站在門前,抬頭望著搖曳的紅燈籠。
燈籠上繪著一只烏鴉,在夜色中泛著詭異的光。
伸手敲了三下,然后靜靜地等待。
“吱呀!”
暗色雕花的大門緩緩打開。
“這位公子,你找誰?”
一個濃妝艷抹的老鴇半掩紅門,手中的團扇輕輕搖動。
看了看王賢一身打扮,臉上有幾分嫌棄的神情:“你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老鴇怎么也想不明白,一襲麻布黑衣的少年,穿著一雙布鞋,進到這銷金窟里,身上有幾文錢?
王賢搖搖頭:“沒有。”
老鴇一愣,門又打開了一些:“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不是紅樓?”
王賢靜靜地說道:“我來找令狐春香!”
“春香姑娘?”
老鴇將王賢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皺著眉頭問道:“你有錢嗎?你認得她?”
想了想又說道:“沒有一千靈石,就不要來紅樓!”
“我有這個!”
王賢說完,將拎在手里用黑布包裹的宮天賜的人頭遞了過去,冷冷地回道:“我有這個!”
老鴇接過布袋一看,差一點昏死在地。
一聲驚叫:“小子,你是來鬧事的?”
她打死也想不明白,一個黑衣少年看起來跟窮鬼一樣,手里卻拎著三虎的腦袋,這他娘的怕是出大事了。
甚至她想不明白,紅樓的春香姑娘為什么要見一個拎著人頭的少年?
只不過,老鴇也是一個聰明人。
眼珠子轉了轉,扭著屁股閃開一條路:“進來吧!”
王賢笑了。
一腳踢開如染了鮮血一樣的大門,背著小手走了進去。
他也沒有想到,一個死人的腦袋竟然比靈石還要值錢,看來眼前的老鴇是懂貨的,至少認識死去的三人。
在前面帶路的老鴇問道:“小子,你殺了他們三人?”
“不是!”
“那腦袋從哪里來的?”
“我在平安客棧門前撿來的,你可不要冤枉我!”
“你猜我信不信?”
“隨便你!”
王賢看著這個扭屁股走路的老女人,心道不知這家伙年少的時候,禍害了多少善良的男人。
只有他不知道,無論誰在紅樓混了數十年,都很識相。
更不要說,王賢帶來了一顆恐怖的人頭,如此誰敢擋他的路?
王賢想了想問道:“你見過渡口的老板嗎?”
老鴇不想說話,卻不敢不點頭。
王賢一愣,笑道:“好,麻煩你帶我去見令狐春香。”
這個時辰,倘若老劉不在春香姑娘的房間,那才是活見鬼了?
只是他真的見鬼了。
老鴇帶著他來到紅樓深處,一棟小樓之上,指著樓上揮了揮手。
王賢一愣:“你的意思是,讓我自己上去見你們的姑娘?她人在嗎?”
老鴇笑得比哭還難看:“她在的。”
于是,王賢上了小樓,推開了虛掩的門......
一縷幽香撲面而來,王賢卻有些失望,因為屋里只有一位姑娘,卻沒有掌柜口中瘦若枯柴一般的老劉。
王賢看呆了。
心道我又不是來找姑娘的,我是來找老劉,可那家伙人呢?
不對,只是看了一眼,王賢嚇了一跳。
穿著一襲輕紗,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女子給他一種錯覺,就像自己第一次修煉不死長生經一樣。
一瞬間,他看見了一生從未見過的女人,龍清梅唐青玉慕容婉兒加起來,也不如眼前這個女人妖艷。
不是因為女人的美,女人那魅惑的眼神。
女人跟唐青玉一樣,一襲輕紗遮不住曼妙的身體。
看一眼,就會流下鼻血的身體,連王賢也心動了。
只是女人轉過身來的一剎那,他卻看到女子輕紗下的另一半身體......
他差一些驚叫出來。
這是一枯一榮,還是一生一死?
生的是誰?死的又是誰?
輕紗下的身體就算沒有紅燭高照,也遮不住她要人性命的胴體。
只是,女子一半軀體恍若盛開的花朵,另一半軀體,卻恍若枯萎的桃樹,就好像巨龍城主府,廢墟里的那棵將死的桃樹。
一半是魔?
一半是佛?
打死他也不相信,眼前這女人修行了不死長生經。
即便如此,王賢依舊不為所動,因為他看到女人背后繡著一條龍,從女人的背后一路延伸。
最后的龍頭卻出現在女人恍若枯樹的左臂。
看著這條龍,王賢怔住了。
“令狐春香?”
王賢平靜下來,終于開口:“我剛剛從平安客棧掌柜的嘴里,得知你的故事。”
“我是春香,你是誰?”
笑顏如花的令狐春香淺淺一笑:“為何,你會有宮天賜的人頭?”
