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之日,蒼穹陰沉。
天空中陰霾籠罩不散,凝結于空中的雨絲還未落下,天地間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巨龍城外五里之地,瓜州、望天、赤河三座城池的將軍,率領著五萬大軍,如黑色的洪流,滾滾而來。
瓜州將軍田春雨、望天城將軍孟河、赤河城將軍吳笑天,三人立于軍前。
荒原上,戰旗獵獵,三人凝視著遠處的巨龍城。
瓜州將軍田春雨,身形魁梧,身著盔甲,騎在高頭大馬上,手中的大刀在黯淡的光線下閃爍著森冷的光。
望天城將軍孟河,一襲青色長袍,面容冷峻,眼神中透著精明與算計。
赤河城將軍吳笑天,顯得清瘦,臉上帶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把玩著手中的折扇,仿佛這即將到來的大戰,不過是一場有趣的游戲。
三人并不知道,巨龍城的大將軍澹臺昊云已死。
城外朱雀、玄武兩座軍營的大軍,已經撤回巨龍城內,正摩拳擦掌。
眾軍決心跟著城主大人,在清明之日,跟來犯的大軍,在巨龍城來一場生死大戰。
而這個時候,已經站在巨龍城上的陳明誠,還不知道他惦記的王賢,已經悄然離去。
應該說,昨天夜里。
等著小姑娘跟著母親,陳靈兒跟陳小玉離開之后。
寅時,王賢便穿越虛空,離開了這座不屬于他的王城。
因為陳小玉和陳香兒的原因,他并不需要替陳靈兒擔心。
獨自一人,在巨龍城外。
將長夜看盡,直到在荒原上等來三路大軍。
眾軍之前。
“將軍,我們何時攻城?”田春雨身旁的副將急切地問道。
田春雨冷哼一聲:“等著大將軍的煙花為號要讓巨龍城的人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孟河微微皺眉:“聽聞巨龍城城主詭計多端,我們不可大意。”
吳笑天哈哈一笑:“怕什么,我們有五萬大軍,只怕城主大人這個時候還蒙在鼓里。”
就在三位將軍等著巨龍城的天空,升起一朵煙花之時。
遠遠的,一個身影獨自朝著軍營走來。
這破事,王賢原本也不想摻和。
只是他既然已經出手干預了上官若煙之事,便不好眼睜睜看著這些家伙,死在巨龍城前。
畢竟,大將軍都死了,你們還打個屁啊!
這還是他頭一回,站在萬軍之前。
從不曾想做英雄的他,卻有一絲落寞之意。
“站住!來者何人?”
守衛的士兵立刻將長槍對準了王賢。
揮揮手,王賢神色平靜:“我要見三位將軍,有重要之事相告。”
士兵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田春雨的聲音傳來:“讓他進來。”
大軍前的探子分開,讓王賢緩緩而來。
王賢走近,三位將軍的目光立刻落在他身上。
田春雨打量著王賢:“你是誰?有何事?”
“我只是一個無聊之人,來救諸位一條性命!”
王賢深吸一口氣,掏出一封信,遞給面前的士兵。
跟田春雨拱手說道:“將軍看完此信,自會明白一切事由。”
說完放出神識,靜靜地注視著巨龍城頭的一幕,看著一臉陰霾的城主大人,
心道不知道一會,這家伙得知自己離開的消息,會不會發瘋?
他有一種直覺,便是虛空一戰,雖然自己隱于暗處。
就算自己瞞過了大將軍的神識,只怕城主大人早有察覺,只是兩人對峙,哪有心思再來面對自己?
田春雨匆匆將手里信函看了兩遍,氣得仰天怒吼:“這個狗賊,竟然害死了我的兄弟!”
“噗嗤!”一聲,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吳笑天眼見不好,上前接過信函,只是看了一遍,也氣得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胸口的盔甲。
“你們這是何意?”
孟河沒想到兩位哥哥只是看了一眼信函,便氣得吐血。
吳笑天將信函遞給身邊的孟河,顧不上去擦拭嘴角的血漬,而是看著王賢問道:“我嫂子呢?”
還沒等他話音落下,孟河也氣得差一些吐血。
一聲怒吼:“大哥,還不下令攻城?”
三人怎么也沒想到,巨龍城的大將軍澹臺昊云,已經戰死空虛,被城主大人坑死了。
王賢搖搖頭,跟吳笑回道:“她已經決定離開巨龍城,離開妖界,她的去處我不能告訴你們。”
“我只能向你們保證,她能活著離開妖界”
三位將軍聞言,皆是一驚。
田春雨皺起眉頭:“你說的可是真的?”
王賢鄭重地點點頭:“千真萬確。如今,我勸三位將軍,要么以勤王之名,向城主大人陳明誠交一份投名狀。”
“要么立刻撤軍,回到各自的城池。否則大戰一起,三位將軍必死無疑。”
田春雨大怒:“你這是何意?莫不是在威脅我們?”
王賢神色不變:“我只是實話實說,大將軍已死,城主大人一身修為高深莫測,三位將軍若執意攻城,最終只會兩敗俱傷。”
吳笑天一臉悲容:“老賊,竟然害死大將軍,我們如何能忍下這口氣?”
孟河指向巨龍城的方向,破口罵道:“小子,你是不是陳賊奸細?”
“你們想多了!”
陣前一片安靜,王賢沉默了很長時間。
然后緩聲說道:“我一不是巨龍城的人,二跟你們不熟,若不是我于虛空目睹大將軍一戰,我甚至不會去見上官若煙!”
“大將軍已死,這是不爭的事實,連上官若煙都認了你們失望總是難免的,不過還沒有到絕望。”
聞言,田春雨一臉苦澀。
與先前憤怒震驚之意相比,這抹笑容里自嘲的情緒更濃。
王賢一番話,頓時讓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正如少年所說,倘若不是王賢出手,只怕大將軍夫人恐怕也無法從巨龍城離開。
長嘆一聲,無奈說道:“這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想不到陳老賊,竟然花了十數年來算計大將軍。”
“你又錯了!”
王賢靜靜地說道:“一切只能怪澹臺昊云貪心,若不是貪圖巨龍城那門秘技,也不會在十幾年前落入城主的圈套。”
“若不是他勾結老賊擄走城主的小女,讓師爺帶著手下殺手,在蓮花鎮襲殺兩位公主”
“他若一直安心做巨龍城的大將軍,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王賢轉過身,望向巨龍城的方向久久無語。
沉默良久才說道:“我若不是為了自己的徒兒,巨龍城誰死誰活,關我屁事。”
吳笑天忍不住問道:“公子的徒兒是”
吳賢想了想笑道:“不瞞你們,我的徒兒卻是城主大人的小女兒,正因為她被大將軍跟一個老頭合謀,我才在荒山野嶺遇上了她。”
“是不是很諷刺?我明明是城主大人的座上賓,卻又放走了上官若煙。來到巨龍城外,勸說你們?”
“以為我性情,出了城,便揮袖離去,管你們誰死誰活,我又不是英雄!”
三位將軍一聽,頓時炸毛了。
任誰都想不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是巨龍城小公主的師尊。
而且還悄悄放走了大將軍的夫人,又來到萬軍之前,給他們送信。
瘋了!
孟河氣得一聲怒吼:“如此狂妄,你就不怕我們一刀斬了你?”
王賢搖搖頭:“其實我很希望你能動手別說你們五萬大軍,連陳明誠都留不住我。”
吳笑天問道:“為什么?”
王賢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原本還想在巨龍城,多陪香兒幾個月,奈何城主大人懷疑我在虛空中窺視了他的秘密”
此話一出,田春雨三人驚呆了。
三人對望一眼,心道換成自己,只怕也不會讓王賢活著離開巨龍城。
也只有目睹城主有陰謀,眼前的少年才會放走大將軍的夫人。
只是,這一路反轉之下,也太狗血了。
王賢輕聲說道:“我知道他也想殺人滅口,而我又是一個怕死的人,打架的本事不行,跑路的功夫卻是誰也奈何不了我。”
田春雨點了點頭。
苦笑道:“只是我們三路大軍出動,只怕早就驚了巨龍城的探子”
大將軍已死,光憑三人,只怕真的奈何不了巨龍城。
畢竟群龍無首,三人一時心亂如麻。
孟河一拍大腿:“大不了,跟他拼了!”
“你們還沒到那個份上!”
王賢說道:“這里離巨龍城還有五里地,你們悄悄退走,陳明誠便死無對證!”
“要么三位忍一時之氣,給他去一封信,說你們不是來造反,而是前來討伐反賊,想必他也找不到你們的錯處。”
“還有,三位千萬不要說遇到我!”
聽著王賢這一番話,田春雨的眼睛里漸漸重新流露出一些明亮。
看著他認真說道:“公子此話,又是何意?”
王賢默默地感受著巨龍城頭,那個雄心萬丈的男人。
苦笑道:“我是他的眼中釘,諸位不是,只要你們沒見過我,一切你們都可以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
“甚至,你們根本不知道大將軍的夫人去了何處!”
聞言,田春雨三人微微皺眉。
說到這里,他們何曾不相信面前的少年?
且不說大將軍夫人的親筆來信,光是少年這一番話語說出來,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勇氣。
王賢繼續說道:“千年以來,巨龍城從來沒有被攻破過,如果要破,便是城里的人自己讓城破。”
“眼下大將軍已死,你們沒有內應,這一仗如何打?”
孟河卻依舊不服:“二位將軍何必畏首畏尾?我們兵多將廣,何懼他陳明誠?”
田春雨抬手制止了孟河的沖動,沉聲道:“孟將軍,此事關系重大,不可魯莽行事。”
吳笑天點頭:“我看這事,就聽公子所言吧。”
王賢見狀,松了一口氣。
拱手說道:“三位將軍若能撤軍,想必陳明誠自然不會找你們麻煩,還有,我也要走了。”孟河一愣:“公子要離開巨龍城?不如跟我們回去,三座城池,隨便你去!”
王賢搖搖頭:“我要陪上官若煙離開,這是我答應她的事。”
田春雨沉默良久,終于開口道:“公子,可否讓我們見將軍夫人最后一面?”
“不行!”
王賢冷冷地回道,說完掏出大將軍的納戒,將里面的令牌取了出來,示于人前。
冷冷喝道:“這是大將軍的遺物,想必你們三人也曾見過!”
三人一見,齊齊跪倒在地:“我等謹遵大將軍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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