女人一笑溫如春風,美如春花,一雙眼眸恍若春水般往下流淌,卻又變幻不停。
只不過,王賢卻從她瞳孔深處,看到了一抹劍氣。
四處打量一番,卻瞬間呆住了。
這里竟然跟花滿天那女人的閨房有幾分相似,竟然也有一張超大的圓帳。
紅燭燃燒,卻遮不住軟玉溫香,果然是一個要人性命的地方。
就在令狐春香伸出左手的剎那,王賢卻有一種錯覺,這女人是一條蛟龍所化,想要一口吞噬自己。
搖搖頭。
王賢側過身子,躲開了女人的魔爪。
繞過女人的軀體,來到靠窗的桌前坐下。
低頭望著紅樓一園春色,聽著姑娘們的嬉笑,跟客人們的喊叫聲,不由得微微皺起一眉頭。
靜靜地回道:“我是王賢,我來找渡口的老劉。”
“還有,宮家三兄弟不是我殺的,我有理由相信,他們三人死于你的劍下......你也不要勾引我,我不吃這一套。”
本來,他想說自己還沒長大,還算不上男人。
可是,這話已經被唐青玉,龍清梅兩人說濫了。
令狐春香聞言笑了:“來到紅樓,你不找我,竟然找老劉......還冤枉我殺了宮家三兄弟,公子你的雅興可真好!”
王賢也笑了。
當令狐春香坐在他的面前,才看清楚女人的腰肢柔軟纖細,一雙腿修長結實。
加上這如妖似魔的軀體,難怪老劉會傾盡自己的積蓄,只為了博美人一笑。
沒有避開女人的目光,王賢靜靜說道:“客棧的掌柜可以為我做證,我連手指頭都沒動,他們三人就死了!”
他甚至懷疑客棧的掌柜,是不是曾經進過這間香閨。
說話間,王賢不等女人招待自己,自己掏出半壺靈酒擱在桌上,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里。
令狐春香一愣。
她沒想到王賢竟然自己拿了一壺酒,在自己的面前別了起來。
當下伸手拎起酒壺,往自己的杯里緩緩倒了半杯。
放在唇前輕輕嗅了嗅,然后喝了一口。
跟著眼前一亮:“這酒?”
“這是我在巨龍城買的酒,怎么樣?尋常之人,可不配喝我的酒!”
令狐春香聞言,輕輕地啐了一聲:“鬼才信你!”
王賢笑道,我既不想打探你為何要殺了家三兄弟,也不會打你的主意,我只想找老劉,讓他破例一回......”
“你想過苦水河,你要去落花鎮?”
令狐春香一口喝下半杯靈酒,又倒了一杯,咯咯笑道:“你既然去過平安客棧,就應該知道過河的規矩!”
王賢也承認這個規矩,只是依舊沒有退縮。
而是繼續說道:“規矩是人定的,我喜歡打破別人的規矩!”
“你憑什么?”令狐春香笑道:“光是一顆人頭,還不夠,他們三人的納戒呢?”
“在這里!”
王賢手一晃,三枚納戒出現在自己手中。
令狐春香伸手卻抓了一個空,氣得她一聲呵斥:“你這是何意?”
王賢淡淡一笑:“讓我見見老劉,天塌下來,我明天也要過河。”
令狐春蠔笑了:“這三枚納戒原來就是我的,你是不是想多了?你要過河,憑什么?說來聽聽!”
王賢笑道:“憑我坐在客棧里面,看到殺人的你,只怕流水鎮,從來沒有人見過你殺人的模樣。”
令狐春香笑道:“好像有道理”
“告訴我,你那棺材里到底裝著什么寶貝?想要打破規矩,你不付出代價,那是不可能的。”
王賢搖搖頭:“棺材里連一塊靈石都沒有!”
令狐春香問道:“棺材裝著什么?”
王賢笑道:“一個人。”
令狐春香一拍桌子:“活人怎么可能藏在棺材里?”
王賢喝了一口酒,笑道:“他只剩下一口氣,跟死人差不多了!”
令狐春香笑道:“一個死人,也值得你花費千金,只是為了明天帶著那口棺材,渡過苦水河?”
“沒錯!”
王賢笑了笑:“我跟他算不上朋友,他以后是死是活我管不了,至少明天,我要帶著他過河,因為我答應過他。”
就在這里,客棧里的上官若煙洗漱過后,沒有見到王賢。
只好跟他傳音問道:“王賢你在哪里?明天能不能過河?”
王賢笑道:“我在紅樓,跟流水鎮最美人姑娘,談明天能不能過河,如何過河的生意。”
上官若煙一聽呆住了,她做夢也沒想到,流水鎮上還有一座青樓?
更沒想到王賢竟然跑去青樓,去找過河的辦法?
看來,苦水河真的像老人說的那樣,不好過。
嘆了一口氣,苦笑道:“要不要把我師尊喊醒,問問他?”
“千萬不可!”
王賢正色回道:“在我帶回靈草之前,切切不能再驚擾到老頭!”
上官如煙看著客堂里的石棺,只好回道:“好吧,我等著你回來。”
令狐春香聽著王賢一番嘮叨,忍不住問道:“說吧,你過河之后,要去哪里?”
王賢想了想,看著她邪魅一笑:“神龍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